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握緊了拳頭,狀似萬分痛苦地道:“加在我身上的這些創傷,必然百倍千倍償還!總有一日,你們會為今日所為后悔!” 淵落停下腳步,轉過身,定定地看著那個方向。 剛說完那句,齊木把頭磕在巨石上,若是回了西苑用這種語氣說話,必死!哪怕不死也會脫層皮。萬事和為貴,退一步海闊天空。 深呼吸一口氣,低頭嘟囔了幾聲,既而咳嗽了下,聲音放輕了許多,帶了些殷勤:“都是我的錯,凡事好商量,擋了諸位的道,讓開便是,諸位先走先走?!?/br> 想著自己遲早也會回西苑,到時候不免惹了一堆麻煩。就算自己不主動招惹,也會有一堆人來尋仇。究竟怎么說才好,難辦! 許是說著覺得方才有些不對,少年停下來,狀似苦惱地想了會,突然眼眸微亮,站直了身,清清嗓子,一臉正派。 “齊木是誰,在下不認識。此處是藏經閣,在下不想多惹事端,跟閣下并無冤仇,不如凡事以和為貴,這經卷既然閣下喜歡,在下忍痛割愛又有何妨,就當是交了閣下這個朋友……” 淵落隨意地看了眼,表情有些玩味。 突然,齊木一下就跳了起來:“摔你個炒面饅頭!敢跟我搶!我就是齊木怎么了,這名字招你惹你了!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有本事一年后單挑!” 一跳落地,腿軟差點倒下,扶著石塊喘氣,轉過身背靠在上面,目光一頓,渾身打了個激靈,汗毛倒豎。 這一眼,恰好看到了淵落唇角上揚,剎那的笑意。 浩淼碧空,群山萬壑,不及那人佇立的風景,長身玉立黑發黑袍,一張玄黑面具,露小半張臉,驚世風華,俾睨天下。 齊木背脊僵硬,靠在巨石上竟然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天,這人什么時候站在那兒的!如此強烈的存在感,貧僧竟然沒注意到,這個科學嗎喂! 原諒貧僧一生放蕩不羈,就算被看到如此丟臉的一幕,臉皮該是白的就沒紅過。 “尊上,您站、站在那兒多久了?” 淵落站在不遠處,明顯地看到嘴角抽搐了下:“藏經閣書藏均是一式多份,并非孤本,不必搶?!?/br> 這個,是全部看到了?人艱不拆。 喂喂,別那么一臉嫌棄,我看得很清楚喂! “很有你的風格?!?/br> 遠遠地傳來這么一句,齊木脖子僵硬,道:“什么風格?” “蠢?!?/br> 一個字,干凈利落。 就這說話的功夫,齊木步子不快卻也走到了淵落面前,毫不大意地靠近。 “我相信尊上從來說話算數?!?/br> 說話前言不搭后語,轉得很快,像是習慣了少年的說話方式,淵落沒有任何驚詫。斜睨:“本尊向來一言九鼎?!?/br> 齊木瞇著眼,嗓音如常道:“蠢。所以,才要尊上您照顧?!?/br> 我不蠢,我只是弱。 淵落神色微頓,道:“這一年,如你所愿?!?/br> 如此甚好。 齊木拍拍身上的灰塵,道:“我想回去睡覺?!?/br> “尊上,我腿軟了?!?/br> 這話一出,是人都知道什么意思。淵落目光森冷,一言不發,周身之氣格外冰冷,幾乎是瞬間,周圍場景變樣,濃稠的黑暗猶如陰間。 “三天后,你回西苑?!?/br> 齊木翻身躺床上的動作一僵。 “至少得讓人知道你還活著?!?/br> 經一提醒,陡然間恍然大悟,冷汗直冒。最后是自己一人在廝殺,直到最后都沒有露面,書生他們會怎么想!他們一定認為我已經死了! 齊木背脊發涼,真想找根東南枝把自己掛上。 “是!多謝尊上!” ☆、51·隱藏著的危機 尊上曾下禁令,不準齊木動用真元。 后者當場應允,答應得很爽快。 這些天魔尊親自替齊木接骨續筋,古樸大氣全身沒有半點不適,簡直叫人嘆為觀止。比起先前秦休出手,更加輕松快捷。 不愧是魔尊! 對別人而言麻煩艱難易出差錯的療傷過程,猶如行云流水,輕松寫意,期間還不忘挖苦齊木幾聲,后者自認為大肚能容,僅僅咬牙切齒狀態下用平靜的語氣回了幾句,雖然有好幾次讓對方啞口無言,但無損自己心胸寬廣之品質。 估計很多次,淵落都想要一掌拍死自己,齊木深有體會。卻不知道為何殺意凌厲到最后一剎,又總會收手。 事實證明,臉皮厚的人,你真的惹不起。 于是,幾乎每次對話都能見證魔尊底線再次刷新,終究是忍無可忍。 轉眼三天過去。 “尊上,您不用擔心我,以后每天晚上我都會回來陪您的?!?/br> 耐不住齊木軟磨硬泡,漆黑的寢宮內終于放了幾顆魂晶,均有腦袋那么大,萬年份魂晶也只有財大氣粗的魔主會拿來照明。 淡淡白光照耀下,能看到淵落追魂奪魄的側臉,清冷的嗓音仿佛從天際傳來,聽不出語調。 “不必?!?/br> 齊木恢復了部分氣力,走起路來動如風,做得最對最熟悉的也便是飛奔過去,抓住淵落的衣袍,冰冷的體溫瞬間得到緩和,道:“尊上,這怎么能行,一日不見您,我寢食難安,呼吸都不順暢?!?/br> “放手。本尊能容忍你一次,不代表你就能放肆!” 見好就收才是長期抗戰的唯一真理,齊木很識時務地松開自己的爪子,皮不笑rou也不笑地道:“其實我就是想和您多說幾句話,能像現在這樣和您面對面說話,簡直像做夢一樣,以后都不想醒過來?!?/br> 邊說邊伸出自己的手指,在冰冷黑袍上劃上劃下,身高比淵落矮了一個頭,看上去就像個孩子。 筆直站立的魔主冰冷如初,毫不客氣地推開那只爪子,無形力道襲來,齊木一個沒站穩后退幾步摔倒。前者嗓音如常,道:“廢話說完了,還不快滾?!?/br> 齊木拍了拍身上的灰,站了起來,道:“是!” 毫不大意地轉身,踏出門的剎那,回過頭瞬間的風華:“尊上,我走了?!?/br> 齊木整理著裝精神抖擻地離了內殿,天氣有些陰涼,沒了真元護體剛出門便打了個哆嗦。 沿途順便繞了個遠路,靠著古樸的令牌進了桃源。 花團錦簇,溪水清澈汩汩而過,發出輕靈之音,令人靈臺清靜,神清氣爽。 入目桃花漫天,紛紛揚揚似乎永遠不會落盡,溫暖如六月天,與世隔絕。 鼻尖縈繞著淡淡花香,穿過桃林綠水間,入目古樸樓閣錯落有致,水榭涼亭之中,小火爐上白瓷小壺嘴上繚繞著青煙飄散,石桌上擺放著未下完的棋局,石椅上卻并無人。 齊木有些疑惑,四處尋找師父的身影卻沒有找到,這地方怪異無法動用神識,地域格外廣闊卻只有石人師父和老者兩人,如今不見人影也不知何處去尋,也便失了這心思。 走到亭中,黑白子擺列格外玄妙,咋看之下似乎黑子略勝一籌,可深入去看則暗藏玄機,非常之妙,齊木忍不住目光嚴肅,拿起一顆黑子卻怎么也落不去手,看得越深眼前則越模糊,隱約間棋盤之上似乎有無數人影跳躍…… 齊木一驚,猛地瞪大了眼,沒有任何疼痛眼前卻被血色充滿,臉上有溫潤的液體滑落,有些黏膩,他隨手一抹,一手的鮮血,觸目驚心! 猛地回過神,撇開視線,忍不住膽寒。 單單一局棋便不是如今的自己能夠觀摩的,可先前觀戰并沒有出現這樣的狀況。莫非是,和師父他們有關? 當真匪夷所思。 暗嘆現在的自己還是太弱,無法駕馭法寶,甚至連高階法術都不能學,精神攻擊秘法可遇不可求斷不可能隨手就能撿到……齊木嘖嘖搖頭,放下手中的棋子,退出亭外。 此處似乎沒有黑夜,無論何時均是晴空萬里,和尊上寢宮恰好相反。 再次回到桃林,準備按著遠路返回,先去西苑看看書生等人。 花瓣紛紛揚揚落在額上臉上,如夢似幻,齊木低頭看了自己這一身黑不溜秋的袍子,暗嘆就算此情此景也不可能襯得自己多么的超凡脫俗。能把黑袍穿出那般感覺的,在這魔域想必是沒有。 嘖嘖。 聯想到尊上漫步桃花林施施然一回頭,一張森冷玄黑面具,長發翩飛恍若群魔亂舞,估計這仙境都會被襯出寢宮的感覺。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石人師父和老者看著就不大像魔修,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齊木一直很困惑,師父不問世事已久,一天到晚只知道陪著自己相好下棋,時而癲狂時而沉穩,究竟是何許人?既然答應了不說出去,齊木便沒有詢問,更是自主忽略了這些問題。 走了幾步,突然想到了什么,手一翻,暗芒閃過,手中出現一柄銹跡斑斑的鐵劍,看上去格外普通。 齊木握緊短劍,飛速比劃了下,眼前飛過的百來片桃花花瓣全數一分為二,異常凌厲,卻半分劍氣也無。暗嘆奇怪,放下手臂,轉身向后走去。 他轉身消失在桃林邊沿,并沒有見到身后無比詭異的一幕。清風再次卷起地上的桃花花瓣,被劃開的花瓣再度合攏,恢復如初。 再次來到柳樹下,望向亭子方向時,齊木頓了下,有些不敢相信。 亭中坐著兩人,石人師父和老者正在下棋。 石桌邊沸騰的茶壺水霧繚繞,鼻尖甚至能聞到淺淺茶香。 竟然就在這么一會時間,就無聲無息開始下棋了,還好自己又轉了回來。 石人老者偏過頭看著這個方向,向著齊木招招手,后者欣喜地走了過去。 “小木,回來得正好,待為師下完這局?!?/br> “好!” 為二人沏茶,齊木遠遠地站在一旁,瞇著眼看棋盤,卻沒有半分不適,緩緩瞪大了眼,隔得近了些,看著二人將這局甚妙的棋繼續下去。 半個時辰后,石人安置好了長白胡子老者,怡然自樂地回到亭中。 “師父,您去哪兒了?徒兒剛到時半個人影都沒見著?!?/br> nb sp;石人疑惑道:“為師這局棋下了兩個時辰,方才并沒有離開過?!?/br> 一股莫名詭異的寒氣直襲靈魂,齊木臉色有些泛白,想來或許是師父犯病神志不清,打消了腦中復雜念頭,也沒有多做猜想,語氣輕松了許多。 “應該是徒兒看錯了,此行只是想來看看師父,并不是什么大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