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解開他的xue道!” 任清鳳坐在雞翅木的椅子上,靜靜的看著下面的黑衣人,一雙古井不波的模樣,冷冷的盯著他:“說,是誰指使你們的?” 那黑衣人只低著腦袋,不肯開口,看起來很有骨氣。 任清鳳也不急,墨色面無表情,也不說話,上前將那黑衣人的一只手臂反綁住,用力一拉,就聽得那黑衣人一聲慘叫,那只胳膊就再不能動彈,當然對這么個生死線上打滾的人,這點疼痛自然不算什么。 墨色也沒指望就這么點手段,就能讓人開口,他接著抓起另一只胳膊,同樣使力,再然后將兩只腿同樣作為,這么一番下來,那黑衣人只疼的在地上打滾。 任清鳳只顧著用心品茶,好似對眼前的這一幕根本就沒看見。 “你這點手段,想讓大爺開口,做夢……要殺就殺,要刮就刮……” 黑衣人疼,他也怕死的很,可是想到上頭那人的手段,他也不敢吐口,現在不過是卸掉他的四肢,若是那人知道了,只怕要將他剝皮抽筋。 這些人,想要知道幕后指使者,這一時半刻不會傷他的性命,以那人的手段,很快就能救出他。 但是顯然他他想錯了。 墨色聽了的話,既沒有生氣,也沒有出聲,只是上前一步,一腳踩在他的腰上,一個用力。 黑衣人慘叫一聲,疼的冷汗直流——斷了,他的腰椎骨斷了。 雖然之前他沒少受傷,可是以前那些傷,跟現在比起來,簡直不值得一提。 墨色根本就不理會黑衣人的慘叫聲,也不管他疼的直在地上搓,原來他將人四肢下了,就是為了這一刻的省事——你說如果此時這黑衣人四肢都完好,豈不是要在地上打滾了,那對他來說,是多么麻煩的事情。 墨色神情淡漠,仿佛腳下踩得不過是一只小蟲子,聲音平靜而淡然的說到:“你身上有二百零六塊骨頭,你不用急著說話,我會慢慢的一根一根將你身上的骨頭踩碎,我相信你是個硬骨頭,只是不知道是你的骨頭硬,還是我的腳硬?” 任清鳳此時放下粉彩茶盞,看向黑衣人,語氣平平淡淡的問了一句,一點半星的威脅的意思也沒有:“可想到是誰派你來的?” 黑衣人卻真有幾分硬骨頭,依舊不吭聲。 此時畫詞端著點心推門進來,好像腳下非常,非常的不小心,踩著黑衣人的腰椎處,她笑得異常歉意:“不好意思,沒注意腳下,不小心??!” 黑衣人頓時痛的暈死過去,他真沒看出來,這三人全都是這般狠人,殺人不眨眼,折磨人不手軟的狠人——不小心,她眼睛長天上去了,這么大的活人,她能看不見,還趕巧就踩在斷了的腰椎骨上,打死他也不信! 墨色也不廢話,腳又踩在他的背上,腰椎骨上面脊椎第一個關節,一個用力,又是“咔嚓”一聲響。 黑衣人此時已經不是痛的要暈,而是要死,那種瀕臨死亡的疼痛之中,還有一種刺骨的冷,他也說不出那種具體的感覺,但是可以用四個而概括一下:生不如死! 這一刻,他倒是寧愿,他和剛剛的那些同伙們一般,拋尸在那街頭。 他雖然疼,可是腦袋卻比每一刻都來的清楚,他想張嘴罵人,可是一個字卻也罵不出來,只能讓所有的神經都陷在生不如死的疼痛中。 “喂,你怎么不說話?難道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來了?真是可憐??!”畫詞放心點心,走到黑衣人的面前,語氣還帶著一絲同情,可是這種同情對著她剛剛那“不小心”的一腳,卻讓黑衣人從心底冒出一股子寒氣來。 他從來不會看不起女人,因為他受命之人,就是個女人,還是個絕代美人,柔若無骨,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戾氣來,可就是這么個柔柔弱弱的女人,卻統領著他們這群殺人如麻的殺手。 “你怎么不說話?”畫詞用腳尖踢了踢他一下,示意他回應一下。 可是黑衣人從內心那種膽寒,哪里敢回應畫詞。 他其實并不是真正的硬骨頭,否則剛剛也不會第一個逃跑,但是為了能保住小命,就算是被折磨,他也只能咬牙硬扛著,但是硬抗也有個底線,此時,他覺得他已經真的快扛不下去了。 他的膽兒不算肥,已經寒了。 因為他在眼前的三人眼中,看不到他們那群人往日殺人時的兇狠,興奮,瘋狂,猙獰,有的只是平靜,如同似水般的平靜,平靜的踩斷他的骨rou,平靜的看著他被人踩斷骨頭,平靜的看著他,平靜的說話。 一切都很平靜,詭異的平靜! “你還沒有回答我問題呢?”畫詞平靜的看著他的眼睛:“我最近試藥正缺少人具,不如我跟小姐求著,將你賞給我,你放心好了,不過是研究了一些毒藥,你先試吃,若是能堅持個三五天不死的話,運氣好,說不得我已經研究出來了?!?/br> 沒有半句威脅的話,也沒有半點威脅的動作,畫詞睜著她美麗的大眼睛,平靜的看著他,等著他的回話。 這都是什么人??? 毒藥是隨便可以試吃的嗎? “沒聽見她問你話嗎?”墨色冰冷的聲音,如同在極地的風雪中泡過,也不等黑衣人回話,狠狠地用力,再踩斷一根骨頭。 痛,實在太痛了,他再也忍受不了,看著平靜無波的任清鳳道:“我說,是……是妄心閣……憐管事……我們是奉了憐管事之命來殺任二小姐的……” 他嘶吼著一口氣說完,生怕一個遲疑,再會斷上一根骨頭,他不去想憐管事會來救他了,也不去想背叛憐管事會落得什么樣的下場,現在他只想墨色能夠停下來。 畫詞嘆了一口氣:“你怎么能說呢?我還準備求小姐將你賞給我試藥呢!”她似乎對黑衣人如此輕易屈服非常的不滿。 “很好,將你知道的事情寫下來!”任清鳳示意畫詞將筆墨紙硯準備妥當,墨色將黑衣人的右手接好。 “重寫,給我穩住手腕,一個字一個字寫清楚了?!蹦浦麑懴碌淖?,很是不滿的皺了眉頭。 畫詞又“不小心”踩在了他的斷骨處:“對不起,對不起……我從小看人寫字不清楚,就容易不小心?!?/br> 畫詞說著,還很客氣的重新拿了一張紙鋪在黑衣人的面前。 黑衣人疼,疼的連筆都快拿不好,那字寫的自然不成樣子,可是現在再疼,即使他疼的想要死去,卻還極力的穩住手,一個字,一個字的寫著,每一個都非常的工整,比他平日里寫的還要工整,就是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想不出,自個兒還能寫出這樣工整漂亮的字來。 終于寫完,簽上自己的名字,他還非常上道的咬破自個兒的手指,在那供詞上畫押。 當他做完這一切的時候,才巴巴兒的看向任清鳳,目光中都是乞求,希望任清鳳能放過他。 “不好意思,再委屈了一個晚上,既然妄心閣的憐管事要殺我,無緣無故的,我總要問個清楚吧!”任清鳳站起身子,嘴角緩緩地勾勒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淡淡的說道:“到時候,沒有你這個人證,可怎么行?” 黑衣人差點跳起來,若是他不是此刻動彈不了,他真的會跳起來:這女人瘋了,她居然說什么到妄心閣找憐管事問個清楚——這不是興師問罪嗎? 她知道妄心閣是什么地方嗎?她居然敢說什么興師問罪? 可是沒容他多想,墨色一掌劈在他的腦后,眼前一黑,暈死了過去。 主仆三人各自打了個哈欠,掩著唇,畫詞關了房門,各自回自個兒的房間入睡——墨色和畫詞顯然半點都不震驚任清鳳要去妄心閣興師問罪之事。 若是不去興師問罪,他們才會覺得奇怪! 他們的小姐可不是什么軟柿子,被欺負了,只會認倒霉! 正文第72章蒸螃蟹了 翌日一早,任清水就抱著匣子,帶著任清鳳親點的金算盤,守在西華院的門口——不能入西華院,是因為守門的婆子說,二小姐沒起身,不敢驚動,只能在外面守著。 任清水心里氣的冒煙,可是面上卻是絲毫不敢流露分毫。 再說這規矩也算不得什么,當日李秋華執掌內宅的時候,就是這么對待不待見之人的。 當然,她也不敢,現在的任清鳳,那是地獄里爬出來的閻羅,她一介凡夫俗子,哪里得罪的起。 一旁的知棋此時也知道二小姐的厲害,不敢大聲的說,只是在一旁小聲的勸說著任清水:“小姐,那幾乎是您所有的私房,這么都掏出來,是不是太多了些?如此這般,日后您自個兒的日子過的就有些緊巴了!” 任清水咬了咬唇,看著手中的金算盤和匣子,眼中有著不舍,卻搖著頭道:“錢財本是身外物,算不了什么,只要她肯答應解除婚約,這也算值得了?!?/br> 只要等她成了禹王妃,成了日后的魯國皇后,這點財物又有什么舍不下的。 如今,她這名聲在外,若是嫁不成青軒宇,那才是最糟糕的事情,就是有再多的錢,也彌補不了。 再說了黃金有價,情意無價,她和禹王殿下,兩情相悅,為了這份真情,花費點財物也值得。 任清水在西華院的門外守了半個多時辰,總算是如愿見到了任清鳳。 一心歡喜的她,卻沒有注意,任清鳳今兒個顯得異常利落的妝扮,早已吃飽喝足,卻又好整以暇的侯在客廳。 吃了早飯才上任清水進門,這不是故意刁難她干什么,還能干什么? 任清鳳早就算準了任清水今兒個一早過來,早上剛剛睜開眼睛,畫詞就將任清水昨晚抱著木匣子過來,侯到半夜的事情,稟告給任清鳳了。 可是之前,任清鳳姐弟不管是想見李秋華,還是任清水,那都要在門外等上許久,夏日寒冬的時候最長,今兒個,她正好也讓任清水嘗嘗等人的滋味。 若不是急著外出,她會讓任清水再等些時候。 任清水三步化作兩步,急匆匆的走到任清鳳的面前,看著那個神情淡淡,端坐在客廳主位的少女,任清水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一刻緊張過,她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將手中捧著的匣子和金光閃閃的金算盤送到任清鳳的面前,又將知棋手中的匣子放在了任清鳳手邊的桌子上。 “二小姐,你看看,我這些年來的首飾,月例都在這里了?!彼灰淮蜷_匣子:“這都是一等一的佳品,你……你看看?!?/br> 伸手依依不舍的摸了一把金算盤,吸了一把鼻子,眼圈子有些發紅:“這是金算盤,二小姐現在主持中觀,最是稱手不過,我特意翻出來,送給二小姐的……求……求二小姐,成全我?!?/br> 任清鳳的手指摩挲著金邊粉瓷的茶杯的邊緣,目光隨意的瞄了幾眼木匣子和金算盤,嘴角微微一勾,微點了一下腦袋,然后放下手中的茶盞,淡然的道:“任清水,你這次總算不那么小家子氣了,放心好了,我一口吐沫,一個釘,斷不會做出爾反爾的事情。再見到青軒宇那個混蛋,我一定會與他商議解除婚約的事情?!逼鋵?,她早就說過這次了,奈何那混蛋似是不樂意。 不過,樂意不樂意,她又何必在意。 倒是她既然敲了任清水的竹杠,又怎么會放過青軒宇那頭肥羊,想來禹王的身價要比這養在內宅的小姐要多上不少。 “我自然相信二小姐的!”任清水瞧著自個兒的財物真落在了任清鳳的手中,嘴里說著相信,心里卻如小兔子蹦跳一般,七上八下。 任清鳳看出她的擔心,下巴微微揚了一下,難得好心的微笑解釋道:“我早就說過,只要補償到位,我不介意讓位,三小姐今兒個大方,我自然不會反悔?!陛p輕地笑了一聲:“你也莫要太過擔心,畢竟我現在還是任家的二小姐,還能跑了不成?!?/br> 任清水想想也是,任清鳳現在掌管了相府的內宅,這相府的產業如何,她跟在李秋華身邊管過賬,自然知道那是怎樣的油水,以任清鳳這鉆進錢眼的性子,還真不會撒手不管。 任清鳳說完這話,嘴角的弧度又提高了一份,看著任清水的眼睛,輕聲道:“我會與青軒宇提出解除婚約,也一定會極盡全力讓他退婚,但若是他自個兒不愿意,我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咱們先小人后君子,我這邊可以對天發誓,絕不會粘著他不放,可若是他自己非要貼著,纏著我,不肯解除婚約,那可不關我的事情,到時候,你莫要哭天抹地,纏著我要財物。要,我也不會給的。再有,就算是我和青軒宇那個混蛋成功的解除了婚約,卻不管你與他的事情,成與不成,在于你的本事?!?/br> 任清水有些想笑,心里對任清鳳的自作多情,感到十分的荒謬,任清鳳她怎么說出這么可笑的話,青軒宇即使對她這些日子有些改觀,可是那人最是高傲,若是任清鳳主動提出解除婚約,只怕再怎么樣,都會點頭同意。 而且,他一向對她殷勤,情深意重,只要能順利與任清鳳解除了婚約,自然會與她名正言順的來往,定下親事,然后八臺花轎,十里紅妝娶她進門,他們會幸??鞓返纳?,一輩子美滿無比。 任清鳳不過是個惡名遠揚的丑八怪,她有什么能留得住禹王殿下的。 還說什么不管她和禹王殿下的親事? 若不是她現在對任清鳳懼怕的很,只怕真的想笑出來,就她這樣,拿什么管她和禹王殿下的親事?憑她那張丑的天怒人怨的臉嗎? 心中百轉千回,面上自信的道:“二小姐放心,只要二小姐愿意解除婚約,不再纏著他就行了?!?/br> 她將任清鳳的話,當成吃不了葡萄,說葡萄酸的心里。 二人對此談話都非常滿意,任清水失了財物,卻收獲了心上人,美滋滋的離開,任清鳳借著甩了渣男,又得了財物,心情也不錯。 等到任清水離開了西華院,這才將金算盤拿著手上把玩了一番,越看越是喜歡。 畫詞也沒閑著,將匣子里的財物點了一番,饒是她之前經歷不凡,見過的好東西也不少,可是卻也不得不說,這任清水送來的首飾的確不凡,不但做工精美,而且每一件首飾都是巧奪天工,世間罕見,看來這次為了心上人,那是下了大大的血本了。 在這主仆二人細數青軒宇的“賣身錢”的時候,任清云進來,瞧著一桌子放著的金銀首飾,不由得好奇的問道:“jiejie,怎么一早上將這些東西拿出來?”隨即眉頭一挑:“是任清水送來的?” 任清鳳美眸彎彎,如同一汪水汪汪的湖泊,笑得如同偷了魚的貓兒:“嗯,咱們不稀罕的渣男,別人可稀罕的很,這不,瞧瞧這賣身錢還不少呢?往日里可真沒看出來,他還是個值錢的玩意呢!” “撲哧”,任清云一下子沒控制住笑了起來,神情卻有幾分古怪:“玩意?嗯,的確是玩意,還真沒看出來,咱們眼里的廢物,在別人眼里居然是個寶,咳咳……這玩意是挺值錢的。jiejie也算是變廢為寶了?!?/br> 將禹王當成個玩意,這種事情也只有自家的jiejie做得出來。 任清鳳腦袋點了一下,心里也覺得自個兒挺有才的,這不,那樣惡心的渣男,都能被她賣出這樣的好價錢,想不佩服自個兒都不行。 任清云瞧著任清鳳一副利落的打扮,又關心道:“jiejie,你穿成這樣,是打算做什么?” 任清鳳一雙美眸瞇了起來:“我去給人送禮?!睙o意說太多自個兒的事情,反而關心的問著任清云的事情:“今兒個你隨父親大人去拜訪翰林院大學士羅翰林。羅翰林為人耿直,一向在仕林界有清流,若是得了他的好感,再謀劃一個月后他從天下學子中挑選入室弟子的事情,也會事半功倍,若是能成為他的入室弟子,與你日后前程大有裨益?!?/br> 任清云提到拜師的事情,臉色微微一白:“父親前兩日拜訪,有意說了這事情,可是羅翰林卻似不太熱衷,只是推脫。今日拜訪,我這心里……不過,jiejie放心,不管如何,我都會盡力爭上一爭?!?/br> 任清鳳滿意的點了點頭,從袖中掏出兩張紙箋,送給任清云:“羅翰林生平沒有什么大愛好,只是視棋如命,我這里有兩道殘局,你先將其中的一道殘局贈于他?!?/br> 她眼中閃過狡黠的笑意:“記住,第一張紙箋在你離開的時候送上,送了紙箋之后,你什么都不說,只管離開,能走多快,就走多快,越早回府,越好。若是羅翰林派人來請,你也只管回了。若是羅翰林再派人來請,你就故作惶恐的說這棋局不過是你借花獻佛,你自個兒卻是不懂棋局,你本意想要討他歡心,也好日后拜他為師,只是又覺得自個兒男子漢大丈夫,卻行此上不了臺面的事情,羞愧于自個兒用此旁門左道,已經絕了此心,還請羅翰林見諒。你不去,卻再將第二張紙箋上的殘局奉上,就說是你的道歉之禮。等一月后,羅翰林的收錄入室弟子之時,還請羅翰林秉公收錄,莫要留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