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Blood(11)
軍營大牢,威爾遜五花大綁的倒在地上,嘴里塞著布巾,只能發出憤怒的嗚嗚聲。 愛德華戴著手套,翻起他眼皮看了眼,又四處細細檢查,半晌后對奧斯頓搖頭。 奧斯頓:“你確定嗎?再仔細看看?” 愛德華無奈地將手套脫了下來,往他胸前一拍,邊往外走邊說:“說了沒異常就是沒有?!?/br> 奧斯頓不甘地皺眉:“那他今天是什么情況,失心瘋?” “不知道?!睈鄣氯A仿佛背后長了眼睛,沒回頭都知道他現在是什么表情:“年輕人別老皺眉,還有你這沖動的脾氣能不能改改,這一次又得罪了多少人?” 今晚奧斯頓不顧威爾遜家的阻攔,甚至連霍華德公爵的面子都沒給,強行把人押了回來,如今關在這大牢里,恐怕等不到天明就會有人找他麻煩。 但奧斯頓才懶得管那些,跟著愛德華走到外面,猶豫了下還是低聲開口:“你說…世上真的有吸血鬼嗎?” 愛德華腳步頓住,終于側身看過來,好笑地問:“你不是從不信這些?” 奧斯頓神情凝重:“我只是覺得這次的事件太過詭異,再高明的兇手,連殺7人,一個月過去了,總該露出點馬腳,可我們連點線索都沒有,實在不像是人類能做到的?!?/br> 話畢,他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張美得不似人類的臉,可很快被他忽略過去。 監視了那么久都沒有問題,何況…… “所以你就寧可殺錯也不放過?”愛德語帶調侃,往牢房里瞥了眼,“唔…如果你實在懷疑的話,我記得你有個純銀吊墜,不然拿過去試試?” 他那邊話剛說完,奧斯頓便動作幅度極小地抬了下手,似乎是習慣性地要撫心口的吊墜,可隨即不知他想到什么,臉色變得有些古怪。 “嗯?”愛德華疑惑地對他挑了挑眉。 吊墜還在那個叫伊登·斯賓塞的人手里,奧斯頓想,那天的最后他居然忘了把吊墜要回來,而過后那人也沒有主動歸還的自覺,而且每次和他見面都非常自然,像是根本沒有見過吊墜似的。 且更奇怪的是,他說不清為什么自己也沒有很想要回來的意思。 “丟了?”愛德華狐疑地觀察他表情,“我記得那是你母親的遺物之一?!?/br> 奧斯頓抿了抿唇:“不是?!?/br> 愛德華見他有點莫名的心虛,狹長的眸子瞇起,表情玩味,將他眉目間那股斯文的書卷氣沖淡了些許。 奧斯頓頂著他灼熱的視線,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眸子,少頃聽愛德華帶著笑意說:“有機會帶過來看看?!?/br> 奧斯頓知他是想錯了,連忙否認:“不……”可才開口就頓住了,因為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愛德華意味深長地拍拍他肩膀,以過來人的語氣,惆悵又欣慰:“不用說,我明白的,你雖然還年輕,但認定了就別輕易放開,不要等錯過了才后悔?!?/br> 奧斯頓欲言又止,最后還是選擇不解釋,儼然一副默認的樣子。 果然如料想的那樣,天還沒亮威爾遜家就集結了一大幫人前來要人,威爾遜伯爵臉色陰沉,威爾遜夫人更是連起碼的貴婦禮儀都不要了,就差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罵街,說奧斯頓無故扣押她兒子,還宣稱要到陛下面前討回公道。 動靜鬧得太大,最后連威斯敏斯特公爵都出面了,奧斯頓煩不勝煩,只能放人。 尼克·威爾遜被關了一晚上,被家人攙著往外走的時候回頭看了眼后面的奧斯頓,看到那人微揚著下頜,那高高在上的模樣,還有之前在牢里對他的侮辱,他心里涌出無窮無盡的恨意,就是這個人,處處壓自己一頭,仿佛他永遠都比不上他!只能被他踩在腳下,聲淚俱下地向他求饒! 威爾遜恨極了,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威爾遜伯爵怒得臉色漲紅,寬闊的廳堂里鴉雀無聲,仆人們都低著頭,看都不敢看。 威爾遜伯爵打了一巴掌還不解氣,還想打第二下,可手才抬起來,就被人抓住了。 威爾遜夫人經過這一晚憔悴了很多,臉上沒有上妝,不幸福的婚姻讓她早早老去,眼尾爬滿皺紋,臉頰肌rou松弛,因常年故作威嚴而刻著兩道深深的法令紋。 她雙手緊緊拉住丈夫的手,哭著哀求:“老爺,別再打了,他可是你的兒子??!” 威爾遜伯爵看著她因哭泣而愈發丑陋的容顏,心里沒來由一陣厭煩,想不明白年輕時那個讓他心動過的美麗女人為什么會變成這副模樣,于是狠狠甩開她的手,厲聲道:“這個廢物也配做我兒子?咬人?咬的還是羅素家的人,當著那么多人的面丟我的臉,現在滿城的人都在說威爾遜家的繼承人是個瘋子!” 威爾遜夫人一聽這話,心底立刻泛起涼意,甚至忘記提一下裙擺,噗通跪了下去,險些被裙撐絆倒,滿身狼狽:“尼克只是最近太累了,他平時不是這樣的!” “就是因為你太過溺愛他……他就是個廢物……” “不,不是的……” …… 尼克·威爾遜被母親拉著一起跪在地上,垂下頭,冷漠聽著這一切,這樣的戲碼在他二十年的人生里上演過無數次,這對所謂的夫妻倆真是一個比一個可笑。 尼克被關在房里思過,威爾遜伯爵下令不準仆人過來伺候他,到了晚上的時候,整層樓空空蕩蕩,只有他的房間亮著燈光。 尼克雙臂枕在腦后,無所事事地躺在床上,床頭柜上的飯菜早已涼透,餓了一整天,他卻沒有一點想吃的欲望。 他靜靜回想這段時間自己的行為,總有一種古怪的感覺,尤其是昨晚,看見伊莎貝拉對奧斯頓那種無法忽視的愛意,他嫉妒得快瘋了,本來只是想要跟她好好談談,卻不知為何后面會失控,甚至想要狠狠地咬死她,若不是她女仆擋著,昨晚血濺當場的就會是伊莎貝拉。 也幸好被咬的只是個女仆,不然就算奧斯頓不抓他,羅素家族也不會放過他。 尼克翻身換了個姿勢,臉貼在光滑的絲綢枕頭上,想到什么,眉頭微微蹙起。 最近他晚上睡覺的時候似乎總會聽到什么聲音,并且他醒來后都會發現些奇怪的事,比如說他本來睡的是床頭,可醒來卻是在床尾,有時候甚至會睡在地上,最夸張的一次直接睡在了走廊里,偶爾身上還會帶血,身上卻沒傷,可是中途發生了什么他都沒有印象。 難道他會夢游? 尼克想不明白,煩躁地捋了把頭發,他的胃餓得抽痛,可看著那些毫無食欲的食物,只能感覺到一陣惡心。 “外面有人嗎?來個人,我餓了!” 沒人應他。 尼克怨恨地罵了句臟話,吹掉燈,掀開被子躺進去,閉上眼強迫自己睡覺,試圖以戰無不勝的睡眠來擊敗饑餓。 今晚沒有月亮,沉沉黑云遮住夜幕,連黯淡星光都吝嗇賜予。 夜漸漸深了。 尼克睡得不□□穩,到半夜的時候,他好像又聽到了那熟悉的聲音,攪得他身體里的什么蠢蠢欲動。 他漸漸覺得呼吸不過來,胸口劇烈起伏,喘.息聲在這寂靜的夜里更顯粗啞難聽。 迷蒙中他聽到有人輕笑了聲,“難受嗎?”那人問,虛無縹緲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怪異。 難受。尼克想說,可喉嚨像灌了鉛,無論如何都發不出一絲聲音。 他也睜不開眼,黑暗中他看不見的胸口上方,籠罩著一條黑色陰影,慢慢地抽長,似乎變成了某種動物的輪廓,黑霧凝成的前爪撫了下他臉頰,聲音遺憾中透著悲憫。 “本以為你會是個不錯的寵物,可惜……” * 翌日,威特蘭斯在燦爛的朝陽中蘇醒,余浮站在窗前伸了個懶腰,戲謔道:“天亮了,讓我猜猜,昨晚是平安夜呢?還是狼人發刀?” 系統哂笑:“你以為玩狼人殺呢?” 余浮煞有介事地點頭,走到鏡子前穿衣服:“對,我跳預言家,昨晚有人死了,死的這個人可能是平民,也有可能是狼人自刀,那么我們可以大膽地假設一下……” 他還沒說完,系統就無情地打斷了他的思路,沒什么誠意地問:“萬一是神呢?” “不可能!”余浮斬釘截鐵,指著自己的鼻子,“神在這呢!” 系統:“哦,那請問這位預言家,您覺得誰會是狼呢?” 余浮瞇了瞇眼:“唔這個嘛…我猜那個尼克是匹鐵狼?!?/br> 系統拖長聲音,聽著有些不懷好意:“哦——那您那位路窄的‘冤家’呢?” “他?”余浮眼睛一眨,停下系衣領絲帶的手,眼中泛出笑意:“那他一定是獵人,死了都要無腦帶走我那種……” 他一邊和系統插科打諢,一邊慢悠悠穿外套,這時特蘭西敲門了。 “老爺,您起了嗎?” 余?。骸斑M來吧?!?/br> 十幾秒后。 “什么!你說尼克·威爾遜死了!”余浮不可置信道。 特蘭西彬彬有禮地點頭:“是的,聽說是暴斃而亡,死狀非常的……”他頓住,似乎在找一個比較合適的詞,“不體面?!?/br> 余浮沉默了。 系統:“哦喲,恭喜這位預言家,狼人自刀局,后期狼人血崩您就可以躺贏了?!?/br> 余浮此刻才懶得搭理他的風涼話,面色冷沉地問:“奧斯頓怎么樣?” 特蘭西抬眸看了他一眼,有點驚訝于他首先問的居然是這個,但還是很沉穩地回答:“威爾遜家認為小威爾遜的死與奧斯頓子爵有關,現在把他堵住了,要押他去國王面前,讓他償命,態度非常強硬?!?/br> 余浮的臉冷了下來,奧斯頓剛把人放出來,人就出事了,不論事實如何,威爾遜家肯定是咬死都不會放過他。 特蘭西發現主人好像有些不太冷靜,但他也沒有多想,“不過按著威斯敏斯特家族的勢力,估計子爵不會有事?!?/br> “幫我準備馬車,我出去一趟?!?/br> * “誒?你什么時候和奧斯頓關系那么好了?”西蒙眼睛瞪得大大的,看怪物一樣盯著余浮。 余?。骸啊边@家伙反應真敏銳! 然而他面上只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地向后靠了靠,連二郎腿都蹺得優雅有風度,借此掩蓋某些情緒,聳肩:“我只是聽說了些趣事,想要來跟你打聽打聽,畢竟你的消息比較靈通?!?/br> 西蒙看著他,狡黠地眨眨眼:“你的意思是我很八卦?” 余浮笑笑不語。 西蒙搖頭失笑:“你這人,哪怕虛偽地遮掩一下不好嗎?”抬手給余浮遞了杯紅茶,“這么說吧,威爾遜昨晚死了,這你已經知道了吧?” 余浮點頭。 西蒙繼續說,越說臉越皺:“不過聽說他死得…嗯…很恐怖,好像全身都被抽干了一樣,整個人都變成了干尸……” 余浮耐心地聽他說完:“所以威爾遜家是想要奧斯頓的命?” 西蒙不屑一笑,“嘁,那也得他們有那個本事!奧斯頓橫行霸……”說到這里他突然莫名其妙地抬眸看了下余浮眼色,改口:“奧斯頓年輕有為,家里勢力還沒幾個人能比上,誰要得了他的命?” 余浮不明顯地松口氣。 “不過嘛……” 余浮心又提起來。 西蒙直直地注視他,像是發現他的反應很好玩,手指敲著下巴,瞇起眼搖他的大狐貍尾巴:“不過…另一個人就難說了?!?/br> “誰?”余浮好奇。 西蒙也沒打算賣關子,往嘴里塞了塊茶點,說話含糊不清:“愛德華·布朗,一個平民醫生,沒有家族勢力,是奧斯頓的故交好友,那晚和他去過牢房,更有趣的是……”他眼里驟然閃出八卦的小火星,整個人從狐貍變成一個熱情的大炮仗,就等著余浮點火,然后噼里啪啦炸開一片。 余浮業務熟練地接茬:“是什么?” 西蒙的炮仗點燃了,嘭一下坐直腰,身體前傾湊過來,不由分說地拉住他的手,興奮到忘乎所以:“知道凱瑟琳王后嗎,奧斯頓的親jiejie#¥%@*……” 余浮目瞪口呆地聽他講完一樁傾世虐戀,內容其實很俗套,就是落魄天才醫生和貴族小姐相愛,然不出意外遭家族反對,最后分道揚鑣的be愛情故事,只是因為西蒙這人也特別會講故事,因此說得尤其跌宕起伏撕心裂肺。 很令人唏噓,跨階級的愛情,總是難得善終嘛。 余浮很快消化完,整理好表情,問:“所以呢?” 西蒙震驚于他的反應居然那么平淡,當初他給安娜講的時候,那傻姑娘可是哭了整整一個星期,茶飯不思,連枕頭都哭濕好幾個,每天就瞎念叨“為什么這么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害得他差點被老頭子暴揍一頓。 西蒙攤手:“那愛德華正好是個醫生,現在威爾遜家的人一口咬定他是邪惡的巫醫,是幫兇,是撒旦麾下的魔鬼,要把他交給教會處死?!?/br> 余浮挑眉:“他們是打算弄不死奧斯頓也要拉個人陪葬?” 西蒙:“問題是不光威爾遜家想要他死,連陛下……”他謹慎地左右看看,手捂在嘴邊小聲說,“也想要他死?!?/br> ※※※※※※※※※※※※※※※※※※※※ 久等了!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