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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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人托腮神游片刻,燭光下,宛若一朵怒火凌霄,眸子一定,說道:“孤剛想起來,今日,大將軍去太極殿東堂覲見陛下,說起蔣濟,打算遷他為太尉,”她哼笑,“大將軍體諒老臣們年事已高,怕是覺得,盡管南有吳,西有蜀,可我大魏養老的錢還是充裕的?!?/br> 這事在意料之中,桓行簡不置可否并無驚詫,意外的,恐怕當是蔣濟,他可沒去遼東打公孫輸。 見桓行簡不發一言,太后笑:“還請中護軍代孤問候太傅,他這病,看來一時半刻好不了,沉心養著罷?!闭f著玉趾微露,懶懶看他,“勞煩中護軍伺候?!?/br> 今天實在太過了,她含笑斜倚,分明是在挑釁嘴角又帶著混沌不清的凌駕之意,一只手,無聊地拂過骨骼冷艷的一只梅瓶,那瓶子里,正插了一大束重瓣木槿。 兩人目光膠著,一殿內,博山爐里的香氣裊裊人也跟著微醺。 桓行簡笑笑,走上前來,拈出一枝,手指垂落讓木槿代替他的狎弄,輕輕滑過太后已然露出的修長小腿,逗貓逗狗似的,低聲笑: “臣這個人,向來不習慣伺候女人,請太后寬恕臣?!?/br> 好一個倨傲的郎君,太后那雙美艷的眼中是忿然,又有難言的馴服。那種發麻的感覺讓她渾身都在抖,卻極力克制,微傾了身,把花枝奪下扔到了地上,要笑不笑的: “孤有一日會讓你心甘情愿伺候的,退下罷?!?/br> 語落,太后彎腰又把花枝撿起,擲進他懷中,“藏好了,孤聊贈中護軍一枝秋?!?/br> 行禮退出,烈烈秋風掠上大殿,吹得他廣袖翩飛,立于高臺,從永寧宮方向順著中軸線目光偏折,可見廊腰縵回,檐牙高啄,那一道長長的宮墻正馱著漫天的瑰艷流丹,眾殿萬間,綺麗而又凝重無比。 桓行簡無端想起嘉柔那一句“你不曾見過那樣的山河”,兀自一笑,他應該問一問她,這天zigong闕在夕陽沉淪的時刻,是否也如山河壯麗,讓人有居然萬里之想。 暮色下來,有寥落星子已像碎鉆般灑在了墨藍的蒼穹之上,行人如織,石苞早在銅駝街入口等他,本跟糧市上的人在攀談,他眼尖,一邊閑扯問價一邊時時朝人群里掃去。 見桓行簡現身,手中那一把豆子朝口袋里一丟,疾步過來。 “郎君?!笔舷屡牧伺碾p手,似乎想要把剛才那點薄塵摒去,“市價平穩,幾句就能把買賣敲定,可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br> 沒頭沒腦的兩句,仿佛桓行簡如今做的是大司農,石苞說完,覷他神情,桓行簡神情與尋常無異,踱著步子笑:“大隱隱于市,古人誠不我欺?!?/br> 這語氣,分明同太傅別無二致了,石苞漫想著,看桓行簡在一家果脯鋪子前停了下來,吩咐鋪主,撿蜜餞海棠、糖青梅、桃脯、酸角糕等各包一樣,示意石苞前去結賬。 買給阿媛的?石苞滿腹狐疑,提在手里,等抬腳跨進府門,桓行簡才轉過身問: “她好些了嗎?” 石苞立刻明白他嘴里的人是指嘉柔,答說,“屬下問過寶嬰,她說好轉,只是精神還不大好窩在帳子里只捧著一本書看?!?/br> “蜜果拿給柔兒?!被感泻喺f著已經朝父母所居之處走去,沒走幾步,似乎從袖中隨手扔了樣東西,一踩而過。留石苞愣了片刻,恍然大悟手里這一串果脯蜜餞不是給阿媛的。他莫名有些后怕,此刻,對嘉柔初遇時起的那點心思徹底撇得一干二凈。 那樣的美人,郎君原也不能免俗吶。他對月興嘆一聲,斂了斂神色,往嘉柔的園子去了。 屋內燈火通明,桓睦披一件絳紅袍子安然坐于幾前翻閱竹簡,間或執筆書寫。背后,大屏上是遒勁如古松的八個大字“肅清萬里,總齊八荒”,為桓睦親筆所書,雅正大方,十分醒目。 母親不在,身后立著的是兩個奴婢,見桓行簡進來,奉上茶,便退了出去。 桓行簡把今日宮中事宜一說,桓睦專注聽了,把竹簡輕放,拈須沉吟了會兒,吩咐他:“你代我去一趟蔣府,就說,我病情反復,時常記掛舊友,唯恐去日無多見的機會少了,不能像往日那般勤于走動,請他體諒?!?/br> “是,我沐休便去拜會太尉?!?/br> “對了,你母親近日飲食不佳,想吃莊園里新鮮的果蔬,讓石苞親自過去一趟?!被改乐匦聢坦P,忽風馬牛不相及提這么兩句。 桓行簡看著他道:“兒子不孝,未能留心母親近日飲食,我親自去莊園?!?/br> “一個石苞,難道不夠?”桓睦聞聲抬頭,淡淡瞥了他一眼,說罷伸手取一張便箋用草書寫了,其勢峻密,非學可成。 “怎么,你不就是喜歡他這種薄行好色之徒嗎?信不過?”桓睦罕有地揶揄了一把兒子,對石苞,并不能看到眼睛里去。 桓行簡自若回說:“雖細行不足,卻有經世才略,遼東一戰,他私下跟我談起父親的用兵策略,很能體會其中深意。養狗要養忠心又懂得該什么時候叫喚,該什么時候閉嘴的,品行倒在其次?!?/br> “也罷,”桓睦笑嘆,“爾等到底與我輩不一樣了,”至始至終,話不停,筆也不停,直到把一份名單交與桓行簡,“我大印已交,跟著我的將士們,有不少告老還鄉者,可這些人,常年混跡于行伍沙場之間,哪里懂田園事,當給個歸宿?!?/br> 桓行簡接過瀏覽,等墨跡干了,折起放進衣袖再抬首看父親頗含意味地看了眼自己,再想他田園語,略微一笑:“我什么都瞞不過父親?!?/br> “去吧?!被改酪粨]手,垂首繼續讀書了。 是夜,天河清明,寒風打窗,一輪圓月清輝乍現爬了上來,洛陽的秋意一下加深至此,斜陽流水,葉底蟬鳴仿佛夏日就是一瞬間的事兒,統統遠去了。 窗子緊閉,微有風聲,桓行簡在書房抱著阿媛,教她寫字,阿媛嬌弱握筆費勁,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漆黑無比,很像父親。 也許是太過專注,在父親面前繃太緊,阿媛總是有點怕他的。鼻頭沁汗,等桓行簡讓她歇一歇時,阿媛拿出塊帕子,小心翼翼很端莊地往額頭上擦了擦。 帕子生動,有魚有水,碧玉般的荷葉底下仿佛就有淙淙之聲。繡工也好,桓行簡看出不是府里婢子的手藝,也并非夏侯妙的風格,問阿媛: “誰給你繡的這一尾小魚,看著清新活潑?!?/br> 阿媛白生生的小臉一抬:“是柔姨,柔姨會的可多了,她會拿柳條編花籃,會扎紙鳶,等春天到了她什么都給我做。父親,柔姨還會吹骨笛,用鷹翅做的笛子你見過嗎?她還會唱歌兒,一支接一支我聽著聽著就睡著了?!?/br> 小孩子輕易就能被引的話稠,桓行簡低眉笑:“這兩天見你柔姨了嗎?聽說她病了?!?/br> “見了一次,可母親很快就把我送出去了?!?/br> “你還想看她嗎?” “想呀,可母親說柔姨病了要多歇息,不許我打擾?!卑㈡挛匕櫰鹆嗣碱^,那神情,倒跟桓行簡的模子是如出一轍了。 父女倆正說話,夏侯妙叩門進來,手里端了盤糕點拿給兩人吃,夫妻兩人依舊不過閑話幾句。正此時,石苞在外頭踟躕不已,婢子先進來回話: “司馬在門外有事要見公子?!?/br> “讓他進來?!?/br> 夏侯妙彎腰把阿媛從桓行簡懷里接過,柔聲說:“我帶阿媛先睡了?!彼鰜砗?,石苞見她忙行禮不迭,夏侯妙一面輕撫著阿媛后背,無意撇到他手里似拿了長長的卷軸,沒說什么,抱著阿媛走了。 書房里燈光沛然,石苞把輿圖給了桓行簡,他謹慎,不忘提剛才情形:“夫人似乎留意到了?!?/br> “無妨,她要是無心自然沒有后續,可要是有心,”桓行簡哼笑一聲,沒了下文,只草草掃兩眼輿圖,卷起來隨意丟在了案頭。 夜色深了,桓行簡的眼睛終于從書案上挪開,揉了揉兩邊太陽,提上燈,信步出了庭院。外面,明月如銀,寒意浸膚,巡夜的下人見他這點昏黃逶迤而來,等照面,匆匆行禮繞開了。 剛到湖邊,見水光粼粼反照著一池子的月色,偶爾魚兒擺尾,便揉碎了幾點銀光,景致寒幽。那石頭邊,分明坐著一人,皎皎清輝,將她一道孤影拉得投在太湖石山上。 秋蟲啾鳴,散落在四下的草叢里,越發的靜謐?;感泻喴呀洿蠹s認出是嘉柔那一段纖弱背影,不為別的,正因嘉柔極愛迷迭香的香囊,置于袖間,馥郁綿延。他轉了轉燈柄,看她片刻,只是仰著頸子抱膝望月而已,桓行簡輕步走來,直接一撩袍子坐在了她身旁,望向那張含愁憂傷的臉: “病沒痊愈,這么冷的夜你跑出來作死是么?” 陡聞人語,嘉柔嚇得身子一顫,幾要栽倒,被桓行簡一把穩穩攬住,兩人衣裳皆被夜色浸得冰涼,觸于掌心,他索性丟開燈籠手搭在她膝窩,把人抄起。 嘉柔不敢出聲,只亂打亂踢,指甲從他臉上刮了過去,一道紅痕立刻在白皙的臉上凸顯?;感泻單C,頭一偏緊緊勒住她的腰肢,低聲威脅:“你再動,我把你扔水里信不信,明天一早看你是不是就漂在了上頭泡得發脹變形,讓你姨丈自涼州五百里加急過來領尸?!?/br> 說著,三步并作兩步踩過草叢,石子路不平,他似乎晃了一晃作出真要扔她的架勢,嘉柔嚇得魂飛魄散,一時間,腦子里什么想法都沒有了,到底是小姑娘,下意識把桓行簡脖子緊緊一摟,哀求說: “不,不要!” 第16章 愁風月(4) 面皮微痛,她那道指甲也不知是下了多重的手,人卻輕盈,抱在懷里像一道淡墨輕嵐,見她這么怯怯的真被喝住,桓行簡一陣悶笑:“你不是挺能耐?” 成年男子溫熱的氣息,直拂臉面,嘉柔一想到那個雨夜被他那樣不堪對待,惶惶如鹿,人在他懷中眸子凝滯,身子也僵了。 “別這么怕我,”他往她頸子里一蹭,手緊了兩分,少女的味道干凈、清嫩,“喜歡迷迭香?來年園子里給你多種上些?!?/br> 話說著,把人抱到嶙峋的假山石附近,不說松手,兩人的影子在地上嚴絲合縫成一處。 嘉柔既怕且羞,人緊張地沒了邊際,無知無覺中,桓行簡的唇忽然找了上來,吻住自己,她一下哭了眼淚迸出,濕漉漉的,順著臉頰往脖子里淌去。 熱淚弄得桓行簡好不煩躁,故意顛她一下:“你再哭,是不是想把人都引來看你我在這私會?” 嘉柔強力忍著,腦袋搖得猶如風中殘葉,嗚咽說:“沒有,我要回涼州?!?/br> 桓行簡微微壓下聲音,一轉頭,在她耳畔那逗笑:“你現在是我的人了,哪兒都去不成也不必去,住下來,這日后就是你的家?!?/br> “我不,”嘉柔心里酸急,一雙手早從他肩頸那松弛下來,在他胸前一抵,“你表里不一,一點也不磊落,我不要跟你這樣的人同住一處!” 這人壞透了,嘉柔只知道姨丈是馬上英雄,父親是蕭然名士,而夏侯家的兄長則為仁清君子……唯獨桓行簡,讓她迷惘對此人全然是痛惡了。 桓行簡聽得發笑:“說的好,不過,日后有的叫你領教什么是表里不一?!闭f完,不意手猛地一松,嘉柔直接摔到了草叢里,輕呼乍斷,自己已經捂緊了嘴巴唯恐泄出被人聽到,她這會頗機靈,忍痛爬起身,抬腳就要跑,被人從身后一撈,重新攬到胸口,手指一伸,按在嘉柔冰涼的唇上: “噓,有人?!?/br> 幾點燈光近了,打更的家仆正從這一帶走了過去?;感泻喺菩馁N上她的嘴,側過臉,目光隨著家仆的身影而動,他那兩道烏黑的長睫在月光下成一團清影,密密地投在眼瞼下,再回首,兩人冷不丁四目相對,嘉柔不由震顫了下。 他微微一笑,手掌撤下,輕彈了下嘉柔臉頰:“吃幾天藥,嘴巴還不夠苦?蜜果吃了嗎?” 啊,原來那些蜜果不是寶嬰姊姊買給她的,嘉柔沒什么胃口,卻還是賞面努力吃了幾顆。此刻,簡直想把落到肚子里的東西再吐出來,怎么想,似乎都不大雅觀。嘉柔一雙眸子,頓時懊惱起來,咬牙說: “早知是你買的,我絕不會吃的!” 瞧她神情,這倒和當日在遼東城內初見那一回重合地幾無區分了,天真無畏,一副和自己涇渭分明的姿態,把一張皎潔的小臉揚了,完全對向自己。 桓行簡哂笑:“甜嗎?”說著攥緊了她手腕,一抬,手指柔而纖長,他故意借月色打量,“這么有骨氣的啊,你這雙手,除了會寫字繡花,也只能……”說著,腦子里旖旎萬分,話頭一轉,“你這種骨氣餓兩頓就老實了?!?/br> 沒想到,嘉柔卻冷下臉回他:“富貴不能yin,威武不能屈,你這種人,一定覺得這世上都是軟骨頭的多,再硬,也能給打磨掉。你都不讀史書的嗎?不知道這世上有人就是折而不彎的嗎?我告訴你,不必史書,我兄長就是這樣的人,你當然不懂,只會冷嘲熱諷,以為世上的人都跟你一個樣的?!?/br> 她厲害起來,話跟串珠子似的滴溜溜一顆又一顆從她柔細的嗓子眼里冒出來,滔滔不絕?;感泻啽凰裏o端教訓一番,并不生氣,順水推舟一笑而已: “好啊,明天一天的飯菜你都別吃了,對了,回去記得把耳朵先洗一洗?!?/br> 嘉柔心里氣鼓鼓的,面上一怔,不過略作思考就知道他在揶揄自己,憋紅了臉:“你不用拿許由洗耳的典故排揎我,我倒想呢,可惜你家的水未必……”說到這,想她不曾見過大都督夫妻,姊姊又那么好,連寶嬰姊姊幾個奴婢都待她溫柔親切,怎么能說舞陽侯府里的水就濁了呢? 話頭止住,嘉柔默不作聲了已經知道夏侯至明天要來,打定主意央求兄長帶自己走,可是,她不清白了回去又要怎么才好呀?嘉柔惘然得要命,心頭狠狠一酸,眼淚欲墜,忍住了。 “夜深霜重,回去歇著吧?!被感泻啿话阉」媚锏脑挿判纳?,走上前,見她警覺一退,伸手便把人拽了過來,強制性地給她緊了緊身上單薄的披風,兩人挨得近了,他沉聲笑: “知道你第一次受了疼,別怕,日后就不會了?!?/br> 嘉柔懵懂間沒明白后頭的話,可前面這句,呆呆反應過來了,登時就是一個寒噤。停了一瞬,桓行簡已然偏過頭來撬開她緊抿的唇,一手摟緊了,朝自己懷里深摁住。 兩人唇舌交纏,嘉柔氣窒,兩手不覺抓死了他的衣襟。 等在她腔子里游刃夠了,桓行簡退出,一撫嘉柔輕喘不止微張的紅唇,不忘戲弄:“看來蜜餞很可口,要不,怎么柔兒此刻如此甘甜?” 手到擒來的**,嘉柔聽了,心煩意亂那份害怕重置心頭,眩暈間搖首避開:“我要回去……” “你姨丈,是太傅一手提拔上來的,當下正在涼州忙著屯田?!被感泻喞涞愂?,“你回去,除了添他心思沒別的用處?!?/br> “不會的,姨丈不會嫌棄我,我就是要回涼州!”嘉柔柔韌的腰肢挺直,攥緊了衣襟。 這語氣,不再是嬌俏少女,真像是個執拗的小孩子了。夜涼如水,況且她剛病一場。于是,那柔軟紅唇不覺離了指間的掌控,桓行簡也未作強求,轉身把掛在樹枝上的燈籠取來,遞給她: “看著路,你明日大可告訴太初和你姊姊,你我雨夜里都做了什么。你若不說,我來說如何?” 嘉柔臉上頓時半點血色都沒了,情急之下,踮起腳去捂他的嘴:“不許說,我不許你說!”她一顆心被人捏攥得發痛,不知是冷是氣,渾身直抖。 桓行簡就勢把她小手一捉,輕輕拿開,低笑凝視著嘉柔雪白的臉色:“柔兒,你明日要是在太初面前提回涼州的事,我這就跟他挑明了,把你納為側室?!?/br> 嘉柔紅唇一張,震驚極了,連連后退拼命搖頭燈籠也不接,轉身飛快跑開了。一路疾行,兩旁游廊里有紗罩的燈籠引路,她輕手輕腳進了園子,合上門,人朝暖烘烘的帳子里一躺,心口還在砰砰地亂跳一氣。這人實在可恨,她咬住嘴唇,手撫著胸口強迫自己不要再往月色浸透的窗子那看 他沒跟來,不會像那晚那樣折磨自己了。 用被子把自己遮了個嚴嚴實實,嘉柔闔目,逼自己趕緊入睡,等明天就好了,明天就能見到兄長了……她在這樣念頭的支撐下,終于漸漸放松,眼皮子發沉時,依稀地聽到寥落的雁聲自墨藍天際灑落,有些哀愁,有些疏闊,嘉柔昏頭漲腦地想,我跟大雁要往反著的方向去呢,我要往西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