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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油在地上蔓延開去,連著兩邊的柱子和紅綢,頓時燒成一片,阻斷了謝慚英的去路。 蕭茗扭頭見吊橋幾乎已經全部放下,唐龍也已經跑到了橋中央,便道:“寧公子,我先去追,你隨后再來?!?/br> 謝慚英腦中已被仇火充塞,不管不顧便要踏火焰而過,寧拂衣這時已趕上來拉住了他,向火中扔了一具尸體,隔出一條小路。 “走!”寧拂衣拉著他飛身而出。 蕭茗追至橋頭,此刻天已全黑,身后火光已遠,橋下數丈是幽黑的湖水。唐龍躲入山林之中,不見了影蹤。 她匆匆踏上橋頭,冷不丁覺得耳旁一陣微風,驚覺之時側身閃避,躲過襲向脖頸的一掌,卻沒躲開襲向胸腹的一掌。 胸口一陣劇痛,蕭茗吐出一口血,抬起匕首左右揮動時,襲擊的人已經悄然離去。 寧拂衣和謝慚英追至橋中央,嘎吱嘎吱的聲響又起,吊橋緩緩往上升去。寧拂衣并不回頭,只反手一揮,高處傳來兩聲慘呼,隨即兩個人影跌入火焰之中。 吊橋轟隆一聲搭回地面,一陣秋風刮起,火焰頓時吞噬了不遠處的木屋,繼而是前院。 如霜月色之下,火光如波濤巨浪迅速蔓延,很快在寨子里燃成一片火海。天空與湖底均被映得通紅,湖面上一艘艘小船四散開去,上面滿載匆忙逃命的賓客。 謝慚英只回頭瞥了一眼這番景象,跨過橋頭,將阿茗扶到一塊山石旁坐下,道:“你在這兒休息,那個人我去殺?!?/br> 說完也不等她回答,沖進無邊的暗夜之中。寧拂衣沖阿茗點點頭,緊跟而去。 唐龍在這里生活了半輩子,對附近山水地勢了如指掌,因擔心暴露位置,一路上并未點燈,而是憑著記憶東躲西逃。謝慚英卻對這片山巒十分陌生,一時半會兒當真追他不上。 寧拂衣并不著急,追上謝慚英后拉住他,放緩了呼吸道:“你聽?!?/br> 謝慚英知道憑他們如今的內功修為,方圓幾里內的響動都有可能探聽得到。但他此刻心急如焚,如何還能靜下來聽什么。寧拂衣卻已經指著一個方向道:“那邊?!?/br> 唐龍武功不高,單憑兩條腿怎么可能比得過謝慚英二人的輕功。不過片刻功夫,月色之下,便可看見唐龍狼狽奔逃的身影。 唐龍運起輕功,在身旁樹干上一踩,借力躍出數丈遠,停在一處空地。四周沒了樹木掩護,他無論如何是逃不掉了,竟轉過身來道:“慢著,且聽我一言?!?/br>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咸魚歌 阿英:真想怎么樣? 寧仙子:(莫名臉紅) 猥瑣歌:誒嘿嘿嘿—— ☆、緣由 謝慚英和寧拂衣落足在空地邊緣,道:“死到臨頭,還說什么廢話?” 正要飛身沖上時,唐龍卻道:“你難道不想知道,四年前都有哪些人參與了殺害謝逢一家嗎?” 謝慚英瞳孔緊縮,頓時駐足。唐龍緊接著便道:“我如今反正都是個死,你若不聽我把話說完,我頃刻自盡。你這輩子都別想知道你的仇人是誰?!?/br> 寧拂衣知他必定在籌劃什么詭計,便道:“你怎知我們是為了當年謝逢的事情而來?” 唐龍道:“朱判、霍通天、朱林、劉水,這些人接二連三地死了,他們每一個人都曾參與其中。今日你們尋上門來,不是為這事還能為什么。我打探消息時,有人放出流言擾亂我視線,但這種伎倆怎么可能騙得過我。當年謝家只余一個獨子下落不明,我想你們二人之中必有一人是他吧?!?/br> 謝慚英默然不答,而是被唐龍吐露的真相震住。那些人,那些他殺過的人,竟都是他的仇人嗎?怎么可能?那么蕭茗的那份名單是什么?難不成就是當初所有參與謝家滅門案的人,如此說來,蕭茗姓蕭,便絕不是巧合,她一定是母親家族中的后人。 “那你的交換條件呢?你的命嗎?”寧拂衣看了謝慚英一眼,心中激蕩之情不少與他,但面上不動聲色。 唐龍放軟了語氣,道:“當年的事,實在是我被人利用。這些年來每每想起也心中愧悔,如今我已金盆洗手,從此以后退隱江湖,絕不再出現在你們面前?!?/br> 謝慚英雙眼微紅,向前邁了一步,面具上映著溶溶月色:“那么謝府上下呢,他們沒被人利用,他們也沒了退隱江湖的機會!” 唐龍被他駭得后退一步,忙道:“閣下想清楚了,一份名單,終究是比我的命值錢。朱判這些人,不過是趁火打劫,借機一報私仇。領頭的那個人,你難道不想知道是誰?” 謝慚英又逼近一步,不屑道:“閻空么?那也并不難猜?!?/br> 唐龍臉色在月光下變得慘白,在前面那些人死后,他也猜想對手早已將當年所有參與滅門一役的人打聽清楚,不過是賭這么一把。如今看來,他是全無生機。 但他不甘心,總要垂死掙扎一下:“可你難道不想知道閻空如今在哪兒嗎?” 謝慚英語氣淡淡,注視他的眼神已如同在看一具死尸:“你猜千葉樓會不會有他的下落?” 唐龍終于絕望,一步步緩緩后退,目光向左右不停打量,如同沙漠里的魚,仍在掙扎著尋求生的希望。 謝慚英握緊長劍,疾步向前。 忽然腳下一空,身子急速向下墜去。他伸手亂抓,但四周沒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待想要提氣止住下墜之勢,胸口卻一陣銳痛。方才內力逆沖,還未完全調息好,此刻因心緒激動,又有加重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