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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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秦無雙便聽見蕊朱嘮嘮叨叨地說著今日有個刺客刺殺吳越主,事敗后逃往了新曹門,鬧得滿城官兵四下搜捕,辛虧她們一直呆在鋪子里沒出去,否則撞上刺客就不得了了。 因當初兩家議定,秦無雙進門沖喜時無須大辦,是以,汴都城里除了牧家與秦家,幾乎無人知道給牧斐沖喜的人是秦無雙。如今,牧斐醒了,牧家少不得要兌現承諾,便預備大張旗鼓地給二人訂婚。 這日算來最吉,牧家請了媒人,準備了珠翠、首飾、金器、銷金裙褶,緞匹茶餅,牽送兩只羊,裝上了大花的四罐酒樽,用綠銷金酒衣蓋上,酒擔用紅綠段子系上,敲鑼打鼓地送往秦家。 秦家得了禮后,備了紫羅匹緞,珠翠鞋鞍等,又有兩只空酒碗,放滿清水,投入四條金魚,一雙金魚筷,兩顆彩帛做的蔥,掛在水罐外面,作“回魚筷”送往牧家,這才算是正式定了親?!?】 能與牧家結親,秦家自是長了臉,定親當時,便大擺三天流水宴,恨不得將合族里的所有親戚,附近所有的街坊鄰里,生意上的往來之友,都一一請個遍。 牧家倒是低調許多,定親這日,只請了合族里的親戚來家一聚。 因秦無雙已過了門,斷沒有將她再送回去待字閨房的理兒,再者她已出了秦家的門,秦家也斷不會再將其接回去。是以,她只能在牧家呆著,分房而住,只待及笄后成大禮。 雖是定親,卻沒秦無雙與牧斐什么事兒,故而牧斐照樣一大早出門走馬觀花斗酒去了。 秦無雙閑來無事,便與蕊朱半夏在園子里散步。 剛走一半,就聽見有人在那里笑著談論:“……我當是什么人,原來只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商門之女,據說其母還是江湖賣藝出生的,當初也是為了給那秦家三郎沖喜才進的家門,果然他們家的女兒生來就是給人沖喜的?!?/br> “他家這樣的身份,高攀上我們牧家,真真兒是他們秦家祖上燒了高香,只可惜委屈了我那斐哥哥,跟她站在一起沒的倒被折辱了?!?/br> “說的是呢,這年頭,野雞也能飛上枝頭當鳳凰了……” 蕊朱氣不過,想要上前理論。 秦無雙剛要阻止,半夏搶先拉住了蕊朱:“蕊朱meimei,不過是幾個遠房上的親戚私下嚼嘴,我們若是上前理論,恐會惹得一身臊,橫豎今日就離了去的,不如罷了?!?/br> 秦無雙看了半夏一眼,沒想到她小小年紀能有如此沉穩之心,倒是難得。 蕊朱心下不平,見秦無雙也是一臉認同,只好作罷。 主仆三人轉身欲往回走,那邊有人沖她們喊了一聲:“那頭的可是半夏?” 三人只好止步,半夏轉身,對著那邊過來的幾位小娘子打扮的人見禮:“問各位小娘子好?!?/br> “遠遠的看著像你,果真是你?!蹦辆_玉說著,繞到秦無雙跟前,卻只管拿眼瞅著秦無雙上下打量了起來,一面又問:“這位看起來倒很是面生……” 半夏忙笑著接話道:“這位是我們家秦小娘子?!?/br> 牧綺玉頓時了然,一發笑的尖酸,向秦無雙嘲道:“原來你就是給斐哥哥沖喜的那個女子?——秦家不愧為商門之戶,精于算計,連兒女的婚姻都能當買賣,趕著趁虛而入,倒是為你謀了一門好親事,不然,以你的身份恐怕給斐哥哥提鞋都不配呢?!?/br> 秦無雙淡淡地看了一眼牧綺玉,眉尖若蹙,并未搭理。 蕊朱聽了,忍不住瞪著牧綺玉忿忿道:“配與不配,也不是你一個小娘子家說了算的?!?/br> 牧綺玉黑著臉瞅向蕊朱問:“你又是誰?” 半夏忙搶著打岔道:“綺小娘子,既然秦小娘子已與牧小官人定了親,以后就是牧家的準少夫人,還望綺小娘子慎言?!?/br> 牧綺玉冷笑道:“只是定了親,又不是成親,最后能不能成還得看斐哥哥的態度,——我可都聽聞香說了,這個秦小娘子在老夫人和斐哥哥之間挑撥離間,還氣得斐哥哥離家出走,至今尚未歸——??!”正說著,突然有什么東西射進了牧綺玉頭頂上的發髻里,打得她發散釵斜的,嚇了她一大跳,忙四下張望,喝道,“是誰?” “噯喲,實在對不住,一時失了準頭,原是要打鳥來著?!敝灰妿渍蛇h的假山上,翠綠掩映下,牧斐錦袍玉帶,吊兒郎當地歪靠在石頭上,嘴里叼著一枝新開的海棠花,手里把玩著彈弓,似笑非笑地看著這邊。 安平就蹲在他旁邊沖這邊嘻嘻一笑。 牧綺玉一見是牧斐,連忙轉了色,堆笑跑了過去,仰頭沖牧斐甜甜地喊了聲:“斐哥哥,原來是你?!?/br> 牧斐瞅著她看了一眼,蹙眉含糊地問:“你是?” 牧綺玉春色一凍,僵硬地說:“斐哥哥不記得我了嗎?我是綺玉呀,牧綺玉?!?/br> 牧斐想了想,實在想不起來,便轉頭看向安平。 安平忙提醒道:“她是北街上七房里頭的第五房中的……” “罷了?!蹦领硲械寐犕?,呸掉嘴里的海棠花枝,撩起衣袍起身,從假山上跳了下去。 立定身子后,撣了撣衣裳的褶子,正眼都不瞧一眼牧綺玉,便錯身走到秦無雙跟前,自然而然地拉起秦無雙的手,一面走,一面說:“到處找你,竟跑這里來了,走,我得了一新玩意兒,回去教你玩?!?/br> 秦無雙微微吃驚,遂反應過來是做戲,便任由牧斐牽著自己的手,往回走了。 牧綺玉她們看著牧斐與秦無雙一副親密無間的樣子,一時臉都綠了。 “你不是出去耍了么?怎地又回來了?”秦無雙忍不住問。 牧斐漫不經心地答:“東西落了,回來取?!?/br> 秦無雙了然,低頭跟著走,一路無話。 快到紫竹小院時,牧斐松了手,立住腳問她:“素日里,瞧著你一副牙尖嘴利的模樣,比誰都厲害,怎么今日倒叫一個外人給壓制住了,連口不敢還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注【1】:“回魚筷”是宋朝的定親風俗,雙方家族實力決定碗筷金銀玉飾等物的材質與數量,本段風俗參考《宋代市民日常生活》 牧斐:我的人只能我欺負,誰敢欺負她,爺跟誰急! 秦無雙乜斜了牧斐一眼:想欺負我?也得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作者:先讓男三插個隊出來晃一下。 第023章 秦無雙態度懶懶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br> 牧斐想起之前他百般戲弄秦無雙時,秦無雙也是這樣一副愛理不理,不以為意的樣子,似乎誰都入不了她的眼一般。 一想到他在她心里不過同那些外人一樣,心里莫名有些不爽,因此微微賭氣道:“還是老樣子,沒的倒讓人以為好欺負。爺白安好心幫你這一回了?!?/br> 秦無雙見牧斐臉色不佳,心里不明所以,只好說道:“有些人根本不值得我去在乎,我又何必去多費唇舌逞能?再者,我這個人也不是那么好欺負的?!彼D了頓,轉而向牧斐笑道,“不過,今日還是要謝謝你?!?/br> 牧斐踢了一腳地上的石子兒,隨口道:“謝我作什么,爺不過是看不慣有些人拿腔作勢罷了?!睂嶋H上是他可以欺負秦無雙,但就是見不得別人欺負秦無雙。 秦無雙看著牧斐抿嘴一笑,仿佛他心里的那點小心思早已被她看穿了。 春光明媚,花開無聲,清風徐來,巧笑倩兮,登時惹得牧斐心尖顫顫,神魂失據,眼餳骨軟了起來。 須臾后,牧斐反應過來自己失態,遂斂了色轉向他處,吞吞吐吐道:“我,我雖與你只是做戲,但,但名義上你畢竟是我的未婚妻,外人瞧不起你,就是在瞧不起我牧小爺,自是不能,不能讓別人看輕了你……你,你可千萬別胡思亂想?!?/br> 秦無雙收了笑,道:“你放心,約法三章我還記得?!?/br> 接下來的兩個多月,秦無雙將秦家剩余的藥行巡了個遍,利用巡查糾錯時,該辦的拿出一兩個不服的狠辦,該賞的統統有賞。又告知各處以往的爛勾當可以既往不咎,以后再犯必定嚴懲不貸,如此恩威并施,總算立了些威望。 目下也就剩下朱雀門正店,因有師父關神醫在正店坐堂,私下也時常通氣是以,她并不怎么急著去收整正店?!饕@正店里有朱賬房這一樁大茬極難收服,她需得好好謀劃謀劃。 這日,她依舊女扮男裝,帶著蕊朱去了正店。 朱賬房和正店掌柜早得了消息,在外候著她。 見了她之后,一眾人忙領到二樓閣樓上獻茶,例行公事問候了一番,秦無雙便命眾人退下去,只留下朱賬房在,直奔正題。 蕊朱將木盒打開,從里面取出一冊賬本遞給秦無雙,秦無雙接過,隨手翻了兩頁,一面道:“朱先生,去歲因淮河流域天氣惡變,霜凍極寒天氣使得龍腦樟樹大批凍死,導致冰片產量下跌,進價上溢了四成。今歲卻是龍腦樟樹大豐收,為何這賬本上冰片的進價還是去歲的進價?” 那朱先生早已驚地背脊冒冷汗,絞盡腦汁都想不出個合理的糊弄解釋,只好諾諾道:“這,這許是記錯了,未來得及更改?!?/br> 秦無雙笑不達眼底地問:“那也就是說今歲進價已改,只是朱先生記錯了而已?” “……是,是的?!?/br> “如此,那請朱先生將今歲進價與去歲進價錯出來的這一批差價補上罷?!?/br> 朱先生心道:“好生厲害的小丫頭!”卻又不得不應承道,“……遵,遵命?!币幻嫘睦锵胫吘故莻€小小娘子,被她發現一兩處錯漏或許只是偶然,她能有多大的手段,連秦家的幾位爺兒都被他們玩弄在手里,何況一個黃毛小丫頭。再說,他在秦家藥行做了十年的賬房,幾乎掌控著秦家藥行的命脈,若真把他給惹急了,休怪最后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誰知,秦無雙突然將賬本一合:“朱先生?!?/br> 聽秦無雙喊他,朱賬房莫名嚇了一個哆嗦。 “春風樓的溫柔鄉雖好,可也要小心花柳病,若是讓嬸嬸知道了,恐會拿刀來店里鬧,還望你收斂則個?!?/br> 朱賬房之妻有個響當當的外號,叫做“胭脂虎”,是汴都城里出了名的悍婦,拿刀滿大街的追攆朱賬房已是巷中小兒皆知的事情。 前世,她就已聽說正店的朱賬房經常瞞著妻子去春風樓偷腥,一朝不慎染上了花柳病,最后的下場便是死于這花柳病。 因她前世只是聽說,并不確定此事是否屬實,還是前些日子她托師父留心朱賬房舉動,這才確定朱賬房的確包了春風樓的小嬌娘。而那個小嬌娘近來經常出沒幾家大醫館,恰好有家醫館的大夫與師父熟識,那人便告訴師父那小嬌娘得了花柳病,正四處求醫問藥。 朱賬房聞言,臉都白了,難以置信地盯著秦無雙:“你,你怎知道這……?”話未說完,他急忙捂住嘴,心里一時六神無主起來。 秦無雙道:“我橫豎有我的手段,既然話已至此,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先生也知道,我一個小女子剛接手這偌大的秦家藥行,也是艱難。若先生若能向我保證忠心,一則,我可以繼續替先生瞞著此事,不讓嬸嬸知曉;二則,先生也不用再偷偷摸摸的去外面求醫問藥,我保證醫好先生身上的花柳病。先生意下如何?” 朱賬房是個再精明不過的人,聽了之后,心中自有自己的一番謀算,便笑著假意先應承了。 秦無雙下樓,見了關大夫,二人面上裝作不識,秦無雙暗中交流一個眼神,表示暫時穩住。 關大夫不動聲色地抵拳咳了一聲,示意明白。 出了鋪子,蕊朱叫來馬車,秦無雙正要上車,忽聞有人沖她喊道:“兄臺,留步?!?/br> 秦無雙轉身,便見一名藍色錦袍男子迎面而來,那男子身材長挑,精瘦里面透著幾分魁梧,八字沖天眉,高鼻俊目,薄唇長臉,很是冷峻,是一種高嶺之花的奪人秀色。 那男子身后跟著一個小子,勁裝打扮,眉目冷冽,腰側別著佩劍,手捧著一個一尺有余半尺高的梨木雕花填漆的小箱子。 二人徑直走到她跟前,也不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她。 “方才可是在叫我?”秦無雙問。 男子面無表情地點了下頭。 “敢問你是?”見男子如此肯定,秦無雙卻一時想不起來對方是誰。 那人惜字如金道:“錢白?!?/br> 秦無雙想了想,記憶中并無錢白這一人,再者對方喚她兄臺,可見并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抱歉,不認識?!闭f完,她不想與人糾纏,便要上車,錢白卻抬手攔住了她的去路。 秦無雙皺眉,心下警惕起來:“你這是作什么?” 錢白言簡意賅道:“報恩?!?/br> “報恩?報什么恩?”秦無雙聽的莫名其妙。 錢白鄭重道:“救命之恩?!?/br> 秦無雙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由得反問:“這位公子……你莫不是認錯人了?我并不記得自己救過誰的命?!?/br> 錢白語氣堅定地說:“沒錯,就是你?!闭f完,他頓時抬起雙手,一手遮住口鼻,一手遮住額頭,單單露出一雙眼睛出來。 那是一雙孤狼般的眼睛,高傲,兇殘,還有絲絲不甘。 秦無雙頓時想起錢白是何人了,——他就是兩個月前,闖進新曹門腳店持刀挾持她的那個受傷神秘人。 她心中不由得幾分驚駭,能在汴都里找到她的下落,可見此人本事不??;又在身受重傷時被官兵大肆搜捕,看來此人并非常人。 這樣的人最好離他遠點,她可不想惹禍上身,想畢,她便冷著臉道:“我不認識你,也不想認識你,告辭?!闭f完,帶著蕊朱急急地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