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成功！”美國人開始歡呼起來。

    “費城實驗?！崩狭_說道，“看來，我沒有猜錯?！?/br>
    “什么實驗？”老宋問道。

    “美國人還是更厲害?！崩狭_說道，“他們能成功地完成這項實驗?！?/br>
    “這到底是個什么實驗？”老楊問道。

    “讓船體在一種磁場下，完成某種空間上的位移的實驗?！崩狭_說道。

    “這就是美國人的費城實驗？”

    “是的?！崩狭_說道，“1943年，美國人成功地將‘愛爾德里奇’號驅逐艦用強大電磁力，從費城傳送到諾?？?，然后又從諾?？藗魉突刭M城……”

    “如果這種空間位移的方式能夠在軍方普遍利用?！辈軠嬲f道，“世界上的戰爭，將會完全改換方式?！?/br>
    曹滄明白了國家為什么會對這項實驗如此重視，這個技術，無論是用于戰爭，還是用于民間，都會產生巨大的影響。當然這個跨越性的技術，理所應當會最先用于軍事。

    想想一個國家的核心部位，突然空氣中冒出敵方的精銳部隊和武器，這無疑是可怕的斬首方式。

    曹滄想起了干事對他說的話：“民族的存亡?！?/br>
    但是還有很多疑問在曹滄心里無法釋疑。他想起在那個神秘的建筑物地下室接見他的老者對他說過，這項行動，他將承受所有的壓力?？墒乾F在，還有五個人同曹滄一樣，一起完成了這項實驗。曹滄用手按了按胸口上的那個未知材質的懷表，這個重要的線索，決定自己改變身份的東西，此時沒有任何異樣。

    曹滄無法解釋這個事情。

    “老楊，你問問美國佬?！崩狭_說道，“我們現在被傳送到了什么海域，是印度洋還是太平洋？”

    老楊跟約翰遜交流幾句，然后對老羅說道：“他們也不知道?！?/br>
    “他們肯定知道?！崩狭_堅決地說道，“他們就是不說，我很清楚這項實驗，就是物體在空間瞬間發生了位移，實驗的外力利用了強大的電磁力，這個漩渦就是美國人啟動超強設備產生電磁力的副產品?！?/br>
    “你怎么知道的，你為什么這么肯定？”老楊問道。

    “因為這就是費城實驗啊?！崩狭_說道，“你以為我這么簡單地被派到這里嗎？類似的實驗，我們中國也進行過。就是xxxx年x月x日，由xx大學主持進行的?！?/br>
    “我怎么沒聽說過?！崩蠗钫f道，“社會上沒有任何消息?！?/br>
    “這是國家的機密?！崩狭_說道，“當然不能公開?！?/br>
    曹滄聽到這里，心里猛地動了一下：老羅所說的這個國內實驗的時間，和自己被王主任帶到軍事基地的時間前后不超過十天。

    老羅接著說道：“可惜我們的實驗失敗了，我們的設備太落后，實驗一開始，87%的二極管都被燒毀，并且我們的電力也無法支撐起這項實驗所需的能量?！?/br>
    “你為什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因為……”老羅冷靜地答道，“這項實驗，是我主持的，我是xx大學工程系電磁場與微波技術的教授?！?/br>
    曹滄現在又知道一件事情，自己這五個同胞，相互之間，其實也沒有什么了解?，F在老羅的身份已經清楚，而其他四個人，自己對他們還是一無所知。另外，還有六個更加不知道底細的美國人。曹滄覺得事情沒有老羅說得這么簡單。

    科考船終于能看到漩渦之上的海平面，約翰遜對其他幾個美國人說了幾句。那幾個美國人解開身上的繩索，走出艙外。船體傾斜得不再很厲害，人可以行走在甲板上了。

    那幾個美國人走出去幾分鐘之后，科考船的柴油機開始發動起來，然后，船身掙脫了漩渦的束縛，沖到海面之上。但眾人的表情卻沒有任何放松，因為大家的處境沒有任何的改觀，甚至兇險程度比在漩渦里不讓半分。

    海面上在刮颶風。十幾米高的浪頭，布滿目力所及的海面。每個浪頭都仿佛一座山峰，猛烈地壓向科考船。

    現在科考船就正在一個巨大浪頭的中段。海洋在狂暴地躁動，仿佛一個具備意識的巨大生命體，在報復已經改變自然規律的人類。

    船在風浪中飄搖。船艙內只有約翰遜一個美國人，老楊、老羅、曹滄、細妹都面色沉靜，只有周姐和老宋比較驚慌，而且周姐又開始嘔吐。

    船被浪頭高高掀起，劇烈擺動。船艙里的人，東倒西歪。

    老楊對約翰遜說道：“這條船不會有事。對不對？”

    約翰遜說道：“你看出來了?！?/br>
    “一般的船，經受不起剛才在漩渦里的沖擊?！崩蠗钫f道，“在漩渦最底部的時候，我就意識到了?！?/br>
    “楊先生，我們當然不會用一條普通的船來參加實驗?！?/br>
    “當然?！崩蠗钚α艘幌?。

    曹滄明白，緊張是多余的，現在船身雖然在海浪里如同一片葉子被甩來甩去，可是船不會沉。老楊應該曾經在海上生活過很久，他能根據科考船在海浪里的表現，知道船的性能，這絕對是經驗非常豐富的老海員才能具備的能力。

    “我們參加的實驗，是不是瞬間的空間位移？”老楊問道。

    “能準確地表達你的意思嗎，你說的話我沒明白。任何物體每時每刻都在發生位移?！奔s翰遜回道。

    “從一個地方，瞬間到達另一個地方，不再是傳統的運送方式……就是你們當年的費城實驗?！?/br>
    約翰遜沉默一會兒，從懷里掏出那種古老的煙斗，他小心翼翼地點燃煙斗的煙草。約翰遜把煙斗保護得很好，煙葉沒有受潮。

    “我以為你們知道?！奔s翰遜說道，“你們國家不惜一切代價，要加入這項實驗?！?/br>
    “也許我們對這項實驗的理解有差異?！崩蠗钭穯?，“你們在重復當年的實驗？”

    “費城實驗的初衷，并不是這個目的?！奔s翰遜把煙斗拿在手上，“當年我們就是想借助電磁力，讓軍艦隱形?！?/br>
    老楊飛快地把約翰遜的話翻譯給老羅。

    老羅匆忙說道：“是的，可以用特殊的設備，在軍艦的四周形成一個屏障，把軍艦四周的磁場扭曲，從而達到躲避雷達和聲納探測的目的。這種技術，在理論上是可行的?！?/br>
    約翰遜等著老羅說完，接著說道：“可是在試驗的過程中，我們的工程師犯了點小錯誤，設備產生的功率比設定的要大……于是，實驗出了意外?！?/br>
    “你們的軍艦從費城突然位移到了諾?？?？”

    “是的，這發現比預計的實驗目的更讓人吃驚。這是個意外的收獲?！?/br>
    “我們這次實驗，目的地到底是哪里？”老楊問道。

    “不知道?！奔s翰遜說道，“目的地是未知的地方，無法控制。也許我們現在距離原出發地已經非常遠，不過等我們脫離風暴，就能測定出我們的方位?！?/br>
    “現在海洋上真的只有風暴嗎？”

    “當然，你也是個老海員，難道看不出來我們在一個臺風中心？”

    “那這個怎么解釋？”老楊指著遠處的海面。

    曹滄和約翰遜同時看去。約翰遜的煙斗掉到地上。幾公里之外的海面，一道水墻移動過來。是海嘯！

    “你的船，能逃過這場海嘯嗎？”

    “當初的設計，沒有考慮到這么大的海嘯?！奔s翰遜說道，“我們應該在大洋的中心才對?！?/br>
    曹滄知道約翰遜應該沒有欺騙老楊。海嘯的威力，都集中在海岸線上。海嘯本身在洋面上移動，是不會掀起幾十米的巨大水墻的。有經驗的漁民，當知道海嘯即將來臨的時候，都會把船只開出港灣，駛入寬闊的海面，這樣就相對安全。

    但是，看來美國方面也錯誤估計了海洋的不可預測性。不過曹滄能確定一點，這個海嘯，跟剛才的巨大旋流一樣，絕不是偶然發生的，它們都應該是實驗施加在海洋的外力結果。

    “快告訴你們的人！”約翰遜狂喊道，“都動起來，快快快！”

    “需要我們做什么？”

    “把船上所有的艙門都緊閉！”約翰遜慌張地喊道，“全部！”

    “除了小周……”老楊對船內的中國人喊道，“都跟我去甲板！”

    五個中國人在老楊的帶領下，飛快在船上奔跑，將所有的艙門緊閉起來。曹滄發現，科考船上的艙門和普通船只的艙門完全不同，很像日本榻榻米的拉門，很容易就閉合上，并且閉合之后嚴絲合縫。

    曹滄動作比旁人更快，關閉的艙門更多。老楊等四人關閉完艙門之后又跑回剛才所在的艙室，等著曹滄回來。這時，曹滄忽然看到舵機艙附近還有一道門沒關，又折回去關。

    當曹滄把門關上時，海嘯已逼近他。

    “快回來！”老楊在艙室門口向曹滄喊道。

    曹滄心里計算了一下海嘯的速度，知道自己在半路上就會被海嘯從船上沖走，他已經跑不回去。

    曹滄對著老楊做了個關門的手勢。老楊仍舊堅持等著曹滄，“快點回來?！?/br>
    海嘯距離科考船，只有幾十米的距離了，科考船的船身已經開始垂直揚起，老楊無奈地把艙門關上。

    曹滄開始放棄逃生，轉過身來，面對著海嘯。直到巨大的水墻到了身前，曹滄才發現，剛剛完全小覷了它，曹滄幾乎看不到水墻的浪頭，人類在自然面前真是太渺小了。曹滄看著水墻靠近，鼻子聞到濃厚的腥味，恐懼籠罩著他。

    這時曹滄身后的門開了，有一只手抓住曹滄后背的衣服。曹滄完全是身體的條件反射，沒有經過大腦的指揮，一下子就倒退進舵機艙。

    舵機艙的門又飛快地關閉。接下來，曹滄和那個救他的美國人在舵機艙里翻滾，從艙底摔到艙頂，之后又摔到艙底。兩人完全喪失了方位感，只能勉強抓住身體附近的把手或是搖桿。

    當船體終于平靜，空間不再顛倒的時候，曹滄欣喜地發現，艙底的方向仍舊是向下。

    曹滄向身邊一樣被摔得七葷八素的美國人亮了亮大拇指，對這條船的牢固表示佩服。對方是個很年輕的美國人，也是二十出頭的樣子。他以為曹滄是在感謝他救了他，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笑了笑。

    曹滄看到美國人手上滿是鮮血，連忙幫他查看，原來是他頭頂靠左側的頭皮裂了一條口子。

    曹滄示意美國人把身上的t恤脫下，他將t恤撕開后纏在美國人頭上，然后用手拍了拍他的頭頂，示意他這只是個小傷，無關緊要。

    美國人疼得齜牙咧嘴。

    “曹滄?！辈軠嬷钢约旱男乜?，“我叫曹滄，thank you?！边@句話全世界都通用。

    “艾倫?！泵绹私又悯磕_的漢語說道，“你好?！?/br>
    曹滄和艾倫之間的隔閡馬上消散。還有什么比站在一個戰壕里，更能促成人與人之間的友誼。

    曹滄心里安定了，他知道這條牢固結實的船，已經有某種設計，能讓船身保持平衡，在任何環境下都不會翻過來。

    曹滄要去開門，他想去找找看有沒有止血的藥物，還有繃帶，他想這船上肯定有的，但艾倫制止了曹滄。

    “沃特、沃特！”艾倫用手邊比劃邊說。

    曹滄愣了一會兒，才明白艾倫的意思是水。海嘯過后，海水并沒有全部退去，這時候出去，仍舊很危險。

    老楊這邊，老羅也受了重傷，他的胳膊斷了。他在船身翻轉的時候，因死死地抓住一個拉桿不放，結果身體猛然翻轉，胳膊扭轉了一百八十度，肘關節被生生扭斷。其他的人大都是輕傷，老楊則只是臉上蹭破點皮。

    “你在船上待了多少年？”約翰遜問老楊。

    “你應該問我，在岸上待了幾天?！崩蠗罨卮?。

    “我知道?！奔s翰遜在地上找到他的煙斗，“我也是?！?/br>
    老楊和約翰遜不服氣地看著對方。

    “你這是第幾次參加這項實驗？”老楊問道。

    “天！”約翰遜表情夸張地說道，“你認為這項實驗容易嗎？”

    “應該不容易?！崩蠗顔柕?，“你們用什么方法得到的動力，來制造這么巨大的海洋旋流？”

    “我是第一次參加這項實驗?！奔s翰遜說道，“但是我知道，這個旋流不是人力能cao控的，我們只是在最合適的時候施加一點外力。為了這項實驗，我們等了三十多年?！?/br>
    老楊說道：“你們只是借助于海洋上本身的旋流，來完成這項實驗？對，應該是這樣，人類的力量，在這個旋流面前，真是微不足道?！?/br>
    “若不是我們要尋找曹，你們根本沒機會參加這項實驗?！?/br>
    “曹滄到底為什么這么重要？”

    “這個我不清楚?！奔s翰遜說道，“但是他必須要參加。如果貴國繼續堅持，就算我國只指派一個人參加這項實驗，這個人選也只是曹，而不是我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