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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飛羽軍的指揮者不是羅文琪。這一仗如何打,只有看高靖廷的了。 眾人形形色色的表情無不表露出這個意思,若換了從前,高靖廷早就大怒,如今卻激起了好勝之心。羅文琪固然厲害,他高靖廷可也不是庸人,這個大將軍的位置并非唾手可得,是靠真刀真槍和鮮血搏來的。 目不轉睛地仔細觀察,發覺對方所持旗號是敕勒的敕力犍部,心中一動。這敕力犍部乃是敕勒的大部落之一,首領奇勒布驍勇非凡,又是摩云的姐夫,若是能擒了他,勝算就大了許多。 注視著滾滾而來的大股飛騎,高靖廷劍眉一軒,“莊嚴,你帶五千人繞到敕勒軍的后路,等我的火箭信號一放,直取奇勒布?!?/br> “不,大將軍,我在高坡上固守……”莊嚴深知其中的厲害,只有四千人守衛,一個守不住,被敵人沖上來就會全軍覆沒。 高靖廷傲然道:“若連這區區陣地都守不了,大將軍我干脆不用做了?!?/br> 莊嚴雖然不喜高靖廷的為人,此刻卻也有了三分敬意,不再爭辯,領命而去。 高靖廷將剩下的人馬全部布在高坡上,長戟一揚,喝道:“弓箭手,備好弩機,讓我看看羅將軍平日是怎么訓練你們的!” 將士們一聽,打不好就是給羅文琪丟臉,立刻全來了勁兒,自動圍成圓形防御,一個個嗷嗷叫著,放箭如雨,箭無虛發。 沙丘周圍盡是流沙,敕勒軍進攻之時,坐騎不時陷入沙里,行動十分艱難,被飛羽軍當做活靶子,一射一個準。 奇勒布大怒,大喝一聲:“給我射回去!” 霎時萬箭回射,紛亂如麻。 高靖廷大笑,“送箭的來了,還禮!” 將士們早得他的吩咐,立時向下推動塵沙。大片流沙翻卷而下,隆隆轟響,沙塵飛揚,鋪天蓋地,直似刮起了沙塵暴。 敕勒軍處在下風,這漫天的塵沙迷住了眼,呼吸維艱,更不要說放箭了,只得敗退下去。 高靖廷居高臨下,瞥了一眼亂哄哄的敕勒軍,眼中盡是不屑,“就照我剛才的方法,分一半人守御。另一半人就地休息,準備突襲!” 眾將士已然心悅誠服,謹遵將令,均想:“大將軍的本領看來不在我們羅將軍之下……” 高靖廷打了個哈欠,跳下馬,就地一躺,馬上就睡熟了。 ※※※※ 雪光神駿非常,馱了兩人,猶自奔馳如飛,身后的喊殺聲漸行漸遠,直至再也不聞。 羅文琪擦擦額頭的汗水,適才的情景太過危險了,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會如此幸運,居然逃脫了柔然兵的追蹤。直覺上感到似乎另有蹊蹺,但此刻他實在不愿冒險再回去偵看了。 天空放出了晨曦的淺藍色光輝。 “五哥,總算平安無事了……” 身后人并未答話。 羅文琪心中一沉,“五哥?”一回頭,卻見摩云神色有異,似是十分痛苦,汗如雨下。手臂上劃破了一道傷口,綻翻的皮rou泛出一層詭異的……藍色! 有毒! 羅文琪如墜冰窟,寒氣霎時傳遍全身,驚駭得心也要停跳了。 摩云強打精神,安慰道:“被藥箭擦了一下,不妨事……” 羅文琪抓住他的手,心如刀絞,摩云是為了回來救他,才被藥箭擦中的…… 想也不想,低頭便向傷口吸去。 摩云大驚失色,奮力抽回手臂,“別碰,我中了地獄花的奇毒,無藥可解,沾了就要死……” “什么?”羅文琪失聲而呼,眼前登時一陣昏黑,金星亂冒,差點栽下馬去。 “別管我,后面有騎兵追來了,現在不能硬拼,得找個地方躲一躲……”摩云神智仍然很清醒,自己已然中毒,必死無疑,但無論如何都得幫羅文琪逃脫柔然的魔爪。 “五哥,是我害了你……”深深的自責攫住了羅文琪的心。 無盡的悲痛充塞住胸膛,氣堵聲噎,牙齒嵌入唇中,血涔涔而下,卻絲毫不覺。 從來沒有這樣痛恨過命運,人生路上的荊棘刺得他遍體鱗傷,連恢復的力量也失去了…… 借著黎明的晨光,摩云仔細分辨著方向,心中一動,“阿宣,前面就是傳說中沙漠子民祭祀鬼神的鬼城,一般沒人敢輕易進去,躲到那里肯定不會有人追來?!笨v馬便向鬼城奔去。 羅文琪手指痙攣地死抓著摩云的胳膊,溫熱的觸感那么真實,可是一轉眼,不知在何時,就會歸于塵土…… 雪光奔轉過一個大沙丘,前方景色突然為之一變,但見處處都是山丘,陡壁森森,形狀千姿百態,似城堡、宮殿、石碑、禽獸和佛塔等,無奇不有,極是壯觀,直如地獄不景。周圍時有山風呼嘯,飛沙走石,聲如鬼哭狼嚎,駭人心魄,不愧鬼城之名。 羅文琪本已悲痛萬分,又忽至這等鬼愁神怨之地,更加凄惻莫名??墒悄υ苽?,只得強壓住內心的絕望,扶著摩云下了馬。 摩云喘了幾口氣,辨認了一下,指著旁邊一個似城堡的洞口道:“這個入口直通祭祀天臺,此處入口極多,里面的通道層層疊加,尋常人進去只有死路一條,幸而我十幾年前在這里躲藏過,費了十來天的時間,才僥幸找到出口逃走……” 羅文琪心頭一震,當年摩云逃脫了死神的魔掌,如今竟真的無藥可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