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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天荊地棘在線閱讀 - 天荊地棘_分節閱讀_28

天荊地棘_分節閱讀_28

    敖歡與柳祁雙雙策馬回了王宮。時值深夜,一路頗為暢通。門衛們看見敖歡、柳祁,也放行了。柳祁總覺得這三危沒什么規矩,像他這樣的大男人都能深夜出入宮禁沒人管。罪妃這樣的妃子也能隨便見外臣,還有那馬娘子作為王子的老媽,卻每天在牧場馴馬,沒個正形兒。

    柳祁的腰細,地上的拉長了的影子的腰就更細了。敖歡忽而伸手掂在了這條腰上,僅僅是輕輕的掂著,像是要丈量它的寬度。柳祁并沒有甩開他,只是微微傾過臉,說:“你做什么?”敖歡笑道:“我只想你哪里長得出這么一條腰來?!绷顓s道:“誰能長得出?”說著,柳祁一擰腰,就將敖歡的手甩開了,自顧自地繼續往前走著。

    敖歡又上前摸他的腰,這次可不是輕輕地掂著,反而是上下撫摸著,非常的不得體。柳祁又把他推開,這次卻沒推得開,只被捆住似的摟得更緊了。柳祁斜眼看他:“你又做什么?”敖歡便說:“找鑰匙啊?!绷罾湫σ宦暎骸爱斝慕腥丝匆娏??!卑綒g卻不理會:“看見就看見了,有什么可當心的?”柳祁卻道:“我可不是眾所周知的‘劍少爺的男人’。你看你,要我跟你走一趟的時候,也是問他借人呢?!卑綒g輕輕笑了:“你不喜歡,我就不說了?!绷罾湫Φ溃骸澳憔褪敲髦也幌矚g,才偏要說的?!?/br>
    說著,柳祁又大力地推開了敖歡,繼續往典禮司的方向走去。敖歡跟在柳祁背后,似討饒一樣,低聲說道:“我是得罪你了,你就對我發脾氣。劍略得罪你了,你卻不離開他?!绷钜贿呁白咧?,一邊笑瞇瞇地回頭看敖歡說:“你們三危嘴上說是民風淳樸,實際上五毒俱全。我一個無依無靠的外邦人,若真的離開了他,第二天就被咬死了,連骨頭都不剩得一根?!卑綒g哈哈一笑,笑聲中居然有些心虛:“不是還有我么?”柳祁噗嗤一笑,居然不答話。敖歡感到大為受辱,只說:“怎么?你還看不起我了?”柳祁笑而不語,只更走快了兩步,更走在敖歡跟前,敖歡已看不見了柳祁的側臉,只看著柳祁的背面,看著柳綠色的衣擺隨著他的步子一下一下的蕩著,好像晚風中的垂柳撩動湖面一樣地撩著敖歡的心。

    敖歡原想幾步沖上前,恨不得抓起柳祁,打他屁股幾個巴掌,卻見已快到了典禮司,遠遠的站著幾個人值班的人了。值班的人看見敖歡、柳祁,立即行禮了。柳祁問道:“前朝大師開光的那兩面鴛鸞銅鏡是不是收西邊庫房里了?!蹦侨嗣φf:“是的?!绷钆み^頭,對敖歡笑笑:“我說得不錯吧?”敖歡看著柳祁這帶著幾分倨傲的笑容,心里癢得很,只笑道:“很對、很對?!?/br>
    柳祁便拿了個燈籠,跟敖歡一并入了庫房。柳祁拿鑰匙打開了庫房的門,里頭黑乎乎的,那柳祁便點引火點燈,點亮了兩盞油燈,在一張凳子上坐下,翹著腳不動彈。敖歡扭頭看柳祁,笑道:“你不幫忙找找?”柳祁說道:“外頭那樣多奴人,你是王子,還使喚不動了?”平日哪有人這樣跟敖歡說話的,在平日,連柳祁也不這樣跟敖歡說話??砂綒g就是喜歡柳祁這樣說話,便笑著說:“我果然使喚不動你了。那你只管坐著,別勞神了。若口渴了,跟我說一聲,我還能跟你倒杯茶?!绷盥犃诉@話,大為意外,便忍不住笑了。

    敖歡便又在里頭翻翻找找的,柳祁一邊看著敖歡找得滿頭汗,一邊取笑,又說:“你這個傻子?!卑綒g轉過身來,說道:“你最聰明,你來找!”柳祁仍翹著腳,不慌不忙地說:“你要找鏡子么,只管點一支蠟燭,四處照照,看哪兒反光,不就得了?”敖歡又道:“就你最機靈?這個銅鏡難道不放罩子?”柳祁噗嗤一笑:“奴人躲懶都能將東西放這兒,難道還記得幫你下罩子了?!卑綒g倒是無言以對,又道:“這些宮奴委實可惡,總要整頓整頓!”柳祁卻道:“千萬別。你們這些貴人要勤政,一拍腦袋,我們這些小人物,可三天不得休眠?!卑綒g笑了:“行,你說了算?!绷钣值溃骸爸皇悄阋粋€貴人,半夜三更的非要自己拿鏡子,是為了什么?”敖歡忽地轉過身來,雙眼亮晶晶地看著柳祁:“當然是為了你?!?/br>
    柳祁一怔,不知怎的,臉就忽而紅了:“放屁!”敖歡眨巴眨巴他的大圓眼:“是真的?!绷顓s道:“我受不起?!卑綒g舉著燈四處照著,終于找到那兩面反光的鏡子,又說:“不然我叫誰不能?”柳祁答道:“你就知道能遇著我了?”敖歡卻說:“你們回去只能走那條道了?!绷钜徽?,又說:“你又知道我非要問你了,問你又非要幫你了?”敖歡卻笑了:“我只要引阿略說兩句開罪你的話,你自然就負氣了。負氣那就便宜我了唄?!绷钜幌聠∽×?,看著敖歡滿臉機靈得意的,一陣不忿:“他那樣好的,怎么就一定會說得罪我的話了?”敖歡說道:“你不喜歡被說成劍家的人,他又非要標榜你是他的人,自然容易出矛盾?!绷畋话綒g戳穿心思,下不來臺了,便說:“我為什么不喜歡當劍家的人?我還要靠這個名號橫行霸道呢?!卑綒g笑道:“是啊,這就是你的可惡之處了?!?/br>
    柳祁果然被踩中痛處,他原本手里捏著腰間一個佩環,現在生氣,就舉起往敖歡臉上砸。敖歡哪能讓他砸中,一手就接過,發現是塊玉佩,雕刻著精美的蝙蝠,那敖歡便笑道:“這么貴重的東西,我可不好意思?!绷顨獾煤?,說:“你這個混蛋,什么時候輪到你說我可惡了?”敖歡卻道:“我還不能說你可惡了?”說著,敖歡就欺近了。這庫房里暗得很,只有幾盞油燈發著光,卻竟然也照得敖歡一雙圓眼幽幽亮的,映著柳祁吃驚的樣子。

    敖歡猛將柳祁拉起身來,柳祁被他猛然拖起來,又是掙脫不開的,只能任由他抓住走了好十幾步。這敖歡嬉皮笑臉說道:“想不想打我?”柳祁恨恨道:“當然想啊?!卑綒g笑道:“那你打呀!”柳祁倒是怔住了,真的很少聽這么任性的要求。敖歡又繼續說:“打我啊,不敢嗎?”柳祁平時自然是個不受挑釁的,但看著敖歡就是憋不住一股氣,啪的一巴掌就往敖歡臉上招呼。敖歡哪里能讓他打中,一個閃身就讓過了,反而是柳祁一下踉蹌,就往前面撲倒。他原也有些功夫,能自己立住的,不想敖歡卻在他背后用力一推,他一個不防,就往前跌了。他只道糟糕,以為要摔倒地上,沒想到卻摔在一個軟軟的地方。原來那是一張軟榻,不知是從哪個妃zigong里抬過來放著的。

    柳祁自己趴在榻上,一時沒回過神來,敖歡的身體就已經壓上來了,逮住柳祁像逮住一只貓一樣容易,捏著他的下巴就用力吻了下去。柳祁象征性地掙扎幾下,就隨波逐流了。二人在榻上混亂起來,一時衣服都松開了,昏暗的室內也看不清楚。敖歡壓低聲音在柳祁耳邊笑,說:“你也是的,不多掙兩下么?”柳祁又羞又氣,猛往敖歡身上踹。之前敖歡還曾被成功踹傷過,可現在敖歡對柳祁很有防備,就知道他從不乖巧,一下將那柳祁的腳踝抓住。氣的柳祁牙癢癢的,又是無計可施。

    敖歡猛將柳祁摁住在軟榻上,從背后一下捅進去。那柳祁忍不住哼了一聲,又酸又軟的。敖歡扶著柳祁那條小細腰,用力地攻打著他的要害,似要把他撞爛搗碎一樣。柳祁也真的要被撞爛搗碎似的,腰也直不起來了,嘴里不敢發聲,便咬住了軟榻上的枕頭,發出可憐的嗚咽聲。

    二人激戰連連,那敖歡卻沒有消停的趨勢。那柳祁忍不住用力夾緊那兒,叫敖歡好快點交代。那敖歡是歡場老手,哪里能不發現他的小伎倆,只拍了拍柳祁的屁股蛋兒,說:“就是這樣,好好兒伺候?!绷钆み^頭,嘴里咬著枕巾一角,眼里恨恨看著敖歡。這個委屈又兇狠的小表情,倒比那用力的夾緊更叫敖歡忘情。敖歡一時愣住了,又俯下`身來,扯下那塊枕巾,換上自己的嘴去堵柳祁的嘴巴。最后,那柳祁的哼哼聲都被吞進敖歡的肚子,像敖歡的精華都被吞進柳祁的肚子里一樣。

    這鴛鸞銅鏡仍閃著光,柳祁汗津津的身體也閃著光了。敖歡倚在塌邊,手里把玩著那枚蝙蝠玉佩,說道:“你們中原人為什么喜歡蝙蝠這種陰森吸血的東西?”柳祁還真的認真解釋了:“諧音么,蝠就是福?!卑綒g笑了笑:“那很好,很適合你?!绷钜贿叴┢鹨路?,一邊說:“我可是個沒福的?!笔覂热允怯陌?,燭光顯得極為微薄,這微薄的光亮中柳祁的表情忽明忽暗,好像鏡中花一樣。敖歡便伸手拭揩那柳祁的臉頰,觸摸柔軟的實感。柳祁被摸了一下,就立即躲開了。他的神情好像是在懊悔。他懊惱自己怎么又和敖歡莫名其妙地滾上床了,既然懊悔,自然不愿意心安理得地和他享受事后的溫存。

    敖歡淡然道:“你現在想著阿略么?”柳祁忍不住啐他:“虧你還敢提他!”敖歡無奈一笑:“我當然很喜歡他啊,可我也很喜歡你呀。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绷罾湫Φ溃骸澳阏婺軔盒娜??!卑綒g輕笑:“和我一起做惡心事的可不是你么!”柳祁卻道:“那也有你一份?!卑綒g坦然說:“我知道啊?!绷钜幌乱×?,半晌說道:“你難道不怕略兒知道嗎?”敖歡笑了:“不怕啊?!绷畈桓蚁嘈?,只以為敖歡吹牛,便笑道:“好啊,那咱們跟他坦白去呀?!卑綒g笑得更輕松了:“好啊?,F在么?”柳祁一時蒙住了,只說:“你發什么癲?”敖歡卻道:“發癲的那個是你?!绷钫娴氖菬o言以對。那敖歡繼續說:“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你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br>
    第57章

    那兩塊鴛鸞銅鏡,在宮人的運送下安全地到達了東宮。敖歡和柳祁衣冠楚楚,無人知道他們做了什么事。那柳祁從門里走出,才說:“我自己回去得了?!卑綒g便說:“那可不得了。阿略叫我送你安全回家的,你有了閃失,我怎么辦?”柳祁冷笑說:“我竟是個纖弱女子不成?要人護送?!卑綒g又細聲說:“那算我想多陪你一陣子?!绷罘炊鵁o言以對。

    這回敖歡倒不乘馬了,與柳祁同乘一輛寬闊的轎子,往劍府回去。柳祁坐在轎子里,下定決心一樣的對敖歡說:“你我從此可不能再這樣了?!卑綒g笑了:“不能什么樣了?”柳祁冷道:“你既知道我是劍家的人,你這樣做,可不是從劍家偷人么?”敖歡聽了,忍不住大笑起來,笑得柳祁臉都綠了。柳祁伸出腳來,往敖歡臉上踢去。敖歡一時躲慢了,側臉上劃過一點鞋印,卻也不惱,只說:“你說你,自愿選擇從了阿略,心里又憤憤不平。跟我一起開心,又不肯坦白承認。我現在答應了你,說我從此以后再不碰你一根頭發,把你當嫂子供著,你肯定又生氣,要踢我另一半臉了。我若不答應,你心里反而要暗喜,是不是???”柳祁的嘴里似被塞了棉花,下顎繃緊了,卻又使不出力來,是個鋸了嘴的葫蘆,只能在腹中發出他悶悶不樂的咕嚕聲。

    敖歡卻說:“你這樣首鼠兩端、搖擺不定,是不是很討厭?我說你可惡,可有說錯?”柳祁無法反駁,只能反唇相譏:“那我說你無恥,也沒有說錯?!卑綒g笑答:“我無恥,你就不可惡了么?”柳祁冷道:“我自然是個無心無義的鼠輩,可你不是啊,你是個大人物,略兒的好兄弟,你做出這樣的事兒,良心可以安樂么?”敖歡聽著柳祁義正詞嚴地說“良心”兩個字,好笑到停不下來。

    柳祁忍不住又要踹他,他卻避開了,只說:“我也愿意跟阿略負荊請罪,可你不愿意啊?!绷顓s道:“又將責任推到我身上了?”敖歡答道:“你不也常將責任推到我身上。這事你我都不厚道,誰也別賴誰了?!绷罘炊潜话綒g搞迷糊了:“我也不賴你,只叫你走開些。讓我清靜,也叫我和略兒好好過?!卑綒g聽了,又是一頓好笑,又說:“你這話糊弄誰呢?就你能和他安心好好過日子?” 柳祁被他說得滿肚子火,負氣說道:“我就是不肯和他好好過日子,可我也不往你那兒去?!卑綒g被他罵了半天,一點氣沒有,如今聽了柳祁那話,卻忽然冒火,一下鉗住柳祁的下巴,語氣幾近冰冷:“你和阿略,我就認了。你要是和別人——”

    敖歡的話沒落地,就聽見外頭響動,原來已經到了劍府了。一個仆人匆匆上前,說道:“是柳主簿回來了么?”柳祁便推開了敖歡,打起窗簾,不但看見那個仆人,還看見劍略站在門邊,眉眼盈盈的。柳祁心里不禁一陣愧疚,又說:“那么晚了,怎么還站在那兒呢?”敖歡從未聽見柳祁以這樣柔軟的腔調說話,心里不禁一陣吃味,卻見柳祁卻一陣風似的,衣袂飄飄的,身影轉眼就蕩到了劍略旁邊。劍略自然地握住了柳祁的手,笑道:“我惦著你,睡不著,索性在這兒等你?!蹦莿β缘皖^,見柳祁臉上還有剛剛被敖歡捏過的紅印子,那劍略又抬起頭,看到敖歡臉頰上還蹭著灰。劍略嘆氣:“你們打架了?”柳祁冷哼一聲,說:“他是王子,我哪敢???”敖歡笑道:“人已送到了,我就先告辭了?!?/br>
    那敖歡回了轎廂里,便自行遠去了。

    劍略看著人家遠去了,又和柳祁回去。到了屋里,劍略對柳祁說:“他也算好脾氣了。你別惹他?!绷钬Q起眉毛,說道:“你怎么不說他惹我?”劍略只道:“我也不知道你們什么恩怨,可少得罪一個王子,總是有你的好處的。更何況你也不會一直站在大王子那兒。遲早還是要在他手下做事?!绷钬摎庹f道:“放屁!這三危死剩他一個王子了不成?”劍略聽他這話,大有真心要和敖歡作對的意思,劍略的臉色也不得不嚴肅起來:“你別叫我為難!”柳祁也知道自己說得過了,便說:“我確實看不慣他?!眲β詿o奈一嘆,又哄著柳祁說:“你不喜歡他,咱們就別理他。等你要辦的事辦完了,咱們回劍門去。再也不見他,也不見這一幫什么王親國戚了,免得叫你每天點頭哈腰的那么累?!绷盥犃?,心中咯噔一下的,瞪著眼看劍略:“回劍門?那兒不是劍家的本家?我豈不是還得在你老子、兄弟眼皮底下過日子?那可不一定比在王宮舒坦?!眲β詤s淡淡笑了:“哪敢叫你受委屈啊?!?/br>
    柳祁忽然想到什么,卻說:“我還記得,我當初說你來了,劍世子就睡不著了,你還說沒叫他睡不著的意思?!眲β员愕溃骸拔译m非天下第一善良人,但總不會隨便生害人之心?!边@話說得極為坦蕩,柳祁倒免不得想起常無靈的事來。那柳祁忍不住說:“哦?那也是,藥王的事,也是他害你在先?!眲β月犃诉@話,眼光微變:“怎么忽然提起他來了?”柳祁卻說:“我現在正缺個這樣的人才,就想起來了?!眲β月犃?,笑笑說:“你這樣聰明才智,用不著這些歪門邪道,也能出人頭地?!绷罹従徯Φ溃骸拔业摹斆鞑胖恰?、‘出人頭地’,都是靠的‘歪門邪道’?!眲β砸膊辉缸肪苛钸^去的事情,若將柳祁前半生的事情一件件翻出來倒騰倒騰,恐怕最后得拿衣帶勒死這個敗類才算正理。

    柳祁怕劍略起疑心,就將話頭拉回劍世子身上,又道:“你原來說不需要他睡不著,如今又不像了?!眲β暂p輕說道:“那是他先出手叫我睡不著啊。雖說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绷盥勓?,頗為訝異:“他難道這樣沉不住氣,已經對你出手了不成?”說著,柳祁又有些自責:“都是我,最近光顧著眼前的事情,竟然是個聾子!他對你有什么謀劃,我居然一點兒也不知?!眲β钥粗畹姆磻?,心中頗為受用,便攬住柳祁,輕聲說道:“你只管顧你眼前的事情吧?!闭f著,劍略又在柳祁耳側輕吻。劍略的吻落下的地方,前些時候敖歡留下的觸感還在,這兩人的唇吻交錯在柳祁的知覺之中,張成一張細密的羅網將柳祁束住,叫他透不過氣了。

    劍略感受到柳祁的不適,便問:“怎么了?”柳祁說:“大抵是累了?!笨粗畋傅哪?,那劍略眼光似波光微動,卻是淡然一笑,說:“是我難為你了?,F在也晚了,還是早點歇息才是正事?!绷畋沩槃蔹c頭,洗漱洗漱便與劍略抵足而眠。

    劍略在外頭舟車勞頓許久,又站了門口半天等柳祁,自然勞累非常,如今睡下,倒是很沉。太陽起來了,他尚未起,雙目仍然閉鎖著。倒是柳祁習慣了這個時辰起來入宮,便自然醒了。侍女也按時進來打開了窗戶,陽光從窗戶入,透過輕薄的紗帳,落在劍略白玉微瑕的臉上,印出鏤花的影子。柳祁支頤看著他,在他臉上勉力找到些十年前的輪廓。十年前的略兒,還是個少年,身穿輕裘,頭戴金玉,臉容呈現出仿佛永遠不會褪去的稚氣——那是柳祁一心培養而成的樣子。那個少年的模樣已經被歲月覆蓋,如今劍略的臉上并無半點稚氣,即使那雙算得上凌厲的眼睛睜得再大,也不會再有一點盛氣凌人的驕橫。

    當年,柳祁以為自己對略兒是很好的,當年還是小侯爺的他,無論有多少個小情兒,但最寵的還是他一個。任何男寵都不能與略兒相比。盡管略兒無論是容色還是才藝都十分出眾,但他從不讓略兒接待賓客。他將略兒放在侯府后院最深的地方,那兒有最精致的園林、最伶俐的侍從,以及最精致的衣著飲食,能叫略兒過得無憂??墒乾F在證明,他這個做法只是在侮辱劍略。劍略離開了柳祁的金絲籠,才得以振翅高飛了。

    也是他柳祁現在跌到這個位置上,才能明白這個道理。

    “劍略在外面會不會也有人?”柳祁的心里不知怎的,就冒出了這么一個疑問。誰都知這是不對的。柳祁當年游遍京城的秦樓楚館,家里也蓄養孌童無數,對于男色的渴求和沉溺,他可謂是毫無掩飾。至于劍略,一點看不出有這個傾向。柳祁也聽不見任何關于劍略風流的風聲。倒是柳祁自己不太干凈。

    柳祁卻想,現在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典禮司主簿,多的是他不知的事。劍世子要對劍略出手的事,他也不是毫不知情嗎?劍略要在外頭風流個一兩回,他哪里能知道?柳祁是發達過的人,知道一個發達的人一天到晚能夠遇見多少誘惑。他當年氣焰最盛的時候,別人送給他的美男他數都數不過來,不是絕色他都看不見。劍略這一路到邊塞,再到回來,途經不少城邑,這些城邑的主人自然也要接待的。說到接待達官貴人,還能拿什么接待?不外乎酒色財氣。

    柳祁忍不住自己想象起來。那些城主、邑主們,肯定也知道他喜歡男人了,什么風格、什么類型的美男都能往那拉一遍,再多喝幾杯,有什么事不能成的?柳祁自己都不敢說自己能抵得住——哦,肯定抵不住。柳祁自己認,自己就是個管不住下半身的。

    原本他并不會懷疑劍略會去快活風流,因為他雖然是小人之心,但并不會拿自己度君子之腹。但現在他隱約覺得劍略不是一個君子,那他就免不了要以己度人了。

    劍略并不知道自己多睡那么一下,柳祁就已經腦補了那么多完整的情節。甚至乎柳祁已經在思考劍略的理想型是怎么樣的了。

    天色漸漸明亮,陽光的溫度也越發上升,似乎是床帳也無法阻隔了。劍略在燥熱中醒來,像往常一樣,晨間的勃`起使他下腹發緊,可是和往常不同,如今這勃`起被溫熱的口腔包含著。劍略看著胯間的那張臉,一瞬間就全醒了,頭腦幾乎要炸開。柳祁捧著他的那話兒,輕輕地舔弄,重重地吸`吮,這技巧頗為熟練。劍略還是后院的略兒時,也常常被柳祁這樣伺候。但他們重逢之后,柳祁就從未為他做過這件事了。

    不僅是對他,對敖歡,柳祁也不曾這么做過。準確地說,柳祁在不能人道之后,就沒有再對別人做過這件事了。大概是太損自尊了。

    可他的略兒終究是不一樣的。

    劍略幾乎忘掉了柳祁唇舌的靈巧和邪惡,且這不是柳祁以小侯爺的身份眷顧他。如今的柳祁,這樣的姿態,顯得溫馴又可愛,像一只沒爪沒牙的貓。每一下的舔動,都是撓在劍略柔軟的心腔間。那劍略也是出門已久,太久沒有紓解過,哪里受得了這樣,竟沒享受得久,就被柳祁一下突如其來的用力吸`吮給弄投降了。

    那劍略自己鬧了個大紅臉,倒是柳祁一番悠然自得,證實了劍略果然是久旱。

    柳祁坐了起來,那劍略紅著臉不知說什么才好,只起床去倒了杯茶,給柳祁漱口,又問:“可嗆著了不成?”柳祁將茶水漱口,眼波盈盈的看著劍略,笑道:“你也忒快了些,嚇我好一大跳?!眲β员凰@么一說,哪里忍得,摁住柳祁就要證明自己的持久。那柳祁卻把他推開,說:“我可要入宮當差了。礙著我的公務,當心我捶你!”劍略無奈,逮住柳祁又不能下嘴,只說:“我也要進宮,咱們一塊兒去?!?/br>
    劍略和柳祁便穿戴過后,一同進宮。劍略徑自去拜見大王,報告途中的事。

    第58章

    柳祁則回典禮司,查看了一下日常的工作,沒什么問題了,就聽到下屬們議論起未美人的事來:“想不到那個未美人這般惡毒,居然指使宮女給娘娘下毒……”柳祁聽了,倒有些訝異,沒想到罪妃下手那么快,果然一等到洗塵宴會結束,那未美人就遭毒手了。柳祁便忍不住打聽:“大王那邊怎么說?”下屬便答道:“沒什么說的。未美人雖然得寵,但也越不過娘娘去。已經鎖起來了?!?/br>
    柳祁點了點頭,處理了日常事務,便獨自走出了典禮司,散漫地行走著。卻在流水間聽見一把熟悉的嗓音,柳祁聽見,不覺一怔。果然看到一名白衣少男從迂回的木板橋轉角慢慢走出來,儀態步履都與眾人不同,一看就是中土貴族教養長大的,可不是柳離是誰?

    柳祁見了他,忙拜見:“拜見離邑主?!绷x看見他,也是一怔,卻又很快回過神來,很隨和地說:“是柳主簿???”柳祁點了點頭。柳離仔細打量了一下柳祁,他自然認得眼前這位是“常自碧”,可“常自碧”又已經死了。柳離在腹中琢磨了一下措辭,才說道:“得虧來之前,略哥哥已經跟我說了,說你和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長得很相似,不然我可要失禮了?!?/br>
    柳祁聽了這話,心思卻在那婉轉的“略哥哥”三個字上打轉兒。他原來記得在中原的時候,柳離都稱呼劍略為“魏叔”。如今劍略不姓魏了,但也不該叫他“略”,且輩分怎么又從“叔”變成“哥”了,你說“哥”就“哥”吧,還“哥哥”個屁啊。柳離年紀也不小了,一個大男人的喊什么哥哥,也不嫌牙磣?

    柳祁心里雖然腹誹許多,但免不得要客氣應付,便輕輕一笑:“嗯,那可巧?!蹦橇x又繼續說:“那也不怪了,人有相似??善愕拿帧指雀甘且粯拥??!绷钜擦系搅x有此一問的,打起精神來了,回答:“細柳、祁連,都是常見塞外風物。這個名字,在塞外的中原人之中很常見?!绷x沉吟一番:“細柳、祁連嗎?細柳舊營猶鎖月,祁連新冢已封苔……總感覺頗為荒涼?!绷羁粗x,輕聲說道:“中原之人流落塞外,本就是一件荒涼的事?!闭f著,正由宮人路過,那柳祁便又揚起聲音說:“還好王恩浩蕩,使我能加官進爵,我實在感恩不盡,只愿來世還能生在三危,為國效力?!绷x立即明白,也恨不得擊節而歌,只抑揚頓挫地說:“三危大王的氣量確實非常人可比。一想到大王二話不說就將貢邑賜予我一個無尺寸之功的外族來人,真是使我感激得只想為大王肝腦涂地!”那兩個宮人一邊經過一邊喃喃道:“他倆唱戲呢?”

    柳離與柳祁一邊歌頌著三危大王,一邊步行了一陣,恰逢上那九王子敖況。柳祁、柳離雙雙拜見了,那敖況笑道:“怎么離邑主也在?”柳離便道:“是隨劍略大人一起入宮面見大王的?!卑經r點頭說道:“離邑主什么時候要回您的貢邑去?”柳離聽了,心中更為無奈,只說:“大王恩賜,不必離開王城。我只管住在王城,坐享貢邑的食祿。實在非常感念王恩?!绷盥犃诉@話,也明白了柳離的境況了。雖然貢邑說是送給了柳離,但是柳離也是空擔一個邑主的名義,毫無實權,只是在王城老實呆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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