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他一開始還以為任清鳳頂多揍一頓青軒云,比起青軒云是青軒逸的meimei,畢竟青軒云是魯皇最寵愛的女兒,她應該不敢對青軒云動手的。 “為什么不敢?”任清鳳的笑容在刑房的火光中如同盛放的花朵,幽謐而美麗,寂靜之中沒有一絲的表情:“她得罪的人那么多,仇人滿天飛,誰又能知道是我殺了她呢!青軒云那樣的人,活著就是浪費糧食,與其這樣,還不如滅了她,省下點口糧,給乞丐吃也算是踢她自個兒做了功德。我殺了她,也不過是順應民意,怎么就不敢了?” “知道,皇后會知道的?!狈秸傻纳袂橛行┘樱骸盎屎笊磉呌斜K招魂燈,是巫蠱之術中最頂級的法器,據說只要將點燈者最重要人的血滴入,那燈就能和那人齊命,若是那人中途有個不測,那燈就會熄滅,而那人死時情景就能重現?!?/br> 類是與電腦的暫停,倒是極為有趣,任清鳳對皇后身邊的巫蠱之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有機會她一定要見見那人。 她勾了勾唇畔,緩緩的道:“皇后就是知道四公主死的情況,那又怎么樣?難道她還能光明正大的派兵過來?再說了,就算是她為了四公主孤注一擲,可是晚了,等他們來時,四公主的骨頭都要化成水了,還能找到什么,難道他們看著那汪水,還能知道那就是尊貴的四公主?!?/br> 方丈的瞳孔越來越收緊,臉色也變得越來越蒼白,他不敢置信的看著任清鳳,她的手段居然如此的歹毒,連個尸首都不給皇后留下,不由得顫唇:“四公主那是天潢貴胄,你怎么能……” “天潢貴胄?”任清鳳嗤笑了一聲,道:“不管是天潢貴胄,還是尋常百姓,首先他要先是個人,青軒云喪心病狂,早就失去了做人的資格,我這樣做,說到底也算是為名除害?!?/br> 她說著吃吃笑了起來:“想我從來不喜歡多管閑事,青軒云這蠢物居然能逼得我出口,這本事實在是讓我自個兒都嘆為觀止?!?/br> 她說到這里,抬頭看著方丈,淡淡的說道:“我數三聲,你若是還不肯吃下去,我也就不勉強你,那也只好讓委屈你陪你的公主去了?!?/br> 這yin僧或許是有幾分好奇,可是這般喋喋不休,說到底,還是應該是為了拖延時間,等候皇后派來的救援——人在極度恐慌之下,總是比較好騙些。 方丈看到自個兒的心思被任清鳳識破,忙一口將那毒藥吞下,道:“我只是好奇?!?/br> 任清鳳見他已經吞下毒藥,目的已經達到,面色淡然,神色平靜,眼中卻閃過一道幽深之火,然后啟動唇畔,道:“你不用好奇,我可以保證,我做的事情滴水不漏,四公主行蹤全無,說到底不過是失蹤罷了。外人看來,也不過是恩怨情仇,說起來,失蹤的公主,她也不是第一人,之前不也有過,可到最后那未曾尋到的公主,不也就立了個衣冠冢。最后不了了之,有一就有二,我不過是依葫蘆畫瓢,算不得什么新奇?!?/br> 她敢做,自然早就想清楚了,若是怕,她又何必找青軒云的麻煩。 方丈顯然沒有想到任清鳳竟然如此說話,果真是蠻橫的很,一時驚駭莫名,心中最后那僥幸的心里也給散了下去。 刑房的火光襯著任清鳳淬玉般的臉,烏黑的眼珠子,幽幽的,綻放出絲絲的冷氣,然后從嘴中吐出一個字:“撤!” 說完轉身,青軒逸二話不說的跟在她的身后,以最堅定的行動支持她的每一個決定,朱雀等人也都自然而然的聽從——任二小姐的身上,有種令人信服的力量。 出了刑房,風流韻早已侯在出口,見到那結伴而出的二人,郎才女貌,邊走邊說,言笑晏晏,靠的又是那樣的近。 臉色不由得一變,又見任清鳳周身的氣息是溫和,而不是和他一起時的劍拔弩張,一對璧人的模樣,叫人看了心頭之火就熊熊而起,妖魅的眸子頓時變得冰冷,眼底也蒙上了絲絲的怒火,還有殺氣一閃而過,但是很快,他將冰冷和怒火,殺機都掩在了美眸之下,心中卻猶自不甘,他為了她耗盡心思,可不是為了讓她對別的男人動心動情。 這個女人,是他的,風家人骨子里的偏執,認定了,就絕不會再罷手。 等到任清鳳走到的時候,風流韻眼底的情緒已經平靜,笑著打了一個哈欠,道:“鬧了半夜,也該回去補眠了?!彼抗夂榈目戳巳吻屮P一眼:“鳳兒,咱們回家吧!” 他以為任清鳳定然暴跳如雷,像往日的那般一樣,誰知道卻驚的下巴快掉下來,任清鳳居然點頭:“嗯,回家!” 說罷,她轉身,一腳將那方丈踢飛起來,落在銀翼面前:“將他提回去?!?/br> 這么好的寶貝,她留著可有大用,即使桃花精關系緩和,可是她還是需要些自個兒的力量,來保護自身——她的第一條信條是靠山靠水,不如靠自己。 說完,就快速的走到風流韻的身邊,看著傻愣愣的他,白了他一眼:“傻愣著干什么,還不快點!”又轉身,對著青軒逸揮了揮手:“軒逸,告辭!” 青軒逸聽著任清鳳對風太子那隨意而親近的話語,晴朗俊逸的臉上似是一僵,不過片刻時間,又恢復正常,緩緩地開口:“嗯!”再度恢復那個惜字如金,冷漠華貴的太子殿下。 身后的朱雀,白虎看著那個直直站立的少主,不由得有些擔心,雖然主子此刻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可是他們卻能感受到主子的心情低落下去——哎,不知道這一次,主子又要打算啞巴多久。 想到那些無聲的日子,白虎和朱雀過的也太苦了、 二人有些不忿的看向風太子,穿的招搖,長的招搖,尤其是那雙桃花眼,一看就是個花心薄情的,任二小姐看著就是個聰明的,即使此時被這花心薄情的風太子給欺騙了,日后也一定會認清楚誰才是那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 對自家的主子,他們有著無與倫比的信心。 風流韻回神過后,笑容頓時燦若星辰,差點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就說烈女怕纏,這不,鳳兒到底被他感動了。 就在他心中喜悅之情滾滾冒出的時候,任清鳳忽然靠了過來,在他耳邊吐氣如蘭:“你別笑得跟個白癡似的,不過是演戲!” 演戲! 風流韻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任清鳳故意和他親熱,不過是做個青軒逸看的,根本還沒有被他感動。 該死的,他居然成了她切斷別的男人癡戀的刀,這么一想,他惱恨到了極頂,這個女人,其實長的也不怎么的,不過夜里出來溜達一圈,居然就給他招惹了這么大的一個情敵回來。 青軒逸心中不滿,惱怒,真想甩袖而去,可是轉念一想,這青軒逸驚才絕艷,是個人物,長的又這般的俊逸,雖說傳言是個短命的,可是卻不得不說,他還真是個強悍的對手,若是此時能斷了他對鳳兒的心思,對自個兒來說,未必就不是什么好事情。 現在任清鳳自個兒主動開口,要斷了那人的念想,他真是求之不得。 “我聽你的?!彼⑽⒁恍?,然后理直氣壯的去抓任清鳳的手,任清鳳猝不及防,就被他抓個正著,正要掙脫,就聽他低低的說著:“演戲而已,你急什么,若是被看出破綻,你莫要又算到我頭上?!?/br> 任清鳳聞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眸光瀲滟,水光淋淋,讓風流韻的心頭一顫,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生出一種錯覺,仿佛那一眼,自個兒的靈魂都被吸了過去,從此成了她掌心之物,生死由她。 他拉著她的手,一點一點的用力,握緊,或許這樣,才能讓他相信他可以牽著她,一直這樣走下去。 他可以將他的生死交與,生死由她。 可是這個女人……這個如風般難以琢磨的女人……她何時才能接受他的一腔真情。 任清鳳一直忍受手腕的疼痛,等到出了金山寺,就狠狠地甩開他的手,怒道:“你發什么神經?痛死我了?!?/br> 若不是擔心青軒逸感到什么不妥來,她早就一腳踹過去,讓他松手了,若不是她知道風流韻助她頗多,還以為他們是什么生死仇人呢,這么用力,是不是要將她的手臂弄斷了。 “你這個女人,你還知道痛??!”一向在任清鳳面前百依百順的風流韻,居然第一次不插科打諢,不伏低做小,吼了出來:“我還以為你是鐵打的呢,你不是很無私,很大方嗎?以身為餌,救人于水火,呵呵……真是有情有義……我是不是該為自個兒的眼光鼓掌,居然看上這么個有情有義的女人……” 風流韻安插在魯國的暗探,一直留意任清鳳的行蹤,知道任清鳳遇險,立刻稟告給風流韻,差點沒將他魂嚇破了,立刻讓銀翼帶著身邊的暗衛而來,根本就不在乎暴露身邊的力量。 可是他來了之后看到了什么,看到她對青軒逸的憐惜,看到青軒逸對她的窺視,二人真是郎情妾意啊。 在風流韻的心中,任清鳳早就是他的女人,任何對她傾心的男子,都是在窺視他的所有物。 這一瞬間,風流韻身上無形的火焰幾乎瞬間燎原。 他的怒火沖天,任清鳳卻是不動如山,掀了掀眼皮,用一種波瀾不興的語氣,淡淡的說道:“風流韻,我以身為餌,你這么激動做什么?” “你……你……我為什么激動?你居然問我為什么激動?”風流韻炸毛了,他為她做了這么多,他喊著叫著說了那么多次,敢情她將他說的話都當屁放了,居然還問他為什么激動。 “我擔心你,你知道不知道!” “嗯,謝謝你!”那么清涼如水,淡薄如雪的語氣,如同一汪清水,頓時將風流韻的怒火給澆熄滅了。 他忽然抬目看向眼前的少女,面上居然有了不知所措,就那么的看著,像要看到天荒地老一般。 “愣著干什么?”任清鳳又瞪了她一眼:“天都要亮了?!?/br> 她恩怨分明,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風流韻身在異國,卻毫不猶豫的為她出頭,得罪皇后,縱容她滅了四公主,這份情她不能不領。 雖然她不能以同樣的感情回報,不過她會試著和他和睦相處,雖然偷窺狂偷窺的習慣不好,可是她會試著接受這個朋友。 “哦!天都亮了?!备惺艿饺吻屮P的柔軟,風流韻狂喜的如同嬰兒,只會重復著她的話,雖然還達不到他要的層次,可是能得她一聲謝謝,已經極為的難得了。 心滿意足,他心滿意足! 兩個同樣尊貴,同樣強大,同樣出色的男子,此時的心境截然不同。 風流韻狂喜,而青軒逸周身卻充滿了一種叫做失落惆悵的情緒,還有心痛,不甘——任清鳳的舉動他自然不會不懂是什么意思? 她不過是在演戲罷了,她不過是想要斷了他的癡戀。 青軒逸第一次恨極了自個兒的身體,自個兒的命運,他難得對一個女子生出這等心思,想要將她捧在手心,想要呵護,可是卻將她陷入生死危險之間。 也難怪她對他演戲,他這樣的人,周身麻煩無數,也不怪她不肯靠近。 看來,這些年他做的真的太少了,這么一想,青軒逸的眉心一動,殺機一閃而過。 那雙不能視物的眼睛也變得很深,很深,望不見底一般,仿佛是漆黑的夜晚,一片黑暗,這時刻,他身上的氣息,濃郁的幾乎能讓人窒息。 而此時,還有一個人心思糾結,久久無法入睡,那就是青軒宇。 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此時應該已經斷了氣了吧! 他其實真的不想她死,他只是想要給她一個教訓,想要讓她知道,只有跟著他,她才會有肆意揮霍的權力。 可是她沒有想到青軒云會橫插一手,他為她爭奪過,可是青軒云的性格哪里肯放過她,以至于最后差點翻臉,而他此時還不能和皇后鬧翻,所以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任清鳳被帶走。 青軒云跋扈囂張,從來不會輕易饒過任何一個得罪她的人,任清鳳這次絕無生還的希望。 想到那個靈動的少女,會變成一具沒有呼吸的尸體,他覺得有人正拿著一把刀,不停的砍刺著他的心臟,而他除了疼痛,卻再沒有其他的感覺。 手中的端著的酒杯,再次一飲而盡。 這樣也好,他得不到的東西,也絕對不容任何人得到,風流韻不行,青軒逸也不行。 青軒宇從小就知道,要登上那個位置,坐上那把椅子,他要犧牲很多,所以這些年,他的一顆心早已冷了下來,所有的一切人和事,在他的眼里都不過是可以隨意丟棄的棋子,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曾經他避之不及的未婚妻,會是他唯一一個心動的女人。 任清鳳的臉多少次在他午夜夢回時出現,可是她卻不再是仰慕他,愛慕他的那個少女了,她已經放開他,走出他的世界,給了他一個男人最大的羞辱。 他不知道午夜夢回之時,他想起她的時候,到底是愛,還是恨? 可是不管是愛,還是恨,這個女人已經成了他心頭的結疤,撕開來,就成了他痛徹心扉的疼。 而現在終于有人以強悍的姿態,將這顆他心頭的毒瘤除去,可是為何他除了痛,除了不舍,居然生不出一絲怨恨來。 白天看著漸漸發白的天際,再看了眼青軒宇手邊空了幾個酒壺,暗暗的嘆息一聲,卻不再說什么,青軒宇的心思,他算是最清楚的。 也好,登上那個位置的路上,絕容不下什么兒女情長,任二小姐沒了,殿下也就斷了那份心思,從此又是一個無懈可擊的王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艷陽高照,清風吹拂,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青軒宇喝的爛醉如泥,白天聽到匆忙的腳步聲而來,他眉頭微蹙,是誰這么沒有規矩,待看清來人是白羽之時,心頭一顫,頓時有種非常不好的感覺,聲音不由得一緊:“出什么事情了?” 白羽喘了一口氣,才道:“四公主……四公主……來了!” 白天一聽,提著的心松了下來:“四公主來了就來了,殿下喝了不少,只怕沒有心思見四公主,你讓下人們好好伺候,莫惹了她發怒?!?/br> 白羽卻一個勁的搖頭,狠狠地吸了一口氣,語速才順暢了不少:“四公主是被人抬著送回來的!” 被人抬著送回來的! 白天一聽,臉色頓變,難道說昨日的事情生變,出了什么差錯,所以四公主才被人抬著送回來? 他立刻去搖青軒宇,又讓人準備了醒酒茶,忙碌了半天,青軒宇的神志終于清醒過來。 “出什么事情了?”他看著白天,白羽。 青軒宇知道自個兒身邊的護衛是什么性子,若不是天大的事情,他們是絕對不會驚醒自己。 “殿下,四公主逛小倌所,卻不肯付銀子,現在小倌所的老鴇,帶著一群小倌抬著四公主在門口鬧呢!”白羽一字一句的說著,心里卻恨死了青軒云,你說你一個公主,想要什么樣的男人沒有,至于卻找小倌嗎? 找小倌,你就找小倌吧,你至于玩了人,不給錢嗎?你可是公主,難道還缺這么點玩男人的銀子? 再說了,你就是沒錢,也不能鬧到王爺的府上,你說這傳揚出去,成什么體統? 找小倌?不給錢? 白羽說得話,每一個字他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可是加在一起,青軒宇就覺得異常的深奧,面色發青,太陽xue突突的跳,額頭的青筋直冒,片刻之后,才緩過來。 “還等什么,將銀子給了,快將人抬進來,在門口鬧什么,難道是怕這臉還丟的還不夠嗎?” 他跨出去的腳,收了回來,這種情況,讓他怎么出面?堂堂的公主殿下,居然找小倌,還不肯給錢,到底有多饑渴??! 這皇室的臉面,可都給這個不要臉的蠢物丟干凈了。 “殿下,那老鴇不肯放四公主進來,說……”白羽又變得吞吞吐吐:“說……說四公主一夜御遍小倌所的小倌,要白銀十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