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_分節閱讀_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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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我錯了,我錯了,但孩子真的是無辜的啊……他病了,夢里也哭著叫爹,你去看看他吧,去看看他吧,求你了。 寧景年看也未看一眼,用力地抽手離開,任女子倒在被雨水打濕的地上,無助地哭泣。 這名女子就是四年前他被父親寧明山以死相逼娶進門的妻子郭薔,即使杜薇早已死去,但在寧景年心中,她永遠都是他的妻子,正妻的位置誰也無法替代,就算是為他生了一個兒子的郭薔,也只能是二夫人。 當年郭薔因為戀慕于他,在知道父母有意撮合他們后,便一心一意守候,這一等便是五年,盡管如此,若不是父親以死相逼,他也不會娶她進門,雖然她嫁了進來,他卻一直沒有同她圓房。 爹死后不久,有一晚他因思念逝去的妻子,喝酒喝得意識不清,依稀間看見她的身影,坐在自己身邊,還是那抹淡淡的笑。 那一夜,他向她透露盡無數思念,把曾經渴求的情感一一向她宣泄,那一夜,他以為終于可以得到了夢想的一切,可在第二日醒來,看到躺在身邊的郭薔,看到散落在地上,和妻子相似的衣物首飾時,他才明白一切只是個騙局。 誰也不知道他心中的憤恨和痛苦,冰冷陰暗,如同四面八方伸出來的手抓住他身體,再一點一點撕裂。 他恨,恨這個女人,用這種手段全然奪去了他心底最后的一片安寧之地,于是恨,更累及了因這一夜縱情而有的孩子。 從他出生到現在快滿三歲,他見過他的次數屈指可數,即使見了,也是冷冷推開。 這是個,讓他不得不去恨的孩子。 心中閃過千萬思緒,腳步片刻不停地邁進熟悉的地方,卻不由停頓,怔怔看著眼前的景致。 眨眼九年,那年的景年軒,而今名字如昔,一草一木一景一物更如昔。 涼風徐徐,不遠處的青竹沙沙作響,恍惚之間,那人似乎依然在月下一招一式習武,而他依然是那副年少的模樣,站在一處,癡癡地望、癡癡地想。 推開屋門,暖暖燭火柔柔照亮一片空間,再淡淡地暈開,昏黃的房間,空蕩無聲,屋中早已沒有徹夜等他歸來的人。 前來點燈的丫鬟在離去前,按他往常的習慣在桌子上放了一壺酒,他走進去,輕聲關上門,疲憊地解下斗篷隨意丟至一處,拿起這壺酒拿走一個杯子,走到放置著妻子牌位的長案前坐下。書香門第 先斟上一杯酒,他舉杯向前,柔聲道:薇兒,我回來了,今天事情比較多,讓你久等了。 說罷,一口飲下,然后再斟滿一杯。 眼睛盯著杯中晶瑩的酒液發呆,久久,他才開始言語:薇兒,那孩子都快三歲了……說著,突然噗哧一笑:若我們真有了孩子,估計也有七八歲了吧……日子過得真快…… 然后抬眼看著牌位,在兩旁日夜不息的燭光照耀下,這個黑漆的木制牌位泛著柔和的光,如同記憶里那人向來溫和的笑。 薇兒,你會怨我嗎?怨我娶了別人,怨我和其他女人生了孩子…… 想到什么,目光一閃,昂首一口飲下杯中酒液。 不,你不會!你說過你不能生孩子,你讓我娶別的女人,讓她們為我生孩子! 直接丟掉杯子,任它在地上碎成好幾塊,拿起酒壺拼命地灌進嘴里,直至嗆出聲來。 咳、咳……薇兒,你根本不知道那時我的心有多痛……可是,盡管你那么的傷了我的心,我還是只想和你在一起……我是不是很傻……呵…… 薇兒,你為什么要走,為什么要丟下我一個人?我好痛苦,好難受,薇兒,我想你……好想你…… 說到傷心處,他一手提著酒壺,一手掩面,悲慟欲哭,全身無力地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手摸到胸前,掏出一只繡工精美的錦囊。 結發,取自男女各一束發相結,自此成為結發夫妻。 錦囊還在,發還在,人卻不知所蹤,緊緊握著它,更多悲慟自心底傳來。 薇兒……我恨那個女人……恨那個孩子……她裝成你的樣子來誘惑我……就在這個房里,在那張我們共同睡過的床上……薇兒……我恨、我恨…… 一直流不出的淚,終于還是從眼眶落下。 不……其實我更恨自己……想留著你的一切,想守住我們的回憶,卻還是讓別人入侵,然后一點一點毀滅……薇兒,我曾經想和你交頸纏綿的那張床臟了……臟了啊…… 那一天醒來,瘋了一般趕走所有的人,還想燒掉那床原本只屬于他和妻子的那張床,可是……可是……終究還是下不了手。 上面的鴛鴦,還有蓮花,被上的鳳凰還有祥云,火紅精美的一切,似乎又回到那天她坐在床沿,靜靜等無力的他揭開蓋頭的那一刻。 壺中的酒早已經飲盡,他握住手里的錦囊,縮蜷身體,無助而凄然,嘴里一遍又一遍,癡戀又無盡悲傷的呼喊。 薇兒……薇兒…… 就這樣,直至入眠。 只有寧府里很少的人知道,自主子和二夫人在景年軒里同房的那一夜后,他們的主子盡管每晚都回來,卻再沒有在床上睡過一覺。每一晚上,若是不喝上一壺酒,就會一夜無眠。 ◇ 今日的安陽河碼頭船只依然川流不息,早在數個月前順著河道出海的幾艘寧家大貨船于清晨回到了港口。寧家家主親自來迎接,順便點算運回的貨物。 寧景年眼光獨到,善于判斷市場走向,他們每次運到異國的貨物都被搶購一空,而運回來的商品,船才出航,就已經被搶訂,多少想從他們手里買進商品的人都還在排隊等候。 其他商家出海運輸,所有商品都是瞅準寧家賣什么,他們才跟風而行。 雖然光是海運就讓寧家賺得盆豐缽滿,但早已經營上百年的其他行業,寧景年一樣都沒放棄,他清楚海運只是能維持一段時間的暴利行業,等到這條運輸線路發展成熟之后,隨著競爭對手的增加,這個行業就不會變得這么好賺錢了,到時候,真正能主宰市場的,還是這些民生行業。 因此在搞海運的同時,寧景年一刻也沒落下陸上的各個行業,他手段高明,眼光精準,已經開始漸漸把涉及各類行業的寧家商號一點一點在全國甚至是在國外擴張,眼下還不見成效,但再過一段時日,人們就會醒然發覺,寧家的生意已經像蜘蛛網一樣遍布天下,也因寧景年的這一壯舉,后來的寧家生意不管是在改朝換代或是戰火滄桑中沉浮顛簸,也巋然不動成為一個不敗的神話。 后世的人們稱寧景年為商業的一位奇人,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然在他已經開始被人們口耳相傳的今天,他仍然同以前一樣,為寧家的生意忙忙碌碌。 在他看來,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繼承家業發揚光大而已。 辛苦了數月的船員已經在寧家安排的住處休息,寧景年來到船上,派人先清點一遍這次運回來的各種貨品,然后再通知早就下訂的各個商戶,讓他們來取或是寧家派人送去。 清點過一次的帳目會先遞到東家寧景年面前,他會仔細地審核一遍,確認無誤后,還得讓專門的人手再清點一次。 東家,安西陸家派人來取他們訂下的百斤紫衣熏香。 找幾個人抬出去讓他們點算,交了余下的錢就可以拿走了。 是。 寧景年卯時起就在船上點算貨品,一直到巳時都沒下船,期間略略吃些糕點就當早餐了。 已經有十幾家之前下訂的人獲知消息派人來取貨,余下的應該是等寧家送上門了。 貨物點算得差不多了,跟隨寧景年左右的一個管事拿著個木制的大盒子走過來。 東家,這是您特別讓人帶回來的十斤珊瑚玉。 寧景年讓管事打開看了一眼,點點頭。 送七斤去給玉器鋪的工匠們,看他們能翻新出什么圖案來,圖畫好了先讓我看過,余下三斤放庫里保存好,看看日后還有什么用。 寧景年偶爾也隨船出海,去年就去了一趟,他乘坐的船一直朝西海駛去,??吭谝粋€風俗和這里迥異的國度后他下去逛了一圈,后來一個擺地攤小商販出售的幾塊不甚起眼的石頭吸引了他的注意。 沒有經過任何打磨,有著和珊瑚同樣的紋路卻不是珊瑚,對著光看,透出奇特的光芒,寧景年大為驚訝,當即買下,后來經翻譯問小商販哪里還有,他卻搖頭說是偶然在海邊拾到的。 只得了幾小塊,寧景年深感遺憾,這次船出航前便讓人特地去找尋這樣的石頭,因為有珊瑚的紋理,質地又有幾分似玉,他便取名為珊瑚玉了。 忙了一個早上,事情終于告一段落,寧景年才坐到一張椅子上,喝著下人剛泡的熱茶,就有人上來說,府里派人來了。 寧景年只覺得太陽xue抽了幾下,但還是耐著性子讓人上來說話。 這次府里來的人是寧景年母親身邊伺候的下人,恭恭敬敬地上來,告訴他,老夫人就在不歸樓里等他,說有事要和他談。 寧景年并沒有立刻回話,而是慢悠悠地把茶杯里的茶喝下,才起身下船。 他多少能猜得出來母親想和他說些什么。 果然,等在不歸樓的二樓見著等候他許久的寧老夫人后,她開口第一句話,就是讓他去接妻子和孩子回來。 寧景年疲憊地按壓額頭兩邊的xue位,沒有同母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