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妖[重生] 完結+番外_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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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詭異 揚州城的城墻三年前翻修過, 由于實在有錢,不但翻修時沒有絲毫偷工減料,官府每年開春還要加固一番。積年累月下來,那城墻堅實氣派, 論其硬度厚度,堪比安國公的臉皮。 而比起京城城墻,仍是略遜一籌。 京畿的這倒防線工事有多牢不可破,由此可窺見一斑。 而今日, 諸軍區調集來的精銳之師一撥挨著一撥在京城外扎營,相當于鐵桶外頭又套一只鎏金鐵桶。 這圈從天而降的兵工大營把進京的官路和小徑夾在中間, 于是進出京城不但要受內外城門下值守兵馬司的查驗,還得額外受到軍隊臨時崗哨的查驗。京郊百姓清晨拉著米菜貨物入城, 經受這些上過戰場的披甲士兵檢查時,紛紛膽戰心驚。 占據官道附近地盤的分別是陸眷卿手下的江州軍和淮原王手下的淮陰軍,淮原王平時散漫慣了,興許對手里兵馬有些放縱, 士兵們沒什么耐心,動輒對百姓冷著臉大呼小叫, 對面的江州軍見了便心生不滿, 礙于時局緊張又不能輕舉妄動,以免起了沖突引發對方借勢起亂。 裴珩和胥錦騎馬來到官道設卡處,低調地在后頭排隊等待過卡入城, 所見便是這副景象。 路左側江州軍各個身披暗色鎧甲, 身姿筆挺, 動作利落沉默,不為難人,查過文牒、貨物便放行,舉止頗得大將軍陸眷卿的風范。 路右側靠前一段是淮陰軍的卡哨,士兵們長年好吃好喝,淮陰軍的傳統便是只看戰場上能不能打,平素里散漫些也無妨,于是各個都兵油子模樣,時不時推搡一把看不順眼的百姓,放行就像施恩,鼻孔比天高,江州軍十分看不慣他們,奈何軍令在身不能過去教訓對方,只能干脆不看他們。 一名農人趕著驢車,拉著滿車果蔬和其他雜貨,板車不大,上頭摞得極高,巍巍欲墜一般。農人衣衫破舊,身形干瘦,皮膚黝黑,背脊像是被長年卑微的生活壓得略彎,拘謹小心地將文牒遞給士兵,連上的笑容忐忑而惶惑,不知這群暴躁的軍爺會不會為難自己。 淮陰軍捏著鼻子瞪了那農人一眼,抬腳踹了拉車的驢子一下,把文牒直接丟在前頭:“還不滾!臭死了!” 農人連連道歉,手足無措地扯住繩子把受驚的驢往前拽,兩腿微微發抖,到前頭又手忙腳亂跪下撿自己東西,幾名士兵見了頓時哈哈大笑,對面江州軍已經臉色發青了。 “戰場上沒立過功的末等兵,也能在京師重地如此威風,看來小王爺好事將近,馬上就要榮登大寶了?!?/br> 裴珩牽著馬,經過江州軍關卡,微微抬手示意江州軍不必行禮,他步子悠然,聲音不大不小,恰好傳到幾名淮陰軍耳朵里。 那幾名士兵不笑了,目光不善地上下打量裴珩,胥錦冷著臉跟過來,眼神幾乎能鑿穿幾個妄徒。 裴珩和胥錦身穿便服,氣度不凡,乍一看像是富貴人家低調出行的主人。 打頭的淮陰軍陰陽怪氣笑了笑,目光放肆地在裴珩身上掃過:“妄議朝事,出言不遜,按律應當把你扣下,瞧這張臉,可真是神仙一樣,哥哥待會兒好好搜一搜怎么……” 他話音未落,胥錦上前一腳狠踹在他胸口,將人踢得橫飛出去,落地便是一口血。 旁邊幾名士兵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幾天進出京城的尋常富貴人家都不敢惹事,這才慣縱出他們跋扈行事的風格,胥錦這驚天動地的一腿簡直把他們踹蒙了。 裴珩不動聲色輕輕把手搭在胥錦胳膊上,從背影都能感受到胥錦冰冷的怒意,殺氣森森,一手已按在腰間烏金匕上。 “你是何人!不要命了你!”士兵怒喝。 后頭的江州軍走過來站在裴珩身后,鐵甲森嚴,目光里皆寫著“活該”二字,淮陰軍營利有人被驚動,眨眼間官道附近氣氛已經不對勁起來。 裴珩云淡風輕地一笑,這笑便如桃花紛揚,令人看得一愣,他道:“方才那軍爺說,我按律當被扣押,可據我所知,未得皇命特赦,王侯軍隊不得在京畿百里內扎營,違令者……似乎可斬?!?/br> 被踹飛的那個躺在地上痛苦地蜷縮,可見胥錦還是保留力道了,否則這人也不必蜷縮了,直直蹬腿咽氣即可。 胥錦半瞇起眼睛,抱著手臂站在裴珩身邊,強大的守衛姿態發出威懾,令眾人如何也不敢再對裴珩出言不遜。 那淮陰軍見情勢不對,迅速掃了一圈,發現身后兄弟們已漸漸聚集,自覺人多勢眾,心里便不怵。 此人也是個人才,不敢對裴珩說三道四,卻轉而皇帝不敬,張口便道:“皇帝都死了,還皇命?還律法?你二人是做什么的,竟敢在哨卡撒野傷人!” 說罷便做個手勢,看架勢竟是要招呼人強行把裴珩和胥錦制住。 身后的江州軍看不下去了,正要開口喝退這幫犯上找死而不自知的蠢貨,卻有一高大的男人,一身將軍鎧甲,揮鞭馭馬而來,高大戰馬隨他勒韁的動作穩穩站定,噴出不耐煩的鼻息,男人居高臨下,氣場震懾住所有人,低沉的聲音道:“做什么呢?方才誰對陛下出言不敬!” 江州軍齊齊抱手一禮,喝道:“大將軍!” 一人指著那淮陰軍,稟道:“此人口出狂言,損謗圣上?!?/br> 淮陰軍再猖狂,見了陸眷卿也不敢放肆,那人爭辯道:“是這二人先動手,毆打軍士,按律法……” 陸眷卿看了裴珩一眼,打斷那人道:“按律法,他二人要你們人頭也是一句話的事。來人,拉下去按軍律處置!” 江州軍立即領命上前將尋釁的淮陰軍按住,淮陰軍大營頓時sao動,有人前去稟報主將和淮原王,陸眷卿卻不加理會,翻身下馬,對裴珩利落一禮:“王爺,怠慢了?!?/br> 淮陰軍見陸眷卿居然對此人行禮,紛紛驚得愣在原地,而后意識到他們惹錯了人。 裴珩:“大將軍免禮?!?/br> 陸眷卿與他品級相當,按規矩不必對他行禮,這么做是給他討場子,同時警告對方。 “皇叔回來了?” 眾人轉頭便見淮原王騎馬從大營而來,到得近前下馬熱情地打招呼,全無齟齬一般。 隨后兩批人馬從不同方向過來,定睛看清楚,北邊的是燕云侯,南邊的是沈霑。 于是氣氛格外詭異,造反的平亂的攪混水的,大家一時相顧無言。 就在此時,安國公七扭八歪騎著馬趕來,滿頭汗涔涔,這位尊貴的草包停在淮原王身邊,唯唯諾諾地裝傻道:“在下聽聞這兒險些鬧出大事,心里擔憂就趕了過來?!?/br> 裴珩淡漠地掃了他一眼,此時孫雍商下獄,皇后于宮中閉門服喪,孫家搖搖欲墜,就剩下安國公一個活靶子了,他此時唯一的指望就是討好淮原王。 陸眷卿對淮原王淡淡道:“小王爺的兵馬本不該駐扎此處,既然來了,就當約束好,今日冒犯瑞王殿下、欺壓平民,傳出去不好聽?!?/br> 淮原王笑嘻嘻吊兒郎當回頭道:“都聽見了?鬧事的主犯已被陸大將軍處置,其余涉事者自己去領板子罷,一個個眼瞎,連我皇叔都不認得?!?/br> 淮原王又問裴珩:“皇叔,陛下把昭武兵符還給你了?將士們都想你了罷,算起來兩年多未跟你打仗了,那可都是過命的情分?!?/br> 小王爺這話便暗指昭武軍師出無名,裴珩道:“兵符?小十二在說什么呢?昭武軍是燕國的軍隊,不是我一個人的,就如淮陰兵馬一個道理?!?/br> 淮原王只是笑,卻不答腔了,燕云侯開口道:“都打算在這兒不走了么?王爺不進城休息休息?” 他和淮原王沒有任何眼神的交流互動,看上去兩人毫無瓜葛,各自帶各自的兵,裴珩默了片刻,道:“當然要進城,快困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