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完整的撒加】

    夜涼如水，月光透過整片落地窗灑進房間里，神之囚籠已經盡數被撒加收起。撒加靠在床頭怔怔的看著這方寧靜，感覺非常不真實。水墨伏在他懷里睡著了，嫣紅的小臉上滿是安心的神色。一切就像是回到了他們相遇的最初，那種干凈與純粹，只希望歲月靜好的感覺。

    這么多年過去，發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他幾度弄丟了自己重要的東西，上天本就對他不算寬厚，他自己對自己更是十分苛刻，直到最后珍貴的，在意的，最重要的消失殆盡，他才知悔恨。生命過了28個年頭，他一直在追逐的到底是什么？他一直想要的究竟又是什么？他定下目標從未曾遲疑過，但是，那樣的義無反顧，真的好嗎？

    “嗨！”撒加內心一震，吃驚的無以加復，這個漫不經心的，戲謔的聲音。

    “我又回來了?！闭娴?，是黑撒??！

    撒加猛的坐起身，不料用力過猛，水墨自他身上滑落，他的身體比頭腦反應更快，一把撈住了女孩。撒加血紅色的眼眸慢慢變成純黑色，黑撒毫不客氣的掌握著身體主導權，把水墨擁入懷中，俊顏埋在她柔軟的發絲里發出滿足的喟嘆。感覺真像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當初她在自己面前灰飛煙滅，他也跟著她一起消失了，無法忍受沒有她的這個世界，他對自己的另一面失望至極。如今還能再次看到她，感受她溫熱的體溫，平穩的心跳，細致的肌膚，他覺得十分滿足。

    “撒加，這么多年，我對你不好，辛苦你了?！焙谌鑫⑽⒔┳?，這是藍撒在和他道歉嗎？

    “水墨說的不錯，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從來就沒有什么藍撒和黑撒，所有的分裂，不過是我自己臆想出來的角色扮演罷了?！焙谌龈杏X自己的意識暖融融的，這么多年來，他每次意識一抬頭就擋住他那堵堅硬的壁壘不見了，藍撒所有的情感與情緒滲透到他的意識里，就像是有人取下自己一直戴著的手套，原以為五指獨立，但拿下遮蔽的手套后卻發現其實本為一體，五指和手掌合在一起，才是手。

    “呵呵，小氣。這是在吃我的醋嗎？”黑撒耙過額前深藍色的發絲低笑出聲。

    藍撒不在乎他自己是否會消失，主動向他靠近，黑撒可以感受到藍撒毫無保留的對他敞開自己，怕他一時不能接受，而在努力以保全他的意識為主。這個偽君子一直都是這樣，以進為退，明明他知道，自己不忍心他消失。

    “是啊，為了以后我不再吃自己的醋，所以還是變成最初的樣子吧，就像剛出生時那樣?！彼{撒的聲音一反素來的淡漠，變得活潑起來，“我可以愛我自己，可以自私，可以有欲望，可以去索取，可以，去擁有黑暗的心?！?/br>
    黑撒緊緊抱著水墨，眷戀的輕吻著她的額頭臉頰雙唇，貪婪的汲取她的氣息，這也許是他作為黑撒這樣的殘缺人格，最后一次以這樣的身份親近她。他對水墨的愛，是100%，不同于藍撒的50%，融合成完整的撒加后，他還會不會100%的去愛水墨，他沒有把握。至少此刻，盡管他殘缺不完美，但是他對她的愛，卻是完整無缺的。

    不忍心叫醒她，如果她醒過來也許自己就會改變主意不想融合了，撒加說這是他的角色扮演，可是角色扮演的太久，也就會忘記自己只是扮演的角色，而會當自己是真實存在的人。而他這個角色，愛上一個女孩，毫無保留，無怨無悔！

    黑撒小心的放下水墨，站起身來，來到落地窗前，看著天上的明月。他在黑暗中出生，在罪惡中行走，他滿含了一個少年全部的弱點、欲望與野心，被黑暗驅使，他，被一個深愛他的女孩完全接納，而他，也被她的愛所救贖。聽起來很狗血，但卻是他存在的時間里，僅有的溫暖與光明。哪怕黑暗是不需要光明來拯救的！

    撒加，你終于放下驕傲了嗎？終于知道自己錯了嗎？終于明白自己的偏執了嗎？終于學會面對自己，原諒自己，接納自己了嗎？終于，學會對自己坦白....愛自己了嗎？....

    那么，就讓我們回歸到初生的模樣吧，我們分離的太久太久，早就該回歸原始了。我撒加真正的模樣，完整的模樣，我想用這樣的自己，去愛水墨。

    月光灑遍撒加的全身，他仰頭閉起眼睛，放開自己所有的情緒感情和身體的全部感知，他看到自己的意識之海里一白一黑兩個光團在靠近，慢慢的互相滲透，過程并不痛苦，就好像兩股水流合倒進一個水杯里，黑撒明白了藍撒的心意，藍撒接納了黑撒的感情，他們所有的情感全部融匯在一起，最終變成一個璀璨的完整的光團。

    轟——無形的氣浪自撒加周身迸發開，屋里輕一些的家具物什微微晃動起來，氣團在撒加周身形成漩渦狀的小型風暴，他的頭發顏色變成湛藍色，不，要比以前的發色略深一點點，周身的氣質也變得更加深沉難測。許久，撒加睜開眼睛，曾經湛藍色的眼眸變成了深藍色，看起來少了些少年感，多了更多的成熟內斂。

    撒加抬起右手，掌心向上，渾厚的小宇宙遠超過之前的自己，甚至小宇宙里隱隱含著威壓，地面上的大理石，被這樣的小宇宙刮去一層表皮，又上了一個臺階的小宇宙可以隨心所欲的施展，都不太需要招式了。撒加心念一動，漆黑的弒神之鐮出現在他的掌心，然后一個有點稚氣的聲音響起：“主人，你覺醒啦！”撒加明顯感到武器在他手里的愉悅感，甚至那種相屬的感覺就像自己的手臂一樣，撒加閃過一個念頭，弒神之鐮竟然化為一條黑色的光帶盤繞在他的手臂上，而且像蛇一般在他全身游走，撒加伸手一指，黑色的光帶竟飛快地化身成一把通體黝黑的長劍，撒加持起長劍隨手揮舞了兩下，空間輕松就被切割開了，他屈起手指輕彈劍身，長劍消失變為長弓，一支漆黑的箭矢自動搭在長弓上；撒加覺得頗有趣，拿起長弓一甩，長弓變成一條黑色的長鞭，啪甩在地上，力道沒控制好，地板塌了一大塊，變成一條深深的溝塹。

    “你在干嘛？...”愛困的聲音從撒加身后傳來，原來他試武器的動靜吵醒水墨了。她坐在床上，烏黑的大眼半睜半閉，還沒睡醒，裸露在外的雪白雙肩、弧度優美的頸背上還有他留下的齒痕。

    看到這樣的水墨，撒加哪里還有心情去管武器，他隨手把弒神之鐮收回體內，決定這么美的夜晚不該浪費，還是多做一些有愛的運動比較好。

    “呀！”水墨最后的驚呼也被堵住，很快從半睡半醒徹底沉淪在撒加熱烈的氣息里，完全忘了之前她是為什么驚醒的。

    圣戰結束后，作為圣域領袖的教皇竟然一聲不吭的不見了，雖然說現在最主要的戰役是結束了，但是直接玩失蹤不好吧？？

    對于諸位圣斗士的疑問，雅典娜只是笑笑。然后指派穆和迪斯馬斯克暫時代理一下教皇的日常事務，對于撒加不告而別的事情沒有任何說法。似乎默認了教皇的這一行為。既然連雅典娜女神都覺得不要緊，那么其他人再好奇也不好追問了。星矢他們被雅典娜安排回學校讀書，現在圣戰結束會有好一段時間的和平，多學習一點知識不是壞事。定期要來圣域里接受諸位黃金圣斗士的指導，尤其是星矢，他要接管艾奧洛斯的射手座圣衣，地位越高責任越大，大家都卯足勁cao練他，簡直讓他生不如死，其中艾奧利亞直接成了他的專屬武打教練，讓他每天生活在光速拳的陰影下。冰河他們十分同情星矢，雖然他們的訓練也很嚴苛，但是看看星矢，他們都覺得自己實在太幸運了！

    愜意的午后時光，撒加和水墨來到月桂小鎮那塊古老的廣場，巨大的月桂樹上還是和曾經一樣掛滿了絲帶，每一根絲帶都是虔誠的心愿。水墨拉著撒加把自己曾經祈福的絲帶指給他看，結果撒加直接把寫著加隆名字的絲帶扯下來，面無表情的揉碎，很淡定的說：“他很平安，你不用再寫他了?！彼蝗黾舆@種無賴的cao作驚呆數秒，內心在扶臉驚叫，撒加現在到底是什么情況，這種事情以前撒加根本不會這樣直接??！看著水墨呆呆看他的模樣，撒加微微挑眉，突然俯身在她的小嘴上親吻了一口，看水墨震驚后滿臉通紅的捂住嘴巴，開心的笑了起來。陽光透過層層的月桂樹的枝梢散落在他們身上，寧靜的小鎮，古老的廣場，美麗的月桂，還有，可愛的她。撒加單手攬過水墨的肩，在她鴉黑的發頂落下一個輕吻。他很喜歡這樣安寧的時光，因為這樣靜謐的幸福，他才會覺得自己的浴血奮戰，曾經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水墨拉著撒加來到月桂樹下她最喜歡的木質長椅上，這里光線最柔和，草地最芬芳，氣息最寧靜，她經常會抱著書本跑來這里享受自然給予她的饋贈，現在她也終于可以把這個地方分享給撒加了。撒加看著水墨輕快的跑到樹下，撫摸著月桂樹巨大的樹身，非常懷念的模樣，不由得心里隱隱泛酸，真是容易滿足的小妮子，只是這樣，她就覺得很幸福了啊。

    看她興奮的坐在長椅上，從隨身帶的包里面掏出書卷大有一副重溫舊夢的意思，撒加啞然失笑，他不應該把屋里的書房重新整理一遍，放上新的書籍和卷宗的。在書房里水墨每次看卷宗入迷，撒加叫不應她時，就會不客氣的把書房當臥房，直接將她抱過來吃干抹盡。難為她能想出把書卷帶出來看的決定，確實在大庭廣眾下，他是不可能把她吃掉的。嘖！不解風情的丫頭，那些東西能比他更吸引她的注意力嗎！

    事實上，那些東西真的在某種時候比他更吸引女孩的注意力，比如現在！

    撒加抬頭看著巨大的月桂樹，感受這里的寧靜氣息，這里是水墨曾經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對于他來說，這里是他失去水墨后唯一緬懷她的地方，只有在這里，在那個有著她氣息的小屋里，他才可以安然的熟睡。大家都知道圣域教皇失去了所有的感情，只剩下木然，只有撒加知道，開啟他心靈的鑰匙在哪里。而他，也找到了。

    慢慢的向樹下的水墨走去，直到他高大的身影遮住她的光，她才后知后覺的抬起頭，迷惘的看著他，撒加俯視著她，手指指尖拂開她額前的發絲，順著她烏黑的眉，黑玉般的眼瞳，小巧的鼻梁，慢慢下滑至她的下頷，微微托起，俯下身輕柔的吻上，如同蜻蜓點水，輕輕啄吻，在她氣息不穩時，撒加突然起身離開，就勢坐在長椅上，絲毫沒有形象的屈膝躺下，將頭枕在水墨的大腿上，合起長睫，聲音低沉醉人：“念書給我聽，我想睡一會?！彼珴q紅了臉瞪著已經閉上雙眼的撒加，說不出心里的感受，可惡，他肯定是故意的！撩撥她，卻又半途而廢??！看他大剌剌的仰面枕在她的大腿上，靠著她的腰腹，完美的俊顏那么近，而且全無防備的模樣，之前被他誘惑的碰碰亂跳的心臟此刻就和上了發條一樣！

    水墨不知道是應該不管不顧的用力啃咬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孔好，還是乖乖的坐正給他念書好！想起撒加深藍色的眼瞳里略帶戲謔的微笑，水墨心一橫，鼓起勇氣閉上眼睛低頭準備臣服心里的渴望去啃一啃撒加的顏，只可惜她才剛剛貼近撒加的臉頰，就聽到一聲輕咳，然后沙加忍笑的聲音響起：“咳，水墨！”

    水墨火速直起腰，完全不能直視沙加的方向，而撒加不滿的睜開眼睛看著近前的沙加，滿眼被打擾的不悅！早不來晚不來，他不出聲會死？！

    “有事？”感受到水墨僵直的身體，撒加就是不起身，也根本不在乎沙加在一邊看著，在撒加看來，該回避的人應該是沙加才對。惡意打擾戀人獨處是不道德的！

    沙加也不在意，拿出一張精美的卡片遞給撒加，撒加伸手接過來，舉到眼前瞄了一眼，有些意外的“咦”了一聲。這上面的人是.....

    “天琴座的奧路菲已經在雅典娜女神的見證下，在圣壇前和尤莉迪絲結婚了。他一直很想當面感謝你，可惜你一直沒出現，只能托我轉告他的感激?！鄙臣虞p緩的開口，然后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淺笑著繼續說，“艾奧利亞，好像很想找雅典娜為他主持婚禮，不過他現在還不肯說女孩是誰，其實大家都知道?！?/br>
    聽到尤莉迪絲結婚了，水墨忘記了尷尬，她伸手從撒加手里取下那張卡片，驚喜的看到上面奧路菲一手拿著豎琴，一手牽著尤莉迪絲的手，兩人穿著禮服看起來非常幸福。水墨忍不住露出笑容，想起她在冥界看到尤莉迪絲時，她大半個身體都是石頭，那時候聽了她和奧路菲的故事，水墨非常難過，想不到她竟然可以回復正常，得償所愿。這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沙加說奧路菲一直想感謝撒加，那尤莉迪絲是撒加救治的嗎？

    水墨目光從卡片上抬起，看向撒加，卻不料撒加一直在看著她，目光深幽。水墨想說的話完全卡在喉嚨里，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了。沙加無言的看著旁若無人的兩人忍不住黑線，喂喂，他還在這里呀！

    撒加突然伸出雙臂摟抱住水墨的腰，將自己的臉埋進她的小腹，懶洋洋的對沙加說：“沒什么事你就回去吧。我暫時不回圣域了?！?/br>
    沙加對撒加這樣的做派感到十分無語，打完圣戰后撒加怎么和變了個人似的，嗯？！不太對！沙加突然提升小宇宙，被凝聚成金色光團的小宇宙以快的不可思議的速度撞向撒加的后心，可不曾想到的是，撒加身上猛的泛起一層光暈將他自己和水墨籠罩在里面，沙加的能量球撞上去直接湮滅了。沙加暗暗心驚，剛剛他就在懷疑撒加現在性格大變可能也會影響實力，可不曾想到，他已經可以這樣強了。小宇宙已經變成意念的一部分用的隨心所欲，某種程度來說，無限接近神。還沒等他開口解釋，撒加的聲音慢悠悠的響起：“別驚訝，回去多練練，說不定就能趕上我了?！鄙臣雍軣o奈，撒加現在這個性格太不可愛了！既有藍撒的腹黑，又有黑撒的自負，他還可以更出格一點！不過他過來本來就是想來看看他們，至于圣域想找撒加，和他沒關系。于是沙加很安心的撕開空間離開了這里，把時間留給他們吧，這么多年他們聚少散多，也確實很不容易了。

    撒加呼出的熱氣讓她的小腹熱乎乎的，水墨忍不住推推他的頭發，剛剛她總覺得撒加似乎有話要和她說。

    “給我生個孩子吧，水墨?！比黾犹ь^看著水墨低聲說。

    轟———水墨感覺自己像被什么給炸了一樣，整個人有被烤熟的感覺，撒加....怎么突然說這個??！

    可是他的表情好認真，水墨強忍羞澀，期期艾艾的囁嚅：“那個，我很愿意?？墒?...我不知道...行不行....”他們在一起也有不少時間，可是她一次也沒有...過....

    撒加看著水墨的反應覺得有趣極了，他坐起身湊近水墨耳邊低喃：“你在怕什么？是懷疑你自己不行....還是....懷疑我，不行....”最后幾個字低不可聞，卻讓水墨感覺頭皮發麻，心跳加速，臉燙的可以煎蛋。她怎么招架得住撒加這樣調戲！太過分了，光天化日下，他，他都不會害臊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