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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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帶著一點譏諷嘲笑的語氣,繼續說:“你們可以不信,這是我的直覺。說到底,我們是一類人?!倍际潜簧顪Y凝望的人。 “所以你就寫了兩封郵件,吸引她的注意,然后騙她你才是兇手?”高岡按住筆帽又放開,盯著他眼睛問。 “兩封郵件?”孫暉觀察著高岡的表情,幾秒后低下頭,掩住面上的情緒:“是,都是我發的?!?/br> “頭抬起來,看著我?!?/br> 孫暉笑了一笑,只好照做:“信不信是她的事,至于能不能找出兇手,各憑本事唄!你看她現在,自己一個人查到王振海那里去,還幾乎毫發無傷,我反正看好她?!?/br> “她一個人?”高岡冷笑,“沒有你暗中引導,她會找到你們頭上么?!?/br> 孫暉聳聳肩,確實在最關鍵的環節上,是他暗示阿云把地址給葉湑,不過:“話是這么說沒錯,但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換個人,未必能比得過她?!?/br> 嗬!瞧瞧這“師傅”說得,那叫一個順口??!換個人,臉未必大得過他。 “能說的都說了,再怎么問,也沒有了?!?/br> 到最后居然是個烏龍,葉湑心里面有些悶,說不上是失望還是慶幸。無論如何,這案子與她沒有關系了。 阿云蹲在藥鋪柜臺后面,柜箱里都是雜物,旁邊放著一只箱子。她把收拾好的物品整整齊齊放進箱子,準備離開。 柜臺上擱著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少年站在陽光底下,臉上笑容燦爛。阿云的心一軟,輕輕用手撫摸照片。照片翻過來,背后還有一行字,上面要她把王振海的地址和電話給一個人。 那個人叫葉湑。若她來了,就給;若沒來,就算了。 她正出神,店鋪里的光線忽然一黯,她抬起頭來,門口站了兩個人,逆著光,看不清模樣。 “要看病得等一等,老神醫還沒來......”她正說著,被一道怯生生的聲音打斷。 “mama?!蹦泻⑹肿銦o措地站在門口,他有些害羞,聲音很小。 阿云慢慢站起身,眼圈一紅,淚水在眼里打轉。 胡四兒看了看小男孩,又看了看阿云,笑了:“總算是找著你媽了,小子,這十多年,我算是對得起你。以后跟媽好好的,胡叔叔只能陪你走到這里了?!彼f完這話,轉身就要離開。 阿云走到小孩面前,想要握住他的手,卻被他躲開。他忽然轉身,沖胡四兒喊:“胡叔叔!你去哪里???” 胡四兒笑著答他:“去找警察叔叔玩,他們肯定有好多事要問我呢?!?/br> “你不帶我嗎?我也想去!”小孩往前走了兩步。 “小孩子家家,湊什么熱鬧!”胡四兒呵斥他,“你胡叔叔去敘舊,是要抽煙、喝酒的,你去干什么!” 小孩瑟縮著肩膀,卻沒往后退:“那你什么時候回來呀?” “胡叔叔有自己的事,以前老是照顧你,我累了,走了,就不回來啦。你跟著你媽,好好聽話,別惹她生氣?!?/br> 小孩呆愣愣地點頭,目送著胡叔叔離開,也不知道聽明白沒有。 胡叔叔的背影漸行漸遠,走到一半,他停了下來。小孩立馬扯出一個笑容,嘴咧到最大,露出一排大白牙。 他看見胡叔叔抬起手,在臉上擦了擦。 他笑容又淡下來。 胡四兒停了一會,接著繼續往前,這一次,再沒回頭。 小孩終于“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胡四兒假裝沒聽見身后的哭聲,悶頭往前。想起當年他搖著鐵皮船,在江面上一晃一晃。 那是個晴朗日子,天空泛著玉色,江水也泛著玉色。四周只有一層層的、輕柔的水聲,他抬頭望向高架橋,陽光明晃晃的,曬得他睜不開眼。 然后就是一聲巨響。江水砰的炸開,連帶著他的小船左右四晃。穩住船后,他關掉電動機,以免發出響聲,引得上面人注意。 他換了船槳,借著視線盲區,躲在高架橋陰影里,往公交車墜江的地方一點點挪過去。 劃到一半,視野中突然出現一個小黑點,在水面上起起伏伏。胡四兒定睛一看,似乎是個男人,肩膀上還抱著一個孩子。 他劃著船過去,男人原已顯出疲態,看到小船的瞬間,眼睛一亮,臉上盡是激動。他把肩上的嬰孩托到胡四兒面前,然后兩手按著船舷,準備爬上去。 胡四兒拿起船槳,對準男人的手狠狠砸下去。 男人再度沉入水中,沒過頂,胡四兒拼了命按住他的頭,生生將他憋死在了江里。 十多年來,他一直記得這幅場景。每次看到小孩,腦海中總會浮現水里掙扎的那個男人,還有他死時候的那道目光。 在生命的盡頭,那個男人,把最后的目光留給了他的孩子。 那是一種平和的懇求,以及對孩子的祝愿,最美好的祝愿。就是這道目光,讓他知道,這男人終究與王振海是不同的,不怪阿云掛念了他一輩子,可偏只有王振海不懂。 他被這道目光注視了十四年,無時無刻不在煎熬之中?,F在,他可以坦然面對了。 案子破了,小章第一次參與大案,來不及高興就又要忙碌起來,他們還要處理王振海留下的那攤破事兒。 孫暉犯下的兩起命案,王振海當年制造的事故,還有這些年他做的壞事,都需要處置。所幸,這幾個案子人證物證都有,那些姑娘也都被救回來了。 尤其是王振海身邊的胡四兒,跟他最久,對王振海做過的事門兒清,給警方收集證據帶來極大的便利。 王振海手底下那幫為虎作倀的人,一個也別想逃。 劉楚江蹲在一邊不說話,想事兒的時候,他總愛蹲著,幫助他集中精力。 他總覺得哪里不對,想不明白,心頭不踏實。 “我想不明白?!?/br> “想不明白誰?”高岡問。 “李老坎,還記得李老坎遇害當天的事嗎?” 高岡點點頭,說:“跟北枝江交代后事,遇害前不久在江邊上徘徊,抽完煙才回去?!?/br> “不錯。我是覺得,他知道些什么?!眲⒊碱^皺在一起,像打了個死結:“不行,還得再審?!彼偷仄鹕?,大步往后頭走。 不等他走到門口,一個年輕警官迎上來,擋住他:“劉隊,孫暉自殺了......” 自殺?劉楚江心里咯噔一下,隨即大喊:“愣著干嘛,叫救護車??!” 年輕警官到底年輕,支支吾吾地說:“......已經沒得救了。和王振海死的時候吃的是同一種毒,一直藏著,沒被發現。審訊前和著劉隊您帶進去的零食,一并吃下去的,毒性發作并不快?!?/br> 劉楚江狠狠踹向凳子,金屬腿兒倒地的聲響回蕩在整個空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