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
作者有話要說: 鸞鸞:考驗你氣量的時候到啦=w= 話說隔壁《成了男神的白月光》入v啦,這兩天的訂閱很重要,求小仙女們捧個場吖~~v章留言都會有小紅包喲,愛你們??! 第134章 殺機 別苑里回廊曲折, 屋宇崢嶸, 皆繞溫泉而建。 周驪音帶著魏鸞走在前面,懶得去甬道繞,卻抄近路踩了草地直奔院內。溫泉畔屋舍連綿,亦有亭臺樓榭,一座臨湖的八角涼亭里,有人躺在竹編的短榻, 白衣如雪, 披散的烏發如墨, 錦靴搭在欄桿,半邊身子曬著暖陽, 姿態散漫之極。 聽見輕盈的腳步聲, 他眼皮都沒抬。 “聽說殿下和明修去剪桃花了, 那正好,回頭你倆各畫一幅人面桃花,看誰更能畫出精髓。這兩日的課業,便如此安排吧?!闭f話間伸手摸了旁邊的羽扇,在頭頂遮蔭。絲毫沒有在公主跟前應有的恭敬姿態,亦無為人師表的端方。 周驪音見慣他放浪形骸, 笑而頷首。 “師父所命,怎敢不從?!?/br> 旁邊魏鸞亦笑道:“時畫師既然得空,何不也潑墨露一手?” 話音未落,躺著的男人猛然坐起。 他今日來此處,是因周驪音邀師徒來賞玩溫泉風光, 山林散心,卻不知這小公主竟然還約了魏鸞。聽出聲音的那一瞬,時虛白下意識便將翹著的腳收回,連同睡意都飛到了九霄云外——這種放浪姿態,當著兩個小徒弟無妨,外人跟前也無所謂,魏鸞畢竟是不同的。 他迅速站起身,拱了拱手。 白衣寬袖,豐神俊朗,聲音也是清越的,“盛少夫人竟也來了?失禮失禮?!?/br> “與外子一道來散散心?!?/br> 魏鸞淡笑回禮,回身望向背后。 三四步外,盛煜兄弟倆并肩而來,少年瓊姿玉貌望之悅目,盛煜則頎長峻拔,如峭峰威秀。滿京城里,要湊出這么一對風姿遠超同儕的兄弟并不容易。意外相逢,盛煜站在魏鸞身畔,沒像尋常似的拿清冷姿態待人,而是稍稍拱手,“時畫師?!?/br> 錦衣玉冠下,他的唇角稍噙笑意,難得流露一絲和善。 時虛白亦回禮招呼。 他行事向來不羈,閑居在府或是與尋常友人相處,時常會散發松衣,不拘體態。然而目光掃過魏鸞時,那種散漫狂放卻不自覺地稍稍收斂,時虛白看了眼衣冠嚴整的盛煜,再瞧瞧自家隨風飄亂的頭發,自覺失禮,先去里面束發整冠。 周驪音則引夫婦倆先去歇息。 ——雖說馬車走得慢,又鋪得厚軟不太顛簸,終究路途遙遠,魏鸞懷著身孕原就不舒服,屈腿束腳地坐了一路,難免勞累。先躺著歇會兒,等養足精神再游賞也不遲。寶卿做事細心,知道魏鸞起居的喜好,連熏香都已備好了。 夫妻進屋,果然有極淡的甜香入鼻,如花枝初綻。 魏鸞深深嗅了一口,嘆道:“這香好聞?!?/br> “寶卿調的,她這兩年調香有點長進,我用的香都是她親自調的,沒想到連你的口味都能拿捏得準。喜歡就好,回頭讓她多調些,送去曲園。之前問過太醫了,這香懷著身子的也能用,并無損傷?!?/br> 魏鸞得隴望蜀,“順便把方子送我可好?” “那你可得跟寶卿商量?!敝荏P音笑著,回頭囑咐道:“要價高些,她手里好東西多得是?!?/br> 調侃之間,她的目光又落向盛煜。 對于盛煜這人,周驪音的情緒是很復雜的。 他是父皇最信重的權臣,魏鸞生死托付的夫君,為她的父皇分憂不少,也待她的摯友十分用心,按理,她該敬重這位年紀輕輕便殺伐決斷的重臣。但他同時也可惡得很,譬如從前對她和盛明修想阻攔,譬如那副她了他債似的神情——沒人喜歡總看旁人的冷臉,周驪音更不例外。 不過今日,他畢竟是魏鸞帶來的客人。 且從楓陽谷回京時,也是盛煜沿路護送,勞心勞力。 周驪音想讓懷著身孕的魏鸞高興些,于是愛屋及烏,向盛煜淡聲道:“鸞鸞困得眼皮子打架,盛統領若是無事可做,隔壁有小書房,別苑外也有射獵的林子,弓箭馬匹都備好了,自管隨意?!?/br> “多謝殿下,我等她睡醒即可,不必多cao心?!?/br> “可以讓明修陪你去射獵?!敝荏P音補充。 仿佛是為了故意慪氣,她還將“明修”二字叫得頗為親近,顯然是有恃無恐。 盛煜神情無波,“他既另有差事,就不折騰了?!?/br> 所謂的另有差事,魏鸞以為是說時虛白安排徒弟們作畫,周驪音想到的卻是方才她在別苑外支使少年給她剪花。姑娘家畢竟臉皮薄,猜不透盛煜這種人的心思,也不好接話茬,只隨意應了聲,回身出門。 魏鸞送她出去,扭頭見盛煜的目光仍落在周驪音的背影,不由一笑。 “真不去射獵啦?” “不去了?!笔㈧项D了下,將她攬進懷里,若有所感,“明修來燕子嶺是為她,何必打攪?!?/br> 這話從他嘴里說出來,著實罕見。 魏鸞那雙明眸立時滴溜溜地睜圓。 以盛煜這種能跟弟弟大打出手,將頑劣少年治得服服帖帖的性情,就算會縱容弟弟,也不會貼心到這地步。所謂何必打攪,自是指周驪音。他方才瞧著周驪音出神,目光幽深,跟先前看向周驪音時的冷淡迥異,莫非是念及那層恩怨糾葛的皇家血脈,稍稍心軟? 這話牽扯皇家秘辛,魏鸞當然不敢問。 她只挑眉揶揄,“夫君今日倒挺寬和?!?/br> “我從前很苛刻?”盛煜故意板起臉。 魏鸞笑而不答。 盛煜知道她為何這樣說。換在從前,哪怕只是半年前,他也未曾放得下對周驪音的芥蒂,更不會默許她跟盛明修的靠近。不過時移世易,許多事終歸在變化,扶著魏鸞躺上床榻,入睡之前,他握住近在咫尺的手。 “她雖是章氏所出,卻也是皇上的女兒,你的摯友?!?/br> “我確實恨章氏,曾發誓挫骨揚灰?!?/br> “但如你所言,周驪音并未做過愧對我的事,倘若我牽連泄恨,會令你和皇上傷心?!?/br> “章氏的分量如何比得上你們?” 盛煜闔眼躺平,冷硬的臉上神情平靜,牽著魏鸞的手卻悄然握緊。 從前仇恨深埋,他從未想過會對章皇后的女兒手軟,更未想過,自幼孤獨前行的暗夜里,會有他最喜歡的人陪在身邊。彼時披荊斬棘,只需朝著復仇前行,余者皆無可忌憚,冷硬手腕下,無需討任何人歡心。如今,卻有了溫暖的家,嬌軟的妻,很快還會添個稚子。 他想護她周全,更想她過得歡喜平順。 為此,甘愿退讓,求得周全。 更何況他也曾應了永穆帝的托付。 盛煜自己都沒想到,將章氏恨入骨髓二十余年,如今竟會這樣的念頭。察覺旁邊的目光注視,他睜眼瞧過去,便見魏鸞靜靜看著他,唇角挑起淡笑,溫柔目光中甚至摻了激賞。他摸她鬢發,唇角微挑,“再說了,吃人嘴短?!?/br> 這分明是調侃。 魏鸞亦笑了起來,靠在他懷里闔上眼。 比起從前的冷硬狠厲、不近人情,執著于舊恨而蠻橫行事,這男人的轉變實在令她驚喜。像是冰冷孤閉的鋒刃,終于露出柔軟的那面,有了溫暖的人情味。 這種感覺真好。 …… 魏鸞原打算在燕子嶺住一夜便回,因里頭地氣和暖濕潤,加之春光來得比別處早,著實不舍得挪動,次日便未返程。周驪音在府里孤單彷徨,也樂得有人陪伴,自是盛情留她多住幾日,小姐妹采花踏水,甚是逍遙。 不過盛煜對這種小姑娘的把戲,著實沒興趣。 陪著逛了會兒,悄悄溜走。而后派盛明修過去瞧著,免得小姐妹倆玩瘋了無法無天。 魏鸞樂得他開溜。 ——畢竟差著十歲呢,許多時候興趣迥然不同。 快活逛到傍晚,回到別苑時,遠遠看見盛煜跟時虛白在林中散步。兩人皆是京中翹楚,盛煜以冷硬手腕震懾群臣,令人不敢輕易親近,時虛白卻已超然畫技贏得追捧,讓不少文武重臣為求一幅畫而豪擲千金,性情更是天壤地別。 此時盛煜玄衫磊落,時虛白仙衣飄飄,竟也不覺得違和。 魏鸞詫然之余,也暗自松了口氣。 在燕子嶺的這幾日,應是夫妻倆自楓陽谷回來后最松快的一段時日。等回到了曲園,盛煜便迅速忙碌了起來——中書那邊有時相撐著,永穆帝將他推出去,不過是借機令群臣看到盛煜在朝政的能耐,并沒指望他撐起門戶,離開兩月也無妨。玄鏡司卻是盛煜挑大梁的,這一趟離京日久,且在白蘭傳遞消息不便,許多事便須提前安排。 每日里早出晚歸,重新忙成了陀螺。 到得二月初,滿京城草長鶯飛之時,盛煜與永穆帝派出的使團一道,輕裝簡騎趕往白蘭。在京城逗留許久的魏知非也在此時動身回朔州——他是盛煜藏在暗處的幫手,并不在使團之列,更不曾張揚,便連魏嶠夫婦和魏鸞都不知他真實去處。 消息傳出,旁人不以為意,倒是幼安郡主氣悶了兩日。 不過魏知非是軍將,來去皆由鄭王安排,她氣也無用,覺得獨自待在京城那座空蕩的王府里著實無趣,只管帶了隨從,啟程回朔州。 冬去春來,勃勃生機中,京城里暫且風平浪靜。 魏鸞也重新過上了蟄居養胎的日子。 直到四月下旬。 …… 自打去歲九月有了身孕,如今孩子已快八個月大了,漸漸將原本纖細的腰肢圓鼓鼓地撐起,春嬤嬤每晚伺候沐浴時,都小心翼翼的。而魏鸞即便有徐太醫和仆婦們精心照料,身子也難免不舒服——身子笨重,行動坐臥不便倒也罷了,最頭疼的是每晚睡眠。 那么大個孩子壓著,想安穩睡整夜都是奢望。 半夜夢醒,想翻個身也不容易,只能讓染冬她們輪流值夜,占著盛煜先前的位子,每晚照料。因怕孩子太大了難生,飲食上更得格外精心,便是餓了也得有意節制,又不能吃太少餓著孩子,當真是一飲一啄,自有太醫來定,由不得魏鸞做主。 更別說入夏后時氣漸熱,卻絲毫不能貪涼,想吃口酥酪都得看徐太醫的眼色。 魏鸞簡直欲哭無淚。 每回魏夫人過來,都得感嘆半天當娘的不容易,便連周驪音都未能幸免。 饒是如此,還有人來添亂。 ——魏清瀾。 說起來這位堂姐也是個sao擾人不倦的奇才。先前試圖挑撥夫妻倆,被魏鸞當場給了臉色,竟也絲毫不知收斂,照舊含沙射影。魏鸞瞧著伯父的面子,且盛煜將后來那些鬼話都當耳旁風,便也未計較。 原以為盛煜離京,她能消停些,誰知竟殷勤如舊。 每回探望,還會帶些東西來,或是孕婦調養的上等藥材,或是些小物件,不一而足。 且都打著魏峻夫婦的旗號。 魏鸞留了心眼,趁著行動輕便時,每次回府都要特地去趟伯母身邊,將魏清瀾送來的每樣藥材和物件都夸一夸,謝伯母好意。伯母甄氏只說是應該的,還能將東西的來歷道明,說魏知非尚未婚娶,這算是二房的頭一個血脈,即便姓盛,咱們魏家也該盡力養好。她管著府里的中饋脫不開身,讓女兒跟著過去多陪陪,也是份心意。 很顯然,魏清瀾沒說謊,東西確實是伯母的好意。 且甄氏絲毫不知女兒的“陪伴”頗遭厭棄。 魏鸞對此無語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