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好了,起來吧!不過是小錯,日后莫要再犯就是了!”任碧波心情不錯,再說昨兒個這事情也揭開了,他本也沒打算追究——任碧波心知肚明,這追究起來,那任清水可就保不住了。 “求相爺責罰……”任管家卻是一派忠心:“相爺責罰了奴才,讓奴才長了記性,日后再有這樣的事情,就不敢再犯了,若是此次輕易饒過,奴才說不得就生出了怠慢之心,總以為小錯而已,日后這些小錯一點一點積累起來,早晚捅出收拾不得的大錯。到時候,奴才是生是死都是小事,可是卻辜負了相爺對奴才的一番信任?!?/br> 任碧波的臉色聽聞這番話之后,驟然沉了一些,細細嚼了一番,心里頭又是一派景象,看了下面跪著的任管家:“你果真是個好的。既然如此,就罰你三個月的月例好了?!?/br> 任管家挨了罰,卻喜笑顏開的磕頭起身:“謝相爺恩典?!?/br> 任管家看了他好一會兒,也笑了一會兒,又緩緩道:“大夫人身子剛好,這府里的事務,就莫要麻煩大夫人了,讓她休息一段時間,府里的對牌……”想了一下,才緩緩地道:“清鳳是個明白人,讓她這段時間掌管內宅吧!”昨兒個晚上,涼了這孩子的心,今兒個也該暖上一暖了。 任碧波卻不知道,有些涼了的心,卻是怎么都暖不回來的。 “相爺,這妥當嗎?”任管家卻是一臉的不贊同:“二小姐到底庶出,又從未掌過家,若是將內宅交到二小姐的手里,我怕大夫人,三小姐……” “哼!”任管家冷笑一聲:“她們還能怎么樣?還想怎么樣?去,就說是我說的,這事情就這么定了?!?/br> 任管家看了任碧波,一副還想要求勸的樣子,只是看著他一臉的堅決,才輕嘆了一聲,緩緩地轉身,退了出來。 出了書房,卻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松開緊握的拳頭,掌心一陣潮濕,心里卻盤算著:他這差應該當的不錯,二小姐應該會滿意吧! 心里對任清鳳是真正的生出膽寒來:這二小姐落了一次水,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這計謀用的,爐火純青,將計就計,環環相扣,步步緊逼,哪里像是出自內宅小姐之手,就是行軍打仗,怕是也不過如此。 二小姐這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這么一番折騰,為的不就是這掌家之權嗎? ------題外話------ 紅塵以為喋喋不休的抱怨,會讓親們生厭,卻沒有想到會收獲那么多的安慰,果然,紅塵是幸福的。 謝謝親們! 一路有你們的陪伴,會給紅塵堅持的信心。 正文第64章痛打落水狗 任清鳳看著任管家送上來的對牌,隨意的扔給了畫詞,微微瞇著眼睛:“任管家果然會辦事?!?/br> 任管家見她的動作,眉頭抽了幾下,那是對牌,是掌家的對牌,二小姐心心念念謀算過來,居然就這樣隨手扔給了身邊的丫頭,只怕大夫人知道,又要氣吐血了。 想到剛剛他向大夫人索要對牌的時候,那目光差點沒將他吃吞到肚子里。 任清鳳細瓷纏枝蓮花茶盞輕輕的碰了一下茶盅兒:“任管家,你安心回去吧,我總覺得會辦事的人,自然萬事無憂,說不得,你剛出了我這西華院,就有好消息了?!?/br> 任管家聽得這話,頓時眼睛一亮,雙眼發出灼熱的光芒:“老奴借二小姐的吉言?!闭f完,恭恭敬敬的退下,出了西華院,就見常勝一臉喜色的跑了過來。 “管家,兩位小少爺安然無恙的回來了?!?/br> 任管家心中卻是一驚,回首看了一眼西華院,心中卻是翻江倒海,各種思緒良多,對任清鳳更是不敢小覷了,心中想著:得,這位主子,他以后就當祖宗一般的供著。 任管家出了西華院,任清鳳對著一旁的墨色道:“清云那邊,你幫我照看些,我和畫詞去打落水狗!” 她昨天明明早就吩咐過任清云,讓他不用擔心,可是任清云昨日卻偏偏說什么不肯先回來,守在院門,她回來的時候,任清云的身子全部淋濕了,臉色青紫,都快凍成冰棍了,卻還守著院門,直到她安然無恙回來,這才松口回房。 任清云知道自個兒現在沒有本事,也不能幫助任清鳳,所以他乖乖的聽她的話,不去拖她的后腿,可是總有一天,他會擋在jiejie的前面,為她遮風避雨。 痛打落水狗? 墨色的冷凝的眸光一閃:主子這是要對李秋華動手了? 任清云是準備對李秋華動手,一山不容二虎,她既然要將內宅控制在手里,自然就要將李秋華踩在腳下。 這是內宅生存法規,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只是她并沒有直接去了李秋華的院子,而是先去了廚房。 廚房管事婆子和領頭的廚娘,身上有傷,在被捆綁了一夜,幾乎已經沒有人樣了,見到任清鳳到來,面色如死灰一般:一夜的煎熬,再加上府里的傳言,她們的心志已經全部的垮掉,所以此刻再看任清鳳,除了懼怕,還是懼怕。 君子服德,小人服惡,既然這些小人春風細雨軟化不了,還不如用雷霆手段威懾。 任清鳳抿了一下薄唇,冷笑:“兩位怎么還在這里?我還以為你們的主子此時已經將兩位接過去了?!?/br> 她眉梢輕挑:“既然你的主子不肯出來,我就領著兩位過去瞧瞧,好人做到底,總要讓你們心服口服吧!” 說著,給了畫詞一個眼色,畫詞是個伶俐的,明白任清鳳今兒個行事的目的,十分機靈的將綁在柱子上的二人解下來,卻還是反綁著手,押著二人跟在任清鳳的身后,打算往李秋華的院子去。 任清鳳走了幾步,停下步伐,回身對著身后廚房那些狀似忙亂的下人們道:“你們若是感興趣,也跟著去吧,有什么委屈,到時候盡管跟你們的主子說!” 下人們瞧著斷腳,斷手,狼狽不堪的管事婆子和領頭廚娘,對大夫人李秋華哪里還有什么期待,聽得任清鳳如此說道,忙跪在地上,一個勁的說不敢。 任清鳳卻又是一聲冷笑,轉身抬步離開,眾人面面相覷,有幾個膽大,腦袋靈活的也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剛到了大夫人院子的門口,就見那守門的婆子坐在背風處,悠閑的磕著瓜子,見到任清鳳前來,也不起身,身子穩如泰山,皮笑rou不笑的道:“哎呦,今兒個刮得什么風,二小姐居然大駕光臨……” 任清鳳也不氣惱,只是定下步伐,直直的看著她,神色淡然,只是一雙眸子之中,冷光四溢,前世熟悉她的人,若是瞧見了這等目光,都會躲躲遠遠的,可惜這守門的婆子卻不曾知曉她的脾氣,心里還暗暗得意,以為任清鳳還是那個可以隨意欺凌的主兒。 雖然在話說完后,看到那兩個被反綁著的管事婆子和領頭廚娘,守門的婆子有些狐疑,可是卻也沒太當回事。 她是個直腸子,腦袋也不是個太聰明的,否則到現在也不會還混著守門這樣的苦差。 那守門的婆子看著任清鳳停下步子,直直的看著她,卻還依舊坐的好好的,穩穩的,一點沒有起身行禮的意思:“二小姐,你難得大駕光臨,原本該恭請二小姐入內的,只是可惜啊,你來的可真不巧,這個時常大夫人應該還在用餐,是沒有時間見二小姐,你還是回吧!” 守門的婆子雖然腦袋不夠聰明,可是卻也知道,向來對二小姐不恭敬,是不會被懲罰的,若是大夫人知道了,說不得還能給個獎賞的眼神,所以此刻,她的態度足夠的傲慢。 看來又是個不長眼,腦袋糊涂的! 瞧她這模樣,應該還不知道相府的掌管內宅的憑證——對牌已經到了她的手上。 任清鳳心中嘆息,這本尊姐弟之前混得也真的太過凄慘了點,別說廚房的人了,就是這么個守門的下等婆子居然也敢這樣對她,看來她謀算對牌是對的,沒權在內宅可沒法活的自在。 她心中對本尊的行事風格不贊同,面上卻是半點也未曾顯示出來,緩緩的開口,慢聲輕語的說道:“你也說我是難得大駕光臨,可見我親自跑這一趟,是多么的不容易。既然大夫人還未在用餐,你進去稟告一聲,她不就自然有時間見我了?!?/br> “二小姐,你這說得什么話?”守門的婆子坐不住了,瞪著眼睛,不屑的看著任清鳳一眼,譏笑道:“二小姐真是風大不怕閃了舌頭,大夫人用膳,哪里是說打斷就能打斷的,你敢說,我還不敢放行呢?!?/br> 頓了一下,傲氣十足的說道:“若是二小姐今兒個真的有事要見大夫人,那就在這里候著,等到時辰差不多了,我就放二小姐進去……” 任清鳳忽然輕笑了起來:“你讓我在門外等?”她死死地看著那守門婆子的眼睛,道:“你確定你腦子沒給門縫夾過?” 守門的婆子大怒,氣沖沖的道:“我確定我的腦袋沒給門縫夾過,不過我看你的腦袋是給門縫夾過了。叫你一聲二小姐,那是我敬你,可是你也要自個兒有點做主子的樣子,就你這等出身,我呸,還到這里耀武揚威,老娘我……” 二小姐? 呸,叫她一聲二小姐,她還真擺起了主子的譜兒,她是知道任清鳳姐弟搬到西華院去了,知道昨兒個二小姐報復了大夫人。 可是那又怎么樣,今兒個天初亮,大夫人一臉嬌羞的進院子,她是過來人,看一眼就知道昨兒個大夫人和相爺干了什么。 她在相府伺候這么多年了,相爺是個什么性子,她怎么會不知道。 二小姐和五少爺以為依靠相爺的寵愛,就能在相府站穩腳跟了。 笑話,相爺是個薄情的人,若是沒有利用價值,只怕轉身就會忘記了這兩位是誰。 相爺此刻會忽然想起這兩位,那是云娘鬼魂相助,可是私下里,那驅鬼的道士已經請了,到時候沒有這個憑仗,這兩位自然要打回原形。 別說,這位雖然腦子不聰明,可是這八卦的水平還挺高的。 鐵定要打回原形的二小姐,有什么好懼怕的,更何況二小姐這次狠狠地惹怒了大夫人,還不知道能活幾天。 因為心里存了這些想法,此時任清鳳的話,只會讓她覺得沒幾天好活的人,還敢拿喬,那是自個兒活得不耐煩。 老娘?這婆子居然敢自稱她老娘! 任清鳳眉峰處一冷,清涼如水的眸子瞬間結成冰塊,她一步上前,走到那守門婆子的面前,似笑非笑道:“你剛剛稱呼自個兒是什么?再說一遍,我沒聽清楚!” 裝模做樣! 再說一遍,就再說一遍,難道她還會怕這懦弱的二小姐不成! 守門的婆子心中底氣十足,挺直了腰桿,整個身子對著任清鳳耳朵傾斜了過來,大聲嚷道:“你年紀輕輕,耳朵卻比老娘我還背,既然你要老娘再說一遍,老娘我成全你,一個十惡不赦的庶女,居然敢跑到當家主母的院子前鬧事,老娘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彼野闪艘幌伦彀停骸袄夏锝駜簜€心情不錯,就大發慈悲,好心饒過你一次,否則等驚動了大夫人,看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任清鳳看著眼前猖狂的婆子,目光冷如骨髓,面上卻還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掏了掏耳朵,用一種非常特別的語氣,對著一旁的畫詞說道:“她說她是我老娘?”轉頭又看向得意洋洋,猶不知死的守門婆子道:“我還真沒想到父親大人的興致這么高,你這樣的丑婆娘居然也能下的去手,實在是可敬可配。只是不知道,這是你臆想,還是確有此事?” 她圍著那守門的婆子走了一圈,然后用一種異常嫌棄的語氣道:“身如磐石,腰如水桶,頭發干枯如稻草,皮膚暗淡無色如樹皮,嘖嘖……,瞧著現在的模樣,就知道以前就該是個什么模樣,只怕父親大人就是蒙上了雙眼,也看不上你吧!難道,就你這模樣,還幻想過能成為父親的枕邊人,否則為何對庶女如此深惡痛絕,說到底還不是妒忌我娘當年深受父親大人的寵愛!”說完,仰天長嘆了一口:“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守門的婆子雖然聽不懂最后的兩句文縐縐的詩,可是前面的話卻還聽得明明白白,氣的一陣氣血翻涌,差點就吐出血來——該死的,二小姐居然說中她心中一直深藏的秘密。 她嫉妒,十分的嫉妒云娘,不就是憑著一張臉嗎,活該早死,活該她留下的兩個小孽種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任清鳳卻不管她心里的想法,卻對她紫漲紫漲的臉色十分的滿意,她就是這么個氣死人不償命的祖宗。 她欣賞了一番守門婆子那快要冒煙的頭頂,又轉頭看向畫詞:“她還說我是十惡不赦的庶女。你說你家小姐我怎么能白擔了這十惡不赦的惡名,還是做的什么惡事來襯上一襯吧!” 她忽然抬手,一拳就打在了守門婆子的嘴巴上:“惡人做惡事,若是我一味的忍讓,豈不是辜負我這赫赫的名聲。不然我這個十惡不赦的惡人,居然在此被個年老的婆子欺負,豈不是太沒有天理了,說出去,可就辜毀了我的威名,到時候,白白擔了惡名,卻沒撈到些好處,豈不是對不起眾人的好意,你說對不對?” 任清鳳這一拳下去,就打落了守門婆子上唇的兩顆大門牙。 畫詞瞧著血淋淋的兩顆昏黃的門牙,淺笑道:“小姐,您也說過了,這打人是件體力活,還是讓奴婢來吧!” 說著,又是一拳落在守門婆子的下唇,活生生的再次打落兩顆血淋淋的大門牙。 這一下子,守門婆子成了上下門前大開的無恥之徒了。 “你們……你……妹……郝……大……單……子……”沒有門牙的守門婆子,顯然沒有崔mama那剛正的牙板,說話漏風,言辭模糊,捂著嘴巴,想要狠狠地怒斥眼前這對膽大包天,居然敢對她動手的主仆。 可惜這原本應該說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的話,被她這么漏風的說出,實在太具有喜感了。 任清鳳和畫詞都是內斂的人,聽了這話,卻都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身后那幾個小心翼翼跟來的廚房下人,也都捂著唇笑開了。 就是慘不忍睹,被反綁著的管事婆子和領頭廚娘也都忍不住扯動了肌rou。 “郝大的膽子大不大,我不知道,可是我的膽子卻不小?!比吻屮P挑眉,冷冷的說道:“既然你不信,我只好再次誠懇的提醒你一聲!”說罷,對著守門婆子的左眼就是一拳,頓時就聽得那婆子慘叫一聲,捂著眼睛,哀哀嚎叫,卻還嘴上半點不肯認輸。 “窩……是……大夫人……神鞭……的人……尼瑪……懂……窩……是……不笑……”(這話有些難度,怕親們不懂,在此簡單解釋一下:我是大夫人身邊的人,你們動我是不孝?。?/br> “不笑,我們不笑!那——我……們——打!”畫詞一字一句的說著,伸拳,再給守門婆子的右眼一拳。 主仆二人配合默契,頓時守門的婆子成了熊貓戴眼鏡。 任清鳳對著主仆二人的作品,笑出聲來:“這下子欺凌忠仆的惡行也有了,總算沒辜負了我十惡不赦的名聲?!?/br> 她仔細的打量眼前這張算是非常有特色的臉,左看看,右看看,對著一旁的畫詞道:“我怎么瞧著,還缺了點什么?” 畫詞隨著任清鳳的目光,落在了守門婆子的鼻梁上,非常善解人意的給了一拳:“小姐,這不是就不缺了!” 任清鳳就聽得“咔嚓”一聲,緊接著,聽得那婆子殺豬般的慘叫,就知道畫詞的這一拳,已經打斷了守門婆子的鼻梁。 真是個稱職的好丫頭! 光明正大的給了畫詞一個贊賞的眼神,任清鳳又非常滿意的稱贊了一番:“還是你懂我的心,這下子,的確是完整了?!?/br> 她伸出一根食指,在那斷掉的鼻梁上輕輕的一推,就聽得那婆子再次慘叫出聲,穿透人的靈魂一般,讓人的汗毛都豎立了起來。 疼,實在太疼了,疼的她都喘不過氣來,這么一下子,不單是鼻梁疼,而是臉上的骨頭都抽痛了起來。 也不知道二小姐今兒個是被什么附身了,怎么行事如此惡毒?還有她身邊的丫頭,看著眉清目秀的,可卻也是心狠手辣的,實在是人不可貌相??! 她今兒個怎么如此倒霉,怎么就招惹了這么兩個女魔頭。 任清鳳在守門婆子的心中,這短暫的時刻,就由純良無害的小白兔,變身為地獄而來的女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