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節
原來的歷史上,袁世凱在革命爆發之后一直采取的是“平衡戰略”,左右逢源,既不立即消滅革命軍,也不立即取代清廷,對清廷他表現的是“忠”,對革命派他表現的是“義”,在兩個對立的勢力之間小心翼翼的維持著力量的平衡,哪一方都不過分削弱,哪一方都不過分得罪,使他們鷸蚌相爭,自己漁人得利,當雙方誰也奈何不了對方時,再由他出面收拾局面,兩邊各給一點好處,而自己則趁機將最大的好處拿到手,正是利用這種辦法,他才得以攫取革命果實,篡奪了大權。 不過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李漢的出現導致原本一面倒的湖北局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本該連成一片,并且固若金湯,被他以之為根基的北方幾省,直隸經歷了一場遭了數個月、規模也大了一倍不止的動亂,令袁世凱的實力折損了不少,河南已經形成了同盟會、鄂軍、清軍、河南本土勢力四方共治的形勢,并且傾向于革命的勢力隱隱壓住了在河南的清軍勢力。安徽同樣提前了幾個月的北伐,并且還是在南北和談的關鍵時刻,眼看著皖北地區大半被革命黨收復,甚至威脅到了江淮鹽業,那可是他跟洋人舉債擴軍擴兵的抵達品之一,要真給革命黨拿了下來那還得了! 可惜歷史上他至少能夠指揮五鎮勢力無缺的北洋勁旅,而因為李漢他的底牌北洋六鎮卻變成了現在的一鎮編制計劃被消滅殆盡,剩余四鎮之中就有三鎮半在湖北、河南、直隸戰事之中遭到損耗,想要靠壓倒性的武力平定北方卻根本辦不到,只能比歷史上更早、更倉促的便開始了對禁衛軍等清廷最在意也是最后掌握的武裝下手,導致提前引爆了他跟宗社黨之間的矛盾,致使袁世凱已經成了旗人貴族們眼里的“篡臣”,清廷不會再信任他,“忠”不起來了;而他又不是革命黨人,也沒有在第一時間響應“共和”,更是幾番對南方的提議果斷拒絕,并且面對著舉國提議的‘共和’主張,他自己卻主張的是“君主立憲”,與革命軍自革命以來一直主張的共和背道而馳,因此也不為革命黨人所尊,這“義”字也就無從談起。導致現在袁世凱的棋已經越來越難下了,甚至南方已經有省份提議終止南北和談,南方十數省合兵一處強攻北方,用武力結束了清廷的統治! 現在南方的這種聲音還比較小,力量也不是很足。但是著實嚇了袁世凱跟他的謀臣們一跳,前幾天的老袁在京城遇到暗殺,這已經給他了一個警告,讓他明白必須加快爭奪北方權力的同時,還要分神分化南方的勢力了! 許是因為觀念的不同,加上在上海、南京見多了同盟會內部的紛爭跟爾虞我詐,在楊度看來,同盟會根本不值一提,各省分會勢力大增,也混入了不少異心之人,導致現在南京的電文到了下面即便是他同盟會自己人管理的省份都不太買賬,更別談其他勢力了。立憲派跟地方漢臣集團勢力倒是好拉攏,畢竟他們大多是半道出家,對于革命的擁護之心肯定沒有革命黨那么強烈的。不過他們的勢力太不集中切分散了,一時之間難以緩解北方的不利局勢。在上海思索了幾日之后,楊度便想明白了,真正能夠立刻便為袁宮保緩解了不利局勢的,正是他之前一直都忽略了的一個勢力——新川督李漢! 現在的李漢還兼著一個身份——荊楚鎮守使,他在湖北跟河南都有駐兵。只要說服他把河南的數千鄂軍撤回,則河南局勢立刻變化,無論是繼續打下去還是宮保欲從河南暫時撤兵解決山西跟京城那邊,多出了河南的一萬多清軍精銳,袁宮保不利的局面立刻便能獲得改善。 楊度明白袁世凱派他入川跟面前這位年輕川督碰面的深意,因此直言道:“鄙人來此,雖未受到宮保正式委托。不過在宮保前面,皙子說話倒還是有些分量的,有些事情希望能與川督面談一下,冒昧之處,還望都督海涵?!?/br> 李漢微感詫異,但仔細琢磨,就釋然了。這楊度倒是好心計,如今他所侍從的袁世凱還是北方清廷的內閣大總理,這瞞著朝廷私自接觸南方革命黨,若是有心人趁機發難,定然要讓他難怪一段時間。他這么一個模糊了概念,等會無論他要與李漢談些什么,一旦談成了則袁世凱那邊自然會照理通過,一旦未談成也跟那袁世凱沒有任何干系,便是李漢要抖出去往袁世凱臉上抹黑,他也可以站出來頂罪,大可將接觸李漢的事情攬在自己身上。按照歷史記載,楊度這個人一向以“國士”自居,思想又深受所謂的“帝王之學”左右,一心認定了那袁世凱便是未來終結亂世的帝王,會有這般效忠之心倒是令他對于那位還未見過一面的男人多了些許好奇。需要怎樣的人格魅力,才能令楊度這樣的頂級謀臣甘愿為其效力呢? 點頭,李漢夾了幾片牛rou沾了些麻醬咬了一口,“無妨,皙子先生有事便直說吧。晚些時候,李某已經跟德使、日使有約,若是耽誤了卻有些不美!” 這四川跟洋人有聯系,楊度也收到了風聲,不過能從他口中聽到這消息也有些意外。到底是聰明人,很快便明白了這位年輕的川督是欲給自己增加些分量,好在談判之中掌握有利局面。不過雖然他明白了,但是心中還是沉甸甸的多了些顧慮。洋人,這個在清末一句話可以影響到清廷政策的龐然大物,雖說不愿意承認,但是哪怕只是跟洋人打過幾次交道,無疑李漢的分量已經比他之前要評估的又重了幾分,接下來只怕要麻煩了。 他眉頭微蹙,不過很快眼珠一轉,便起身為李漢又斟了一杯酒道:“這是自然,皙子自然不敢耽擱了都督的正事,來來來,大都督這般年輕便成為了一省大吏,這本能力跟境遇著實羨煞了不少人,我敬都督一杯!” “請!” 李漢舉杯與他滿飲,他的酒量不好,未免在工作時因此而導致任務失敗或自己暴露,尋常都很少飲酒。不過方才已經明言在先了,喝過幾杯之后他便停了下來,任由楊度再敬都只是推說晚些時候與洋人有約,不能再喝了。 “皙子先生若是有事還是快些談吧,你看李某如今已經用了不少酒菜,眼看著凡都要吃飽了,閣下卻還未開口,李某也是好奇,先生到底何事來我四川!” 酒量不錯,欲要借酒活躍氣氛的楊度一見,暗叫一聲可惜,只好放下了這些小手段,與他老實見了真章! “既然都督快人快語,楊某也不廢話。其實,楊某此次前來,一則是聽聞‘聯合鹽業’的成立,來買些股票養家糊口;二來則是為天下百姓向都督請命?!?/br> “為天下百姓請命?”李漢嘴角一撇,這種中國式傳統知識分子故作夸張的說辭讓他覺得有些別扭,袁世凱的說客便說客吧,現在又變成“為民請命”了。 “正是!”楊度走前幾步,向趙北深深一稽。 “如今南北和談陷入膠著,南方代表提議之共和雖有標新立異之感,但無疑相比較英日等強國所推崇之君主立憲,共和果不符我之國情。再有如今鄂軍入豫、皖軍入蘇,和談之時兵戎相見,大肆破壞了南北和談之氣氛。因此,度認為大都督已經通電南京商議贊同袁宮保的君主立憲倡議,收軍回鄂,息兵養民,如此,則天下大安,百姓大歡,才是上理!” “呵呵!” 李漢搖頭輕笑一聲,都說這古時文人說起假話來面不改色心不跳,如今他面前就有一位很有故人風范的謀士,在他面前夸夸其談、大談歪理,偏偏還自以為自己正確,他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 楊度道:“南方黨人欲要推說共和,豈不知如今的中國百姓,有多少人認得字?又有多少人懂得‘共和’是為何物?倒是這皇帝大家都知道,咱們中國皇帝出了幾千年,百姓家家誰人不知,豈不是更加方便籠絡民心!” “皙子先生的歪理倒是說的一套一套,閣下有一點大錯特錯。恕我直言幾句難聽話,不知先生許否?” 他嘴角冷笑,揚了揚眉梢冷言問道。 “度洗耳恭聽!”楊度道。 李漢冷笑,“皙子先生在給滿清韃子當了幾十年的奴才,估計這跪來跪去的,早就跪出了一腔奴才的意境來了??上覞h人同胞四萬萬,如先生這樣懂得程朱腐儒學說的卻只有少少幾百萬人,閣下等人覺得家中妻兒給人家滿清韃子yin辱反倒感覺榮耀,請恕李某書讀的少,卻也根本沒有給一群禽獸、畜生不如的東西跪拜的理由。嘉定三屠、揚州十日,四川千里人煙稀無,自滿清韃子入關之后,屠殺我漢人何止一萬萬,橫成尸體擺在地上,足夠覆蓋千里河山。yin辱我漢人姐妹何止千萬,掠奪為奴為婢者不下百萬,更有畜生不如者以烹食漢人嬰孩為食。數百年來區區百萬韃子賤種驅使我漢民同胞四萬萬,祖宗無能戰敗落得此下場李某不怨,但是今日有機會痛飲韃子血、飽餐滿奴rou,我天下自有四萬萬同胞共歡慶。哼,這韃子幾百年來大興文字獄,倒是殺光了我漢人中敢說實話的文人。以至于現在反倒是李某這樣沒讀過多少‘程朱腐儒’書籍的無知者敢起來反抗,反而天下數百萬所謂圣人門徒卻個個為自己的主子哀嚎。皙子先生,李某待我四萬萬渴望報仇的同胞勸說你一句,君主立憲莫要再提,兩百多年前漢族祖宗無能、一個民族帶把的男人全死光了,才給韃子搶占了我們的河山、yin辱我漢家的姐妹,掠奪我漢家的財務,奴役我漢家的子嗣?,F在,我們也將用同樣的手段,一刀一槍的,一個滿人不服便殺一個,一百個不服便屠一城,直到殺到韃子膽寒,殺到韃子沒了男人,殺到韃子后代全絕、殺到北京皇城,看那些異族的統治者們還有膽量敢跟我們叫喊著‘君主立憲’,妄圖繼續站在我漢民頭上作威作福嗎?” 這是吃果果的打臉,以至于那楊度臉色頓時氣得青白起來,但是李漢只是冷笑,卻不放過他,繼續道:“至于那些還要恬著臉跟韃子做奴才的,管他是什么總理還是什么大臣,我呸,不就是區區幾百萬圣人門徒嗎,全殺光了便是。這個國家的未來若是在一群沒骨氣的奴才手中,不出三十年就要滅亡了。與其如此,倒不如殺光了奴才,推翻了一切不適合這個新國家的東西,咱們有的是人力跟時間,慢慢重建便是!” 哼了一聲,“立憲之事休要再提,皙子先生,李某祖籍四川,八代前祖上七個兄弟都跟著大西王跟韃子拼命,戰場上死了三個,一個被俘被凌遲處死,一個被俘被韃子活活用熟油鍋里炸死,還有兩個一傷一殘,后來韃子屠戮四川,逃到了川邊山區躲了十年才留下了我李家這一脈來。咱們跟韃子的仇怨似海,我敬皙子先生才學不凡,但是皙子先生若是還欲再提這個話題,莫要怪李某翻臉不認人了!” 李漢這段話說得不盡真實,大半都是真的,不過卻不是韃子而是日本人。李漢祖上四川重慶,在當地也算是名望小族一個,家中早年有老人取了幾房妻室,后來有了八男兩女十個孩子。當年抗日戰爭時期,百萬川軍出川抗日,李漢的爺爺正是李家八兄弟中最小的一個。結果跟日本人拼命,三個死在了武昌,一個在武昌被俘被日人活活凌遲折磨死,另一個在襄陽被日人本用熟油給活活炸死。本來兩個老人幸免活到了新中國。六十年代蘇聯搞霸權,結果又有一個在新疆因中蘇邊境戰爭戰死,連尸體都給蘇聯人隨意掩埋了,到死都沒回到老家。李漢爺爺活到98歲的高壽,可惜老人臨死帶著遺憾,未見到國家收復失地,未看到日本受到戰敗懲罰,帶著遺憾走了! 對于韃子的狠,李漢不比日俄兩國差多少,清末民國若不是韃子喂飽了兩個中國身邊的惡狼、巨熊,又怎么會有后來的半個世紀的磨難呢! 楊度被他的話刺得臉上一陣青白變換,不過到底是個忠心為主的謀士,聽出了李漢話中的果斷,平息了心中的怒火之后,他只能暗嘆一聲可惜,不過心中明曉亂世‘武力至上’的袁世凱本來就沒指望過能夠靠磨嘴皮子說服南方的革命黨贊同君主立憲,因此給他的任務只有一個,說服李漢從河南撤兵。 “大都督莫要生氣,莫要生氣……罷了,既然都督不愿再談立憲之事,咱們便談談撤兵之事,您看如何?” 楊度笑著給他勸酒。 李漢舉起酒杯把玩,“閣下能代表袁宮保?從河南撤兵我倒不是不可,只是,明白了說罷,皙子先生,我四川軍政府能得到什么好處,別說虛的,我要實實在在看的見得!” 自打在成都知道了袁世凱坐不住了,他便在心中算了一筆賬! 軍政府維持著近五鎮革命軍的需要大筆金錢,一鎮齊裝滿員的革命軍,如果是每標配置一個炮兵營的混成編制,每月的正常所需軍費包括士兵的餉銀、武器的維護要在14萬到17萬銀元之間,每年所需軍費在150萬銀元上下,這還是和平時期,若是戰爭時期,這個軍費還得翻一倍不止。這幾個月來他從各處弄來的銀子跟假鈔,算起來至少有千萬銀兩之巨了,但是現在已經揮霍一空,打仗就是打錢,軍政府如今糟糕的財政的確不能支持大規模的軍事了,所以,趁機跟老袁達成協議,從河南撤兵回來才是正理! 不過,還要看看袁世凱的底牌到底是什么了? 第四卷 帝國東升 第400章 康老農的野望 隨著施家到來后,沈陽先后又有黃、李、陳、王數家大戶自行遷移過來,這些大戶家境并不比施家差,每家過來的人都不下二百人,其中王家更是多達五百多人,這些人的搶先到來,無疑得到了不少好處,得到了最好的房屋和肥田,還以極優惠的價格買到了大量易開墾的荒地,若不是朝廷暫時禁止熟地的買賣,恐怕光是這些富戶就會把沈陽周圍的肥地搶購一空。 四月初,由官府組織的第一批移民才到達遼東,首批移民就達一萬二千人,隨著首批移民的到來,沈陽近郊的熟地基本劃分完畢,這讓先來的那些大戶暗自慶幸,施家上下原先對家主的不滿漸漸消散。 遼東在滿清崛起前曾生活了數百萬漢民,他們曾開墾出近千萬畝的耕地,只是由于努爾哈赤的數次大屠殺,遼東漢人十不存一,大部分耕地已經荒蕪,如今遼東人口不足百萬,新來的移民可以說是不愁安置,只是沈陽畢竟是遼東的中心,能在沈陽安置當然比其它地方要好。 弘光七年七月十二正午,距康老農一家來到遼東已經有三個月了,此時康老農站著自家田地里,他只穿著下裳,上身黑色的肌膚全露,任由陽光直直照在他的肌膚上,對于康老農來說,現在的太陽和江南稻收時那種灼熱的陽光根本無法相比,即使是最熱的六月,康老農照樣露著肌膚走在田間。 康老農是江南過來的第一批移民,自從原先那個克薄的東家孫黑子突然被官府下獄之后,康家原本赤貧的日子一下子變得好過起來,他一共分到了原先租種的十畝水田,一年兩季可產水稻七十余石,除去朝廷的稅賦外,康家去年足足留存了近六十石糧,秋糧打下來之后望著倉庫中第一次堆滿的糧食,康家上下喜極而泣同,全家連著慶祝了十余天,頓頓白米飯吃了一個夠。 除康大牛,康二牛外,康老農還有一個十一歲大的女兒,加上他婆娘,康家一共五口人,即使每頓吃大米飯,一年留足三十石足夠了,何況莊戶人家怎么可能頓頓白米飯,能有三分之二時間吃白米飯足可以偷笑了,康家至少可以買出四十石余糧,只是由于以前窮怕了,康老農卻不敢將多出的糧食全部賣掉,初期只賣了二十石,用賣糧的錢給大兒子說下一門媳婦,康家也有五口人變成了六口人,再干一年,康老農相信,二牛的媳婦肯定也不用愁,若是老大媳婦能夠生下一男半女,康家就會變成八口人。 眼看著日子越過越美,本來以康老農和妻子的想法,怎么也不會拋下南方的田地跑到北方來,只是自從村里的秀才拿了邸報當著大伙兒的面數次宣讀之后,他的二個小子就象是著了魔似的,嘴里反復念叨:“一人十五畝,一人十五畝?!?/br> 乖乖,一人可以分到十五畝地,他家現在有六口人,只要一去遼東就可以分到九十畝,(康老農把女子只有七畝之事忽略了)那是多大的地啊,不要說是二個小子,就是康老農自己也是心動,只是要拋下十畝分到手里才一年的水田,康老農心中也是萬分難舍。 比起他來,他婆娘更是不樂意,嘀咕了一句:“也不知官府說的是真是假?” 這句話馬上受到了家中三名男人一致反駁:“官府發的布告,白紙黑字那還有假,若不是官府,他家如何能分到十畝水田?” 三人的反駁讓婆娘啞口無言,不過真正讓康老農下定決心移民的還有官府的另一則通告,凡自愿遷移遼東之人,除官府免費分給的地,每人還可以低價向官府申請購賣至多十五畝荒地,購賣荒地五年免稅,十年半稅,若是資金不足,可以向戶部銀行借貸,十年內分期歸還。 康老農仔細打聽了一下荒地的價格,簡直低廉到難予想象,他只需要賣掉一畝水田,足可以在遼東買到百畝荒地,決定下來的康老農沒有再猶豫,他很快將水田和家里多出來的糧食變買一空,帶著一家六口和二百多銀元的龐大財產第一批來到遼東。 到達遼東之后,讓康老農有點失望的是官府分給他的不是以為的九十畝,因為他家三男三女,只分了六十六畝熟地,康老農毫無猶豫的拿出二十一塊銀元,買下了相鄰的九十畝荒地,這樣康家的土地一下子擴展到一百五十多畝。 除了買地開支外,康老農還買了四匹耕馬,一批農具、種子、家畜等,還咬牙在城里買了一處宅子,三名包衣奴才,總共花了近百銀元,讓他感覺大為心疼。 經過一個多月的努力,康老農領著二個兒子和三名包衣奴才將一百多畝地全開墾出來,除小部分留著種菜外,全部種上小麥,如今麥已經抽穗,看著風吹過翻滾的麥浪,康老農臉上止不住笑容,這一茬麥子收割過后,至少可以打上五六百石,留下一百石自用足予,其余糧食都可以賣給官府,即使是比江南糧價便宜一些,也可以賣到三百銀元以上。 如今康家有屋有田、耕馬家畜一樣不少,還有一百多銀元的家底,再過一個多月更大的一筆錢財將會流入,如果不是這次移民,在老家就靠那十畝水田,他相信一輩子也過不上現在的日子,想起那些沒有移民過來的鄰居,康老農不由暗自慶幸。 嗯,等八月過后,將糧食賣了錢,老二的媳婦也該著落了,老二和隔壁石家的四丫頭好象對眼,是不是依著老二的意思向石家提親,還是另外給老二找一門媳婦,這個得仔細考慮考慮。 對于石家,康老農有點看不上眼,石家同樣是來自江南的佃戶,兩家只隔了一個村子,雖然同是佃戶,可是就在一年前,石家的家境還要遠遠好于康家,畢竟并不是所有的東家都象孫黑子這樣苛刻,石家只需交納六成的租子而不是八成,雖然只有二成的差距,只是意味著若是打下相同糧食,石家可以得到康家的二倍糧,加上石家自己也有一畝水澆地和二畝旱地,盡管石家過得困難,比起康家來卻好了許多。 若是在以前,只有石家看不上康家,絕沒有康家看不上石家的道理,只是去年康家突然翻身,得到十畝上好的水田,康家的家境一下子大大超過了石家,不過,這不是康老農看不起石家的主要原因,畢竟從江南千里迢迢來到遼東,大家都是老鄉,應該互相照應。 康老農瞧不起石家真正的原因是石家實在太過小氣,沒有魄力。石家上下八口,五男三女,按官府規定,可分得熟地九十六畝,另外花不到三十銀元就可以再買一百二十畝荒地開墾,石家卻只滿足官府分田,非但不愿意花錢買地,甚至耕馬也舍不得買,除了一些必要的農具,石家什么也沒買,一家八口只住在自己搭建的矮小窩柵里,過得比以前還苦。 五個壯勞力,沒有耕馬,累死累活也耕不完九十多畝地,眼看著農時就要過去,石家上下急得無法,只能上門哀求,康老農心一軟,借給石家兩匹耕馬,并打發過去兩名包衣過去,忙活近兩個月,石家才將地全部種上,如今看看這小麥,自己的田地長得整整齊齊,而石家那邊卻是高矮不一,有些小麥才剛種下不到一月,也不知以后收成會怎樣,看著自家的麥地,又看了看石家的麥地,康老農又是驕傲又忍不住嘆息:“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年,真是造孽?!?/br> 若是石家的荒地買賣資格能轉讓就好了,自己怎么也得掏錢買下來,一百二十畝才二十七塊銀元,就算一畝地只收二石麥子,一年就是二百四十石,去掉各項成本,怎么也能賺一百多塊銀元,可惜康老農只能想想,對于移民所取得的土地,不管是熟地還是荒地,官府嚴禁買賣,一旦被發現,買賣雙方都會受到嚴厲處罰。正因為如此,對于石家這種有地不買的行為,康老農才會強烈的瞧不起。 其實除了前面那些大戶外,新來的移民如同康老農一樣能有十畝水田變賣的人不多,其中大部分是如石家那樣一貧如洗的貧民,變賣家產之后手頭有十來塊銀元就不錯了,有些人甚至連一塊銀元也湊不齊。 官府雖然鼓勵移民出資購買規定內的荒地,若是移民無錢,可以用荒地為抵押向戶部銀行貸款,分十年還清,包括馬匹,糧食,種子,包衣奴才都可以辦理貸款,雖然每戶基本上都會向官府借款購買種子、農具等物,但真正狠下心向官府借上百甚至數百銀元買地、買馬,買奴之人卻是極少。畢竟要這些平時連一塊整銀元都難予見到的窮人一下子借上百銀元實在是太大膽了,康老農嘲笑石家小家子氣,若他沒有十畝水田打底,讓他一下子去借上百銀元,恐怕同樣沒有那個膽。 第四卷 黑幕下的南北議和 第三百四十八章 談判(下) 誠如楊度所說的那般,現在的革命軍確實很困難,不僅軍費捉襟見肘,而且軍政府現在過半的編制都屬于新兵系,尚未完成新兵訓練的便占了其中的六成,革命軍戰力的良莠不齊,導致戰斗力無法保證。況且四川剛剛光復沒多久,各地仍有頑固勢力的零星反抗。尤其是一場大雪下來之后,本已收斂的地方會黨武裝又開始上躥下跳,打著繼續打著保路軍的旗幟干著打家劫舍的勾當。對于這些武裝也必須盡快消化完畢,整編的整編,消滅的消滅。要解決四川省內現在不少地方存在的地方武裝,勢必要動用到革命軍的主力編制。但是在湖北他要面對來自湖北軍政府跟都督黎元洪的威脅,還要兼顧著四川的穩定,若再不能從河南撤兵,則軍政府的各部軍力更形分散,無法形成拳頭捍衛統治版圖的完整。 當然,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軍政府如今的武器彈藥已經陷入了緊張的地步了。買不如造,雖然使用些手段加上利誘,的確能夠保證軍政府短時間之內從洋人處獲得一部分的武器補充,但是一來價格高昂、二來不確定性太多了,指不準什么時候洋人跟你鬧翻臉不認人,斷了你的武器補充,所以還是盡快令漢陽兵工廠返工重新生產武器來的更好一些。 按照趙李漢的擴軍計劃,半年內軍政府將組建五鎮雄師,其中每標一個,至少應該配置二十個炮兵營。倒不是他眼界太高,前兩日跟前任川督趙爾豐達成了秘密協議之后,他的舊部,執掌整個川邊地區的五千多邊防軍已經秘密宣誓向他效忠了。四川有它獨特的地理優勢,也有很不利的地方。他的參謀團做了一個不算完整的統計,如今他不但需要面對來自南方有志成為西南王的蔡鍔威脅,還要警惕著一直想在西藏搗亂,把西藏從中國分割出去的英國佬;盤臥四川西北一些縣鎮的入川清軍,其中大部都是手段兇殘、動不動就屠村、屠城的黑回勢力,所幸黑回勢力的主力都在隨著陜甘總督——升允在陜西省內進攻民軍,在川西北地區盤臥的黑回騎兵不足千人,但也值得他警惕一下。軍政府現在控制的地區可不止四川一個,還有大半個湖北省,因此,他若不想放棄在湖北的根基,那么跟天下第一都督——黎元洪對上是早晚的事情。同時面對這么多的敵人,半年內若是不能編練成五鎮強兵,則他根本無力掌握這么大的地盤。按照每一鎮擁有官兵合計一萬二千余人來計算,共需步槍六萬余桿,可是現在,他只擁有五萬多桿統一編制的曼麗下步槍,其余都是自清兵或者從湖北軍政府以及從漢陽兵工廠內獲得的補充,雖然總數量如今已經超過六萬桿,但是戰爭中步槍的損耗是相當大的,六萬人的部隊,再怎么說也得準備至少十萬桿步槍,尤其是機槍跟山炮,更是軍政府現在最短缺的重武器! 漢陽兵工廠跟鐵廠的搬遷,想要獲得全面復工至少要到三月后,并且原料的限制才是他現在最頭痛的問題。因此袁世凱擔心他在很那挑起大戰,他又何嘗不是十分的安心袁世凱現在便拿下了河南,兵鋒直指他掌握的湖北省地區。 袁世凱這一號人物,李漢心中十分的忌憚,如果可以他寧愿先跟黎元洪斗上一陣,也不愿袁世凱的勢力范圍現在就擴充到了他的身邊,令他還要分出大部分的精力應付這位一世梟雄! 互聯網時代資訊信息的大爆炸,令李漢能夠接觸到不少有關他的情報,即便現在大多數關于他的記憶都已經模糊了。后世關于袁世凱這位在清末民初書上了重重一筆的男人評價復雜,從歷史來看,他骨子里就不是一個君憲人物,這個人出身于舊官僚家庭,崛起于軍界,對于世界大勢知道不少,算是清末民初主動了解世界的一號人物。不過他雖然編練了新式的北洋軍,但那并不代表他是新派人物,從頭至尾,他都是一個舊式官僚,縱然主持了“新政”和“預備立憲”,但這也絲毫不能改變他骨子那種在官場中長期浸yin出的舊時代氣息,他要的立憲是限制滿清皇帝的權利,因為只有限制了皇帝的權力,他的總理才能坐得穩當!這是他的局限性。 袁世凱的能力無須質疑,此人能夠在清末政壇崛起,雖然有當時清廷人才嚴重匱乏,老一輩如李鴻章、左宗棠、張之洞或老去或逝去,滿清統治階層就算是再無能也知道,僅靠一幫只會斂財的旗人貴族統治清朝,這個國家早晚要滅亡,所以他借助著當時朝中無人的東風而起,很快便成為人上之人,成為了漢臣階層的精神領袖之一。后來更是見風使舵,苦心經營,最終趁著辛亥革命的動蕩局面成為竊國大盜。 可惜在歷史上的辛亥革命中,袁世凱趁勢而起,卻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沒錯,政權的建立初期需要一位權勢高度集中的獨裁者,但是明明有能力爭著干了兩三任甚至四任的大總統不做,卻演出了一幕總統變皇帝的滑稽戲,最后以失敗告終,此事對中國所造成的傷害非常深遠,袁氏一死,北洋集團分裂,這些不同的軍事集團各自尋求列強作為后盾,而列強也積極扶持代理人,從此中華大地軍閥混戰,紛紛擾擾了十多年,失去了最寶貴的發展機遇,可以說,袁世凱作為一個目光短淺的舊式官僚,應該為這一切負總責,他原本有機會做一個拿破侖式的強人,但他沒有抓住這個青史留名的機會,而是將自己置于千夫所指的地位,這既是他袁世凱的悲劇,也是近代中國的悲劇。 話題扯遠了,現在大家都想拿下河南,但是又都不愿為了河南兩虎相爭損兵折將,和談是必須的。對于李漢來說,根據地的穩定是他當前最需要完成的任務,不過雖然有顧慮,但是卻也要在沒摸清楚袁世凱的底牌之前,詐一詐楊度! 楊度為之語塞,他顯然有些不太適應李漢式的‘爽快’談法,不過眼珠一轉,才說道:“不勞大都督費心,只要大都督的條件合適,度自有辦法說服袁宮保,還請都督盡管開口!” 李漢給兩人分別斟了一杯酒,道:“從河南撤兵倒不是不可以,只是,一來我督軍一部在河南作戰耗費軍費頗多,二來我跟河南軍政府副都督唐犧支有約在前,我助他得到豫督之位方可離去。如今讓我從河南撤兵回來卻沾不足理,何況貴方曾經兵犯我湖北,于情于理,我在河南駐扎一部也是應該。所以,讓我從河南撤兵,可以!兩個條件,第一,我部第一混成協、第六協在河南作戰日久,先后折損士兵不少,所亡之戰士皆是我革命之志士,吾素聞袁宮保家財萬貫又出手闊綽,區區一百萬兩的銀子,想必宮保必然不會吝惜吧!” 他頓了頓,看了眼楊度的臉上,卻發現他只是微微皺了皺眉,卻沒有當面拒絕,知道老袁看來已經有了花錢了事的心思。 繼續說道:“這第二,你我兩部同時從河南撤兵,豫人治豫,半年之內我希望宮保能夠遵守承諾,不對河南下手!” “半年?” 楊度一愣,他臨來四川之前便接到了袁世凱從被封發來的電報,言到這川督表現市儈,可以考慮用錢來收買與他。因此,對于這李漢明著要錢的舉動他倒不意外。只是,這清軍從河南撤兵可真難住了他了,袁世凱的先北方后南方的計劃他是知道的,這河南地處中原地帶,如何來看,袁世凱都不會愿意放棄才是! 不過,如果只是放棄半年…… 他眼珠一轉,思量了一陣才開了口,道:“大都督所做提議過于強人所難,相比我北方,都督莫非要放棄了湖北省內勢力了嗎?如果真是那樣,那還十分可惜。不然,我來之前聽說湖北軍政府已經下令以五協民軍為根基,擴建五鎮軍力。閣下的荊楚……呵呵,似乎隨時都在黎都督的目光范圍之內吧!” 李漢一揚眉頭,“不勞閣下費心,湖北我自有打算。只是不知道閣下到底有無誠意緩解河南局勢呢?” 楊度笑道:“自然有意,不過大都督之意見與度之意見有些相左,最后還要容度轉達與宮保,幾日后必會與大都督一個說法!” “最好!” 猜到了不可能一下談成的他已經提出了要求了,剩下的就要看北邊那位什么打算了! 兩人談完了正式,這楊度也跟著松了口氣,又想起了方才被他就差指著鼻子大罵奴才的事兒,胸中文人的那點傲氣起來了,看到李漢吃了不少,頗有些飯飽酒足的意思,便歪著頭,重新把話題轉回了兩人之前的立憲與共和之爭。只聽他道:“方才跟都督一番討論,有些度不好反駁,但是有些觀點度卻不敢茍同。度認為共和雖好然不合國情,立憲雖不盡如人意,然可避免天下大亂,這天底下的縉紳士民,有幾個愿把身家性命投到共和上的?如今朝廷既然答應速定君憲,已是順應天下民心,又何苦要抱著一個‘共和’不放?你們革命黨人主張‘種族革命’,可也得看看時候,難道旗人就不是中國人么?‘驅逐韃虜’的口號固然可以挑起民眾的狂熱,可這個口號卻給了日本人、俄國人機會!現如今外蒙那幫包藏禍心的王爺們在俄人的慫恿下鬧什么獨立,現在連朝廷派去訓責的大臣都給關押起來了,據說前段時間蒙古八旗也有些不穩,險些給俄人把外口都給慫恿一同鬧獨立了!還有那奉天三省,開省沒幾年,倒是日俄兩國鬧騰的兇,都督還不知道吧。前段時間日人又借口延邊談判,派出幾隊士兵沿著我與朝鮮邊界鬧騰一圈,禍害了幾處縣城,搶劫、掠奪財物無數。此誠多事之秋,國家已經不能再亂下去了。勸大都督還是以國事當先,現在立憲就在眼前,只要國體一定,列強自然沒有了挑唆、插手的借口,所以,這‘革命’之說可以休矣?!?/br> 外蒙在俄人慫恿下最終還是在去年十二月獨立的事情他知道,可是知道有什么用,只能先壓下了心中的憤怒,忍一忍,忍到沙俄被紅色蘇維埃折騰的國滅之時,再去趁機搶回來。至于日本趁機搗亂的事情,他也有些耳聞。不得不說,楊度說得未必沒有道理,但這并不能動搖他的決心,滿清韃子的腐朽統治已經成為了掣肘這個國家前進的巨大阻礙了。何況數億國民去尊幾個奴役這個民族數百年,燒殺掠奪、對漢民族犯下滔天罪孽,只差一點便令漢族徹底滅絕的異族當皇帝,他沒那么卑賤。不過雖然依舊不認可他的說辭,語調卻跟著和緩了許多,道:“皙子先生此話不盡真實。這國內愿意革命的人也是有不少的,天下書生、富人區區百萬,但是被這滿清奴役、被這數目多達近萬種沉重稅務折騰的窮得活不下去的人,他們更愿意選擇共和,而不是異族韃子的人來當皇帝?!?/br> 楊度哼了哼,不屑的說道:“那幫草莽土匪造反,不過就是為了搶銀子、搶官帽子,他們懂什么叫‘共和’?讓他們來建共和,只會是一個非驢非馬的四不像,徒增笑柄耳?!?/br> 這倒是實話,歷史已經證明了雖然主要責任不在那些綠林好漢身上。 楊度趁熱打鐵,又道:“我知都督是在外國呆過的,心向共和,可總司令想必也知道英國君主立憲的事,相比尸山血海的法國大革命,英國的‘光榮革命’才是正道。是立憲好還是共和好?大都督英明神武,自當明白。如今的中國,再也亂不起了,再亂,就要亡國滅種了?!?/br> 李漢笑道:“皙子先生言重了,那么多革命黨人前赴后繼殺身成仁,這些人都是中國的脊梁,有他們在這個絕不會亡國,至多崛起之機推遲一些。只有掃干凈了屋子,咱們才能重新建設它?!?/br> “就怕這舉國的眼睛都給這血光遮擋住了,昏了眼,看不見那亡國之兆了!”楊度搖頭嘆息,“洋人什么樣的人物?強盜也。庚子之前作亂,破我國度,驅我君王,掠奪我國財務何止十萬萬,大都督,非是皙子骨頭軟,恬著臉要給人家當奴才,而是南北打來打去,咱們都只是國內的內亂。但是咱們真正的敵人卻在一旁虎視眈眈,就等著咱們國內的男兒流盡了血之后,便要撲上來咬一口。辛亥、辛亥,前有一個未盡雪恥的庚子之禍,沒準又要來一個辛亥國恥!” 打來打去都是內亂,這句話南方一直在說,但是北方也能說的出口! 李漢當真是被這個年代的所謂文人的臉皮氣得笑了,他跟清廷先后也算是交手數個回合了,至今俘虜的清軍士兵,挑中精壯加向往革命的接受短期的考核訓練之后,編入軍中,剩下的則救治一下,然后各地有興修水利、官道等工程需要人力的他便送去,至今沒虐殺過一個俘虜。甚至前后被他俘虜的清將,除了劉溫玉暫時還在收押、靳云鵬也被軟禁著之外,包括前任湖北提督張彪,被俘之后都給他轉手送往了湖北軍政府所在地武昌,他們愛怎么處理怎么處理去。 可是清軍是如何對待黨人的?他手上先后被俘的士兵不下五六百人了,如今都已經躺在了地下。漢陽、漢口兩鎮戰時被俘民軍士兵不下千人,都被清軍割舌、剜鼻,用盡了殘酷的手段虐待一番之后盡數屠殺,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如此這般也敢說什么都只是內亂,外地虎視眈眈,聽著便讓人倒足了胃口。清廷對待革命黨可是用盡了手段,結果不生就死! 嘴角多了幾縷冷笑,他搖了搖頭,開始有些后悔自己今天親自來過問談判的事情了。后世的那些只會歌功頌德、討人歡心的黑心文人他見多了,但是才發現無論到了哪個年代,似乎中國的主流便是黑文人,像魯迅、巴金、老舍等之流的有良心的文人墨客還是太少了,難怪學風一年不如一年,面對國外的文化入侵這個擁有數千年歷史的國家一點抵抗力都沒有便選擇了投降,國語都快換成了英語,又給洋人培養了十五億奴才! 想起后世一位有良心的教授的那句‘不學英語便是愛國’的說法,雖然偏激,但是,顯然老人是對的! 看他楊度一臉的道貌岸然,說得也是理直氣壯,李漢心中暗暗好笑,心里卻是暗道這以后定要在自己的軍政府之中多招募些這樣的謀士。無恥的事情有些時候他干不來,但是對于文人來說卻根本不存在什么正義問題,主子讓干就干。還要多感謝‘程朱理學’,好好的一個儒家,給一群酸儒、腐儒歪曲的不成樣子,丟了根本不說,卻培養出了一批與一批價值觀嚴重被扭曲的精英。忠君這一點倒是教得不錯,可惜除了這個有點,毛的能力都沒了! 看那號稱‘君憲旗手’的楊度似乎談性高昂,他卻感覺話不投機半句多,卻是不準備跟他再磨嘴皮子了,摸出口袋里的懷表看了一眼,又端起一杯龍井漱了漱口,才掏出手絹抹了抹嘴角,戴上軍帽,站了起來,向他拱了拱手,說道:“真是不好意思,皙子先生,李某軍政府內還有要事去辦,就不能陪皙子先生暢談‘君主立憲制度’跟‘共和制’之間的優缺點了!這幾日我都要在重慶待著,若是閣下得了宮保的回復,不妨直接來軍政府駐地找我,到時我必請先生來品嘗一下我軍政府的廚師手藝!告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