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九千歲(雙重生) 第7節
書迷正在閱讀:破案,我們是認真的[快穿]、大佬你好[快穿]、野性制卡,能用就行、皇極天尊、她是白月光女配、這坑爹的人參、友情變質(純百強制愛扭曲1v1)、和主人的十個約定、御姐江湖、重生婆婆斗穿越兒媳
“皇上喜歡?!被蒎?,“寫到一半,接什么都覺不對。你文采好,替本宮看看?!?/br> 蘭芷垂眸,先被這一紙好字吸引。 惠妃的行楷,方正齊整,筆道間又不失瀟灑飄逸的風骨。 “宇內惶惶,念蒼生之哀兮?!?/br> 蘭芷凝眉思忖片刻,提筆在后面接續,為了使這頁青藤的字跡看上去協調一致,她刻意臨摹惠妃的字跡。 惠妃靜看她落筆,笑逐顏開,贊念道:“九天悠悠,感吾考之憫兮。擢龍騰摛鸞翔,披祎蕙攬宿莽,奔騏御驥,踐靈以歌,彰圣乎德,于萬斯年亦哉?!?/br> 她又細細端詳,“這筆字也摹得好,倒叫本宮自己都分辨不出。不,比本宮的字還要穩健端方得多,好字!” “娘娘謬贊?!碧m芷微微福身。 二人談話間,外頭宮人進來稟報:“皇上來了?!?/br> 蘭芷心中倏然一緊,倒不是別的原因,只因上下兩世,這將會是蘭芷第二次見皇帝。 是的,說來氣人,蘭芷上輩子都替皇帝殉葬了,但她確確實實只見了皇帝一面,就是她被送上龍床的那晚。 而重生的時間線是她受幸之后,她對皇帝的記憶停留在前世的十年前,那個至今想起來,都令她心有余悸的夜晚。 她垂首退到房間角落,幾乎要跟宮女們站在一起。她現在無意于引起皇帝的注意,也害怕被他注意。 一約莫四十出頭的男子穩步踱進屋,額高面凈,皺紋很少,看得出生活富足,保養得益,只是一頭摻白的逸發,平添了幾分滄桑。 “這是新撰的綠章?”他徑直走到書案邊,對惠妃道。 惠妃頷首。 皇帝執起青藤紙,吟道:“宇內惶惶,念蒼生之哀兮。九天悠悠,感吾考之憫兮。此句甚好,愛妃的綠章,精進不少?!?/br> “臣妾不敢居功,這頂好的一句,是蘭才人所作?!毖粤T,眼尾含笑地瞥向墻角的蘭芷。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蘭芷臉上浮出一個淡淡的笑,拘謹地福了福身。 皇帝轉臉望向角落里的人,虛眼打量片刻,沉聲問道:“可還讀過別的書?” 蘭芷全程埋著頭,“略讀過幾本?!?/br> 此后,皇帝倒也并未多關注她,只同惠妃說話去了。 蘭芷見狀,極有眼力見兒地隨著宮女們,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就在她以為有驚無險,塵埃落定,將將松了一口氣之時,平地驚雷。 當天傍晚,皇帝身邊的小太監來傳話:“今夜,蘭才人侍寢?!?/br> ------------------------------------- 注1:綠章,又叫青詞或青辭,一種文體,道士上奏天庭或征召神將的符箓。 第7章 烏雞四物湯(一) 蘭芷覺得,自己被召幸,惠妃絕對‘功不可沒’。 前世蘭芷也曾努力過,又是投其所好作綠章,又是給御前太監塞好處,但都沒有奏效,她連皇帝的面兒都沒見著。 尤其是近兩年,皇帝癡迷修道養性,在女色上頭淡得很,除了蘇貴妃,基本不在后宮留寢。 艷冠群芳的蘇貴妃寵冠六宮,惠妃娘娘代行皇后之職,手中實權大,但位份上卻比蘇貴妃矮一頭。 有嘴碎的宮人嚼舌,說惠妃之所以能代管六宮事務,完全是因為蘇貴妃娘娘從小嬌生慣養,懶得cao那份管人的閑心,吃那份理事的勞苦,才讓她一個區區妃位忝居。 今日皇上見蘭芷,除了問她讀書,未見多余的心思,晚上卻又突然召她,實在容易讓人多想,是惠妃娘娘從中運作。 惠妃不滿蘇貴妃獨寵,想要把自己院兒里的人推上去,分寵? 可圣寵,哪是那么好分的。 此前,有好幾個宮女企圖上位,都被冠以狐媚惑主的罪名,下令處死。 相比之下,蘭芷作為一個‘被’爬過龍床的螻蟻,能僥幸活下且還封了位份,實在算得上老天保佑,幾輩子修來的運氣。 當然,也可能是她那晚說的話,瞎貓撞見了死耗子。 其實,宮里有件‘人人皆知,卻人人不敢道’的秘聞。 多年前,皇帝寵幸過一個女道,兩人志趣相投,日日講經論道,迷信方術成癮?;实鄄活櫲撼挤磳?,封女道為貞嬪,寵愛有加,還誕下一男嬰,即是如今的皇六子祁澹。 至此,倒也不算太過離經叛道,頂多算是萬人之上的皇帝力排眾議,非要寵幸一個女道而已。 可荒唐的是,貞嬪娘娘誕下皇六子之日,竟然以身殉道,利用孕身母體替皇帝煉制長生不老藥。不信黃老之術的人,只覺得這種行為是癡人說夢鬼迷心竅,結果失敗也是必然。 這在體面的皇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再加上皇帝常常觸景傷情懷念貞嬪,久而久之,宮里約定俗成,沒人再敢提這樁秘辛。 這樣一個心有掛礙,又崇尚靜心養性的皇帝,分寵? 蘭芷想都不敢想,伴君如伴虎,能不能再從那張龍床上活著下來,都是問題。 傳旨太監見蘭芷跪在地上愣神,小聲提醒道:“娘娘,該謝恩起身了?!?/br> 蘭芷這才回過神,遲遲行禮領恩。 太監嘴角勾起一抹笑,“晚膳后,會有轎輦來接娘娘。娘娘自個兒帶一個牢靠的隨侍就行,御前伺候的人都是現成的?!?/br> 嬪妃召幸前,一般都在皇帝寢宮附近的偏殿,由專門的宮人伺候洗漱裝扮,然后直接送進皇帝寢殿。 這太監也是好心,怕蘭芷頭一回,不懂規矩,善意提醒??梢苍S是蘭芷自己心里作祟,她總覺得這太監的笑容,看著不僅不和善,還透著些陰森可怖。 她又不禁想起之前聽到的一些謠言,說皇帝為煉制長生不老藥,常用處子之血作為藥引。所以,雖然皇帝不好女色,每年依舊有大批宮女新招入宮,以供修道煉藥之用。 傳旨太監前腳剛走,后腳,張犖就沖回后院,腳步凌亂,直奔進來的。 到了蘭芷跟前,他方意識到自己冒失,跪下叩首,定了定神問道:“皇上跟前的太監怎么來了?” “好事,張哥哥別慌?!睂O喜來一臉笑意,他跟張犖年紀相仿,但因張犖先在蘭才人跟前當差,便客氣地尊他一聲哥哥。 蘭芷就沒他這么客氣了,“不是都調去前院了嗎?還回來做什么?” 張犖又叩了個頭,半日過去,他額上的傷已經不滲血了,但看得出并未仔細處理,傷口|爆皮,還有些炎腫。 “回娘娘的話,前院小廚房活兒不多。奴才求了惠妃娘娘,不忙的時候,允許奴才到后院來搭把手?!?/br> 本來就在一個宮里,自己手里該干的活兒干完,只要不違反宮規,張犖愛去哪里,惠妃確實也沒這個閑工夫管著。 “我要去侍寢了?!碧m芷烏眸灼灼,對地上的人道。 本來,對一個冷遇的妃子來說,這該是額手稱慶的大喜事??伤恼Z調冷冷,聽不出絲毫欣喜。 張犖想要探望一二,卻不想一抬頭,正對上蘭芷直視他的眼眸。他本不該直視主上,可那雙烏眸就像是有神力似的,牢牢吸住了他的眼,怎么都移不開。 那眼神像是孤雁回巢物是人非,又宛如鷓鴣哀啼悲恨滄桑,很復雜,他看不明白,可看著看著,沒來由地,他的心也變得和這眼神一樣復雜,愁腸百結。 末了,是蘭芷先將眼移開,垂眸靜了片刻,“晚上,你們誰同我去?” “奴才去?!睆垹螏缀跏敲摽诙?。 蘭芷沒搭理,轉眼去看迎春,只見她含胸縮身立在墻角,眼珠盯著腳面不安地亂轉,要不是怕在主子面前失禮,她估計要害怕得瑟瑟發抖。 孫喜來見蘭芷看向他,沒心沒肺地笑了笑,一副不知者無畏的模樣。 “喜來吧?!碧m芷點完兵,也不管地上跪著的人,回房準備去了。 * 夏夜悶熱,躁得能讓不安的人心從嗓子眼里跳出來。 殿外雷聲轟隆,時而閃過一道劈電,將幽黑的房間襯得瘆人。 蘭芷被灌了手腳無力的藥湯,丟在寬大的床上,狀如任人宰割的羔羊。 “轟隆——”又一聲駭人的驚雷,伴著撞門聲,蘭芷一個激靈,心臟砰砰直跳。 一個手提酒壺的男人,七拐八拐地歪進殿來。 他穿著一身龍紋雍華的明黃錦袍,舉手投足卻頗有仙風道骨,口中吟誦:“靈瑣無門,洞天看盡未長存。夜臺回首,紅塵踏遍不見君?!?/br> 又一聲震人的雷霆,閃電劃破夜幕,像要劈開他的臉,此時再是仙風道骨,也更像個從陰曹走出的惡魔。 蘭芷眼睜睜看著男人,一點一點逼近自己…… “進來吧?!币宦暤统练€重的男音將人拉回現世。 蘭芷微微頷首,緩步走進里間。 皇帝擱下奏折票擬,從案上隨手取了一本《左傳》,踱到龍榻坐下。 蘭芷低頭立在榻前,保持著一個不近不遠的距離。 “抬起頭來?!鄙项^又發了話。 蘭芷只得垂著眼眸抬起頭,她不敢看,上頭的人到底是仙風道骨,還是地府惡鬼。 “朕記得你?!?/br> 皇帝記得她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倒也不算奇怪。這一世,距離那個悶雷駭人的夜晚才不過半年,皇帝也沒到七老八十老眼昏花,對她有點印象,實屬正常。 皇帝漫不經心地翻了兩頁書,倏地合上,“《左傳》哀公元篇講了什么?” 蘭芷:??? * 張犖晚上仍住在后院的矮房,孫喜來原本住在永寧宮西邊的耳房,現在分到蘭芷院兒里,便也非要搬過來,跟張犖擠。 晚間,孫喜來將蘭芷送到皇帝寢宮,就沒他什么事了。眼見月色漸濃,他趕著回來睡覺,稟明了大太監,就自個兒先回來了。 此刻,他邊收拾自己的行囊,邊自來熟地跟張犖閑扯,說蘭主子真是有福氣,皇上都好久沒召幸嬪妃了;又夸贊蘭主子人如其名,跟蘭花一樣氣韻高雅,怪不得皇上一眼就能瞧上。 張犖獨坐燈下,沒心思搭話。 巴掌大的房間內,就點著這么一盞油燈,他想著離光近點,是不是就能照清自己心中剪不斷理還亂的愁緒。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主子困居在深宮,無人問津,如今一朝得寵,該是歡天喜地的大好事,可他心中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以他的年歲閱歷,尚不明確這是怎樣一種情緒,只覺得心將要被掏空了般。 記得小時候逢年過節,好不容易得了塊愛吃的水晶桂花糕,他稀罕得像塊寶,捧在手里怕摔了,揣在懷里怕碰了。 他左看右看,恨不能供起來,卻被地主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大兒子,一把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