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到了父母的主院,魏瑾泓見她臉上溢滿了嬌笑,他多看了她兩眼,這才轉過了臉,嘴角也揚起了淺笑。 前世,眾友都道他是真君子,從未見他變過臉色,可惜他們從不知他私下對著賴云煙的臉是如何的暴躁狂怒。 而她,自從那一晚歇斯底里的哭泣后,她也學會了臉上掛滿笑容。 魏瑾泓曾想,大概就是在她決定不再在他面前哭的那天,他就失去她了。 后來強留她在魏府的那幾年,不過就是把他們之間那點曾經的恩愛全部消磨殆盡。 “大公子,大少夫人?!边@時,魏母的丫環春鵑朝他們福了禮,笑道,“夫人正等著你們呢?!?/br> 說罷,就打起了簾子。 “可是我來晚了?”賴云煙跟著魏瑾泓進了門,在門邊停了一步,嬌俏地跺了下腳,“唉,都是我不好?!?/br> “誰說我兒不好了?”魏母的笑聲傳了過來,“快快進來罷?!?/br> 賴云煙笑著去看魏瑾泓,見他提步,她這才跟著抬腳。 隨著他進了魏母的小廳屋,賴云煙遠遠地就朝她福禮,嬌羞道,“孩兒來晚了,還望娘恕罪?!?/br> “正好,正好,哪來晚了?!蔽耗感χ焓?,“快快過來?!?/br> 賴云煙走了過去,讓她握上了她的手。 “你爹出門有事去了,瑾瑜也會友去了,今晚就咱們娘仨用膳了?!蔽耗感χ鸿??!笆??!蔽鸿赣H拱手,掀袍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坐罷?!蔽耗概牧伺馁囋茻煹氖?,朝她慈地道。 “多謝娘?!辟囋茻煶僖桓I?,又朝魏瑾泓面前一福,這才坐上了凳子,對上了魏母滿意帶笑的眼睛。 上世,她覺得與魏瑾泓親密,在自家人面前可以少些禮節,往往她在對魏母多禮時,對魏瑾泓就少了些禮。 她自詡這是把魏瑾泓放在了心間,不想跟他隔著距離,可看在別人眼里,不過是她持寵而驕,看在魏母眼里,是她不守規矩。 人啊,真是不吃虧就長不了智慧,賴云煙在魏府過了那幾年,出去后,她就從不再自以為是了。 這世道自有它的規則,逆道而為的話,就算現下不顯,以后也有得是苦頭吃。 “擺膳罷?!蔽耗赋磉叺牧杵牌诺胤愿懒艘宦?,才轉臉對魏瑾泓笑道,“娘還當你與你爹一道去了,所以也沒讓下人做你順口的菜,今個兒你就將就著點吃罷?!?/br> 說罷,轉頭對賴云煙接而笑道,“還是瑾泓貼心你?!?/br> 要換以前,要是有這么一出,賴云煙還當魏瑾泓是真喜歡她呢,與公爹一道出門辦重要事都不愿去了,還來陪她,肯定會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現下她對著魏母笑著搖頭道,“也不是,是夫君說您cao勞我們的婚事辛勞了,便想陪您用頓清靜的飯?!?/br> 言罷,她就低下了頭,嘴邊依舊含著那羞笑。 想來,她這等話,魏瑾泓是不好駁的,而這話,魏母愛聽得很。 果然,魏母一聽,就朝魏瑾泓歡喜地道,“你這哪來的禮,怎地跟娘還這般見外?!?/br> “娘,喝杯茶罷?!?/br> “好,好,好?!?/br> 魏母連應了三聲好,聲音中透著nongnong的歡喜勁。 賴云煙好笑地牽了牽嘴角,未再出聲。 等安靜地用完膳,賴云煙抿了一口丫環遞上來的茶,就朝魏母突然說,“娘,我剛想起,屋中還有一些什物未囑丫環收拾好,孩兒怕是要先行一步回去?!?/br> “這……” 賴云煙起身朝她與魏瑾泓施了一禮,笑道,“容兒媳先行告退?!?/br> 說罷,笑著看向魏母,魏母笑著搖頭,朝她揮了下手,“去罷?!?/br> 賴云煙成功退了下去,把礙她眼的魏瑾泓留在了他娘那娛親。 ** 賴云煙洗漱好,杜鵑擺好了繡架,前來問道,“小姐,哦,不,少夫人,您看婢子這嘴……” 說著就掩嘴笑了起來。 “下次別再叫錯了,叫錯了,就打發你去洗兩個月的衣裳?!辟囋茻熥诖采?,打量著手中帕子,嘴間笑道。 杜鵑還當她開玩笑,又掩嘴笑了兩聲,才道,“您要不要去繡幾針,等等大公子回來?” 賴云煙拿帕起來打了個哈欠,朝她搖頭道,“不了,你和百合在外屋好好等著大公子罷,我就在這歇會?!?/br> 杜鵑一聽,眼睛一亮,輕聲道,“是,那您好生歇著?!?/br> 賴云煙好笑,上世她眼睛是瞎的,才在先前看不出這兩個丫環這么明顯的心思。 她下午歇了那么長時辰,現下剛用完膳不到一個時辰就歇著,也就別有心思的人想都不想就愿信了。 她看,要是她這丫環今晚就勾搭上了魏瑾泓,她這丫環怕是一萬個愿意她歇死了算了。 杜鵑退出去后,賴云煙嘲諷地笑了笑,就又回到了榻處半躺著。 等到亥時,魏瑾泓回來了,外屋傳來了丫環問安的聲音。 “大公子,您且等等,我去打水?!?/br> “不用,讓蒼松來,你們退下?!?/br> “這,少夫人說讓我們等著您回來伺候您?!?/br> “退下?!?/br> “是?!?/br> 聽著魏瑾泓冷下來的聲音,在內屋的賴云煙訝異了一下。 怎地,魏大公子不歡喜漂亮丫頭伺候了? 她的這兩個丫環,不是一直都挺招他歡喜的么,她可記得他在滿是圣賢書的書房都和百合搞過。 直到魏瑾泓進來,賴云煙從榻上坐直了身,這時,外屋又有了杜鵑怯怯的聲音,“大少夫人,可要讓奴婢進來伺候?” 賴云煙啞然失笑,她看了魏瑾泓一眼,見他神色如常地走到了桌前,自行給自己倒了杯水,沒有像要讓她的丫環進來的意思,這畢竟不是她的地盤,她也不好太過自作主張,這才張嘴道,“不用了,退下去罷?!?/br> “您不歡喜她們了?”等丫環退下,賴云煙把手中剛看的書收起,與魏瑾泓笑著閑話家常般道。 “嗯?!?/br> 她以為魏瑾泓不會出聲,但沒料,他竟開了口,還“嗯”了一聲。 “怎地不歡喜了?”賴云煙搖頭道,“她們給您生的庶子長得又好,性子也不錯,我還道您對她們歡喜得緊呢?!?/br> 長得好,性子不錯,就是沒用了一點,比他們老子還好色,大街上強搶民女的事都干過。 想至此,賴云煙那一直繃緊著的心情好了起來,她怕自己樂出聲來,掩飾性地低下頭,拿過放在一邊的帕子掩了掩嘴,才恢復如常抬頭與魏瑾泓笑道,“您今晚還要歇在這?” 魏瑾泓看她一眼,點了下頭,把倒好的冷水一口喝了下去。 見他此狀,賴云煙嘆道,“您這還是十幾歲的身子呢,不找外頭的那兩個,找個您歡喜的泄泄火也是好的?!?/br> 這一晚還跟她擠一屋,她覺睡不好,她不信他也能睡得好,這不兩人都耽誤了嗎? “過幾天再說罷?!蔽鸿f了一句。 賴云煙看著他溫和的臉,想了一下,才問道,“您的意思是過幾天您就搬出去歇?” 魏瑾泓看她一眼,輕笑了一下。 賴云煙看他一臉溫潤似玉的神情,開頑笑般地又道了一句,“您說,您要何日才休了我,要知這可是您的主院,妾哪好意思鳩居鵲巢?!?/br> 說來,賴云煙真不覺得魏瑾泓會主動休了她,按她對他的了解,他肯定會想個法子讓她合理地死在這魏府里,把她悄無聲息地處理掉,這才是他的作風。 不過,他再怎么想讓她死,也得讓她回個門才成。 要不新婚不到三天,她就死了,這事要真成了真,在她剽悍狠毒的兄長那,他們賴家那可不是那么好交待的。 可這話,問問也是好的,總歸是個試探。 賴云煙說罷,笑意吟吟地看著魏瑾泓,等著那目光幽深看著她的人的答復。 ☆、最新更新 “睡罷?!蔽鸿粗囋茻熣f了這兩字,低頭脫靴。 沒得到回復,賴云煙也不奇怪,翻身上榻。 第二日一大早,賴云煙醒來把榻上棉被收拾好,蓋上箱子那刻,她無奈地搖了搖頭。 活這么多年歲了,居然晚上就個寢都要自行大費周章,還是趕緊想法子脫離苦海,快快逍遙去罷。 這一早,魏瑾泓就沒再陪賴云煙去請安了,賴云煙也就松了一大口氣。 魏家與賴家一般,都是士大夫階層,魏瑾泓現下年僅十八歲,如若與前世一樣沒變,他現已是翰林學士了。 時不時能見皇帝,參與朝政,隱隱有率領眾貴族世家年輕子弟之勢的領頭人物,要是連著兩天與她去請安,明天回門,她都要被她父親訓斥。 為著明天回賴府,賴云煙這一天都很靜,早晚請安過后就坐于房中,捏著針在那牽線,時不時繡兩針打發時間。 丫環讓她去花園走走,她都未去。 主院下午也來了婆子,說魏母讓她過去幫她處理家務,賴云煙去了一趟,說了幾句自己尚且年幼,難當大任就回來了。 她上輩子,進門沒幾天,推拒再三后,就接了魏母手中的管家權。 哪怕她把魏母伺候得跟老太君似的,魏母也就漸漸地不怎么歡喜她了,以至于后頭那般苛刻對她,想來也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之事。 說來,賴云煙也覺上世自己是做得太不妥當了,哪怕是好心,也有能力,可哪有新媳婦嫁進家門不到半年不把家婆手中權家奪過去的? 魏母后來厭惡她,還真是怪不得她,是她不通俗務,犯了錯,也活該被錯待。 所以這次賴云煙是打算推到直到她走的那天,她都不接手魏家的事。 ** 因明天要回娘家,這晚魏瑾泓進房后,賴云煙朝他福禮后就沒再吭聲了。 這個關頭,還是少說話的好。 她不開口,魏瑾泓在看過她幾眼就躺了下去,賴云煙見他睡后,就拿書去了外屋,就著小燈看了半會,就勢在外屋的小榻上睡了過去。 外屋的小榻是給丫環們睡的,自然沒有里面的舒適精致,但不與魏瑾泓同房,哪怕只隔了點距離,賴云煙也覺得這壓力稍小了點。 清晨時,賴云煙突然驚醒,她翻了個身就從榻上坐起,看著站在圓門前的人影。 “魏大人?” “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