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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翊似乎看到了夜無憂的不解,不等他問便解釋道:“禁地之內,妖獸橫行,御劍目標過大,容易招惹獸潮?!?/br> 風聲呼嘯,四周樹影飛快朝后掠過,夜無憂幾乎都睜不開眼了,皺眉問道:“咱們去哪?” “禁地內處處都是寶物,既然進來了,總不能空手而后?!敝挥袑⒛銕У浇^地,你才能完全覺醒。 “可寧長歌還在獸潮內,咱們不去救他嗎?” “無憂,你救不了他?!?/br> “你可以救他!” 白翊的口氣淡淡的,不含一絲情緒,“他前世壞你名聲,我為何要救他?!?/br> 夜無憂此刻只覺心亂如麻,朝后望去,密林深處早已沒了野獸怒嚎之聲,“若是他能活著出來,前世的事我便與他兩清了?!?/br> “兩清?那我救你這么多次,怎么從來沒聽你說過與我兩清?” 夜無憂倏然想起前世自己誤入魔道,白翊一人一劍,從魔道山門打到內殿,滿目蒼夷。 那時他早已做好了身死道消的準備,卻不曾想那個血染長袍的師尊,不過是向自己伸出了鮮血淋漓的手。 “我永遠都不要與你兩清!” 夜無憂只覺得白翊的手又緊了幾分,一陣沉默。 是啊,前世一劍之仇,如何能清! 微微一聲嘆息,沉重到令夜無憂一陣心慌。 “無憂,如果哪天你能殺我了,我一定不會躲?!?/br> 白翊單瘦削薄的側臉孤寂的映在他的眼眸中,是說不出的蒼涼與沉默,連帶這片天穹,都變得寂寞了起來。 有關白翊的一切他從不了解,他只知道這個人活得比一千年還長。 他從來都猜不透白翊心中所想,有時四目相對,他都覺得自己要溺斃在那幽暗眼眸中。 深邃,滄桑,孤寂,他藏了太多的東西。 夜無憂捫心自問,前世白翊對他已是仁至義盡,九州誰人不知天道執劍長老千年只收夜無憂一人為徒,門下唯一弟子,風光無限。于是,所有人都哄著他,順著他,口腹蜜劍的話,他不知信了多少。 前世是他蠢,信了夜無風的為人,著了寧長歌的道,聽了燕回的話,活該他被軟禁三年,名譽掃地,修煉成魔! 白翊早警告過他,是他不聽罷了,最后被白翊一劍誅殺,亦是他自找的。 可是師尊,你下手怎么能那么狠呢?我在你身邊百年,百年的情誼都不足夠讓你那握劍的手發抖嗎? 夜無憂仰頭,望著這陰沉低垂的天穹,似乎又看見了白翊誅殺他時露出的那副可憐模樣。 是在可憐自己吧,夜無憂想。 兩人落地,橫于二人面前的,是一道深淵,寬不可見,深不可測,薄霧籠罩在那深淵之上,看不清對岸的一切。 “這下不能御劍也不得不御劍了?!?/br> 白翊手中忘塵一陣輕顫,五指按在劍柄,眼觀八方,不安之感讓他倍感不安,低頭望著夜無憂,眉眼輕垂。 “你御劍先行?!?/br> 夜無憂將斬淵拔出,寒光乍現,似要刺破這重重迷霧。 可就在夜無憂拔劍的下一秒,四周震耳欲聾的聲音似要響徹蒼穹,要將這深淵活活踏碎一般。 夜無憂臉色一變,喃喃道:“這是……” 白翊眉間少有的焦慮,不曾回首,道:“快走!” 四周聲音越來越大,成群結隊的踏步聲近在耳畔,夜無憂不再多言,御劍而上,在那深淵上空迷霧,劃出一道亮光,刺破這重重詭譎迷霧。 適逢突變,那深淵上空竟有無數只飛鳥盤旋,見夜無憂御劍而上,如同見著了美味的食物,紛紛朝夜無憂沖刺襲來。 夜無憂已做好了拼死一搏的打算,可倏然四周寒芒一閃,無數劍影將夜無憂四周飛鳥斬殺,一道金光直達對岸,為夜無憂開辟了一條無虞的通道。 夜無憂回首,只見深淵的那邊,白翊的身影早已被潮水般涌來的妖獸遮去了身形。 他前世殺了我,這是他還我的! 深淵的對面依然是無盡的黑暗,夜無憂站定,執劍相望,隱約還能聽見對岸野獸的嘶鳴。 陣陣劍光閃爍其中,刺破這重重迷霧,直達夜無憂眼前,耀眼得幾乎睜不開眼,夜無憂知道白翊一向不顯山不漏水,以他的實力,對付這獸潮,應是綽綽有余。 可他不知為何,明明是希望他死的,為何現在竟會有種惴惴不安的驚恐。 那劍光漸漸由盛變弱,直到最后,對岸再無半點聲息,夜無憂心幾乎都提到了嗓子眼。 白翊死了嗎? ☆、第28章 白蓮花二十八朵 白翊死了嗎? 夜無憂握劍的手微微發抖。 他整日想著如何殺了白翊,可如今白翊真的要死了,他卻有了莫名的心悸。 他似乎又想起前世自己入魔時,白翊向自己伸出的那只鮮血淋漓的手,對自己說:“無憂,跟我回去,往后我保你一生無憂?!?/br> 無憂無憂,誰能真正一生無憂? 夜無憂緊捏著斬淵的劍柄,忽然就亂了心神,手中長劍刷刷挽了個劍花,流光四溢,正準備御劍回程之際,迷霧中一個身影出現在夜無憂眼眸中。 那是……白翊! 白翊御劍而來,清姿綽約,清冷的臉上有縷縷鮮血,卻毫無表情,眼看著就要達到彼岸,卻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腳下忘塵劍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