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水湛也不自覺朝莊愛卿所在的方向瞄了一眼,難怪兩人能王八綠豆看對眼,在某些時候,他們的想法驚人的相似。 神父將自家教義虔誠的念了一遍,仿佛沒看到平擺在地上嘴邊番茄汁橫流的賈寶玉。 將軍府侍衛隊奉了夫人燕玉的命令將賈寶玉帶過來,怎么也不敢搞砸這事,府上誰人不知,老爺好惹,太太難擺平。雖然莊凜在朝堂上器宇軒昂英氣勃勃,關上門妻奴不解釋。人人都知道大爺莊明瑾是什么德行,瞧他跟來,幾人更加急于表現。 那傳教士還不消停,終于,幾人再也按耐不住。 “你主子這樣偉大,還不快救救賈家公子!” “就是豬血也禁不住這么流喂!” 神父低下頭,慈祥和藹的看著賈寶玉,“孩子,你愿意信奉我主,以神的意志為信仰,在圣子耶穌的指引下,忍過一切的苦痛與災難,邁向天國嗎?”若宣傳教義的是個修女,就算是口吐番茄汁,賈寶玉也能堅.挺的說出心中的答案,嫖盡天下名花。 可惜……執行游說工作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賈寶玉本就傷得極重,在他“圣光沖擊波”的連環攻擊之下,賈寶玉一口氣險些沒提起來……信奉你主? 男的女的? “咳咳,這位是榮國府的寶二爺,賢德妃娘娘的親弟弟?!彪S侍還沒開口,莊凜等不下去了,磨磨蹭蹭何時是個頭???他虎軀一震,拿出正二品將軍的氣勢,金刀大馬邁入教堂,徑直來到神父跟前。 莊凜是頭回見到傳教士的真面目,這之前,他聽表舅梁易行說過許多次,三番兩次想要引薦于他,都沒有成行,這會兒他送上門去傳教士竟沒認出,他整了整自個兒的牧師袍,直接無視平躺在地上不停呻吟的賈寶玉,對莊凜道:“在我主的圣光照耀之下,人格與尊嚴是不分貴賤的?!?/br> 有句話叫物極必反。 傳教士是項博愛的工作,由于太過博愛,他們也顯得十分無情。 世間萬物人人平等,富貴與貧賤無差別,人與貓狗,與飛禽走獸也沒有差別。 抬著賈寶玉過來的那幾位已經有些著急,他們同純打醬油的圍觀群眾不同,對于大爺莊明瑾的戰力,幾人心知肚明,人人都罵賈寶玉無恥裝逼,他們決計想不到這下有多很多重……可憐石頭哥哥,自認識將軍府這兩口子,一路霉到底,就沒過上幾天舒坦日子。 那傳教士顯然也瞧出二爺身上那股子上流人士的氣質,瞧瞧,連身旁跟的隨從也不一般,模樣俊逸不說,沉穩又霸氣。 “雖然您還不是我主忠實的信徒,若有煩惱,也可以對我主傾訴?!?/br> “愿和平與安寧永遠伴隨你們!” ……幾位傳教士已經充分了解到大晉朝皇權的牛逼,什么賢德妃娘娘的親弟弟,躺地上這廝哪有半點貴公子的尊貴氣質,還是后吱聲這位,這身風華氣度就鮮少有人能及。尤其遠渡重洋宣傳教義的,會裝逼不說,還得有眼力。莊二爺這樣的粗大腿豈有不抱的道理? 那傳教士將接待的重心都放到二爺身上,儼然遺忘了賈寶玉,到這份上,微服考察也就不必繼續了,能夠登上九五帝位的都不是傻子,雖然,這人瞧著溫暖又圣潔,身上那股子糜爛腐敗的氣息卻怎么也擋不住。 本來,他偽裝成莊凜的隨從,這時候是不該開口的。 到這份上,到底忍不住了。 “是不是先給寶二爺瞧瞧?” “他看起來不是很好?!?/br> 傳教士拿起《圣經》,裝模作樣的翻了翻,道:“要堅強的度過一切的災禍苦難,死后得入天堂,我們要鍛造自身?!边@么說就是不救了?水湛的眸色越發暗沉,讓他憤怒的不是眼前這事本身,而是隱藏在背后的滔天陰謀,賈寶玉死不足惜,這些傳教士卻其心可誅。 考核結束! 差評!教會立刻就上了皇帝水湛的黑名單,回宮之后即刻下令驅趕。 而賈寶玉,他被將軍府的侍從抬回榮國府,太醫院胡大人隨之入府,奉命為賈寶玉看診。 瞧見賈寶玉番茄汁橫流的慘樣,老太太差點昏厥過去,抹了好些清涼油才穩住,她陰沉著臉看向并排跪著的賴大與周瑞,“讓你們跟著,竟讓寶玉挨了打,留你們何用?” “老太太慈悲,這……實在是事發突然?!?/br> “將軍府大爺那小身板,誰能想到……” 賈母不傻,并沒錯以為他們說的是莊聿,小身板什么,大概只有神威將軍府大爺莊明瑾。想想那位締造的傳奇,賈母真心疲憊。想當初,京城里多少官家太太被他呼過巴掌,有些甚至被打得下巴錯位,就這……沒有任何人有膽子上門討債,甚至,還有些貴婦人在醫治無效的情況下,歪著嘴登門,跪求這位小祖宗瞄準她們另一邊臉再來一下,只求打個對稱。 若是別人動的手,賈母定要討回公道,真相被翻出來,出手的是神威將軍府那位祖宗,還能如何? 只得打掉牙往肚里吞。 “你們仔細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賈母已經猜到,事情怕是寶玉自個兒惹出來的,聽兩位管事的說完,她還是郁悶了,襲人……又是襲人……早知當初就不該那么便宜她,只流了孩子把人發賣出去,這種帶壞寶玉害他一次又一次的賤人,就該拉去當軍妓! 過去每一次,賈寶玉出事,王夫人都會同賈母一同哀嚎。 丫就是她命根子。 自從賈青云出生之后,賈寶玉的地位一落千丈,這回聽周瑞與賴大說明情況之后,她只裝模作樣勸了老太太幾句,吩咐人請大夫,然后繼續哄著懷里的大胖小子。比起賈寶玉的安危,她更擔心的是夏金桂的反應,那姑娘是個火爆脾氣,混小子當街給她沒臉,這門親事還不告吹? 事實證明,王夫人的顧慮是有道理的。 夏金桂壓根沒出面,之后沒多久,夏家太太就拿著借據過來了,她抹著淚珠子哭道:“我就這么個心肝寶貝,疼寵還來不及,竟受這般侮辱。前頭是我們金桂太過執著,既然高攀不上,這親事我夏家也不強求,清算好結了這筆賬才是?!?/br> 王夫人大驚,別院雖到了掃尾階段,要她還錢? 怎能拿得出。 再說了,她當初說的雖是借錢的話,打的卻是有借無還的算盤,猛然聽到這席話,王夫人臉色直接就不好了。 她調整得很快,“哎喲,這不是小輩瞎鬧騰,豈能當真?那下賤玩意兒上不得臺面,寶玉是我生的,我就只承認金桂!”……好不容易逮到這棵搖錢樹,她能白白放過? 來之前,夏家太太探過自家閨女的口風,她嘴上說的雖不好聽,到底沒對賈寶玉死心,既如此,從頭到尾,她抱的就不是踹掉賈寶玉的想法,而是在向王夫人施壓,逼迫她管教賈寶玉。 榮府的哥兒身份尊貴,她夏家姑娘也不是好欺負的。 與夏家太太同時過來的還有胡太醫,他比野郎中還快幾步,上門直接說明來意,奉旨給寶二爺看傷。賈政本在書房臨字,得知賈寶玉去掉半條命這樣的消息也依然雷打不動,這時候,他匆匆忙忙迎出來了。 “胡大人可是大忙人,怎會過來?” “老夫奉皇上旨意,過來看診?!?/br> “哦?這話從何說起?” “聽說寶二爺被誤傷,圣上憂心,特讓老頭子過來看看,可請大夫看過?怎么說?”胡太醫一邊往里走,一邊詢問情況,好吧,事實上,來之前他就已經了解了七七八八,這會兒也就是裝模作樣。 被撞飛吐血,不用說,定是內傷。 只希望沒傷到肝臟肺腑,否則……就算大羅金仙也回天乏術。 診過脈之后,胡太醫不得不感嘆一句,小子雖然總挨揍,總遍體鱗傷,隔三岔五還精神失常,他生命力卻很頑強,這回也是,瞧著嚴重,卻都不致命,喝幾碗補湯稍微養養也就好了。作為太醫院權威人士,金口一開,老太太提著的心終于放下了,她這才意識到情況恐怕不像兩位管事說的那么簡單。 這樁小事,怎會引起宮里那位的注意? 太不科學了有木有? 與此同時,正在小攤跟前給寶寶捏面人的林燕玉也接到系統公告,條件已觸發,跨服戰即將開始。 驅趕傳教士是全球爭霸開始的信號。 ☆、95五小妞x怒登門 這時候,福朗思牙已經在世界許多地方建立起殖民統治,大晉朝依然是個盲點,許是前朝圣祖皇帝西征歐陸那一戰太出名,對大晉朝,各國皆深深忌憚。隨梁易行走關系入京的這批海外傳教士只是來踩點的,打探情報,順便在京城建立據點。 人的精神與意志是最強大的力量,他們通過宣揚圣子救世,上帝萬能的理論,以西醫免費看診為手段,迅速聚集大批教徒。 因為朝臣意見并不統一,水湛本還有些猶豫,親眼見過福朗思牙傳教士,他立刻就做出決定:驅趕這些妖言惑眾腐蝕臣民意志的神父。 對朝堂風向以及水湛的動作,林燕玉是最了解的,任務進程上寫得清楚明白,在大晉朝這封建統治達到輝煌頂點的國度,天子一怒,伏尸百萬。水湛沒再給朝臣任何諫言的機會,直接下令,查封教堂,驅趕傳教士。 絞殺有傷和氣,他這圣旨下得還挺科學,讓京畿司將幾人遣去兩廣地區,送出南洋。 這樣的做法,在水湛以及那些思想老舊的封建衛道士心中,是宣揚了我大國天威,另一些模糊知道海外局勢的人卻捶胸頓足。福朗思牙有全世界最龐大的海軍艦隊,第一代火槍火炮已經研發成功,在這時候做出這等挑釁行為,實屬不智。 他們不敢直接找皇帝說道,只得攔住莊凜。 若沒看過任務進程,二爺或許真會掂量一番,管家大人已經明確表示過,逐鹿天下各國紛亂的局勢是不可逆轉的,這是天下大勢!加上表舅梁易行實在太煩人,那些個傳教士又是趨炎附勢之輩,并不是真有多好的良心,種種原因堆積到一起,莊凜表示,他絕不輕易讓這些私下打著小算盤的混賬如意。 尤其母親娘家那位表舅。 身為大晉朝臣民,竟然將外國人引入京城重地…… 那廝最好燒香拜佛別讓他揪住把柄,否則,必須徹底挖除這顆潛伏的地雷。 莊凜壓根沒搭理這些平日里清高遇上事就裝孫子求幫忙的文臣一眼,他倒不是瞧不起讀書人,在二爺心中,岳父大人就是極好的,其身正,豁達開明。瞧瞧,也就是這樣優秀的家族才能教養出媳婦這么文武雙全的姑娘來。 放眼全朝,能讓莊老二看入眼的真沒幾人,他含糊應了幾聲,然后借口府上有事,迅速脫身。莊凜回頭就將這事說與燕玉聽,近來,他養成了個好習慣,以管家大人的意志為風向標,以媳婦的意愿為行為準則。 不要盲目輕信,不要沖動,不要給管家大人嘲諷你的機會。 他回府這會兒正巧趕上表舅登門。 梁易行是真急了,雖然以軟刀子脅迫莊凜向皇帝引薦福朗思牙傳教士這行為的確有些不光彩,好歹他點頭答應了,大丈夫立于世,首先要守信諾,他怎么轉身就變了卦,直接毀了這樁生意,逼得自個兒同福朗思牙方面鬧僵的關系。 生意人,和氣生財。 愁啊。 梁易行以為只要擺出表舅的架子就能輕易進入將軍府,他錯得簡直離譜……在燕玉身邊跟的時間長了,黃嬤嬤已經練就了金剛鉆一般堅強的心臟,別說他只是個區區商人,自坐上神威將軍府管家娘子的位置,她誰的面子沒駁過? 夫人早發過話,只要二爺不在府中,甭管誰人上門,統統攔下,只除了娘家來人。 這事莊凜也是知道的,他不輕易求人,也不怕得罪人,完全支持媳婦的決定。 想來也是,那些個夫人太太沒接到帖子怎會輕易入他人府??? 若登門的是爺兒…… 自家媳婦這臉蛋,這身段,這氣度…… 他還真不愿外頭那些野男人見著。 莊凜是最小氣的。 黃嬤嬤擋了梁易行許久,任他拿出談生意的耐心和氣質,也絲毫沒打動林燕玉手下第一心腹嬤嬤,進不去,他又不甘心離開,多耗一會兒,二爺就回來了。他從官轎上下來,一眼就見到被兩名侍衛攔在門口的梁易行。 在耳濡目染之下,二爺裝逼功力見長,在梁易行轉身之前,他搶先開口,很是驚詫的問:“表舅怎么有空過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 梁易行真以為二爺是在替他出頭,他整了整衣襟,嫌棄的瞥了黃嬤嬤一眼,端出長輩的架子道:“凜哥兒真是出息了,過來一趟進門也不容易,也是,我只是個卑賤寒微的商人,怎能同正二品將軍相比?!?/br> 若聽到這話的是林燕玉或者管家大人,他們定會點點頭說一句“正是,正是,你知道就好”。梁易行運氣好,面對的是良知尚未完全磨滅的莊凜。二爺不動聲色的給黃嬤嬤使了個眼色,老婆子立刻擠出一抹諂媚的笑容,熱情的招呼道:“哎喲喂,我真該打!這不是從未見過舅老爺,我還當……” 梁易行還想擺譜,二爺已經不耐煩的擺擺手。 “行了,都退下?!闭f著,他邁上臺階,朝梁易行做了個“你請”的動作,道,“無事不登三寶殿,都是一家人,有話不妨直說?!?/br> 兩人并肩而行,直到入了前廳,小丫鬟端了茶盤過來,給他們逐一奉上。直到閑雜人等統統退出,梁易行這才開口:“這……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就將西洋傳教士送了回去?” 莊老二微微蹙眉,拱手道:“當今的心思,臣民豈敢妄議?!?/br> 他這么說梁易行更著急,“可是你答應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