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通過親身的感受,就算是腦袋不夠聰明的守門婆子此時也徹底的明白了——二小姐變了,從內到外,貨真價實的發生了質的變化! “真是好可憐??!”任清鳳狀似萬分同情的搖了搖頭,一副不勝唏噓的模樣,可是嘴里卻說出能讓人吐血的話。 “要怪就怪你今兒個惹了我這個十惡不赦的庶女,你說你這樣的好人,落在我這個十惡不赦的惡女手上,能有什么好下場?怎么著,我這個惡人也要將你揍得個鼻青臉腫,骨頭斷裂,才能對得起我這十惡不赦的名聲吧!”她又伸出指頭,推了一下守門婆子斷掉的鼻尖,以尋求贊同:“你說,是不是這么個道理?”這么輕輕的一下,就痛的那婆子慘叫了一聲。 任清鳳聽著,臉色瞬間一沉:“現在,你還要不要我在這里等呢?” 那守門的婆子頓時打了一個哆嗦,眼神中布滿了恐懼,一個勁的搖頭:“不……要……”難得這次漏風的門牙,居然沒有走音的太厲害。 任清鳳無視于守門婆子眼中的恐懼,語氣冷冽:“那你還不快滾開,別擋了我的道!” 那婆子聽得這話,如同大赦一般,撒開腿跑,恨不得一下子就消失在任清鳳的面前才好。 誰知道才跑兩步,就聽得身后傳來一聲如同冰鎮過的嬌喝:“站??!” 守門的婆子只得暗自道了一聲倒霉,神情怕怕,動作僵硬的轉身,還沒等她身子完全的轉過來,腹部就感受到一陣劇痛,悶哼一聲,捂著腹部,蹲在地上,動不了啦。 “你說了六聲老娘,怎么能少一拳呢?”任清鳳看也不看,眼前捂著腹部,蹲在地上,疼的臉色慘白,額頭冒汗的守門婆子,語氣冷寒清幽:“一聲換一拳,這買賣你可沒吃虧!” 說到這里,語速漸漸的慢了下來,幾乎是一字一頓,聲音也陰郁了下去,似乎陰沉的能滴出水來:“下次若是管不住自個兒的嘴巴,在我面前亂說話,我直接斷了你的舌根,讓你日后再也沒機會說話?!闭f完,任清鳳站直身子,冷哼一聲,猶如根本就未曾見到她痛苦的模樣,從頭到尾也沒給守門婆子說話的機會。 她向來不是隨便出手的人,但是只要出手,就會讓那人銘記一生。 因為對牌的事情,李秋華今兒個這火氣就旺盛的很,正由李mama親自伺候著梳頭,就聽得院子里隱隱傳來吵嚷聲,雖然聽不清楚,可是落在肝火旺盛的李秋華耳里,就是件了不得的大事:都知道她心情不好,還敢在院子里吵鬧,純粹是吃飽了撐的——閑著沒事來找抽。 李秋華眉頭一蹙,不悅道:“誰這么沒有規矩,將我的話當成了耳邊風?” 李mama忙說道:“夫人,您再休息一下,老奴過去看看!” 李mama說著,就退了下來,掀開了簾子,出了房門,尋著聲音,往院子門口去。 遠遠的,就正見任清鳳給了那守門的婆子一拳,打得那婆子起不了身。 再看看畫詞押著的管事婆子和領頭廚娘,李mama的怒氣就涌了上來。 該死的小賤人,居然敢押著這兩個蠢材打上門來了。 好大的狗膽! 難不成,她以為經過昨兒個事件,就能不將大夫人放在眼里,就能欺上門來了? 實在是太欺人太甚! 想到今兒個任清鳳如此羞辱她和她的主子,李mama心頭的那股火就燒成了火焰山,時時刻刻都有噴發的危險。 她冷著一張棺材臉,三兩步上前,皺著眉頭,對著任清鳳冷聲喝道:“二小姐,你這是做什么,這是夫人的院子,你在此毆打下人,成何體統,這不是對夫人的大不敬嗎?” 任清鳳也不跟李mama廢話,直接反手,就甩了李mama一個響徹云霄的耳光,這么一個耳光下去,李mama的臉頰就腫了起來,其上那鮮紅的五指手印,明顯的嚇人。 她今兒個過來,可不是和李秋華講什么孝道,說什么恭敬的,她來,是——甩李秋華的臉子的。 李mama狐假虎威久了,連帶著連自個兒的身份都記不清了,她在府里再怎么橫行,其身份也不過是一個下人。 她一個下人,居然一見到自個兒,開口就是訓斥,她以為她是個什么東西,這譜兒擺的也太沒邊了吧! 在任清鳳的眼里,李mama說穿了,不就是李秋華身邊的一條哈巴狗,以前,仗著乳母這點身份,就在內宅橫行,還時常折辱本尊姐弟,今兒個她既然來尋李秋華的晦氣,就拿她先開刀吧! 也算是替本尊姐弟向李mama討些利息,出口惡氣! 所以這一巴掌,任清鳳打得貨真價實,實實在在,她就不信,打了這條哈巴狗,李秋華還能把她怎么了。 別怪她下手不留情,是李mama忘了自個兒本分,她是主,李mama是仆,她這個做主子的就是當著李秋華的面甩了李mama這么一個巴掌,李秋華也只有看著的份,更何況李秋華還不在。 李mama年紀這么一把,這么點道理居然也不懂,只想著硬出頭,在李秋華面前討好賣乖,她自個兒腦子不清楚,那就是送上來給她作踐。 這樣自行討打的人,她是不打白不打,打了也白打! 李mama被任清鳳這么一大耳光就打出了一個趔趄來,后退了一個大步,搖晃了幾下,頓時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黑乎乎的嚇人:“二小姐,你……”咬牙咧嘴,神情猙獰的恨不得一口將任清鳳吞了下去。 她是真的被任清鳳打急了,這么多年來,她跟著李秋華在內宅耀武揚威,可謂是一人之下,眾人之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走到哪里,都是笑臉討好,誰敢給她一個臉色瞧瞧。 更別說一見面,一言不發就甩了個巴掌,這哪里是打她,打得是她身后的主子。 小賤人以為這樣,就能下了她主子的臉嗎? 只是可惜啊,小賤人到底年幼,不懂她這一巴掌甩下,也就將她自個兒甩到了絕路。 先不說什么,就說這魯國的孝道,任清鳳在道義上就站不住腿腳,因為她是大夫人的乳母,不管她犯了什么樣的錯,任清鳳就沒有權利,不經過大夫人,而出手教訓了她。 所以任清鳳出手打她,還是在夫人的院子里,這最受欺辱的人,不是她李mama,而是她身后的主子,就是鬧到了相爺的面前,錯的也是小賤人,畢竟夫人可是小賤人的嫡母。 相爺這人,最重臉面,最看重孝道,真鬧大了,她也不怕相爺存心偏袒,到時候,正好抓著這個錯處,讓相爺將對牌交還給夫人。 所以李mama頓時就起了心,要將此事鬧大,順勢就癱倒在地上,哭著嚎了起來:“來人啊……救命啊……二小姐要打殺奴才了……”一邊嚎,一邊擠出兩滴鱷魚淚,順勢給守門的婆子一個眼色,示意她跟著嚎哭:此時,她終于看清楚婆子的臉了,心里狠狠地嚇了一跳,任清鳳這小賤人的出手也太狠了,有這么作踐人的嗎? 殺人不過頭點地,她這么折辱守門的婆子,實在是過分極了。 李mama覺得任清鳳過分了,卻忘了她動起手來,那可是殺人不見血,不死也要重傷,比這樣折辱更可怕千百倍。 那守門的婆子領受了任清鳳主仆的手段,哪里還敢附和,只做沒瞧見一般,氣的李mama更是肝火旺盛,邊扯開嗓子嘶嚎,邊暗暗的下決定,等教訓了任清鳳之后,再狠狠地教訓這守門的婆子一頓。 任清鳳一眼就看穿了李mama的用心,寒著一張臉,看著李mama冷笑,小臉上清涼淡漠的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饒是李mama在內宅里混成了人精,也不能從她臉上看出絲毫的端詳來。 居然想以孝道壓制她! 啊呸! 還想讓她對李秋華存孝道,真是天大的笑話! 李秋華對她來說,連個屁都比不上,還談什么孝道,怕是睡覺沒枕枕頭,做夢想屁吃! “哭吧,給我狠狠地哭,最好將你的主子哭出來,我正等著找你的主子討個公道呢?”任清鳳看著李mama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來。 不,應該說是大聲的嚷出來。 對,任清鳳可以說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嚷出來的,說得非常的清楚,生怕誰不能聽清楚一樣。 她今日就是要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來討公道的——為曾經的任清鳳姐弟討公道! 李mama聽得任清鳳的話,嚎聲一頓,詫異萬分的看著任清鳳——她這話,可是半分臉面也沒給夫人留??! 小賤人,她到底想做什么 心底隱隱浮現出一股不妙的感覺! 李mama心中驚疑不定,忽然對任清鳳的舉動狐疑不定,今兒個這事情鬧大了,最不利的可是任清鳳,為何她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 任清鳳的這份鎮定讓李mama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子怪異的害怕和緊張,仿佛有什么不知情的危險在緩緩的靠近。 “哭啊,怎么不哭了?!比吻屮P的臉色寒的跟冬日河面上的冰層一樣:“你不哭,怎么能讓你主子出來?”她眼睛中透出一股陰沉:“既然你哭不出來,那我就幫你一把!” 說著,任清鳳抬腳,狠狠地踩在李mama的手掌上,腳下一個用力,就聽得骨頭咯咯的作響,李mama疼得慘叫,目光中的震驚,更是濃烈起來。 “任清鳳,你個賤人,你吃錯藥了嗎?我可是夫人的乳母……”李mama疼得聲音發喘,大聲叫了出來。 任清鳳知道這院子里各處,此時不知道藏著多少雙窺視的眼睛,她拿定主意,在此殺雞儆猴,守門婆子的分量小了些,但是李mama卻足夠了,所以這一腳,她下手沒有絲毫的留情。 今兒個,她就踩碎了李mama的手,讓她日后見著自個兒,就繞路走,只要看著手腕,就會想起她來,永遠的不敢再欺辱她們姐弟一毫。 任清鳳心里清清楚楚,雖然現在的她看似有任碧波護著,昨兒個也的行為,威懾了府里上下,現在更是有了對牌,也算是在府里有了一定的位置,可是她要在相府真正的立足,卻不是這么簡單的事情,非要徹底的對上李秋華,狠狠地打掉她的威風,將她踩在腳下,才算是真正的在府里立足。 “任清鳳,你居然敢到我的院子里鬧事,還動手打人,你知錯嗎?” 就在李mama以為自個兒的手指骨被任清鳳揉碎的時候,一聲暴喝打斷她的痛呼,讓她恐懼緊張的心定了下來。 “夫人……”李mama瞧著自個兒的靠山到了,頓時底氣十足,凄凄慘慘的叫了一聲之后,那老淚就流了一臉,大有變成汪洋大海,淹沒平原之態。 切,任清鳳不屑的瞪了李mama一眼。 好一個老不修,這年紀都一大把了,還學什么白蓮花!瞧著怎么這么的別扭??! 瞪過裝逼老白蓮花之后,任清鳳這才有空將目光轉向肺活量特別大的來人。 就見走近的那群氣勢沖沖之中,李秋華一馬當先,渾身的珠光寶氣,富貴逼人的模樣,而她身后,前前后后跟著丫頭婆子居然不下二十人。 噓,這排場,比之前可盛大了很多。 俗話說,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這李秋華在自個兒的院子里,都要這么多人跟著,護著,豈不是昭告眾人,她虧心事做多了,在自個兒的院子里,都無法安心。 “任清鳳,你耳朵聾了,沒聽見我問你話嗎?”李秋華的一雙眸子,就差要噴出火來,見任清鳳不答,依舊狠踩著李mama的手掌,一副風輕云淡,沒將她看進眼中的樣子,更是冒火,不由得再次怒吼了起來。 李秋華氣啊,氣的要吐血,她恨任清云,更恨自個兒養虎為患,居然讓這個小賤人活到現在。 她遲遲不見李mama回來,這才出來,誰知道卻看見任清鳳動手折辱李mama的猖狂舉動看的清清楚楚。 李mama可是她身邊的乳母,連她這個丞相夫人都一直敬著,這個小賤人居然一句話不說,出手就甩了李mama一個大耳光子,還囂張的要踩碎她的手指骨,這根本就是對她赤裸裸的挑釁。 李秋華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任清鳳,到底是誰借了她膽子,讓她如此光明正大的下她的臉子,與她撕開臉來鬧騰。 “我耳朵沒聾,大夫人不用這么大聲,就你這嗓門,別說聾子了,就是死人也給你吵醒了?!比吻屮P無視于李秋華的怒意,砸吧嘴巴,歪著腦袋,抬腳,將李mama踢翻了出去——既然正主子來了,她也懶得再理會這些哈巴狗。 任清鳳目光清涼地看向李秋華,語氣驚疑:“大夫人,魯國上下都傳言當今的丞相夫人雍容華貴,你說,若是眾人看到你現在的模樣,還會不會那樣想?” 狠狠地嘲諷了李秋華一番,看著她一張臉漲紅的如同充血的肚肺,心頭大快,這才有心思回答李秋華的問話。 “李mama她一個奴才,一見面,就出言訓斥我這個相府的二小姐,我這個做主子的教訓她這么一下子,也還是瞧著她年歲大了,小懲大誡罷了!否則,就不是一個巴掌,廢掉她一只手,這么簡單了?!崩頼ama這樣心思歹毒,手里沾滿鮮血的人,莫說一個巴掌,一只手,就是要了她的小命,都不算過分。 “這么說來,還要感謝你手下留情了?”李秋華怒極而笑:“李mama雖然只是一個奴才,可是她身份不用于尋常的奴才,她是我的乳母,就是我也要給上三分敬意,你一個小輩,她代我訓斥你兩句,又有什么不妥的?!崩钋锶A到底是個有腦子的,即使怒氣攻心,卻還是輕而易舉的替李mama化解了危機——只是代她訓斥兩句,李mama就算不得越軌了。 以李mama乳母的身份,李秋華將庶子的教育,托付一分二分,也算不得特別的過火。 李秋華說到這里,冷哼一聲:“任清鳳,我看你是越大越難管教了,今兒個居然大鬧我的院子,毆打我的乳母,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嫡母?” 李秋華是橫眉怒目,對任清鳳的厭惡之情,溢于言表。 “我眼里自然沒有你這個心狠手辣,處事歹毒之人。這么多年來,你默許廚房苛刻我們姐弟的吃食,我們姐弟為了家和,都隱忍了下來。昨兒個,我不過是想吃點糕點,廚房里就說午后沒有開火的先例,可是我卻親眼瞧著爐子上燉著大夫人的血燕。如此欺上瞞下的奴才,自然要狠狠處置了一番?!?/br> 她扯出一抹冷淡的笑意:“既然今兒個父親大人讓任管家將府里的對牌交給我,這些事情我自然不能不查?!?/br> 任清鳳面不改色的看著暴怒的李秋華,絲毫不懼李秋華的怒意,挑了挑眉頭,似笑非笑道:“大夫人,你可千萬別說你不知道,這些人可都是你的陪房,只要長腦袋的人,都知道這背后的主使者是誰?” 任清鳳死死的盯著李秋華的眼睛,冷笑了一聲,寒聲道:“想必大夫人昨兒個已經收到我孝敬給你準備的食盒了吧,那些東西,我們姐弟可是嘗了這么多年?,F在,就請大夫人給我一個說法,今天,就在此,當著眾人的面,大夫人必須給我一個說法,否則我不介意,日后也讓大夫人日日嘗著那餿飯剩菜?!?/br> 任清鳳每句話都咄咄逼人,到最后更是一點喘息的時間也不給李秋華,她就這樣當面鑼對面鼓的將話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沒有貴族群里所慣有的迂回,遮掩,就這樣將事情光明正大的攤了開來,半點也不給李秋華的回避的機會。 反正就在她動手整治了廚房的管事和領頭廚娘的那一刻,就在她出手教訓守門婆子的那一刻,更在她伸手甩了李mama那么一個耳光的那一刻,她和李秋華就已經撕開了臉面,也犯不著再遮著掩著了。 再說了,今兒個她也沒打算遮著掩著,否則根本容不下李mama扯開她那破銅嗓子鬼哭狼嚎。 李秋華愕然,完全的被驚呆住了,她在上流社會游刃有余,彼此說話都是說三分,露三分,掩三分,還有一分是半遮半掩,什么時候,遇到過這樣直來直去,咄咄逼人的。 她的腦子,一時間居然變成了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樣咄咄逼人。 廚房里在吃食方面虐待任清鳳姐弟的事情,的確是她示意的,可是現在被任清鳳這樣明明白白的拆穿,一時間,她的心里也七上八下起來。 這些齷蹉的手段,算是上不了臺面的下三濫,做得卻說不得,若是傳揚出去,她這名聲就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