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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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杌子扶起,斂裙坐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雖沒指望你做個君子,可你說好第二日就能回來的,為何延宕這么久?”桓行簡進來,眸光在她身上停駐,“我以為你又走了?!?/br> 外頭忽一聲蟬鳴拔地而起,像是試音,那枝葉里藏著的鳴蟬斷續兩聲后,就像吃足奶的嬰孩般聲嘶力竭起來,好不聒噪。 流光易逝,提醒著嘉柔這一春不知不覺又過去了。她輕聲問道:“我沒回來,大將軍有沒有找我?” 聲音雖然輕,還是被桓行簡聽到了,一笑道:“找過,沒找到?!?/br> “那,大將軍不著急嗎?”嘉柔抬眸。 桓行簡淡淡的:“我急又如何,你去向不明萬一是太初想給你換地方,我這邊軍情壓頭,也沒功夫找你?!?/br> 他一頓,眉峰微挑:“我在你心里,怕也排不上號?!?/br> “我答應過大將軍會回來,就不會食言。如果我想走,就會告訴你我想走?!奔稳釓陀执故?,兩手交握,“我回去時,發現跟我來的留客姊姊因為找我受了傷。傷口很深,她起了高熱,迷迷糊糊的說想回洛陽,她說,洛陽是她的根,死也要死在洛陽?!?/br> 說到根,嘉柔頗有些惘然,她的根到底在何處呢?很快,繼續說道:“李叔備了車,我們沒走多遠,發現她病情不妙怕是撐不到洛陽,又折返回來。我走時,大將軍說一時半刻不會離開壽春,所以,我等留客姊姊好的差不多,把她送回洛陽,就來壽春找你了?!?/br> 事情來龍去脈一說,桓行簡心頭疑慮云消霧散,聽她提洛陽,忍不住問道:“你回了趟洛陽?” “是,只是我沒進城?!奔稳岷苷\實答道。 “你,”桓行簡似乎在斟酌話怎么說合適,蹙眉輕笑,“你還記不記得臨走前的晚上,你都問了我什么?!?/br> 嘉柔聞言,便靜靜凝視他不動:“記得,只是我醉了,不記得大將軍是怎么回答的了,我問大將軍喜歡我嗎?” “喜歡,我第一眼見你就喜歡,沒變過?!被感泻喓敛华q豫答道,“想起來了嗎?我是這么回你的,當然,你現在問我,我還是這個話?!?/br> 他神情變得溫柔,連帶著五官的線條都似乎不再那么峭拔銳利,嘉柔臉上紅潮本都退了,復又燒得guntang。 一時間,默不作聲,幕籬早解下了,一頭秀發帶著些許潮意有幾縷被汗打濕搭在肩頭?;感泻喛戳似?,上前一握,低笑道:“我讓人燒些熱水?!?/br> 拔營時,他把毌夫人給嘉柔新趕出的衣裳也帶上了,此刻,正派上用場。等嘉柔沐浴過了,清清爽爽出來,桓行簡把曬干的手巾拿來讓她擦頭。 嘉柔扁了扁嘴,不太樂意。 “帶軍在外,我總不好像在洛陽那樣講究?!被感泻喐┥碚镜剿砗?,把頭發一攏,輕揉起來,干燥的巾子瞬間吸滿了水分。嘉柔抿嘴一笑,咬唇道: “大將軍也伺候女人嗎?” 話里有話,桓行簡立刻窺破她那點小玄機:“不,我從不伺候女人?!?/br> 嘉柔轉身瞧他,指著手巾,奇道:“那大將軍這是在做什么?我不是嗎?” 桓行簡視若無睹,把她肩頭一扳,迫她轉回去:“女人?這里哪有女人?不過有一匹喜歡亂跑的小馬駒,僅此而已,我給她順順毛看以后是不是能乖一點?!?/br> 嘉柔氣得回身連連搡他,力氣很大,桓行簡往后一閃,她險些撲了個空,慌亂間,抓緊了他衣領。一扯,他胸口上方那塊淡了的疤痕便被嘉柔瞧在了眼里。 這件事,她本沒放在心上當石苞刺她胡言亂語。這會兒,心隨意動的,就勢要扒開來看,桓行簡把她兩手一捉,笑道: “柔兒比我還急?” 嘉柔沒領會他話里意思,嬌怯怯地問道:“石苞說,他說我刺了你一刀,我刺傷過你嗎?” 不動聲色把她手拿開,整了整衣裳,桓行簡那道含著微微笑意的目光停在她臉上:“沒有,你聽他鬼扯?!?/br> “那你身上哪兒來的傷?”嘉柔半信半疑,這塊疤,似乎很久前就有了,兩人行事時她觸到過,只當刀槍無眼不知哪回落下的。 桓行簡一筆帶過:“不記得了,”說著曖昧沖她一笑,靠近了,壓低嗓音,別有意味地垂下目光一掃她下身,“別急,晚上我好好疼你?!?/br> 嘉柔先是不解,很快領悟,臉騰地下紅了。眼見她羞答答窘迫欲逃的模樣,一如從前,桓行簡忍不住把人一攬,剛要親吻,外頭傳來兩聲輕咳: “大將軍?” 桓行簡戀戀不舍把嘉柔一放,低笑自語:“還是等晚上吧?!彼鹕沓鰜?,原是清點的戰果出來。冊薄呈上,他略略一看,哼笑了聲,并不急于表態,只說句“我知道了?!?/br> 隨后,招來石苞等人,變了副神情,眉眼冷峻:“李蹇是一夜沒睡都在殺敵嗎?”說著,冊薄朝案幾上一摔,“這樣的數他也敢報,不怕吃撐了他,你再去核查?!?/br> 虞松衛會快速交匯了個眼神,正想提事后封賞之事,似被桓行簡料到,手一揮,先止住了:“回洛陽再定不遲,吩咐下去,明日一早準備回京,讓毌純他們來見我?!?/br> 衛會機靈,瞄了眼稍間,已猜出嘉柔在里頭避嫌,因此踱步出來后,笑嘻嘻對虞松道: “叔茂,你別這么死心眼嘛,沒看見佳人回來了?” 虞松無奈看他故作玄虛,衛會眼中精光乍泄,沖他撩了撩眼皮,道:“你等著看,李蹇毌純兩個絕不會重賞?!?/br> 這一戰,兩人奮勇殺敵可謂猛將,虞松微微笑了笑,似也了然,兩人并肩走了出去。 毌純等人被叫進來,無非安排淮南防務,老生常談,桓行簡并未啰嗦,言簡意賅囑托事了,只留毌純。 “屬下還沒謝大將軍臨危相救?!睔儐蜗ヒ还?,抱拳行禮,桓行簡微笑請他起身,喊出嘉柔。嘉柔本在里間無所事事等候,外頭的對話,也都差不多聽了個遍,猛地一驚,連忙走了出來。 “毌叔叔!”她脆脆喊了一嗓子。 桓行簡噙笑看看嘉柔,又看看毌純,自己一抬腳往外走:“我就不妨礙你們說說話了?!?/br> 語落,他人倒真的利索離開了。一場大戰后,毌純眼底略有一抹青色,不過常年戍邊,久經沙場,這也不算什么。所以,嘉柔問東問西時,溫言笑道: “柔兒,放心吧,諸葛恪這回栽了個大跟頭,回去還不知是什么光景,淮南一時間定是太平的了?!?/br> 嘉柔一片欣欣笑意,眉眼都跟著鮮活起來,不知想到什么,有點羞赧了:“毌叔叔,我那時來送信想大將軍趕緊救合肥,看來,是我錯了呀?” 毌純哈哈一笑,胡子亂顫,慈眉善目地把嘉柔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咂摸道:“柔兒,我也算你長輩了,不得不說你兩句。那么危險,你一個人跑來送信,這實不可取,日后不準再這般沖動了?!?/br> 看嘉柔不好意思點頭垂首,毌純才試探問:“柔兒,有些事我還得問問你。第一,你人不是在洛陽嗎?怎么從茶安來報信?第二,你這段日子又是跑哪里去了?” 個中曲折,恐怕自己都難能說清,嘉柔轉過身,斟了碗茶奉給毌純,含混道:“說來話長,毌叔叔不用掛心我,我心里有數?!?/br> 毌純長嘆口氣,茶飲盡,手一抹胡須上的水珠,道:“柔兒啊,你跟大將軍的事,其實我不該管??晌乙姶髮④姶?,還是有心的,你一個姑娘家不要管太多事,跟著自己的男人便是。你爹爹他,漫游四方,就是我也難能見他,你姑娘家離了父母,就是夫家的人了,好生過著,???” 他是武將,話雖糙了些可發自肺腑,也不知道嘉柔聽進去了沒有,又叫了聲“柔兒”,嘉柔沖他燦然一笑: “我記住了?!?/br> 合肥事畢,毌純等率著人馬回自己治所,大軍也要凱旋班師。府衙的后宅清凈,不過,就幾個婆子管事,收拾一通,總算整潔許多。天井里鎮了些瓜果,已是難得,高高的梧桐樹投下一大片濃蔭,看著平添幾分涼爽。 樹下有石凳,桓行簡同幕僚等人在院子里說話,石桌上放了盤棋,他和衛會對弈,其余幾人在旁觀戰。 眼見黑白雙子廝殺正酣,黑子占優,是衛會所執,要將白子斬殺了,桓行簡不急不躁的,聽石苞在旁邊似是閑話:“李闖這小子很有種,第一回上戰場,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殺了個天昏地暗。我找到他時,長矛上全是血滑不留手的跟泥鰍呢,他還要殺,簡直是殺紅了眼,攔都攔不住?!?/br> 桓行簡莞爾:“這是開葷了,很好,有萬夫之勇,再歷練歷練,年少成名也未可知?!闭f著忽落下一棋,頓時破局,衛會皺眉在想破敵之法,乍聞此語,心中蔑然,但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情緒里頭:他自負可比張良,喜歡的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不過,若能再立下赫赫軍功,豈不兼美? 神思不定間,手下這局棋已經輸了,桓行簡笑著起身,撇下眾人,往房里來。 床榻邊,嘉柔背對著自己,正低頭收拾自己的小包裹?;感泻喦穆暱拷?,探身一瞧,就把扎著幾根漂亮雞毛的毽子勾到手中。 他呵地笑了,左右相看:“柔兒還會踢毽子呀?” 有點調笑的味道,嘉柔起身,忙去奪,桓行簡把手揚高了:“搶得到就還你?!奔稳狨诹四_,使勁抓他胳膊,借力未果,索性放棄: “我帶了好些雉雞毛,還有銅錢,能做好多,大將軍要是喜歡就送大將軍了!” 桓行簡被她逗樂:“你哪來的雉雞毛?” “李闖會打雉雞,茶安鎮可多了,”說到李闖,嘉柔忍不住試探問,“他這回,跟著大將軍表現如何?” 本對李闖有些贊賞之意,聽嘉柔提他,便有些不耐。嘉柔看他眉眼一動,立刻茅塞頓開,知道自己定是惹著了他,忙岔開道: “我聽說,毌叔叔這回立了不少功勞,大將軍要怎么賞我毌叔叔?” 桓行簡于是不再計較,接了她的話,揶揄道:“你不是關心這個男人,就是關心那個男人,柔兒,你是不是有心來掃我的興?” 說得嘉柔只好噤聲,想了想,不服氣道:“有功必賞,有過必罰,大將軍不想我問我不問便是了?!?/br> 話說完,心里忽一陣突如其來的不安,一閃而過,心悸似的,嘉柔不由捂了捂胸口。想起那封早燒掉了的假詔,那件事,似乎算是了結,再無后續,可為什么突然想起,還是擔憂呢? 胡思亂想間,見桓行簡又被叫了出去。不多時,他人再進來,若有所思地在嘉柔臉上瞧了瞧,忽然道: “不回洛陽了,西線有事,你不是一直想見你姨母嗎?我帶你去涼州?!?/br> 事發突然,嘉柔如在夢中,桓行簡已欺身靠近,用唇輕輕摩挲著她的唇瓣,像是哄誘:“我怕太初擔心你,這樣吧,你給太初去封書函,就說暫不回洛陽,隨我去雍涼了,讓他不必掛懷?!?/br> 第83章 競折腰(30) 四下寂靜雋永,嘉柔本要沉醉于他溫柔愛撫之中,猛地一個激靈,有點疑惑地看著他:“大將軍不怪罪兄長送走我?” 桓行簡若無其事把她鼻尖一點,笑道:“怪罪,怎么不怪罪?可你既然安然無恙,這事就算過去?!?/br> 一線燭光搖曳,柔和光影里,他身上那些冷冽的殺伐氣半分也無,嘉柔熱血直涌,主動靠在了他懷中抱緊瘦勁的腰身: “大將軍,兄長他對你絕對毫無威脅,他沒這個心思,你相信我。這些天,我想清楚了,我是記掛你的安危不必自欺欺人,可夏侯家待我有恩?!?/br> 她仰起臉,明眸里浮動著絲絲焦灼:“我愿意跟著大將軍,心甘情愿的,可大將軍心里如果真的有我就替我想想,別動他。我沒跟你要過什么,只求你答應我這個,我親人不多,真心待我好的世上也就那么幾人,大將軍別斷我念想?!?/br> 聲音哀婉,神情楚楚,任是鐵石心腸的人也要被打動了,桓行簡慢慢把她額發撩開,語氣柔和:“我記得,我曾經答應過你,只要我二人井水不犯河水,我沒道理動太初,也不想。你以為,我動了他有什么好處嗎?不說私交,就說他本人聲望甚高,我要是無端殺害名士平白惹人攻訐,這不是自招禍端嗎?” 條分縷析地一說,嘉柔眼里那份擔憂褪去,暗自思忖,不無道理,默默點了點頭貼他更緊了:“我要你親口再答應我?!?/br> “好,我答應你,絕不會動太初,不會傷害你的親人?!彼噫吨w弱的肩頭,許諾下來。 懷中人身上總有股甜蜜蜜的香,燈光下,人如一朵盈白的梔子花,桓行簡把嘉柔帶到案前,給她備好筆墨。 墨香漸濃,紙箋鋪就,嘉柔眉間若蹙,將燈臺移得再近些,執筆落字: 荷月七日,令婉白。 洛陽一別,念兄長懸情,佳不?人壽幾何,逝如朝露,輾轉一度東風又去,幸在平安。今與大將軍同往雍涼,勿念,珍重自護,婉頓首頓首。 寥寥幾行,寫得極為克制,諸多事恐怕只能讓夏侯至自己去深思了。一蹴而就,桓行簡看嘉柔書寫極快,不由溫聲問道:“好了?” 嘉柔點點頭:“是,言不在多?!?/br> 她臉上沉靜幾分,跟當初那個天真無畏的小姑娘似乎真有了許多不同,桓行簡一笑,走出去遣人把信送回洛陽。 再進屋,嘉柔只穿了寢衣在床上繼續收拾包裹。青紗透薄,里頭白糯的身子似隱若現,桓行簡呷著一口茶,欣賞半刻,走過來把她抱住了。 云鬢松斜,有那么一縷墜下來,同琉璃耳墜勾纏在一起。 “別動?!被感泻喪种噶眠^她耳邊,想給她解開,兩人氣息交錯,嘉柔長睫如蝴蝶般不住輕顫,覺得耳邊一空,耳墜子被放到了床頭。 耳垂微紅,嘉柔忍不住想摸一摸,轉眼已被桓行簡銜在口中,含糊問她:“剛才弄疼你了?” 他從身后側擁著自己,語調無限繾綣,嘉柔含羞低下了頭眼簾一垂,細聲道:“沒有,就是有點兒癢?!?/br> “只耳朵癢?”桓行簡一面調笑,手跟著伸進衣襟,一下輕,一下重的,“這兒癢嗎?”手再往下滑幾寸,“這兒呢?” 嘉柔臉紅耳熱的不敵他逼問:“大將軍……”去摁他的手,卻被人一推,仰躺在了枕上,這下鬢發全散鋪滿了眼簾,桓行簡“嘩”地一聲將帳子扯落,不多時,只剩隱隱綽綽交疊的人影將床榻壓地吱呀作響。 暗香縈繞,汗意淋漓,桓行簡忽喘息著笑罵了句:“張田這里果真簡陋,窮成這樣了嗎?連張像樣的床榻都沒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