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她們這邊剛說了兩句,魏瑾泓那邊就已經喝起了湯,他的速度比平時快了一些,賴云煙見機不妙,忙搶了一碟小包子和一份rou末面過來。 冬雨見狀,拿盤擋目退了下去。 許是化了悲痛為食量,魏瑾泓把端來的五樣小菜都吃完了,最后見賴云煙的碗中還剩了點rou湯,問都沒問一聲,端去喝了。 賴云煙炸舌,好半晌才道,“說出去,您魏家的臉面都要被您丟光了!” 魏瑾泓不聲不響地喝完湯,拿過溫帕往嘴上一拭,才抬頭與她道,“多謝?!?/br> 這時賴云煙才看清,他除了左臉上那道明顯的指痕,右邊臉上,還有另一道不太明顯的掌印。 “嘖,”賴云煙彈了下舌頭,與近在眼前的魏大人道,“你們母子這大晚上的到底是干了什么???” 魏瑾泓聞言皺眉看她一眼,過了一會,他長吁了一口氣,與賴云煙道,“她想讓我給崔睦奇謀個官職?!?/br> “你沒答應,她就打你了?”賴云煙覺得魏母還不至于這么沖動,這兒子也不是隨便能打的,尤其現在魏瑾泓是有官職在身的人。 “崔睦奇此次來京,是因他在邢縣失手殺了當地縉紳家中的公子……” “???”賴云煙目瞪口呆,這她可是真沒料到。 殺了當地貴族家的公子?崔公子好本事! “她想讓我攔了那要遞到京中的狀紙?!?/br> 魏瑾泓這話一出后,賴云煙實在沒有忍住,朝魏瑾泓伸了下大拇指,心服口服地道,“崔家人真真厲害,妾身好生佩服!” 這老子的事被魏瑾泓掐死在搖籃了吧,這兒子就以青出于藍勝于藍之姿橫空出世了。 真是快要把她笑死了。 ☆、92最新更新 “您明早要上朝罷?”賴云煙盡力讓自己的聲音透出點關心來,而不是幸災樂禍。 要是頂著這一臉巴掌印去,那真是最最好,滿朝文武都有得是舌根嚼了,這種事大家可以一道同樂,再美好不過。 賴云煙笑得臉就像綻放的花,魏瑾泓無言地看了她一眼,起身去了門邊,吩咐了春暉一聲。 不久,春暉就拿來了冰膚露。 賴云煙見此臉上的笑就淡了,輕嘆了口氣。 好了,熱鬧是看不成了,這冰膚露涂上,過兩時辰再敷一遍,到了朝上,只要不細看,是看不出什么痕跡來了。 “你想瞞了?”他把指印化了,還是想不了了之? 可他被指掌之事可瞞,崔睦奇殺人之事可是瞞不住的。 縉紳之子可是那么好殺的,就算魏家勢大,也還是一命得換一命,才能換個了結。 當年清平附馬的下場,朝中也沒幾個人忘了,她想魏瑾泓也沒忘。 “殺人之事?” “嗯?!?/br> 魏瑾泓放下揉臉之手,掀袍靜坐了下來,垂首過了一會搖頭道,“瞞不住,是邢縣蔡家,其祖曾是吏部之首,現在的寧尚書與其祖有名義上的師徒之稱?!?/br> 賴云煙這時臉上的笑完全褪去,嘴里毫不客氣地道,“那你可要好好想想怎辦了,寧尚書跟我兄長名義上也掛有師徒之稱了?!?/br> 一代尚書傳一代,蔡家算起來,與她兄長也有淵源,他們魏家這爛糟事,可別連累了她兄長。 “我已跟娘親道明了個中關系?!蔽鸿勊捴蟪聊撕靡粫?,才緩緩地道。 “如此就好?!辟囋茻熉韵肓艘幌?,也沒再跟魏瑾泓廢話,當即叫冬雨去把賴三兒叫來,就去案前寫了信,寫完信后就叫候在門外的三兒去賴府送信。 這等事,她兄長得心里提前有個數,也好應對。 魏瑾泓一直靜坐在燈下的椅子上,見她忙完就回了床上,打著哈欠蓋上了被,他等著丫環進來收拾了碗筷,才回到床邊躺在了她身邊。 上世,她曾有一次說他的心是她捂不熱的。 這世,臨到他捂不熱她的心了。 ** 第二日賴云煙在前堂處理瑣碎之事,聽仆人說七老太爺家的三公子來了,她也沒去見,只是囑了秋虹給魏母送了盤冰果子去。 這日下午,魏母來人叫了她。 她還以為是什么事,魏母卻是跟她展了笑臉,說族中大祭,很多事也勞煩了賴家,假若她兄長有空的話,就請來過府飲兩杯清茶。 賴云煙一聽,心中頓時冷冷笑了一聲,但她面上也沒顯,嘴上還笑道了聲好。 當晚她也沒把魏母打主意打到她兄長頭上的事告知魏瑾泓,這日早間世朝從祖父那邊過來與他們請安,當著兒子的面,賴云煙從他那要了他身邊的蒼松,說是今天要囑他辦一道府中的事,借來用用。 她話一出,魏瑾泓看了她許久,引得魏世朝也困惑地看向他娘,不知他娘又做了何事惹了他爹。 魏世朝看看他娘,又看看他爹,這時魏瑾泓在他開口詢問之前點了頭,道了聲,“好?!?/br> 他出門上朝,魏世朝送了他出門,路上他拉著父親的手,輕聲地問他,“娘要做不好的事嗎?” 每當娘要做不好的事的時候,爹就像這樣的沉默,就好像有什么事壓得他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一般。 “不是?!?/br> “那您為何不高興?” 魏瑾泓低頭看著抬頭看向他的孩子,不禁面露淺笑,與他道,“爹跟娘很多事還沒談好,沒談好之前,爹是有一些不高興的,但只要談妥了,便無事了?!?/br> 他學著她,不要當他什么事都不知道,而是盡可能地把心中的一些話說給孩兒聽。 魏世朝隨著他走了好長一段路都沒說話,在他要上轎前,他拉了拉魏瑾泓的袖子,與他道,“爹,娘是個小女子,天生不愛講理的,我們就讓著她些罷?!?/br> 魏瑾泓笑出聲來,忍不住低頭,拿自己的額頭抵著他的額頭親昵地磨了磨,隨后嘴間笑道,“好?!?/br> 怎么不好,看在她為他生了世朝的份上,怎樣他都忍下了。 ** 賴云煙這邊帶了賴絕與蒼松準備查帳。 她先是召了管事的共在一堂,對著管事婆子把話擱清了,“這些時日,你們從我手里拿的銀子都是我的私銀,今個兒我就要算算,你們拿了這些銀子辦了什么事,辦好了,有賞,要是沒辦好,就給我把皮繃緊點?!?/br> 說罷,臉一板,道,“都退下去,管事的給我留下?!?/br> 大管家一聽,上前皺眉道,“大夫人,這事老夫人可知曉?” 賴云煙眼睛瞥向他,淡淡問道,“你問我老夫人可知曉?那你跟我要銀子的時候,老夫人可知曉?” 大管家被她的話堵住,那眼一瞪,又要開口,但被賴云煙嘴角的冷笑給嚇退了回去,不禁頭一低。 “大管事這么瞪著我,是想爬我頭上去了?”賴云煙偏頭,跟靜坐在身邊的?;壅娴?。 ?;壅嫘Χ徽Z。 她這大嫂啊,哪是不計較婆母的苛刻,看看,她現在就要跟婆母算帳了呢。 她沒什么話好說的,坐著看她們狗咬狗就好。 ?;壅娌徽Z,賴云煙也不介意,轉回頭就對蒼松說,“拿上我給你的帳薄了?” “是?!鄙n松心情沉重,躬身恭敬地道。 “給我一筆一筆查清了,”賴云煙笑看著他,她仔細地看著他的臉,語氣聽似正常,但里面透著股令蒼松心悸的狠勁,“要是查不清,大公子問起話來,我都不曉得說你有用好,還是無用好?!?/br> 要是對她一點用都沒有,這個常年呆在她的院子里的小廝不管對魏瑾泓多有用,她也要想法子讓他變得無用。 “奴才知道了?!?/br> “知道了就好?!辟囋茻熌门潦米?,笑靨如花。 ** “不好了,不好了,吉婆婆,不好了!” 未時,魏崔氏午睡剛醒,剛坐下要喝茶,院中突起了一道聲音。 “這是怎么了?”魏崔氏訝異,朝身邊丫環道。 “奴婢不知,這就去看看?!毖经h小紅福了一禮道。 她剛走到門邊,吉婆子就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一進來就是跑到魏崔氏的腳邊一把跪下,抱著她的腿抖著手劇烈地哭了起來,“小姐,小姐,你要為我做主啊?!?/br> 魏崔氏久不聽她喊小姐,心中頓時一驚,道,“怎么了?” “大夫人,大公子夫人她,她……”吉婆子激動得嘴也在抖著,她這時因驚恐無法說出話來,心中恐慌至極的她一伸手,狠狠抽了自己個耳光,才把下面的話流著擠了出來,哀嗚道,“她把我兒子打死了,把我給我送終的全福打死了?!?/br> 說罷,頭一偏,她口里流出一長串口水,剛剛突聞惡訊的她再也忍不住驚恐,就此昏了過去。 “吉婆婆……”屋內的幾個丫環頓時慌作了一團去扶她。 魏崔氏這時也呆了,好半晌才扶了桌子,在丫環忙不迭的攙扶下起了身,抖著手道,“好,好,不得了,真是不得了了?!?/br> ** 那邊剛把貪得最多的小管事打死,賴云煙也沒讓人把人拖下去,她若無其事偏過頭,與大管事淡然說,“這說來五千兩銀是他貪的,但你是大管事的,有失監者之職,按家法來說,也是需罰的罷?” “是?!?/br> 賴云煙翻著家法,漫不經心地道,“你說怎么罰?” “但憑大夫人的吩咐?!贝蠊苁鹿蛟谙旅?,聲音依舊不慌不忙。 賴云煙清脆地笑了一聲,“家法你比我熟,你說罷?!?/br> “監管不力,當罰百仗?!?/br> “百仗?我看看?!辟囋茻熡址藥醉?,翻到監管不當那頁,細看了記載,頗為贊同地道,“確實是百仗?!?/br> “蒼松……”她揚聲叫了人。 “是?!鄙n松心中一道苦笑,立馬站了出來。 罷了,剛剛全福是賴絕處死的,現在大夫人只是讓他打大管事的百仗,已是手下留情了。 “你去行仗?!?/br> “是?!?/br> 賴云煙笑看了蒼松一眼,就隨他去了。 她這幾天給出了三萬兩的銀子,帳上卻少了五千兩,老實說,她不信只少了這個數,那幾個椅子幾個杯子能花得了多少錢?但蒼松查的,她就不多說什么了。 他剛給這府里留了情,她還要看看,他打算留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