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懲罰】

    看著大家難掩興奮的表情，撒加竭力克制住內心噴涌的各種情緒。在和哈迪斯的對戰中，他的情緒完全爆發，處于極度的亢奮狀態。即使現在已經贏得最終的勝利，他內心的風暴仍然在劇烈地翻滾，如果不是身體的力量已經完全透支，只怕他還是充滿破壞的欲望吧。

    自從水墨在他面前煙消云散，他心如死灰。很久都沒能產生任何情緒，直到和厄里斯之戰他看到水墨幻覺的影像后他的情緒才微微松動了一些。之后他莫名得到弒神之鐮的承認，克洛諾斯說他不是完整的撒加。初始他以為克洛諾斯說的是他現在失去所有情緒，不是正常人類的狀態，但在圣戰打響之后，他突然覺得不僅僅是這樣。當他一次又一次去思索自己，解析自己的時候，當他承認自己的錯誤，自己的軟弱的時候，當他終于在奧路菲面前感覺后悔的時候，當他終于誠實的面對自己的時候，很多以前覺得對的事情未必是對的，以前覺得錯的事情也并非全是錯的，甚至是非對錯，都不是絕對，而他卻一直對自己如此偏執。

    極樂凈土已經要崩潰了，將復生之泉交給沙加后，撒加不愿意再滯留在這里。他不用雅典娜給他輸送小宇宙，一是雅典娜自己也已經十分疲倦，二是自己的身體狀態并不合適接受女神的救治，他最大的問題不是身體的損傷，而是快要爆炸沸騰的精神力，這個，雅典娜是幫不了他的。之前死寂的所有情感在看到水墨出現時就像暴漲的洪水開始決堤，內心的黑撒，不，應該是完全由情感匯聚而成的撒加，直接情緒爆炸了。他突然能力暴漲，既可以無視空間規則，又可以使用弒神之鐮，甚至克洛諾斯的力量不受控制的亂竄，也可以給他使用，但是整個人卻是很糟糕的狀態，全靠著頑強的意志死撐。幸好有極樂凈土那場惡斗，在那樣生死攸關的戰斗中，他暴虐的情緒得到很大程度地宣泄，現在內心盡管還是非常不穩定，但是已經可以被理智約束住了。

    眾人隨著雅典娜一同回到地面，撒加微微閉起眼睛，身體的傷勢和體力的透支讓他已經很難保持清醒，可是他并不想回圣域。

    他想去的地方....撒加撕開空間，跨進空間裂縫，回到他囚禁水墨的地方。想來他是太魯莽了，當時滿腦子就是鎖住她，看她還能逃去哪里！倒是沒想過萬一自己死在這次圣戰，可沒人能把水墨放出來，到時候只怕她會困死在神之囚籠里吧?？墒羌词宫F在回想起來，他也完全不后悔自己的行為。

    被困在神之囚籠里的水墨一直坐立難安，撒加最后的狀態那么不正常，去極樂凈土沒問題嗎？！不對，就算撒加所有的一切都很正常，極樂凈土也是一個生死難測的地方。他素來身先士卒，最是護短，此次戰斗那么嚴酷，實在讓她放心不下?？上谷恢苯颖魂P起來，哪里都去不了。水墨沮喪的抱膝坐在光網里，感覺自己沒用透了！

    突然光網消失，水墨直接從半空中跌坐在地上，她顧不上疼痛看著進門那個熟悉的身影，內心充滿了狂喜，是撒加！他回來了??！他活著回來了??！

    水墨不假思索的向撒加撲過去，但是讓她瞠目的是，撒加再一次從掌心釋放出無數黑色的光線，將整個房間全部纏繞在光網里。水墨呆住，這是怎樣??？！從囚禁她個人自由，到封閉整個房間，撒加到底是多怕她趁隙逃跑呢？！

    確定這個房間已經被鎖死，撒加瞇起血紅的眼睛對著水墨勾勾食指，聲音低?。骸斑^來?！彼@副樣子誰敢過去??？！水墨內心吐槽，但是看看遍布在房間的光網，大概也沒有她說不的權利吧。于是她猶猶豫豫的挪到撒加面前，撒加早就等的不耐煩，一把將她拉到懷里，毫不客氣的啃在她的嘴唇上。水墨痛呼，可是撒加將她抱的死死的，完全不能掙扎。

    熟悉的體溫，熟悉的氣息，熟悉的聲音，還有懷抱里熟悉的契合感，她，真的回來了！活生生的，又一次回到他懷里。滿心的鼓動像得到了撫慰，撒加終于放心的任由自己墜入黑暗中。

    怎么也沒料到撒加就這樣直直的倒在她懷里，水墨手忙腳亂的接住他，觸手濕熱，他傷的好重?。?！

    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掙開撒加即使昏迷也將她箍的死死的手臂，還要擔心會不會讓他傷上加傷，水墨小心的把撒加扶到床上躺好。先要給他治傷，水墨四顧房間看看有什么可以用的東西，然后如遭雷噬！這不是月桂小鎮那個她曾經住過近十年的房子嗎？！撒加竟然將她關在這里??！心里驀然劇痛，她想象不出自己死后，撒加是抱著怎樣的心情打理她曾經住過的房子的，那種疼痛來的如此劇烈，讓水墨痛的眼前一片模糊，內心的撕裂感讓她痛苦的無法呼吸！是她的錯，她不該懷疑自己，不該不相信撒加對她的情感，她為她曾經的猶疑和不自信懺悔。如果她知道撒加是這樣的難過，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回到他的身邊！

    水墨深深的呼吸，努力平復下內心的感受，沒關系，她回來了，以后她會好好守護著撒加，再也不離開他了！

    打來一盆溫水，水墨解開撒加殘破的衣服，細心為他擦拭去所有的臟污血漬，撒加最愛干凈了，每次任務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洗滌去滿身的臟污塵土，這次是傷的太重，才會來不及打理就直接昏迷了。不過沒關系，有她吶！

    洗凈撒加身上的臟污，水墨看著他身上的傷痕鎖緊眉頭，這個黑色的傷痕似曾相識，是冥王造成的創傷吧？不是止血就能好的，黑暗會腐蝕撒加的身體，她還記得撒加16歲那年被冥界暗算，全身也是這樣的傷痕，當時教皇史昂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治好了撒加。

    無論如何，她要試試！手腕上碧綠色的手環發出光亮，水墨看不見她的眼眸又一次變成透明色，手指尖溢出的能量也不再是達芙妮神力特有的綠色，而是帶著光暈的乳白色。黑色的傷痕慢慢褪色成正常的顏色，泛起鮮紅，雖然看起來很猙獰，但應該不會有危險了。下一步就是包扎傷口，水墨找來藥水和繃帶，細心的幫撒加身上的傷口裹好。嗯....上身的傷沒問題了....那下半身呢？水墨莫名飛紅了兩頰，噢，自己真是的，又....又不是沒看過，有什么好害羞的！撒加都傷成這樣了，她滿腦子在想什么呢?。?！

    用力搖搖頭甩開滿腦子跑偏的念頭，水墨繼續開始自己的清理傷口，上藥水，包扎這一系列的程序。等所有的傷口都裹好之后，水墨找來一件寬松的衣袍，穿在撒加身上。雖然說撒加目前被她裹的和木乃伊一樣，但是也不能什么都不穿吧。趁人之危是不道德的！水墨心里重重的點頭強調！

    吃了點東西，水墨爬上床，趴在撒加身側看著他的睡顏，蘇——撒加真的好好看??！還是睡著的時候好，這樣安靜的躺著給她欣賞多好，撒加是清醒狀態的時候總是會讓她有種難以反抗的緊張感，都沒辦法直視他的眼睛。更不用說他各種壓迫她，欺負她，光是忙著臉紅都不夠，哪能這樣肆無忌憚的欣賞他。

    手指自有它的意志，水墨心疼的看著撒加緊闔的眼瞼，長長的睫毛在眼底落上一層陰影，蓋住他銳利又深沉的眼眸，臉色有些蒼白，挺直的鼻梁下嘴唇緊抿。水墨手指滑過撒加的五官停在他的唇上，入手柔軟，因為失血而色澤暗淡。原本的心疼被突如其來的臉紅心跳取代，噯，明明這么軟的部位，卻在每次掠奪她的時候充滿了侵略，水墨心里默默哀嚎一聲捂住臉，對自己不合宜的色心感到無地自容。她到底是怎么了，還能不能正常的思考了??！

    呵——水墨打了個呵欠，眼皮沉重。自從和加隆去冥界后，一直趕路追隊伍，雖然一路障礙基本上都給聯軍推平，也還是有一些小型的戰斗，之后她又是破開冰之地獄又是射穿嘆息之壁，最后她竟然莫名被撒加關了起來?？蛇@不算完，因為擔心撒加在極樂凈土的安危真是度日如年，神經緊繃，現在撒加平安歸來，水墨一顆高懸不下的心總算放下來了，心一放下，困倦就席卷上來，水墨揉了揉眼睛，對著昏迷中的撒加露出一個傻笑，然后很惡霸的在他緊抿的薄唇上落下一個親吻，偎在撒加身邊安心的墜入夢鄉之中。

    唔....痛！水墨是被吻，不，是被咬醒的。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就看到闖入眼簾正上方撒加放大的俊顏，他血紅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到她醒了，竟附身一口咬在她的腰側。嘶——撒加咬她的力道一點都不溫柔，水墨驚跳起來，但是，她愕然的發現，自己動不了！四肢被很熟悉的黑色光線給束縛住，撒加竟然用之前的光之囚籠來綁她？！他到底要做什么呀！從她出現在撒加面前后，他就一直表現很奇怪，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水墨偏開頭，用力拉扯手腕上的黑色光線，可惜完全沒用，她有點委屈的看著撒加期期艾艾的叫喚他：“撒...撒加！”

    撒加微瞇起妖異的血色眼眸，這丫頭還想掙扎？！雖然醒來后看到她一臉恬靜的熟睡在自己身邊，心里軟了一絲絲，但是一想起這丫頭做的事情，撒加的火氣就完全壓不住，而加隆的那句怒吼更是時時刻刻在折磨他的神經?，F在這幅博人同情的委屈表情是做給誰看？他嗎？！哼！

    撒加毫不客氣的狠狠啃咬住水墨柔嫩的櫻唇，刺痛傳來，嘴唇肯定破皮了，水墨猛的偏開頭，可是撒加一點都不溫柔的扣緊她的小臉，霸道的唇舌用讓人窒息的力道席卷她小嘴里的邊邊角角，除了發出唔唔的抗議聲，她連咬撒加的力氣都沒有。腥甜的血氣在他們糾纏唇舌中彌漫，水墨無力反抗，疼痛開始麻木，眼前發黑。在她幾乎要暈過去的時候撒加撤離她的小嘴，移至她的頸側開始用力舔吻噬咬....不是錯覺，撒加是真的想撕碎她，把她吃掉！不是那種浪漫的“吃”掉，是像吃食物那樣要吃掉她！真是恐怖??！

    誰能告訴她這是什么情況？？現在的撒加變得好奇怪有沒有？？不像藍撒也不像黑撒，就像是把所有的撒加的情緒全部引爆了，只剩下一片紅色。這可能是最恐怖的撒加了！救命?。?！

    可惜整個房間都在神之囚籠里，沒人救的了她。水墨真的覺得好委屈，她好不容易復生回來，撒加竟然這樣對她，真的太過分了！他對所有的人都那么好，就是對自己最壞！他這個自私鬼大壞蛋??！就知道欺負她??！

    看著水墨烏黑的眼瞳里委屈的泛起淚光，撒加總算不咬她了，他血紅的瞳孔深深看著水墨的眼睛，聲音低沉：“為什么留在加隆的亞特蘭蒂斯，不回到我身邊？！”

    水墨感到驚訝，撒加怎么會知道她在亞特蘭蒂斯？！

    在冰之地獄那里，撒加是第一個發現水墨和加隆的人，當時他真的內心狂喜，以為自己終于找到水墨的靈魂了。但當她射出那支具有太陽光輝的箭矢后，撒加就確定她一定完全復活了！雖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復活的，但是她既然和加隆一起出現在冥界，一定是去亞特蘭蒂斯了！

    難怪突然之間仙宮之戰不了了之，而且更離奇的是，海界竟然會主動和圣域結盟，想必那時候，加隆就已經遇見水墨了！在他抱著滿心的不確定天上地下的找水墨，而水墨，竟然和加隆在一起！這讓撒加怎么能接受！

    “我掉進空間裂縫里，醒來后就在亞特蘭蒂斯了?！彼芾蠈嵉拈_口，可是這個回答撒加并不滿意。

    “水墨，為什么不回到我身邊來？！”撒加輕輕撫摸過水墨溫熱的臉頰，低聲開口，“別說是加隆不肯放你回來....”

    水墨心里一陣驚跳，嚇得不敢動彈?？吹剿@個反應，撒加更加惱怒了。他捏住她小巧的下巴，低聲威脅：“水墨！別糊弄我??！這個世上，最了解加隆的人就是你，如果你真心想走，有的是辦法對付加隆，他怎么可能真的威脅的了你??！”

    水墨語塞，無言以對。撒加果然很了解她，他說的沒錯，如果自己真的想回到他身邊，加隆是留不住她的。只是撒加的語氣帶著咬牙切齒，讓她頭皮發麻，總覺得風暴將至！

    “你不想回來....”這個結論讓撒加的眼底徹底聚起風暴，這就是他在去極樂凈土時想通的事實，他當時情緒暴走，這個結論就是□□，而加隆說的那句“我的人”則是點燃□□的那簇火焰。水墨....她竟然想離開他！

    真想狠狠的占有她讓她再也沒有任何力氣說離開，真想永遠將她囚禁在神之囚籠里，讓她哪里都去不了??！撒加血紅色的眼瞳里滿是暴虐。

    忍耐的身心疼痛不已，撒加垂下長睫，咬牙問水墨：“你覺得加隆更好嗎？現在后悔愛上我了？”

    水墨深深的看著撒加，忽而慘淡的一笑：“我倒真的想后悔....只可惜....就算灰飛煙滅了，還是只愛你。就算你對我，如此自私又殘忍....就是...只愛你！”笑著笑著，眼淚潸然落下，他一心赴死，她怎會不怨他？！他心里裝著天下，想了所有人，唯獨漏了她，怎會不恨！他是翱翔于天空的蒼鷹，他的展翅義無反顧，被留下的她又怎會不黯然神傷！

    “如果可以后悔....我還真的想選擇加隆....”水墨閉上眼睛，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不停的從她的眼角滑落?！翱上?，就是愛你。我也沒有辦法....如果可以...我也想不再愛你了...”

    撒加內心所有的暴虐就像陽光下的白雪，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憐惜的看著不住落淚的水墨，感到無比的心疼無措。她從未在他面前哭過，總是乖巧懂事，總是巧笑倩兮，總是...看著他，坦坦蕩蕩，滿懷愛戀。所以，他傷了她的心是嗎？讓她這樣傷心難過....看她哭泣，竟然讓他恨不得給她這世間所有最美好的東西，只要她別再哭了，真的，他會心痛??！

    不想再愛他了？怎么可以....

    “不準....”撒加輕柔的吻住女孩柔軟的嘴唇，眷戀不已，“我不準，水墨....”深深占有他深愛的女人，他不打算放開她，以前不會，現在不會，未來還是不會。

    “對不起，我錯了水墨?！比黾虞p柔的吻去女孩眼角和臉頰的淚水，但是他難能可貴的道歉，只讓女孩的眼淚掉的更急，撒加只能輕嘆著加快律動，直到熱烈的情潮席卷他們，她的眼淚一直燙到自己的心底...在他心里，烙印下深深的痕跡，他不停在她耳邊低喃：“不會再這樣了，以后無論哪里，我都會帶著你，再也不會丟下你了，原諒我，水墨...我愛你....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