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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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李南風,她當然是希望家里什么事都沒有啦! 李存睿手上掌著吏部尚書,六科給事中,以及內閣筵講等職,這是明確的職權范圍,不過作為太師,還會有些別的事務需要越職處理的,就不勝枚舉了。 這些職務卸任之后,他仍是太師,只不過成了可以游手好閑的太師—— 其實這樣也好,他太cao勞,李南風時常擔心這么下去,哪怕明年不被她的病染發,恐怕身子也要被拖垮。 如此雖然要面臨很多改變,朝中注定也有不少人會因此蠢蠢欲動,但花無百日紅,起落沉浮也是正常。 何況如今這情況還不同前世,前世李存睿直接亡故,而如今他健在,腦子手段都很好使,對家族而言,其實造不成重創。 打從李夫人出來后,胡氏那邊李南風壓根就分不出心去顧及,下晌聽說胡氏已經被賜死,永王降等為永郡王,以及怡郡王錦陽郡主等等都有處置,這基本上是說這輩子已沒可能出來玷污皇室尊嚴了。 經過幾日傳播,李夫人參與了織造局一案的事也終于大幅擴散開來。 議論聲從最初粗淺地指責李家活該,開始發展到細扒皇帝近來對功臣們的種種動作,比如說靖王府居然留下兩位原配夫人,這是不是故意要引起王府內亂纏住靖王手腳? 靖王世子武舉贏了太子結果被“發配”到天罡營去打雜,這是不是在遏制王府勢力? 又如宋國公世子被曝出“通敵”之事后一去京外至今未返,是不是借故打壓? 說到最后自然又會回到李家頭上。 因為李家站得高,跌得也最慘。 但議論這些的是官員臣子,老百姓議論什么呢? 底層的官吏以及百姓,這些人群是最見不得權貴仗勢為所欲為的,李夫人一個內宅婦人,居然勾結地方官員翻云覆雨,這是值得被扔臭雞蛋的。 今日他們只是在織造局生事,來日指不定就要在六部三司生事,到時候那還不成了他李家的天下?這樣的話新朝廷跟舊朝廷有什么區別?還有什么指望? 李夫人被褫奪爵位,太師引咎辭官,這才是應了大伙的心聲。 這些當高官的沒一個好人,他們倒臺理該如此么! 不過李存睿辭去了所有官職后,那些當日破口大罵官官相護,李太師一手遮天的人多少也消停了些許。 而那些暗中提前察覺了胡宗元案件之微妙之處的一小部分人,早在伺機而動,見到這結果,雖然偃旗息鼓,把要參的折子都給壓了起來,但同時又思量起了另外的可能。 仿佛任何一個時代,都不曾缺乏罵天罵地罵權力階層的人存在。 但與此同時,朝堂上又不可避免地出現了李存睿撂手之后的兵荒馬亂。 從前李存睿主管吏部,但其余各部有難以決定的事情都會尋他商議,或者是皇帝時常會尋他拿主意,更因此而特地把文華殿那邊的院子分了一處給他理政。 如今他猛地一走,這朝上就如沒了主心骨,許多事情下面人因為吃不準皇帝心思,也不敢貿然上奏,可謂是讓不少人焦頭爛額。 這亂象當然也傳進了兩宮。 太子坐不住,這日用過午膳算著皇帝應該還未午歇,便前往乾清宮來。 “父皇可否聽兒臣說幾句?” 歪在榻上翻書的皇帝眼皮沒撩,道:“說?!?/br> 太子上前:“父皇,敏姑姑雖然有錯,但罪不至此,太師身為敏姑姑丈夫,為她請命也算天經地義。何至于要奪了姑姑的爵還要準了太師的請辭呢?” “他既然想請,朕就準了他,這有什么問題嗎?”皇帝把書翻頁,依舊慢條斯理。 太子凝眉,握了握拳說:“父皇,您不是當真疑心太師有異心吧?” 皇帝喵了他一眼:“在世人眼里,朕身為君王,不是只有猜忌功臣卸磨殺驢才叫正常么?” “父皇——”太子有些著急,“您跟太師靖王并肩同袍,十幾年的情誼多不容易,您前不久還跟兒臣說起當年南征北戰的事,并囑告兒臣要善待功臣,怎么突然就這樣了呢?恕兒臣直言,這一點都不像您!” 皇帝目光在頁面上停留了一陣,而后放上炕桌,望著他:“如今外頭都傳些什么?” “還是那些?!?/br> 皇帝道:“如果是你,遇到那天的事你會怎么處理?” 太子微頓,凝眉道:“首先,兒臣相信父親在胡宗元一案發生的時候,您就起了疑心了,否則您不會派遣太監跟隨永王去探監。 “以父皇的睿智,多半是有了猜疑,既有了猜疑自然就會調查。 “敏姑姑這事做的極干凈,織造局那邊也只有疑惑而無實據,那么,兒臣會在殺掉胡宗元兄弟之后把敏姑姑傳來核實,并私下施下責罰。如此既振了朝綱,也維護了姑姑?!?/br> 第293章 你心疼誰? “然后呢?”皇帝揚眉:“像如今這般鬧得滿城風雨的怎么辦?胡宗元的案子不是朕傳出去的,胡氏被逼到絕路,哪怕她沒有證據,你覺得他不會往外散播消息?” 太子無語。 皇帝坐起來點,又道:“如果胡宗元受刑之后就跟她攤了牌,那她的仇怎么辦? “你敏姑姑雖然奪了爵位,但你去問問她,是寧愿那時候保她的爵位,還是寧愿如今把仇都報了承受重罰?” 太子遲疑,說道:“那都是過去那么長時間的事了,何況胡家兄弟已經死了,要不要扒胡氏的皮真的那么重要嗎?” “于她而言當然重要。不然她費盡心機整胡宗元這一出作甚?胡宗元兄弟跟胡氏相比都還是次要的,不弄倒胡氏,她心里始終難以安樂?!?/br> 太子凝眉:“可她縱然報了仇,心里安樂了,卻丟了爵位,連累太師又引咎辭官,心里肯定也是不能痛快的?!?/br> “所以呢?” “就算不那個時候指出她,責罰她,至少您也不必再如此重罰她,并把太師也埋怨上了?!?/br> “李存睿說朕針對他?” “他當然不會說?!?/br> “他不說就成了?!被实鄱读硕稌?,“其他人不重要?!?/br> “怎么不重要?民間輿論不重要么?” 皇帝輕哂:“一個皇帝,要是什么閑話都往心里去,還怎么做事?你是想討好你的臣子,討好天下所有百姓,還是真正做點事情出來? “你掌的可不是一個家,一個衙門,而是偌大的江山,數以十萬百萬計的百姓。他們說朕針對功臣,朕就針對功臣了? “你想討好,討好得過來嗎?” “總之也沒有什么好處吧?”太子也不知道怎么說才合適。 “怎么會沒好處?”皇帝揚唇,“那你再說說,那你知道她指使蘇溢引誘胡宗元進圈套,終至造成了織造局辦事失利之后,你怎么做? “責備幾句算了?或者說你干的好?不愧是朕的皇妹,下次遇到這種事她還可以鬧得再大點兒? “你是郡主,插手政務沒有什么大不了?朕是哥哥,理應給你撐腰?” “也不是這個意思?!碧忧逯ぷ?,“兒臣只是覺得,一船官綢而已,而且如今都已經補上了,也沒有落下什么把柄來,難道不是責罰幾句就完事了么? “太師勞苦功高,就看他的面子,這件事抹過去也沒什么,臣子們求情的時候,復了他的官,大家也會理解的?!?/br> 皇帝笑起來,他勻了口氣說道:“如今滿朝之中獨李晏兩家權勢最甚,除了靖王能理解,或許當年一道征戰過來的幾位國公與伯侯能理解,你覺得還有誰能理解? “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仇富仇官的人,你讓一個混得不如他們的人去理解?你太天真了。 “難道你就沒聽到外頭最近對朕的處決都在大聲叫好?說他們罪有應得?” “可是也還是有很多人不滿您的處決?!碧訐砹?。 “那也不盡是真心的?!被实壅f,“真正不滿的,早就像靖王一樣直接闖進宮里來了。目前為止,急著來跟朕求情的好像也還沒超過一個手掌?!?/br> “那梁尚書呢?” “梁賜是個聰明人。他跟李存睿一樣,是個人精,他不會來的?!被实弁?,“你還年輕,見識的人間險惡太少了,平日多跟梁大人他們學學處世之道?!?/br> 太子抿著嘴沒做聲,看起來不是很服氣。 皇帝想了想,便又道:“你知道永王前番進京后去了哪兒嗎?” “不是蘭郡王府?” “他的親jiejie就在城中,且姐夫還是替高家掙下這基業的功臣,沒有李存睿,他哪里那么舒坦當永王? “他到了京城,未曾先登門去李家拜訪,反倒先傳了你姑姑到蘭郡王府來接受他興師問罪,這王爺派頭大不大?” 太子默語。 “這還是離京近的宗親,那些被分封在云南,兩廣,遼東,以及江南的宗親,倘若他們聽到你剛才那話,會怎么想? “他們的膽子會立刻膨脹,并以此為先例紛紛試探朕的底線。 “山高皇帝遠,當地官府聽說咱們對官綢的事大事化了,自然也不會上趕著跟咱們告狀得罪人。 “到時候在你鞭長莫及的地方,民不聊生,怨聲載道,等到你終于覺得該下手的時候,晚了!沒有人會聽你的,因為從一開始你自己就沒有把規矩給立穩當?!?/br> 太子凝眉抬頭。 “規矩是用來管束人的不假,但在一個群體里,沒規矩卻會害人。倘若胡氏當初謹守規矩,她絕不會落到今日這地步。 “當然,世間總免不了會有數不清的陰司,但是也總有去破除它的人。站在陽光下的人永遠不會懼怕陰暗。 “受了欺負就報仇,但不能忘了底線,人人都該遵紀守法,律法凌駕于任何人情之上,不然定了律法做什么呢?專門用來彰顯權貴特權的嗎?” 太子垂首。 皇帝望著前方,又道:“不過朕猜想她也沒想過要把胡氏他們鬧進宮,因為她想這么做的話,大可以一早設局往宮里捅破這件事。朕估摸著她也是被動的。 “這背后誰能幫她呢?只有李存睿。你姑姑錯就錯在太相信她自己了,你姑父那么重情,怎么可能不幫她。 “朕要是真疑心他,會聽憑她一句話就放過他?也跟他并肩作戰十幾年,要是連他人品都沒點數,就談不上君臨天下了。 “一個皇帝,從來不應該把臣子當敵人,而是同袍戰友。你將來也是要坐這個位子的,不要太單純了,舉朝這么多人,利益牽扯太復雜了,不要一拍腦袋就做個決定出來?!?/br> “謹尊父皇教誨?!碧哟故讘?,沉吟片刻他又道:“那太師這邊……” 皇帝沒急著答他,卻揚唇道:“你到底是擔心太師,還是心疼藍姐兒?” 太子立刻窘了:“父皇說哪去了,兒臣只把藍姐兒當meimei。不會有別的?!?/br> 皇帝笑著抖了抖書,沒說話了。 太子沉思片刻,也沒有什么別的話了,便退了下去。 皇帝看著空落門庭,又喚來太監:“太皇太后怎樣了?” 太監躬身:“今日吃了碗粥,已經坐起來了?!?/br> 皇帝聽完半刻,隨后下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