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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便也只能歸結為緣分了。 兩個人又一起往前走著,嚴墨戟忽然想起了什么,臉色微變,皺緊了眉,轉頭看向紀明武:“武哥,我記得那個錦繡門的堂主,說你身上還中著毒?” 紀明武頓了下,點點頭:“是?!?/br> 嚴墨戟頓時急了:“沒事吧?怎么才能解毒?” 看著他一臉焦急、好像生怕自己突然毒發身亡的模樣,紀明武反倒笑了起來,安撫道:“放心,我無事,那毒雖然解不了,被我用內力逼在了右腿,并無大礙?!?/br> 嚴墨戟目光投到紀明武拄著拐杖的右側身體,恍然大悟:“你的腿不能動,就是因為這個?” “嗯?!?/br> 嚴墨戟咋舌:也就是說,他家武哥分出一部分內力壓制著劇毒,還能吊打那個錦繡門的堂主? 忽然,他眼前一亮:“那豈不是說只要解毒,你的腿就可以恢復正常了?” “嗯?!?/br> “有沒有解毒的辦法?請你師父看過了嗎?” 紀明武仿佛根本沒有把右腿不能動放在心上,一邊走一邊答道:“嚴師兄帶我上過青桑谷,請青桑谷的人為我診治過,只是這毒據說出自錦繡門門主之手,青桑谷的谷主也無法祛除?!?/br> 嚴墨戟神色頓時黯淡了些。 紀明武安撫他道:“嚴師兄去了京城,說他也會想辦法幫我尋找解毒的法子的,你不必擔心?!?/br> 對于江湖之事,嚴墨戟自然更相信專業人士的判斷。只是這畢竟涉及到他的武哥,就算理智上知道不用擔心、擔心也沒用,情感上還是忍不住會為此焦慮。 不過嚴墨戟也不想一直被這種焦慮困擾,還要武哥這個中毒的人反過來安慰他,于是轉了話題,問起了另一個自己關心的話題:“武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紀明武一怔:“什么打算?” 嚴墨戟想了想道:“雖然我不太懂你們江湖武林的情況,但是你現在是又突破了吧?還打算一直待在什錦食嗎?” 這話一出,嚴墨戟忽然感覺紀明武臉上的笑意似乎淡了一些,好像變得有些不太開心。 “武哥?” 紀明武抿了抿唇,抬起眼眸,直視著嚴墨戟的雙眸,認真地道:“我以為,我們可以就這樣一直過下去?!?/br> 嚴墨戟腳步微微一頓,驚訝看向了紀明武。 “你做大什錦食,我為你保駕護航,不好嗎?”紀明武望著嚴墨戟,聲音不知不覺變得溫柔了一些。 嚴墨戟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道:“我以為,武哥你會對闖蕩江湖更感興趣……” ——什錦食里的江湖人也不少,從嚴墨戟的感覺看,底層的那些江湖人,受盡了苦楚,厭倦了斗爭,只想在什錦食尋一個歸宿;而武功高強的人,大都只想在什錦食安頓一段時間,明顯心思還是更渴望鮮衣怒馬、浪跡天涯的江湖生活。 ——就連從前的李四和錢平,都有這種感覺。 所以嚴墨戟以為,像他家武哥這樣年少成名、傲視天下的劍客,可能并不愿自己一身武藝埋沒柴米油鹽之間,更愿意出去闖蕩天下。 紀明武凝視著他,忽然臉色回暖了些,低低笑了一聲:“阿戟,你知道萇雁山時,錦繡門是如何毀我心境的嗎?” 嚴墨戟沒想到紀明武會突然提起這個,有些不懂,不過還是回答道:“不是用那個香燭嗎?” 紀明武搖搖頭:“那香燭只是能催生虛動境的虛妄纏身,只要信念堅定、抱守歸一,頂多會被干擾,不會受害太多?!?/br> 嚴墨戟點點頭——他家武哥的專注如一,是他兩輩子加起來見過的人里最令他吃驚的,不但自己可以全神貫注,甚至可以帶動看他的人也平復情緒、專心致志。 “真正讓我動搖的,是當時的錦繡門布衣堂堂主對我說的話?!被叵肫鹑O雁山一戰,紀明武的臉色微微浮現起一絲惆悵,“他說‘俠以武犯禁,武學已然成為危害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的毒瘤,早就該徹底消亡了’?!?/br> “俠以武犯禁”,這句話嚴墨戟前世也聽說過。 武人俠客總是靠著武力觸犯律法,危害普通百姓的家宅安全。畢竟擁有了超出常人的力量后,世俗律法的約束力變得薄弱,單靠內心的道德感,很難束縛住那些滋生的陰暗念頭。 嚴墨戟這次也切身實地地體驗了一次江湖人的視人命如草芥,尋常百姓在他們的眼中可能什么都不是,隨手便碾死,眉毛都不會皺一下。 若是全江湖都是這樣的人,那確實稱得上是毒瘤。 紀明武側開頭,看向在雨絲中籠罩的青州城,繼續道:“我當時思考過,發覺他說的竟然有幾分道理——江湖中人,于黎明百姓確實無所建樹,反倒是從黎民百姓這里吸取著養分;莫說那些搜刮地皮的小門派,便是我們劍宗,維持著一整個宗門收益的都是出租田地、興辦產業,甚至雇傭的人大部分都是普通人。 “——如果武學本身就該被舍棄,那我一心習武又有什么用呢?” 嚴墨戟看出了紀明武臉上的迷茫,張了張嘴,剛想憋出幾句話安慰一下他,忽然就見紀明武轉過頭來,雙眸澄澈堅定,已經沒有了一絲茫然。 “好在,我遇到了你,阿戟?!?/br> 嚴墨戟微微一怔。 “你讓我發現了從前從未考慮到的事情——武學當真于黎民百姓毫無裨益嗎?”紀明武看著嚴墨戟,墨色的瞳孔中忽然充盈起淡淡的欣喜和感激,“不,哪怕是最基礎的飲食之道,也有武學融合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