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朝廷的事,我一介女流之輩,自是插不上手,但魏大人,此事之間,一個都官都有事,何況您這個被皇上親賜的主事官?” 魏瑾泓摸了摸手臂,暗忖她知情多少。 “我會尋法子,替您去育南把從犯安全押送上京受審,您看如何?” “你又要找黃閣老的人辦事?”魏瑾泓問。 黃閣老,只其傳聲,不見其人,只拿銀錢辦事的人。 下至市井之流的混混之爭,上至暗殺朝廷命官,只要價錢合適,他都接。 他上輩子查了此人一輩子。 朝廷上下,他查遍了所有姓黃之人,其中暗探無數次,也并沒有得來他想要的消息。 便是那幾個皇親國戚,他也全清查了一遍,也沒有查清此人是誰。 “我找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魏大人得到你想得到的,我兄長也能得到他所要的?!辟囋茻熡X得魏瑾泓最好還是見好就收就好,她都自動上勾了,他卻還想順藤摸瓜摸出黃閣老出來。 上輩子他查不到,上輩子,他也是別想知曉了。 “如若我不接受?” “您不想接受?” 魏瑾泓這時直視著賴云煙,淡淡一笑,“我不想?!?/br> 他看著她臉色大變,他嘴角笑意更深。 笑過后,他看著她變得冰冷的臉,扶桌站了起來,與她道,“想想孩子的事?!?/br> 她想讓他扶持賴震嚴,那他們之間最好有一個兩家血脈的孩子,要不然,他們誰都不會相信誰。 魏瑾泓在她審視的目光走出了門,走到了自己的屋中,握了握發疼的手臂。 “公子?!毖嘌銛y信進門來。 “何事?”魏瑾泓松下了手,語氣平穩。 “接到從洪峰山送來的信?!?/br> “所說何事?” “說江鎮遠已沿官道,向京城行進?!?/br> 魏瑾泓抬眼慢慢看向他,燕雁垂下眼,不敢直視。 “拿來?!蔽鸿话l了聲音。 “是?!?/br> 魏瑾泓打開信,逐字看過后,他冷下了一直含在嘴角的溫笑。 “公子?!贝浒卦陂T口叫了一聲。 “嗯?!?/br> “扶桑說,她受夫人之囑,給您送補湯來了?!?/br> 該來的從不來,不該來的一直來。 “無須?!?/br> “她說今日公子再不用,她無顏見夫人,只能跪死在院前?!贝浒赜仓^皮道。 “那便跪著?!蔽鸿侔研艔念^到尾看了一遍。 “公子?!毖嘌愎蛴谒砬?,遲疑地叫了他一句。 “說?!比绻胪静桓牡?,一路尚官路而上,頂多再兩月,他就可至京中了,魏瑾泓握著信紙算著,嘴里漫不經心地道。 “您的傷口,再包一下罷?”看著從衣服里滲出來的血染暗了他的黑裳,燕雁垂頭拱手道。 魏瑾泓轉眼看了手臂的傷口一眼,“春暉在哪,叫他過來?!?/br> 這人,不能上京。 就算他死,這輩子,她也不能再與別人你儂我儂。 “公子……”這時蒼松端了傷藥進來。 魏瑾泓看了一眼傷藥,道,“換布,無須上藥?!?/br> “公子?!鄙n松跪了下來,“您就上藥罷!” “不要我再說一遍?!蔽鸿氚研旁倏匆槐?,但他還是克制住了這個沖動,吹燃火折子,把信燒了。 信紙很快成了灰燼,魏瑾泓靠在了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衣裳被剪開,蒼松的換布的手很輕。 他自來對他忠心,是個好心腹,他死的那天,魏瑾泓年過四十未多久,卻覺得自己已老朽。 自此,他一直老到了現在。 汲汲于死,汲汲于生,心中再無歡喜。 想來,他最好的時日,竟是與她在一起的那些年。 她曾說過,人心rou長,曾有過的感情,只要存在過,就不會湮滅,必會在心上留下痕跡。 她說時,他只隨意點頭,心中暗想著明日朝會上欲要說的話。 過了很多年,再想起她說過的那句話,這才猛然覺得,過去的那個賴云煙,已經不在了。 她成為了他的敵人,這就是他們后來的結局,而不是像他們開始時說的那般廝守終生。 她的一生性情分明,高興時笑,傷心了就哭,看到她喜愛的人,她目光如水,笑容如蜜,就似擁有一切。 他以為她變了,她其實一直未變,她只是對他變了。 ☆、最新更新 再回賴府,魏瑾泓與賴云煙一道去了。 他什么都未說,而賴云煙拒絕不得。 她三翻五次回娘家,雖說是有事,但有他陪著,這樣就不會有什么有殺傷力的閑話出來。 畢竟她夫君樂意,誰還敢給她戴于禮不合的高帽子,就是現下對她怒極攻心的魏母都不會。 到了賴府,賴震嚴已好了大半,人也沒睡。 不過只三四天,蘇明芙那看著紅韻了一點的臉這次看來又蒼白了起來,賴云煙見兄長面上什么都不說,私下在桌下卻是緊握著她那嫂子的手,不巧瞄到后,她心里很是安慰。 人的一生太孤獨了,能有個貼心的人一起陪伴著,那是幸福又幸運的事,她希望她兄長有這么一個人陪著,以后便是苦了,也有人能擁抱他。 “你的傷如何了?”與meimei說道了幾句自己的身體,賴震嚴轉頭看向了她身邊坐著的魏瑾泓。 “無礙?!蔽鸿p搖了下首,微笑道。 賴震嚴又回頭看向meimei,道,“他也不易,你要貼心他些?!?/br> “是?!辟囋茻煖\淺笑著回答。 “她是個好的,雖說男子不管內宅之事,但她還年幼,莫讓她受太大的委屈了?!辟囌饑烙侄诹怂@位妹夫一句。 雖說魏瑾泓替他擋了重要的一刀,但救命之情歸救命之情,meimei的事歸meimei的事。 “兄長放心?!蔽鸿笆值?。 ** 回去后,賴云煙跟在魏瑾泓的身后進了院子,隨著他進了他屋子的門。 魏瑾泓無聲地看了她一眼,揮手讓蒼松他們退下。 賴云煙的丫環早就識趣地停在了大門口,連院子的門都未進,知道她們大小姐有話要跟大公子說。 門被關上,他未動,只目光溫和地看著她,賴云煙看著他這張年輕至極的臉,都想不起前世的如今,他們之間在一起的事了。 這樣的兩個人,怎能生孩子? 魏瑾泓覺得可以,她卻是不行的。 她對過往釋懷,前提是她已逃離了這個人的身邊,所以才有理智地盡量公平看待他們之間的事情。 一旦回到當事人的立場,就覺得很多事無法忍受了。 例如為這個曾經為了生孩子,什么殘忍的事情都對她干過的男人生孩子。 “除了生孩子,再提別的事罷?!辟囋茻煖睾偷嘏c魏瑾泓說道。 魏瑾泓沉默地看她一眼,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賴云煙為表誠意,站在原地不動。 “娘的事……”魏瑾泓頓住了。 “您想要我如何辦?”賴云煙心平氣和地說。 如若名聲問題,只要魏母不嫌棄,她也可多作幾場戲,讓人看到她們婆媳和睦。 “崔家舅父在益江欠了二十萬兩的賭債?!?/br> “您想要我給她二十萬兩?”賴云煙不知崔平林的這事,前生魏母這么老跟她要金銀珠寶,為的就是這事? 魏瑾泓沒再去看她,他看著桌面半晌,又道,“她的嫁妝已揮霍一空,要是被爹知曉了舅父之事,定會與他斷絕關系,所以她只能往你身上想主意?!?/br> 前世,她順了,母親收不住手了。 這世,她未順,母親視她為眼中釘,rou中刺。 “是嗎?”賴云煙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 她可不是魏家的貼心小棉襖,魏母為了錢財折騰她,她還得理解她不成? 她話音之間的冷淡,誰都聽得出來。 前世母親死前痛苦不堪的臉魏瑾泓至今都還記著,她的悔恨與歉意,他都說了無礙。 無礙啊,魏瑾泓在心里輕笑了一聲,終是抬起了臉,對她道,“舅父的事,我會解決,等事了斷后,我帶你回幾趟魏府,可行?” “您想讓我與她處好?” “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