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他留多少,就代表魏瑾泓要留多少,由此她就可以看出這魏大人日后是可以繼續合作,還是她半道挑撂子不干的好。 總得對方有誠意,這買賣才合作得下去嘛。 ** 這邊賴云煙大肆行家法,那邊魏崔氏是候了又候,才把魏景仲候了回來。 一見到他,魏崔氏就跪在了他的面前,哽咽著把吉婆子獨子被打死的事說了。 “族中要行祭祀,她這邊就見血,老爺,這賴氏是沒我們魏家放在心里啊?!蔽捍奘贤纯薜?。 “把人給我叫來!”魏景仲忍了又忍,才沒拍桌。 見他滿臉怒容,哭著的魏崔氏這才心安了安。 隨后不久,賴云煙就進來了。 一進來,如常給魏氏夫婦行了禮。 等她起身抬頭,魏景仲冷眼看著他這個大媳道,“聽說你打死了全福?” “是?!辟囋茻煱胩е?,淡應了一聲。 “為何?” “他貪了媳婦給族中老少置辦什物的銀兩五千兩?!辟囋茻煷寡劭粗厣?,冷冰冰地道,“讓媳婦管家,一個銅板子也沒見著,媳婦無法,為著家中的聲譽著想,就拿了自己的私銀三萬兩出來,哪想今日一查帳,就被貪了五千兩去,媳婦這錢是娘家給的,又不天上掉下來白撿的,今日要是不按著家法處死個人,來日要是有人把媳婦這嫁妝全搶了去,哪怕媳婦哭死在這家中,怕也是無人理吧?” “你讓她管家,未把帳冊給她?”魏景仲掉頭朝魏崔氏看去。 魏崔氏垂首,恭敬地道,“妾身給了,老爺,我是把帳冊給了慧真,相幫著她的?!?/br> “娘這話是何意?”賴云煙朝魏崔氏看去,“您把賬冊給了慧真,可要錢的卻是朝我來要的,先前給冊子時我也是在的,知曉慧真支錢也是要問過您一聲的。府中要錢,大可問過您,再朝慧真要,現下倒是全成了我與慧真的不是了不成?” “賴氏,”魏景仲卻是怒了,他憤怒看這個沒體統的兒媳,“是誰教你這樣目無尊長,如此跟長輩說話的?” 賴云煙早料到他會憤怒,想來魏崔氏也是料到了魏景仲的性子,不怕她不被訓…… 她冷然地扯了下嘴角,也不出聲,只是拿帕拭眼,輕拭著眼里掉出的淚,委屈不已地輕泣著。 這時門外有了腳步聲,魏瑾泓已經快步進來。 他一進來,什么人也沒看,朝他父親就是一揖,“父親,書房一述?!?/br> 看著簡略向他開口的兒子,魏景仲沉吟了一下,很快就頷了首,隨著他出了門,領著魏瑾泓去了書房。 “何事?”路上,魏景仲向大兒低問。 “房內說?!蔽鸿怪樀?。 看著大兒清瘦的側臉,魏景仲心中一軟,便什么也未再多說,快步帶了大兒去了書房。 他就兩兒,小兒資質不高,隨了他娘,只有他這從小被他寄予厚望的大兒,才能帶著他們魏氏大族繼續走下去,不枉祖先對他們后世子孫的期望。 對他,他自是看重萬分。 ** 魏瑾泓走后,留下了身邊的翠柏跟雁燕在屋。 魏崔氏這時渾身都僵了,她眼睛自父子走后就一直放在門那邊,一動也沒動。 賴云煙掉著淚,等到哭不出來了,又拿帕拭了拭眼角,過不了一會,沾了辣椒水的眼角細不可察地抽搐了幾下,就又往下掉淚了。 她是不打算止了這淚水,女人嘛,自來要比誰都愛哭,多哭點也有益身心健康。 她這邊哭個不停,那邊魏崔氏也慢慢收回了眼睛,看向她那站著的大媳,嘴邊擠出了一道笑,嘴里滿是嘲諷地哼笑了一聲,道,“云煙啊云煙,早知今日……” 早知今日,當初就不應該讓她進這個門啊,看看她,給他們魏家惹出了多少禍事來,害得他們母不母,子不子,母子離心啊。 她滿嘴的諷刺氣息,賴云煙也不應話,只是哭。 這時候,不是逞口舌的時候。 過不了多久,這時魏景仲的老仆老常過來請人,與魏崔氏道,“夫人,老爺叫您過去?!?/br> 魏崔氏起身,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裳,再朝賴云煙看了一眼,慢慢地走了出去。 不多時,魏瑾泓就過來了,帶了賴云煙離開。 路上魏瑾泓一直不語,晚膳時,世朝過來了,見父親垂著喝粥,其余一口不吃,就給父親夾了兩次菜。 見父親吃了他的菜,他安心了不少,又轉頭朝他那吃得甚多的娘親無奈地道,“您吃慢點?!?/br> 他是隨了祖父回來的,祖母身邊的下人也把母親打死人的事告知了他。 他想,如若之前不知祖母有害娘親之意,他必是厭惡娘親的,如若不是外舅祖提前帶他去看過那些被害嫡妻如今過的日子,且聽過外祖母是怎么死的后,他也是必怨娘親心狠手辣的。 但現在,他是不厭不怨,只要她活得好好的,便比什么都好。 她不是個好人,那以后他當個好人就是,把她的那份補回來,她定也是會長命百歲的。 只是…… “娘,”魏世朝想了又想,還是靠近了他娘親,扯了扯她的衣袖,與她道,“您對爹爹好點?!?/br> “我對他不夠好嗎?”賴云煙訝異,她最近可是對魏大人好得很,還允他分她的床睡好幾回了呢。 “娘……”魏世朝哀求看著他娘親。 “好了,好了……”賴云煙拿他沒辦法,她搖了搖頭,夠手拿了魏瑾泓面前的小碟,夾了好幾道rou,放到他面前道,語帶心疼地道,“快點吃,多吃點,別餓死了,要不我孩兒怪心疼的?!?/br> 她前面兩句很正常,后面兩句話就不像話了,魏世朝聽了頭重重一垂,覺得自己任重而道遠,想把他娘變得好一點的路實在是太長太長了。 ** 魏瑾泓剛用完膳,就被魏景仲那邊的人叫了過去。 魏世朝想了一會,抱了賴云煙一下,說等會回來跟她請安,就隨魏瑾泓的后面去了。 跟娘親告了一下別,耽誤了點時辰,他小跑了一小會,才跟上快步疾走的父親。 魏瑾泓一見到他,就朝他伸出了手,牽著他一道去。 小兒護他護得多次了,他已然習慣他對他的護衛。 她把他教得太好,好得讓他只能站在她這邊。 “爹爹,家中會無事的?!蔽菏莱荒赣H叮囑過這段時日什么事都不要去過問祖父與父親,他便什么都不問,只朝父親說出他想說的話。 他想知道的,自會找人去問訊。 “嗯?!蔽鸿⑿α艘幌?,帶著小兒去了父親的書院,到了大門口,便把小兒交給燕雁,道,“別離小公子的身?!?/br> “是?!?/br> “爹?!边M了書房,魏瑾泓掀袍跪下。 “前夜院中喧嘩,為的就是這事?” 魏瑾泓沉默不語。 “為何不告知我?” “書院事多,不想累煩您?!睍鹤罱隽硕辔粚W子投湖身亡之事,族中各地來的不少長者又要他親陪,忙于這些已讓他老父奔波不已,魏瑾泓不想再在他心中添這等重事。 “唉?!甭勓?,魏景仲苦笑著嘆了口了氣,他揉了揉疼痛的額頭,與他道,“起來到我身邊來坐著?!?/br> “是?!蔽鸿鹕?,但沒坐到他身邊,而是站到了他身后給他揉著額xue。 “世朝呢?” “隨我來了,我讓他先在門外候一會?!?/br> “他像你?!蔽壕爸俚念^舒緩了一些后,慢慢地吐話道,“他是你的心頭rou,就如你如我?!?/br> “是?!蔽鸿犃宋⑽⒁恍?。 “為此,我一直尊著,且護著你母親?!蔽壕爸俚氐?。 魏瑾泓默而不語。 “可如今,不能再讓她這樣下去了?!蔽壕爸倨>氲亻]上了眼,他不能再容她為著崔家拖家族和瑾泓的后腿了。 “您已經有了打算了嗎?”魏瑾泓一嘴的苦澀。 “現族中事務繁多,來往之人皆多,就先讓她抄經百遍,崔家之人也送出府去,昔日他們那舊宅可還在?” “尚在?!?/br> “那就讓他們住進去,等那蔡府之人上京?!?/br> “是?!?/br> “賴氏……” “嗯?!?/br> “賴氏性子過剛……” “她是賴家嫡長女,江南任氏家主之外甥女,我兒之母?!蔽鸿?。 魏景仲苦笑著搖搖頭,“那就且容她罷?!?/br> 她身份在那,底氣過足,只能容。 ** 任金寶回江南一段時日,這日前來府中與賴云煙告別。 這次他給賴云煙那些分成也帶了過來,又忍不住與賴云煙道,“你還有別的方子沒有?且與老舅說上一說?!?/br> 這些年他們合手掙了不少,他這外甥女主意多,他那呢,找那些靠得住又說得上話的人下手吃rou分羹,那錢來得快又安全,自個兒也是掙得盆滿缽滿,任金寶這剛分完從塞北運羊過來賣完的銀兩,就又想著下一回要掙什么了。 “舅,得先沉兩年了,把影子收回去再說?!辟嚰椰F在升得太快了,連帶任金寶也水漲船高,快要露得誰都看得見了。 “讓別人干兩年再說?!钡米寗e人把他們的風頭搶了,風水轉到別人家兩年,這才不會讓人死盯著。 “可這過了兩年,那機會還在嗎?” “哥哥在著呢?!辟囋茻熰坌?。 只要賴家還在官場上,有啥好發愁的。 “唉,我也曉得是這個理,可是銀子吶,那是越多越好?!比谓饘殦u頭晃腦的,滿臉心疼。 賴云煙看著他現在胖得連眼睛都找不著了的臉,忍不住嘆了口氣,道,“您怪心疼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