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石人目光慈祥,讓齊木坐下,緩緩道:“小木活著回來,萬幸?!?/br> 此話一出,齊木頓了下,驚訝道:“師父知道我差點回不來?歷練中發生的事師父知道嗎?” 飛鳥從水面掠過,叼著條小魚飛向遠方。 石人搖了搖頭:“在你臨行前,為師為你推演了一次,算到了這次你會有死劫,命在旦夕,可惜天機不可泄露,就算是為師也不能光明正大為你逆天改命,給你的那柄劍希望能在關鍵時候保你性命?!?/br> 齊木一時發堵,起身行禮道:“多謝師父?!?/br> 右手一翻,一柄滿是其貌不揚的劍出現在眼前,看不出任何不凡,可隨手一揮便能破開元丹境強者的防御,絕非尋常。 若不是這柄劍,齊木根本堅持不到淵落到來的那刻。 “此劍名為石中劍,奪天地造化于極品神料中孕育而生,傳說是古之仙掌控的法寶,可斬諸天神將魔妖,未知可怕之至,從上古流傳至今古仙喋血隕落,其法器埋葬荒林,為師碰巧得之,”石人目光灼灼地看著齊木,道:“你實力低微,無法催動這劍的萬分之一二,緊要關頭更是不能當成防御之物,最后那日推演到你必死之果,為師悔不當初……原以為小木你必死無疑,可沒想到你我師徒緣分未盡?!?/br> 此劍果真不凡,卻沒想到來頭如此之大!師父絕非等閑高階修士,很可能遠遠超出自己的想象,如此至寶順手就給了自己,果真好師父! 齊木緩緩點頭,應道:“最后有人救了我?!?/br> 石人繼續道:“你命不該絕,能在修煉一途上走得更遠,外加有貴人相助,之后的仙元大陸,必然會有你的一席之地!” “老夫,沒有選錯人?!?/br> 不知是第幾次聽到這句話,先前沒覺得有任何怪處,這次聽到莫名違和感,仿佛另有他意。本著一知半解才是真理,想不通就不用走死胡同的想法。 齊木目光清亮,似乎在笑。 石人師父思忖片刻,突然站了起來,雙手背在身后,沉聲道:“可惜你丹田碎裂,若想石人煉體之法大成絕非易事,或者說極為困難,原本修煉并非三年五載,但對你而言,此法有條件?!?/br> 說到此處,師父轉過頭神情格外嚴肅。 齊木心里咯噔了下,聽這口氣絕非只是極為困難這么簡單,有種不祥的預感,此事師父先前未提過,莫非是和自己這次受傷有關? “師父,什么條件?” 石人雙眸中閃射出兩道金光,語氣低沉:“你的期限是十年?!?/br> 陡然間瞪大了眼,齊木腦袋沒有轉回來,茫然接了句:“什么期限?” “石人煉體之法大成的期限是十年,過了這個時間,則再無法精進一步,這便是非石人族修煉的限制條件。老夫原本想過個一年半載再告訴你,可現在看來不得不說了?!?/br> 齊木倒吸一口涼氣,正要開口。 石人看了他一眼,直戳要害:“你受傷嚴重,這段時間不能修煉?!?/br> 齊木幾番欲言又止,最后垂下頭,道:“是,師父?!?/br> 說完,格外憂心道:“可我的傷半年后才能好,煉體本身并非一朝一夕,短短十年練至大成算是天方夜譚,如今又廢了這半年,那該如何是好?” 沒了丹田,修為精進是個笑話。若是連這最大的倚仗都沒了,那齊木真的沒有任何辦法,四年后的四大苑大比,以及之后不得不進行的復仇滅國壯舉,沒有實力,拿什么服人? 退一萬步講,若是在這修真界虛度歲月,過著和普通人一樣的生活,毫無激情跌宕,更是沒有半分意義。 看出了齊木的心亂,石人搖了搖頭,道:“不是半年,而是一年,你一年內最好不要動用真元,更不能服用靈藥,不然體內那東西復蘇,一切都晚了?!?/br> 前面幾句和尊上說的沒什么兩樣,齊木原本安靜地聽著,可最后這句卻像重磅炸彈陡然間在腦中爆炸開來,整個一片空白,他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抬起頭,驚道:“師父,您說,我體內有什么?” 石人有些疑惑,驚到:“你體內被植入了骨中蠱,你不知道?” 齊木整個懵了:“不、不知道?!?/br> 什么東西,我怎么可能知道!主角體內怎么可能有這種東西!我分明……沒有設定過。 少年面色慘白,幾乎能聽到脖子僵硬著抬起的咔嚓聲。 “不知道?!那你這么拼命想要變強是為了什么?老夫還以為你想要復仇是因為此蠱的存在,不得已而為之……” 齊木聽不進去分毫,嗓音干澀,顫聲道:“師父,骨中蠱是什么東西?” 石人定定地盯著齊木半晌,確認他的確什么都不知道后,頓時目露驚駭之色。 “這東西在荒古時期都是極為罕見的劇毒之物,應怨咒而生。骨中蠱顧名思義是活在骨髓中的莽荒蠱蟲,施蠱者必然有著滔天執念,怨魂無法墮入靈魂,于是以魂魄為引讓人立下毒誓的同時,將蠱蟲無聲無息植入其體內,受蠱之人喪失五感之一,若不能在約定時間內達成毒誓,則五感恢復,此蠱復蘇,從內咬噬人的骨血直至將人吞噬成一具空殼,極致疼痛下沒了骨rou內臟卻還剩最后一口氣,骨中蠱食人魂魄,靈魂撕裂之痛持續到生命最后一刻……” 師父緩緩吐出一口氣:“便是魂飛魄散之時?!?/br> 看著完全呆滯的齊木,的確是絲毫不知情的模樣,石人詢問道:“你可曾有過什么仇人?不是你,又或者是有人恨你親人刻骨?” 齊木呆愣著搖了搖頭:“……沒有?!?/br> “這不應該啊,”石人思忖著:“沒道理被植入此種毒物,你卻沒有半點記憶,植入的過程可是很痛苦的,它會生生剝離五感中的某種,若你恰好是痛覺,那當時應該會痛不欲生才對,真的記不得嗎?” 劇情進展到這里,已經有些偏離原文,至于這等重量級的噩耗出現在主角身上,齊木半點記憶都沒有,并不是說原文設定他忘了,而是真正的、從來沒有設定過! 齊木背脊發涼,脖子僵硬地再次搖頭。 半晌,嘴唇發白,努力讓聲音正常些:“師父,我還有救嗎?” 石人隱隱有些悲憫有些惱怒,但此刻也毫無辦法。這種蠱毒本身世間罕見,還得用執念至深之人的魂魄為引,條件苛刻到極致,一旦被植入除非達成誓約不然必 死無疑。好在骨中蠱并非無解,只是若齊木忘了先前的毒誓,那便麻煩了。 想到這里,石人拍了拍齊木的肩膀,道:“骨中蠱并非無解,現在時間未到,你還有得救。關鍵在于,你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或者說,你身邊有沒有人死過?” 此話一出,突然間猶如一道閃電劈開混沌,陡然明悟。 齊木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額上冷汗直冒,雙眸中毫不掩飾驚懼,雙手隱于袖中不住地顫抖。 石人覺察出不對,輕聲詢問道:“小木,你怎么了?” 齊木聲線不自主顫抖,嗓音有些沙啞,道:“師父,我、我想到了!” “母親的骨灰壇在我這里,母親曾逼我立下誓言,母親她……”最后像是哽住了,再也說不出話來。 石人僵在了遠地。 清風吹過,渾身冰涼。 ☆、52·仙血 出了桃源,陽光照射到身上,竟然有種不真實之感。 齊木抬起手對著陽光,看著青色血管暴露在日光下,四周是透澈明亮的鮮紅,呈現半透明狀,瞇著眼,渾身刻骨的冰涼。 這副身體,里面飼養著荒古毒蟲,是被這身體的母親,親自放進去的。 他一步步地朝著西苑方向走去,雙目空洞無神,臉色慘白面無表情的模樣,恍若行尸走rou般,沒了魂魄。 原本想過,自己不能成為主角的原因之一。 仇恨。 沒有仇恨,自己不可能成為瘋狗主角。 對于滅國沒有執念,何時滅如何滅甚至是否滅都是不甚要緊,有時候齊木甚至會想,自己何必要走主角的舊路,就這樣在魔域找到一處容身之地,努力修煉結識一些兄弟,有苦有樂地過下去…… 以上只是想想,潛意識里卻有個聲音告誡自己不可以。卻始終找不到原因。 沒有覆滅皇朝的原因,若是中途無數客觀主觀因素影響,不排除會有放棄的可能。 可現在。呵呵。 還真是不竭余力。 首先是,變強之前不能夠遠離淵落,逃走的后果是丹田碎裂瀕臨死境,之后更是奇跡般地碰到淵落丹田就能稍加恢復,不得不回到他身邊。 再次,原文主線,復仇,覆滅上古皇朝。沒有仇恨,自然會有補償,體內的骨中蠱,就是逼著自己往復仇的路上前進,若是放棄就只有死路一條。 不得不滅齊國,為此不得不變強,不得不殺,不得不去做! 突然間仿佛整塊天塌下來,齊木幾乎被壓垮。沒有僥幸,更不能投機取巧,不能放棄,更沒有后路可退,逼到絕路上了? 突然間有種癲狂的念頭從腦中一閃即逝,齊木雙眸中精光閃過,雙手握緊指甲幾乎嵌進rou里卻沒有半點知覺。 仿佛有張無形的網從無數年前就開始編織成的陰謀,直到今日依舊有條不紊地進行,自己就像是一顆棋子,被人玩弄于鼓掌,朝著既定的道路,一步步向著他們所希望的方向,行進。 直至灑盡最后一滴血。 原因是,這一切的巧合,深思之下,根本說不通。 母親若是仙族遺孤,為何會有如此之大的執念,莫非仙族覆滅與上古修真皇朝有關? 之后為何自己半點仙血也無,以至被逐出皇族,母親卻不讓自己改換姓氏?當真恨齊國為何又對‘把骨灰放進皇陵’這事,如此執著! 想到這里,齊木停下腳步,一口氣卡在了喉嚨眼。 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人,母親只是帶有少量仙血的仙族遺孤,堂堂魔域之主為何親自降臨人世,救了自己之后一怒之下殺了整個齊國旁系? 魔尊和母親什么關系?又或者說,和自己有什么關系? 上古毒蟲舉世罕見,地位身份在皇朝中并不尊貴的母親,為何會有?究竟是什么人給的,如此說來,自己十多年暗無天日的囚禁生活是否也在那些人的控制之中? 用意何在。 齊木腦袋有些沉重,他抬起右手,食指中指按了按太陽xue,閉著眼緩緩吐出一口氣。 被人耍的滋味真不好受。 聽天由命,隨遇而安已經無法適應現在的狀況。 現在的首要任務,也即是不惜一切變強。 緩緩呼出一口氣,眼里現出三分神采。齊木加快腳步,遠遠地看到西苑來來往往的人群,料想著先去找管事問問情況。 西苑風景依舊,氣氛卻有些沉悶。沿途見到的行人幾乎三五成群,神色匆匆,步伐極快,幾乎連余光都沒往齊木這個方向掃。 盡管這個發展,甚好。但總覺得…… 有些不對勁。 齊木拋去心中混亂的思緒,這才發現自己似乎消息滯后。很可能自己養傷的這些天發生了什么事自己無從得知。更何況歷練回來,那所謂的鈞天秘府也不知道后來發生了什么…… 正對面走過來兩人,正邊走邊談論,齊木隱隱約約聽了個大概,竟然當真是與鈞天秘府有關。 毫不遲疑地迎了上去,齊木攔住兩人,問道:“請問,你們方才在說些什么,閉關出門聽到眾人都在談論鈞天,可否告知一二?” 那兩人打量了齊木幾下,倒也算熱心,見人一問,頓時倒豆子似的說了出來,直截了當。 “鈞天秘府開啟了,你不知道?” 齊木遲疑片刻,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