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節
岑南王摸著頭發哈哈大笑,指著便是悄行也依然衣冠整潔,雙目矍鑠的魏大人道,“你當人人都與他一樣?” 祝王妃笑著望了魏大人一眼,也對賴云煙笑道,“魏大人不催老?!?/br> 賴云煙笑著點頭,“那是我伺候得好,是不是,魏大人?” 魏瑾泓清咳一聲,微微一笑并不言語。 這看得岑南王夫婦面面相覷,對視了一眼。 岑南王是小病,這次是借病請他們夫婦來商量事情。 “如今這局勢,想來你們夫婦心中也有分寸,”寒暄過后,岑南王坦然道,“我知道魏家現在不歸你們管,但我想在魏家,你們現下還是說得上話的罷?” 魏瑾泓頷首,“您說?!?/br> 岑南王聽了眼睛一閃,道,“瑾泓,你可比以前直接多了?!?/br> 祝王妃聽了在邊上淡淡一笑,道,“王爺,魏大人不繞圈子,您便也別繞了?!?/br> 聽得賴云煙嘴角一翹,看向好友,眼里全是笑意。 “多嘴?!贬贤醯纛^,拍了拍王妃的手,沒有怪意地責怪了一句。 有了王妃的話,岑南王的開口就直接多了,“我聽說你派人送了三千流民往昆南山那邊走了?” 魏瑾泓聽得一頓,淺頷了下道,抬頭往邊上看去,正好看到妻子看向他的眼神。 “昆南山離西地近三百里之處的海上有一處小島,島上樹木甚多可宜住人,可打撈魚蝦為生,便差世宇讓人帶了他們過去,但那個地方太小,養一千人尚好,三千人還是多了?!蔽鸿邦^后尾都說了個明白,說完又看了她一眼,見她朝他笑,便放下了心,轉頭專心看著岑南王,“您的意思是?” “我要那三千人?!贬贤踹@次相當直接。 “上戰場?” “是,我缺兵?!?/br> “不行?!蔽鸿鼡u頭,“來了也是死,那些流民找著了活路,也不會聽話來打仗?!?/br> “你說的也不聽?” “不會聽的,”魏瑾泓心平氣和地與岑南王道,“魏家只是帶了他們找了一個地方,怎么活下來是他們自己的事,現下活了這么多人也是他們自己的努力,王爺就是勉強,也勉強不了那么多人,到時也只是多豎了一個敵?!?/br> “你也知,皇上現在病入膏肓了,在死之前,他會最后反撲一次……”岑南王說到這眼色深沉,“這些時日你在路上,想來這件事你可能還不知曉,皇上打算帶兵親征?!?/br> “親征?”魏瑾泓有點愣。 “是,親征?!贬贤醯氐?。 皇上這是打算為兒子的江山死在戰場了,有他親征,再有幾國兵力在身側虎視眈眈,這次他是真正的大難臨頭了。 聽到親征,賴云煙也愣了,往祝王妃看去。 難不成這次只打祝王府?他們出來幾日,也沒跟云谷那邊有什么聯系,但看這架勢…… 見賴云煙看來,祝王妃朝她輕輕地頷了下首。 見賴云煙看王妃,岑南王也知她之意,便道,“這次只沖我一人來,魏家現下勢力太大,而且離得遠,皇上同時吃不下兩家?!?/br> 而他也知魏家不便派人幫他,因魏家的局面也不比他容易多少,所以他只借那遠在草地的三千人,而不是魏家人。 “借還是不借?”岑南王再問。 魏瑾泓看了妻子一眼,見她點頭,與岑南王道,“不好借,您得去他們談,魏家只能在其中牽一次線?!?/br> “如此就好,我也只需你開口幫我牽線?!钡昧宋鸿脑?,比得魏世宇的話要強,岑南王已經探過,在那些人的心里,魏瑾泓的威信要比魏世宇強太多,因是魏瑾泓一開始帶他們去的地方,魏世宇是后來才接手的。 “事不宜遲,魏大人,請……” “王爺請?!?/br> 兩個作主的男人走后,賴云煙這才張了口,問祝王妃,“來得及嗎?” ?;鄯夹πΦ?,“請來了就是后援,比沒有強?!?/br> “怕是不易,”賴云煙看了看門,回頭對?;鄯颊J真說,“你們這次看來是要吃點虧了?!?/br> “比守不住好,”祝王妃起身換了個位置,坐到了她身邊,握住了她的手,與她道,“這地方,也就你們家還能幫幫我們了?!?/br> 賴云煙聽了笑了,“什么話,哪天魏家有難了,也是會求到你們頭上的,放心好了,魏家現在沒有稱王稱霸之心,就這光景,沒個十年二十年的,誰也不能確保這地方就是真正的逃難之地,誰也不知下一步會如何,魏家根本不會輕舉妄動,他們現也只有保存之力?!?/br> “能人保存之力也己不易?!弊;鄯紘@了口氣。 賴云煙見她滿臉憂慮,便靠近了她,輕聲問,“現在很難?府里庫房可充裕?” 看到?;鄯汲龘u頭,賴云煙便知,岑南王府眼下到了最艱難的地步。 ☆、211 “多往外找找?!?/br> “王爺也有了對策,只是……”?;鄯颊f到這,搖頭失笑了一下,便不再說那沮喪之語了。 言罷,又請了兩位兒媳來見了賴云煙,見過長輩。 賴云煙想著她們以后是要跟嬌嬌來往的,?;鄯冀兴齻儊?也是想著她們因著她以后有話跟嬌嬌說,便與她們多說了幾句。 只是到了時辰,魏瑾泓那邊派人傳了話來,說喝藥的時辰到了,讓賴云煙過去。 “不能端過來?”?;鄯加行┯牣?。 這次跟來的只有冬雨,也是她來傳的話,聞言朝王妃福了一禮,道,“有兩道藥,兩道都有些苦,夫人素來不愛喝干凈,有老爺在旁盯著,也就不會糟蹋了那良藥?!?/br> ?;鄯悸犃送€不停的賴云煙瞧去,“你啊你……” “這算什么,”賴云煙不以為然,“我是這給魏大人找事做?!?/br> 說罷起身就走,嘴邊還帶著笑意。 ?;鄯妓退?,跟她走出了門,“我看你氣色比以前好多了?!?/br> “好多了,”賴云煙頷首,嘴角翹起,“再不好點,魏大人就要成孤家寡人了?!?/br> ?;鄯悸牭弥睋u頭,但見著她說說笑笑的臉,心中的沉重便也被拂去了些。 ** 岑南王安排了個小院子給他們夫妻住,這次翠柏沒來,來了易文易武,有著藥奴出身的這兩人,賴云煙喝藥的時辰也掐得準時,誤不了。 見到魏大人,賴云煙剛一坐下,藥就放她面前了,她也沒含糊,端起一碗喝了下去,這時才問他,“與王爺談妥了?” “我寫了書信一封,他差二世子去辦了?!?/br> “世子們倒是爭氣?!辟囋茻熾S意地夸了一句,夸完才知不妥,拿眼去瞧魏大人,見他只是點頭,眼睛只往她的藥碗里瞧。 “沒剩?!辟囋茻煵挥珊眯?。 “這次甚好?!蔽捍笕艘簿图傺b不記得她上次偷偷倒掉最后幾口的事了。 賴云煙聞言也失笑了起來。 她在外頭向來干脆得很,只是在那個只有他們和幾個老仆的小居之地,她就會犯犯懶,使點性子,早上不愿起,喝藥想倒掉一半,含著幾口不喝完趁人不注意就吐的事也經常做。 但在外面和在家中是不一樣的,在家她犯得起懶,也使得起性子,在外頭卻是不一樣的,她是魏家的老主母,可不是老無賴。 這次他們不會久呆,賴云煙便也沒跟魏大人說明這事。 就幾天而已,也用不著改這習慣。 歇得半會,喝完第二道藥,魏大人就跟了王爺來請的人走了。 賴云煙在冬雨的服侍下歇息,躺到床上的時候跟冬雨感慨道,“王妃也是不易,怕是心累得很?!?/br> “一大家子要cao勞,哪能不累?”冬雨拍拍蓋在她身上的被子,覺得這個沒有在家里蓋的被子輕,便道,“早些回去罷,家里才自在?!?/br> 賴云煙點頭,閉眼道,“我們的任務完成,他們的還沒啊?!?/br> ** 魏家來了人,賴云煙沒見,整日跟?;鄯颊f說糧草之事,別的也不談。 過了兩日,事已談妥,魏瑾泓提出要告辭。 走之前,?;鄯紒砹速囋茻煹奈堇?,兩人手拉著手坐下,他們要走,?;鄯家膊辉俟諒澞ń?,與賴云煙直接說道,“沒料現今你真是什么事都不管?!?/br> 魏家人不見,與王爺的談判也不過問,一句話都不說,與她也只是說些收集糧草之事,公事卻是一句都不插嘴了。 “不管了,”賴云煙點頭道,因要離別,她臉上也沒有平常那些輕巧的笑,臉色也有點沉重,“管不了那么多,魏大人為著我能多陪他幾年,也是不敢讓我管了,平時族里的事,我還想cao點心,但來了那么多事,一天只許我看上一兩樁,你還真別說,這神耗得少了,精神便也養了起來?!?/br> “他也算是有心了?!弊;鄯驾p嘆了口氣。 兩姐妹突然四目相對,兩人相望了一會,眼淚在?;鄯佳劬锎蛄藗€轉,一會就掉了出來,“我知道這次是你為著我來的?!?/br> 魏家現在甚是強勢,魏世宇雖身為后輩,但手段要比魏瑾泓在位時強硬不少,便是請他商議,所耗時間與精力怕是不勝繁多,也就有著這倆夫妻出面了,這事有了契機,比與魏世宇談要省事太多。 這幾日談下來,從王爺那?;鄯家仓F在魏家的很多事都要聽魏世宇的了,便是魏瑾泓,也是與侄子戰在同一線上,假若沒著她們的情份在里面,沒著這份顧忌,魏家也不會真幫這次。 就目前看來,幫他們一次,便也是把魏家用那些小島民的次數耗了一次,這于魏家是不利的。 到談完事,?;鄯疾排袛喑鍪琴囋茻煘樗叩倪@一遭,她來一句話也沒插上,但人到卻是幫了他們天大的忙。 見到她哭,賴云煙眼睛也有些酸,勉強笑道,“我哪是為的你,我還想著你們哪日強盛了,賴家也好,任家也好,還不得你們給幾許情誼,讓他們的路好走些?!?/br> 這么多年了,便是她做得再無聲無息,她這姐妹也能明了她的心,如若不是深信她,豈能解讀得了這底下的情誼? 為著此,她有那個能力,便是多幫她幾許又何妨。 ?;鄯汲焯Я颂а?,把眼淚逼了回去,掩飾了臉上的感情后,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就去過你的輕閑日子去罷,多活幾年,等王府里的事定了,我就讓王爺帶我來找你?!?/br> “這話我愛聽?!辟囋茻熞宦?,這次是真笑了,“你要快快來才好,我那可有不少好東西供你玩耍?!?/br> 這老不正經的話一出,剎那把祝王妃聽了個哭笑不得。 ** 因要避開皇帝的征伐,這次他們回去的速度要比來時快了許多,為著安全,魏家這次派了兩百死士護衛,在數天的急行后,夫妻倆總算無驚無險地回了隱歸之地。 這次回來得急,一路辛苦得很,賴云煙睡了兩天才恢復過來,才算褪去了一路奔波的疲倦。 因著這兩日懶散躺在床上,這日午時便是睜開了眼,那入骨的疲倦也掃走了,她也懶得起床,朝在桌邊對著床的魏大人道,“你這兩日畫了啥了?給我瞧瞧?!?/br> 說是要瞧,卻是只伸直了點腰,人靠在了床上,沒打算下床。 她這兩日忙于與床繾綣,除了洗漱等瑣事之外,便是吃藥用膳也是魏大人照顧著,昨晚賴云煙貪睡犯懶,連沐浴也不愿去了,也是魏大人抱了她去溫泉清洗的身體。 嘗得了甜頭,魏夫人便像使喚起下人那般用起了魏大人。 魏大人也不以為忤,聽得吩咐,拿了前昨兩日的畫像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