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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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要涼了…” 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瞧見她臉上的紅暈,忍不住低頭蹭了蹭她的臉頰,揶揄道: “被脫的人好像是我,你的臉怎么比我還熱?怎么,怕我了?” 楚禾偏頭道: “我…我去給你取一件睡袍來…” 說著,便從他懷中掙脫了出來,拿起他換下的衣服便繞到外面去,還不忘替他將凈室的門合攏。 這一下子從滿是熱氣的凈室出來,楚禾感覺外頭的氣息都變得涼爽了起來。 她忍不住深吸了幾口清爽的空氣,這才感覺背后好像出了一身的汗。 一想到方才的場景,楚禾便覺得有些腿軟。 若是讓她在里面多待一陣,身上定然會軟得直不起腰來。 她正立在原地磨蹭著偷閑,誰知恰逢這時候,赫紹煊那不咸不淡的聲音卻傳到了她耳邊: “你在外面待著做什么?不是要給我拿睡袍?” 楚禾嚇得渾身打了個激靈,連忙走到外間,從衣箱里取出一身干凈的褻衣出來。 她想了想,又取了一件淡紫色的睡袍抱在懷里,重新回到了凈室。 赫紹煊此時已經泡在木桶里。 只見他烏黑的長發被一根銀色發帶束在一起,松松地垂落在他寬厚的脊背上。 只看背影,倒覺得他溫柔許多。 楚禾想著他在沐浴,自己只需將衣裳搭在衣架上便行了。 于是她壯著膽子,小心翼翼地挪進凈室里,卻遠遠地瞧見褻褲隨地被他扔到了地上,臉上立刻便浮起一片熾熱的潮紅。 楚禾挪開眼睛,有些難為情地說道: “我把睡袍放在這兒,你一會兒洗完了就能換上…” 她剛說完,便匆匆地轉身想要出去。 誰知她還沒來得及邁出去,赫紹煊便轉過頭來,一雙狹長的鳳眸一動不動地落在她身上,嗓音慵懶卻又不容違抗: “過來?!?/br> 一時間,楚禾也不知是走是留。她正在猶豫的時候,卻忽地聽見背后傳來一陣“嘩啦”的水聲,她心跳似乎停了半拍。 只聽他赤足踩在青磚地上,濺起一陣細小的水聲。 他走近了,氣壓變低。 楚禾不敢回頭,只看見一只修長的手臂從她身后探過來,將她打開一條縫隙的門合攏。 耳畔響起他幾乎不容抗拒的聲音: “在這等著我沐浴完再出去?!?/br> 楚禾額前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目光凝滯在正前方一動也不敢動,生怕看見什么不該看的東西。 見身后的人半分沒有要回去的意思,她只好顫抖著“嗯”了一聲,全作回應。 她聽見身后的人似乎輕輕嗤笑了一聲,繼而聽見又是一聲水花響起的聲音,想來他已經回到木桶里了。 楚禾不敢過去,就著門邊蹲下身來,耐心地等著他沐浴完。 只是夜色已經很深了,凈室里又實在太過暖和,她等了沒一會兒便有些打瞌睡。 她強撐著睜開眼睛,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可不知從何處忽地飄來一陣佛手柑的香氣,讓她原本有些緊張的心思一下便安定了下來,眼皮也越來越沉重,最后竟依著門邊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楚禾隱約又聽見“嘩啦”的一聲水花聲響??上Я?,睡得昏昏沉沉地,幾乎抬不起眼皮。 隱約中她好像被人抱了起來,那人身上還染著一層濕熱的水珠。 楚禾蜷縮在他懷里,下意識地便環上了他的脖頸,被放到床榻上也抱著不肯松開。 赫紹煊嘆息了一聲,只能順勢趴在她身邊,任由她抱著也一動不動。 恰逢這時候,外面忽而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九元原本得了赫紹煊的吩咐,前來向他通稟今夜行動的進展。 可他還沒來及見到赫紹煊,便隔著兩扇屏風隱約瞧見了雙雙倒在床榻上的兩人。年輕的侍衛臉上不由地一紅,立刻便駐足站在原地,低下頭通稟道: “王上,事情進展的很順利,已經順著瓊善的蹤跡找到了上堯在青都的線人,眼下已經派兄弟們連番盯著了。丞相遣屬下來問問,接下來該如何行動?!?/br> 只見赫紹煊沒有回應,九元又不敢抬頭看,只好硬著頭皮再次試探著開口道: “王上?” 赫紹煊小心翼翼地將楚禾的手從他脖子上取下來,替她掖好被角,然后吹熄了寢殿的燈,這才走到九元不遠處,隔著屏風沉聲道: “讓丞相不必有顧慮,依原計劃行事。有我坐鎮青都,王軍不敢輕易進城。你轉告丞相,讓他不惜一切代價,要在最短時間內誘來上堯領主?!?/br> 九元立刻應了一聲,轉身便匆匆地離開了寢殿。 等他走出了朱雀宮,外面等待的十元便迎了上來。 借著宮燈,十元瞧見他臉上窘迫的神情,有些困惑地問道: “你怎么了?” 九元緊鎖著眉頭,艱難開口: “方才…王上好像…沒穿衣服?!?/br> 作者有話要說: 九元:都怪我這雙眼睛,看透了太多... 第五十二章 == 楚禾本以為赫元禎此次東巡不過是臨時興起, 最多也不過在青都附近賞玩三五日便會啟程歸京。 畢竟東堯相比起其他諸侯國而言, 地勢偏僻, 物產單一,且根基不穩。不僅時常需要擔心北部的蠻族侵擾,東部沿海還時常遭遇海盜之亂。 無論怎么看, 都實在不是可以令天子長期駐留的地方。 可楚禾沒想到的是,赫元禎似乎鐵了心要待在東堯, 大有長期住在膠北行宮的意思。 倘若他只是安安靜靜地住在行宮, 倒也礙不著她什么事, 正好得了閑可以與哥哥小弟多相處一段時間。 只是令她煩躁的是,赫元禎幾乎每天要遣身邊的大太監段弼遞送三四次東西進來。 這其中的絕大多數都是請柬。 倒不是因為赫元禎沒送過別的, 只是他前腳一送,楚禾后腳便會將東西扔出宮去,一次也沒被赫紹煊發現過。 而那些送來的請柬,內容也多是請她去膠北行宮一游, 亦或是請她到西山月牙泉一游, 亦或是請她陪伴自己去城外的百獸園一游。 其實他大可用天子圣詔強行命令楚禾伴駕, 只不過赫元禎想要的是私下里的會面, 而并非大張旗鼓地強迫她陪伴自己。 只是他越這樣卑微地遞請柬,楚禾便越將他的心思拿捏得緊, 竟真的一次也沒有答應過。到后來, 她也懶得接見,直接命宮人們將段弼轟了出去。 想起前世被段弼欺侮過的記憶,楚禾感覺十分解氣。 幾次跑腿下來, 這位在玉京頗受眾人奉承的大太監,竟在朱雀宮連番栽了跟頭,不禁有些懷疑人生。 連著被楚禾拒絕了六次之后,赫元禎終于意識到自己走到了一條死胡同里面。 于是他改變了策略,直接將目標對準了赫紹煊。 跟對待楚禾的卑微不一樣,赫元禎在赫紹煊面前勉強能找回一些面子。 畢竟他是君,赫紹煊是臣。 他說要在膠北行宮與巨鹿原舉辦春獵,赫紹煊便沒理由反駁。 天子御詔頒布不過短短兩日,赫紹煊便只得命朝臣們暫且停下手中的政事,開始在巨鹿原上筑起臨時營帳,供那些參加春獵的貴族和兵士們使用。 楚禾沒想到赫元禎為了見到他,能這么大張旗鼓地舉辦一場春獵,忍不住有些惱怒。 只是怒歸怒,她總不能稱病留在宮中不露面。若是那樣,赫元禎恐怕追得會更兇。 == 好不容易跟著赫紹煊一起住進了膠北行宮,他卻又要外出巡視三軍。 楚禾無奈,便只好閉門謝客,獨自一人在寢殿里酣睡補覺。 誰知赫紹煊前腳剛走,楚禾連枕榻都沒躺熱,就聽見外面傳來段弼那令人討厭的尖銳細嗓: “陛下駕到——”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段弼這幾日在朱雀宮受了氣,他今日的嗓音比起往日格外尖銳難聽一些。 立夏在這尖銳的通傳聲里卷簾兒進來,滿目愁容地走到楚禾面前,輕聲道: “娘娘,這回怕是不能不見了…陛下帶了好些東西過來,奴婢回了話說娘娘在午睡,誰知他說那便一直等到娘娘起來?!?/br> 楚禾感覺太陽xue突突一跳,強忍下心里的煩悶,讓立夏和斂秋侍奉著換了身衣裳,徑自出去見人了。 見到她出來,赫元禎不再是先前在宴會上那副冷淡疏離的模樣,臉上掛了一絲和煦的笑。 他穿著一身再普通不過的銀白色常服,除卻袖口和領間繡的龍以外,一般人瞧見他約莫只會以為他是哪家閑適風流的貴公子。 楚禾無視他殷切的目光,波瀾不驚地走到赫元禎面前,向他行了一個標準的萬福禮: “妾身參見天子陛下?!?/br> 赫元禎緊走兩步上前來,剛要扶她起身,卻被楚禾略略側身躲了過去。 他神色一滯,隨即又故作無事一般笑談道: “聽說你最近喜歡上了顧芳奇的畫。剛好寶庫中存了幾副孤品,這次便一并帶來送給你了?!?/br> 楚禾厭煩他走近,于是欠身退開半步,輕聲道: “回稟陛下,妾身喜歡顧芳奇的話并非是因為畫師。更何況,妾身喜歡的那副畫像已經花重金買下了,實在不需陛下破費?!?/br> 赫元禎凝神片刻,訕訕垂下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