心毒_分節閱讀_119
花崇嘆一口氣,將字據放進物證袋,好在筆跡也是證據,不過鑒定起來比指紋足跡等復雜許多。 令他頗感意外的是,痕檢師們居然在沙發縫隙里找到了一根帶著毛囊的短發。 “馬上帶回去進行DNA比對?!?/br> 重案組緊急開會,花崇本想叫上柳至秦,但考慮到柳至秦太忙,便沒有通知他。 兩個案子壓著,陳爭擔子不小,趕來會議室旁聽。 “我是從出現在何逸桃頭上的幼犬毛發查到這個化名‘王闖’的人?!被ǔ缟袂閲烂C,目光里甚至有一縷少見的憤怒,“他的真實信息目前還在核實中,現在已知他養了一只德牧,這只德牧前幾天因為吃了內臟,出現消化不良的癥狀,被送回花鳥魚寵市場救治,剛好被我和小柳哥遇見?!蹶J’的嫌疑非常大,第一,他是市場的客人,說不定是???,他很有可能熟悉市場攝像頭的位置,從而在作案后避開;第二,他在何逸桃被害后留下德牧離開,目前不知所蹤,電話號碼、身份證是錯誤的,各種行為都比較失常。我已經要求兄弟部門配合,但至今沒有發現他搭乘火車、汽車、飛機離開洛城,要么他還在洛城,要么已經乘黑車離開?!?/br> “他在離開租屋之前,進行過一次非常徹底的大掃除,足跡、指紋一樣不留,馬桶用消毒劑沖洗過,生活用品全部丟棄,已被焚燒的可能性很大?!崩钣栒f:“我們只找到一根有毛囊的頭發,正在檢驗?!?/br> “一根頭發就夠了,只要能得到DNA信息就行?!标悹庮D了頓,又道:“但你們覺不覺得有點奇怪?” 花崇問:“哪里奇怪?” “我們現在已經把他當做兇手在查,但兇手顯然比他還要細心?!标悹庌D著打火機,看上去有點懶,“兇手在有限的時間里將兇案現場清理得堪稱完美,而這個‘王闖’卻在相對充裕的時間里沒能料理好自己的房子。他居然留下了一根頭發,這種錯誤不該出現在他身上。還有,他為什么會在寵物店留下自己的真實住址?這不是給自己挖坑嗎?” “這兩個問題我也思考過,乍一看的確十分矛盾,但仔細想其實并無有悖邏輯的地方?!?/br> “是嗎?那你給我分析一下?!?/br> “鄭奇在新北村的居所、何逸桃的花店,這兩個地方作為兇案現場,是一定會被查的,或早或晚而已。因此,兇手必須仔細,任何細節都不能放過,否則就會給我們留下線索?!被ǔ绯练€地說:“但在兇手的認知里,他自己、他的租房被查的可能性卻微乎其微。他認為自己在殺人時做得天衣無縫,在心理上放松是很正常的事?!?/br> 陳爭摸著下巴,示意花崇繼續。 “實際上,除了那一根德牧幼犬的毛發,他的確做得天衣無縫。如果沒有那根毛發,我們不可能找到商貿村?!被ǔ缯f:“換言之,只要兇手沒有在現場留下破綻,他就一定是安全的。他留虛假電話、身份證是出于本能,可能已經習慣了。但現實生活里需要留家庭住址的時候并不多,也許他下意識就寫下了真實的地址,寫完發現不對勁,想改,但改的話,會更加可疑。這一點也可以解釋他為什么在明知自己的租屋不會被查的前提下,還花功夫做掃除——他想到了這一隱患,又覺得這一隱患算不上什么,于是收拾一番了事?!?/br> 片刻,陳爭點點頭,“也對。如果不是尸檢時找到了一根德牧幼犬的毛發,而你又正好對花鳥魚寵市場比較熟悉,我們根本查不到他的租房去。但現在還有一個難點,這根毛發只能確定來自一條德牧,不能確定來自哪一條德牧,證據鏈不完整。而兇手又沒有在現場留下別的證據,就算我們靠DNA等信息找到了他,也很難給他定罪?!?/br> “那個……”李訓遲疑道:“花隊不是說德牧是吃了內臟患病的嗎?死者的心臟丟了……” 花崇目光一寒。 會議室靜了片刻,陳爭說:“如果德牧吃的是死者的心臟,那么對德牧進行解剖,提取胃內容物的話……” 部分組員吸了口涼氣,花崇眉頭皺得更緊。 在處理刑事案件時,不是沒有將動物進行安樂死并解剖的先例,這曾經引起過動物保護者的抗議,但在一些特殊事件里,卻是獲得重要證據的唯一辦法。 張貿低聲說:“這個太那什么了吧?那只狗已經夠可憐了,生病后被丟棄在沒人的房間里,沒吃沒喝,如果花隊再晚去幾天,可能命都沒了。它現在剛得救,我們就要把它殺了拿來尸檢。我,我有點接受不了?!?/br> 陳爭說:“你當重案刑警才幾天?將來還會有更多你接受不了的事?!?/br> “但人犯的錯為什么要狗來償命呢?就算它吃了心臟,那也不是它自己想去吃的??!”張貿從來不敢跟領導頂嘴,這回脾氣卻上來了,“我相信我們能找到其他證據!” 陳爭哼笑一聲,“天真。偵破案件最關鍵的要素之一就是時間,我給你時間去找其他證據,上面給我時間嗎?如果這就是唯一的證據呢?最后如果因為缺少關鍵證據,而無法將兇手繩之以法,這個責由誰來擔?” 張貿急了,“但那也不能……” 花崇沒出聲。他既沒有陳爭那么“豁達”,為了破案無視一條狗的性命,也沒有張貿那么“天真”。站在人性的角度,他自然不愿意將二娃進行安樂死,張貿那句“人犯的錯為什么要狗來償命”的確也是他心中所想。但是如果只有解剖二娃才能拿到決定性的證據呢?狗不該為人的錯誤償命,那么被殺害的人就該枉死?兇手就該逍遙法外? 他閉上眼,急切地想要找到一個平衡點。 “我不贊同安樂死?!毙礻瑠檴檨磉t,在聽了個大概后說:“現在對狗進行解剖已經沒有什么意義了。我去看過它,從便樣可知,有人給它喂過大劑量手術用瀉藥,食糜早就排空,而它現在的情況比較糟糕,因為染病,初步估算已經超過4天沒有進食,解剖沒用,拿不到任何證據?!?/br> 花崇突然松了口氣。一來二娃逃過一劫,二來既然“王闖”有給二娃喂食手術用瀉藥的行為,就從側面證實他不會無辜,這條線沒有追錯。 徐戡是法醫,陳爭采納了他的看法,點頭道:“行,那就不解剖,咱們抓緊時間,拓寬思路,爭取早日破案。不過有一點大家要明確,剛才我們討論了那么多,不少人在主觀上已經認定‘王闖’是兇手。這種想法很要命。因為我們發現這個‘王闖’有碰運氣的成分,他到底是不是兇手,客觀一點來考慮的話,難說。我要提醒你們,這個人肯定要查,但其他幾條線的調查也不能松?!?/br> 花崇點頭,“我明白?!?/br> “好了?!标悹幮α诵?,“假設他就是我們要找的兇手,大家來分析一下他的作案動機是什么?!?/br> 組員們已經開始討論,花崇卻有些遲疑。他與柳至秦的看法是,鄭奇與何逸桃都參與過一場造成嚴重后果的網絡暴力事件,但目前還沒有明確的證據。 這時,痕檢科的一名科員跑來,將檢驗報告遞給李訓。 “有結果了?”花崇問。 李訓蹙眉,“DNA信息出來了,但比對不出結果?!?/br> “意思是‘王闖’的DNA信息未被入庫?”花崇詫異道:“這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