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節
“這位公子你說,這幾人是不是在有背后亂嚼舌根,說我女兒的壞話,我女兒可是一個清清白白的閨女,何況又要入宮,豈容他們在背后隨意糟蹋,我教訓他們完全是他們自作自受?!敝心耆苏f完,眼巴巴的看著夏蘊貞,黃婉秋兩人,此刻他有微微有點后悔,上船的時候不該太過張揚。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在夏、黃兩人身上,畢竟兩人船倉就在幾名商人的一側,若是證明這幾名商人有沒有亂說話,無疑夏、黃兩人是最佳人選,幾名商人更是大急,連連向夏、黃兩人微微作揖,希望夏、黃兩人不要亂說話,船老大卻皺起了眉頭,恨恨的瞪了一眼,象是警告,對于船老大而言,實際上誰對誰錯他無意追究,只是想盡量避免麻煩而已,依著鷹鉤鼻中年人的性恪,若是占了理必定會不依不饒,這是船老大最為討厭之事,才會下意識幫助幾名商人說話,如今夏、黃兩人的證詞卻可能讓簡單的事再次復雜起來,船老大才會看似警告夏、黃兩人一下,以船老大的目光自然可以看出夏、黃兩人是女子,一般來說,女子總是弱者。 無論是幾名商人的求懇也罷,船老大的警告也罷,對于夏、黃兩人來說全無用處,雖然也不喜歡這名一心想將女兒送入宮中,夢想飛黃騰達的中年人,夏蘊貞卻不屑于說謊,點了點頭:“不錯,我確實聽到了,這幾人背后確實說了不少這位先生女兒的壞話?!?/br> 中年人頓時大喜,連忙作了一個揖,道:“多謝公子仗義執言?!?/br> 船老大有點驚異的瞧了夏蘊貞一眼,心中大覺失算,那幾名商人臉色一下子垮了下來,那名受傷的商人卻不甘的道:“你說我們說了就說了,誰知道你們不是一伙的?!?/br> 這話有點胡攪蠻纏的味道,上船時大家都看在眼里,中年人父女與夏、黃兩人根本就是互不相識,船老大此時卻不能裝聾作啞,向那名商人喝道:“閉嘴,既然有這名小兄弟作證,那事情已經清楚了,你們不要再妄想狡辯,還不道歉,請求這位大哥的原諒?!?/br> 幾名商人面面相覷,看了看中年人,又看了看船老大和幾名孔武有力的水手,最終還是不得不低頭認錯道:“這位大哥,我們嘴賤,不該在背后亂爵舌根,還請大哥原諒?!?/br> “哼,你們敗壞我女兒名譽,道歉就可以了嗎?!敝心耆死湫Φ?,重新神氣起來:“送官,送官,到京城后,你們跟衙門道歉去吧?!?/br> 中年人的話聲一落,幾名商人臉色更是難看,雖然說眼下吏治比以前要清明的多,朝廷對于商人也沒有什么打壓,只是誰也不愿到官府走上一場,何況還是成為被告,不得已,用求救的目光向船老大看去。 船老大雖然不怕見官,只是實在不愿意耽擱時間,影響到自己的生意,只得將中年人拉到一邊,低聲商議起來,無奈好話說盡,中年人就是不愿放手,到最后船大老頓時惱了,道:“好,既然客官堅持要見官,本人也沒有什么好說的,不過,事先聲明,本人不會去給你作什么證明,到了南京后,你自己押他們去見官吧?!?/br> 船老大不愿意證明,中年人呆了呆,只得將目光又向夏蘊貞看去,夏蘊貞搖了搖頭,她自然也不原與官府打交道。 “這位先生,得饒人處且饒人,何況若是真見官,令千金的名聲也不免受到影響,正所謂傷人又傷己,何必呢?!?/br> “對,對,大哥,我們已經道歉了,醫藥費我們自己負責,船上打壞的東西我們也照賠,我們就是嘴賤了一點,并無惡意,就放過我們吧?!睅酌倘诉B忙求饒。 若是船老大相勸,中年人不給面子的話,夏蘊貞剛剛給他作證,多少要給一點面子,何況夏蘊貞的話也確實打動了他,見了官,女兒的名聲不免受到影響,他剛才如此氣憤,正是對方在身后把自己的女兒說得不堪,中年人日思夜想就是憑著女兒能飛上高枝,寶貝不已,自然容不得別人滲沙子。 “好吧,便宜你們了,滾吧?!?/br> “是,是,我們馬上滾?!睅酌倘吮ь^鼠竄。 “散了吧,都散了吧,沒什么看的了?!贝洗笏闪丝跉?,能這樣解決最好,他正擔心中年人會不依不饒。 見到沒有熱鬧可看,其余船客頓時一哄而散,那幾名商人走到甲板上才發現,剛才出來的地方正是他們的倉位,以后船上數天睡覺的地方,只是要想返回去又實在沒有臉面,只好央求船老大重新換一個倉位,船老大收了他們賠償的銀子,也怕幾人回去后會再與那名中年人發生沖突,讓船員空出一個雜位間,讓幾名商人住下,原先的那個倉位就只好空著。 “多謝公子?!痹诒娙俗吆?,中年人再次向夏蘊貞道謝,經過這次教訓,中年人顯然意識到被眾人孤立的壞處,加上夏、黃兩人容貌俊美,讓人難予生出惡感,沒有中間幾名商人的話,接下來的幾天雙方將成為鄰居,中年人有意拉近一下彼此的距離,自我介紹的道:“敝姓成,名亮?!庇种噶酥干砗蟮纳倥溃骸斑@是小女鴛鴦,不知兩位公子高姓大名?!?/br> “陳圓圓?”夏蘊貞臉色古怪起來,此時雖然沒有吳梅村譜寫的“沖冠一怒為紅顏?!钡膱A圓曲,只是陳圓圓的名聲還是絲毫不差。 “不是陳圓圓?”中年人看到夏蘊貞的表情,馬上明白對方起了誤會,他給女兒取這個名字是陳圓圓可沒有出名,否則怎么也不會讓自己的女兒與一名妓女的名字相似,即使是這名妓女名滿天下:“敝姓成,是成功的成,小女名鴛鴦非圓圓?!?/br> 偏偏這名叫成亮的男子說話口齒不清,夏蘊貞只聽清姓,名字還是一頭霧水,什么叫名圓圓非圓圓,只是她眼下是男子打扮,對于一名陌生女子的閨名也不好詳細打聽,點了點頭:“在下姓夏,這是在下表弟,姓黃?!?/br> 這個姓兩人在剛上船時與人交談有報過,只是那時成亮顯然沒有把注意力放到夏蘊貞和黃婉秋身上,自己連名帶姓,甚至連女兒的名字也報了出來,對方卻只報一個姓,成亮忍不住有一些不滿,在臉上顯現出來。 看到父親的臉色,成鴛鴦拉了一下父親的袖子,她無疑是一名極為害羞的女子,剛才那幾名商人的話并沒有聽到,只是單單后來的爭執就讓她羞紅了臉,至今還沒有消退,對于夏蘊貞,她是最為感激的一人,若非夏蘊貞,他們父女被全船的人誤會,恐怕她唯有跳海一途,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原來是夏公子,黃公子?!备杏X到女兒拉自己,成亮將不滿忍了下去,道:“不知兩位公子能否賞臉,到在下的船倉中喝杯熱茶,也好讓在下一表感激之情?!?/br> “不必了,在下只是實話實說,閣下不必感激?!闭f完,夏蘊貞已經退進倉內,成亮大為尷尬,立在門邊。 第四卷 黑幕下的南北議和 第三百零六章 影響與實業 兩日內連續出臺八號軍政府令,李漢自然不愿意放過這個宣傳的機會,除了在五府內各處縣鄉城鎮張貼告示以外,還特別命人以通電告知全國。 熟知后世各種各樣的豐富宣傳手段的他可不會錯過這個出名的機會,之前僅僅是一場武勝關大捷,而且還不是他經手的,便給軍政府吸引了足夠的注意力跟人才、捐款等。如今軍政府出臺了最新的利民保民、鼓勵經商、征兵擴軍、保障士兵權利的政策,他也不會放過這個吸引眼球的機會,除了通過通電的方式告之天下外,被他委以重任的軍政府的咽喉報紙——‘中國之聲’,這幾日來也連續加印了近六萬份。 除了他統治范圍內的五府,甚至連如今已經失陷的漢口租界內,都能看到賣報小童的叫賣聲。包括他本人、軍政府內督管民政的張梅生、報紙主編易均室以及鄂中不少名流,比如在京山等地頗有些名望的實業家盲公等,比如荊州府內一些接受了軍政府土改合約的地主、鄉紳、甚至采訪了一些荊州本地借助了地利,快速完成了戶籍更換,并在荊州府內‘購買到’一塊土地的百姓。 連續數日的報道,種種開革命黨先河的政策跟宣傳手段,原本一份本不算完善的政策,卻生生的被抬高到了一個極高的地位,這幾日遍數南方諸省,出現最多的詞語莫過于‘鄂中新政’、‘土地改革’、‘士兵保障福利’、‘李易之’、‘荊州鎮守使’、‘免稅’、‘減租’、‘荊楚新政’等一眾字眼…… “俺叫大?!?,俺來自荊州府枝江縣,這……這是俺剛在軍政府更換的戶籍……大人提醒俺滿足農籍保障田體系資格,然后,俺在大人的關照下,只用了半天時間,俺就分到了三畝土地……大人告訴俺,土地的錢俺只需要在明年獲得收成之后開始償還,可以選擇在十年內還完土地欠款……還完之后,這土地就是俺跟俺娘的了!俺在這里給軍政府的各位大人們磕頭了,俺大牛不識字,但回頭一定請先生幫俺訂一塊李大人的長生牌,天天給您上香!” 摘自——《中國之聲》報紙,1911年11月14日采訪的第一位通過荊州土地改革計劃,成為第一位保障田受益者的答話。 “感謝軍政府,我跟兄長兩人還年輕,在大人的建議下,我們倆每人買了五畝土地。我跟兄長兩人都上過兩年私塾,會些簡單的算數,我算過了,我們倆正是年輕力壯,如果每年收成好,加上軍政府的政策又好、還為我們免去了不少的地租,這樣算下來,我們倆買了十畝土地,其實只需要五年甚至更短的時間就能還清土地欠款……感謝軍政府的大官們……” 中國之聲報紙的新招募的記者在荊州府國土資源管理局前采訪到的一位似乎正在等人的年輕小伙,他笑著摸著剛剪不久的頭發,晃著手上蓋上了軍政府大印的土地契約,笑得很甜也很健談。 看到有一位老人在一個憨厚面相的中年漢子的攙扶下,剛從國土資源管理局走出來,記者頓時跟了上去。 “老人家,請問您也是來辦理保障土地的嗎?” 老人眼眶有些紅紅的,瞧見他問話,他說話明顯有些不利索,“娃,不是,俺是來領取軍屬保障土地的!” 他掏出一個紅本本,是軍政府新辦理的戶籍身份證明,不過老人手上的封皮明顯跟一般的戶籍身份證明有些不一樣,那記者仔細一看,才發現右上角處出現了兩個模印出來的小字——軍屬。這是得到了軍方征兵資料證明后,戶籍身份管理處加印的軍屬證明,有了這個證明,以后每個月可以手持戶籍身份證明,在軍政府處審核資料無恙之后,可以獲得對應的軍屬保障。 旁邊攙扶那老人的漢子接過了話茬,“俺兄弟月前入了伍,前幾天軍政府下達了戰死通知……今天俺是陪俺爹前來領取軍屬保障用地的!” 這記者乃是學生兵出身,聞之肅然起敬,道了聲失禮了。也不好在開口詢問什么了。 卻不想那老人抹了一把老淚,哽咽著道:“前段時間朝廷(老人錯把軍政府叫成了‘朝廷’)通知俺,俺娃戰死在前線了,還托人送來了一筆錢……俺在這里給各位官老爺磕頭了……娃兒雖然戰死了,但大道理俺懂,沒讓北邊那些天殺的蠻子來搶來砸,娃兒死得值……這朝廷變了天,如今新朝廷心里有俺們這些窮苦人兒,以后每個月還能領到補償,足夠俺一家老小生存了……” “爹,別說了……小哥兒,俺知道你們是來寫報道的……報紙俺看過,俺們種了一輩子莊家,大道理不懂,但是政府對俺好,這道理俺是懂得……俺不給政府添亂子,你去忙吧,若俺的話哪天也能上報紙,你加上句……如果北方的蠻子再殺來了,政府還要招人,俺家老小都有政府幫照顧了,這條命,俺送給政府了……” …… 這些是這幾日來李漢命令《中國之聲》報紙派出的一眾新嫩記者在荊州府內的所見所聞,由于軍政府令上強制限制了購買保障田的必須是月收入在十銀元一下,并且收入越低的農籍,獲得保障田通過的可能性就越大,所以,記者所采訪的大多數人在接受采訪時使用的都是地方方言……湖北這地方因為早年的太平天國之亂,尤其是鄂中這一塊大多數移民都是來自那是入楚躲亂的河南跟安徽籍,因此方言中有些偏安徽、河南化。 由于得到了李漢的批示,這些新嫩記者們完整了保留了全部的地方方言或白話版的采訪記錄。后來在排版時主編易均室還鬧過小脾氣,他認為太過白話的行文,有損《中國之聲》報紙的形象,畢竟如今大多購買報紙的都是知識階層跟富人,尋常百姓大都是從茶樓等地方跟買了報紙的茶博士閑聊時才知道的。 對于這一點,李漢詳細的于這位最近一直苦心于經營報紙的主編耐心講了一番。他認為,這一次正是報紙借機打開臨近的湖南、四川、江西等地銷路的時候,借助著已經吸引了天下注意力的荊楚新政。而新政主要是要介紹給誰看的?還不是天下的百姓……清末民治不開,雖說大多數人都會寫自己的名字,但大多數都是只認識幾個簡單的漢字。所以,相比之大多數報紙的繁體字跟嚴謹的文體,以白話行文,敘事說理深入淺出,曉暢明白,只要粗識文字,就能讀懂,無疑更加方便報紙的傳播! 最后還是報紙以成績說服了易均室,在加印的報紙上連續刊登記者以白話才方的一些獲得保障田跟領取軍屬福利的介紹之后,在各地只要報紙一送到,幾乎不出一個時辰就能被搶購一空,連帶著連湖南長沙已經即漢口租界、武昌之后,成為了《中國之聲》報紙的第三大銷售城市后。 最終,中國之聲報紙還是改為白話行文,舍去了復雜嚴謹的文體! 不僅民間尤其是缺衣少食的窮苦百姓叫好,在文人知識分子之中,李漢跟鄂中軍政府也博了一個不錯的名聲。比如曾經曾經跟徐念慈一同1904年在滬創辦《小說林》社,筆名‘東亞病夫’的曾孟樸寫文贊之曰“觀天下革命之人何止十萬,然功成之后仍不忘革命之諾者,首推公也!” 這曾孟樸不但文章寫得好,在清末文壇尤其是江浙界內當是一員巨匠,他之《孽?;ā诽煜伦x書之人少有不知者,因此他一動了筆,頓時引來不少文人呼應。 先是他之好友,原清吏出身如今卻就任江蘇軍政府常熟民政長(縣長)的丁祖蔭也是開口稱贊。相比較曾孟樸,剛剛經歷了一場天災人禍的丁祖蔭反倒是逐詞逐條,尤其是將李漢的荊州土改拿來稱贊了一番。也難怪了辛亥初秋常熟、昭文兩縣遭受嚴重水災,殃及27鄉鎮,20余萬人遭災,災情延至十一月中仍不見退去,如今他治下的常熟地區災民無數、食不果腹,倒是跟剛剛經歷了戰事的荊楚北部光化縣、襄陽府有些相似?,F在常熟、昭文兩縣之內局勢隱隱不穩,他幾次懇請治下鄉紳、大地主等開倉接濟災民,卻換來的是鄉紳、地主催促交租,導致縣內局勢越發混亂了起來。鄉區發生農民聯合抗租斗爭不說,連帶的那些能力不凡的地主階級又鬧到了江蘇軍政府去,大都督親自下令要他安撫一方,盡快驅散當地民亂,甚至他本人如今都已經動了捕殺大義地保李同、王莊千人會領袖周天寶等人的主意了! 然而就在這時,荊楚新政伴隨著李漢鋪天蓋地的宣傳,傳揚到了江蘇省內。得知了荊楚新政之后,他頓時駭出了一身冷汗。這丁祖蔭雖然為官多年,卻到底是個文官,身上的書生氣太足了,導致地方勢力很少有人買他的賬,時間久了,他的性子也就軟下來了。就如他事后跟好友曾孟樸書信中提到的一樣,險些釀成大錯,多年之聲望毀于一旦。遂決定依照荊楚新政之土改方案,拜訪不少當地鄉紳,希望能夠為民減些負擔,遭到拒絕之后,加上江蘇軍政府連連催促他盡快解決常熟民亂,嘆息了幾日之后,隨修書一封,掛冠而去,卻是帶著家中老小,扮作尋常百姓一般,往湖北鄂中而去! 除此之外,文人之中為他叫好之人還有一員朝廷命官,而這人便是朝廷也不能拿他怎么樣,只能干起的吹胡子瞪眼,假裝沒有看見。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曾經赴英國入格林威治海軍大學深造。后轉入倫敦大學,習物理數學,轉習文學……歷任日本大使隨行、出洋考察憲政五大臣的一等參贊、學部二等咨議、海軍部顧問兼一等參贊、后任海軍部軍法司、軍樞司、軍學司司長的伍光建……他還有一個特殊身份,那便是中華教育會的副會長,文壇響當當的巨頭人物。 面對的清末的糜爛局勢,窮苦出身……至今保留一身清貧之風的伍光建甚為痛心,他曾經多次過府上書攝政王載灃,希望他能寬松民賦……奈何旗人貴族一個個魚rou漢人,過得是神仙般的生活,那里會去愿意管漢人的死活,結果原本有意推薦他為帝師的攝政王載灃在被他打擾了幾次之后,索性將他拉入不受待見的名單之中……著實傷了這位一直將‘位卑未敢忘憂國’掛在桌前的文人,才有了他用自己的字在報上為‘荊楚新政’叫好的舉動。 還不止如此,荊楚新政在李漢鋪天蓋地的宣傳之中,所造成的影響無疑要超出了一切的始作俑者,也就是他本人的想象。 在湖北武昌,已經完成了‘鄂中臨時約法’,又連續多日接到上海那邊希望他抵滬電報,正在收拾行囊準備離鄂的宋教仁第一個站出來為荊楚新政中的土地改革叫好,他親自發了一封電報給李漢。在電報中他道:“平分地權乃我同盟會之教條宗旨,然武昌首義之后,遁初多有惶恐,經久研究之后,發現‘平分地權’與‘土地屬于私人財產,神圣不可侵犯’相互矛盾。但縱觀天下,但一些大土豪,坐擁上千乃至幾萬畝良田,并依舊在無休止境地繼續兼并土地,造成無數的失地農民變為流民。這對整個社會乃說,是一種不穩定的因素。先生之名遁初早有耳聞,雖未蒙面卻多有相較之心。荊楚土地改革一處,先生以平和之手段,欲要行改革之良策,實乃上上之策……為我民國日后成立后普行利民之策奠定基礎,特此拜上……遁初不日將親自過府與先生一談,往不憐指教!” 除他之外,另一位湖北軍政府高層——司法部部長張知本也對荊楚新政十分贊賞。這張知本曾經公費赴日本留學入法政大學攻法律,他與宋教仁一般,對于法律卻是看得極重。對于在荊楚新政之中鄂中軍政府以法律形式保障底層農民利益,并且也補償了鄉紳、地主等利益受損階級的表現給予肯定。并且,他對于荊楚正在實行的新戶籍制度很感興趣的同時,也帶有一定的警惕心,據傳他曾在湖北軍政府的例行會議上直言認為荊楚之地的新戶籍改革一旦成功之后,則鄂中分軍政府將能完全掌握荊楚地界,到時候若李漢有意對抗武昌,則可能出現武昌政令不在荊楚行使的情況。 據說有不少的湖北軍政府高層都對此提高了警惕,開始關注起李漢跟鄂中分軍政府的威脅來! 當然,也不是全都是稱贊聲……對于荊楚正在實行的軍人保障計劃,諷刺跟不和諧之聲在所難免的……申報、民報等非鄂中軍政府的報紙上都出現了一些不好的言論,比如民報上就出現了一些隱去了性命的報道,據說受采訪者乃是荊州府的鄉紳,他在民報之上大倒苦水,甚至將李漢曾經命人可以傳播出去的,一旦可憑談判不能說服荊州府內的一眾鄉紳、大地主,就采取武力的手段強行命令降租的消息傳播了出去。結果或同情或辱罵,總之吸引了不少外界的注意力,甚至連黎元洪都被吸引了過來,通電希望李漢在處理荊楚土地改革的過程中手段不妨和緩一些,并表示,湖北軍政府將會監督鄂中土地改革……顯然心中已經對李漢多了不少警惕! 他之所以沒有什么舉動,一來現在李漢還沒有什么過分的舉動,二來他現在的位子還不是很穩,加上十分懷疑以鄂中的財政,如何支撐得起荊楚新政之中高昂的財政支出……武昌曾經有人玩笑的估算一番,鄂中要維持不比武昌三鎮少多少的財政,每月僅此也需要約二十萬兩白銀的開支,要知道,比起武昌,鄂中的待遇在國內只比北洋軍稍差一點……如今再加上軍屬保障,雖然短時間之內收攏不少民心軍心,但是絕對不利于財政的長久支撐……這才抱著看好戲的態度,就等著鄂中財政出現困境之后,由他出面接管鄂中五府! 其他批評也大都是沖著他的軍人保障計劃來的…… 當然,無論外面如何傳播,已經將宣傳任務安排下去的李漢也不再理會這些了…… 該做的他都已經做了,至于成果卻要等上幾個月才能看到,而他如今還有更多事情在等待著他去做! 伴隨著北疆戰事的結束,軍政府逐漸走上了發展正軌。隨著新征兵的出臺,與之快速擴充中的兵力一起得到快速發展的,則是在李漢的特別關注之下,前段時間分神置辦的幾份沒有太多技術含量的實業——火柴、肥皂、面粉、水泥! 德國人的效率很高,不到二十天的時間內,一筆約莫幾百萬馬克的機器被從天津、廣州、上海集中到了漢口,然后又在得到了國內的批示之后跟隨著維爾納少校抵達了鄂中,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德國人的合作態度的確不錯,雖然可能也有其他意思在里面,不過暫時勢力不足的李漢只能裝作不知道,不去理會了。隨著維爾納少校一同前來的還有十數名禮和洋行招募的技師,大多都是德國人,其中還有一名意大利人、一名美國人,都是安裝、調試機械的好手,而且在華多年,能夠用比較清晰的中文與人交談……顯然,維爾納少??紤]到了即便是將機械運來,李漢跟鄂中也沒有足夠的技工安裝的問題……不得不說,他的細心的確幫李漢解決了不少困擾…… 江漢平原之上擁有個豐富的水電資源,無論是漢江還是長江沿岸府縣都有不少便于安裝水電發電機組的地方……前段時間李漢派出了不少的測繪學堂的學生兵外出考察地形時就已經吩咐注意一些比較適合發電的地方,在荊州、襄陽、鄖陽府內斗發現了多處適宜安裝大型水力發電機組的地方,不過考慮到他手上跟德國佬弄來的水電機組實在是不夠,最后他還是只在應城留下了四組240千瓦的小水輪,四組448千瓦的水輪發電機組留在荊州,至于襄陽等地,卻還要晚一些才能真正用上電! 第四卷 帝國東升 第359章 雌雄不辯 “哼,若不是看你幫過本老爺一次,本老爺才懶得理你,兩個小白臉,有什么神色的,走,鴛鴦,咱們也回倉?!背闪翏觳蛔∧樏?,自言自語了數句。 “是,爹爹?!背渗x鴦低聲應道,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之色。 夏蘊貞耳力驚人,成亮的聲音一一聽到耳中,只是懶得計較,接下來的幾天,船只航行順利。只是因為從松江到南京是逆水行船,除了靠人手搖槳外,只能借著風力,速度時快時慢,原本四天的航程花了五天的時間才到達南京,一靠碼頭,所有有乘客臉上都露出一絲喜色。 五天的艦行雖然不算太久,只是對于大多數人來說還是感覺到疲累,他們迫切的想回到岸上,或是回家,或是投靠親戚,或是找到一家客棧,倒頭休息。大家紛紛登岸,然后各奔東西。 “夏公子,黃公子,你們是否要進城?不如一起走吧”說完這句話,成鴛鴦的脖子又紅了起來,顯得很是害羞。 夏蘊貞和黃婉秋兩人雖然不想理會成亮,只是對于這個成鴛鴦卻沒有惡感,對她的處境反而有一些同情,這幾天數人在船上低頭不見抬頭見,彼止之間偶爾也會說個幾句話。漸漸就熟悉起來,這下反倒是成亮這個父親大為不安,用言語暗中警告了夏蘊貞兩人幾次,只是,夏、黃兩人卻毫不理會,只氣得成亮吹胡子瞪眼,卻不好發作。 夏蘊貞搖了搖頭:“不用了,成姑娘有馬車,我們還要走路?!?/br> 成家只帶了一輛馬車,成鴛鴦雖然想鼓起勇氣邀兩人乘車,不過,想想也不可能,眼中閃過一絲黯然之色,這番分別恐怕永遠無法想見了:“夏公子……” 剛要說什么,成亮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鴛鴦,該上車了?!?/br> 成鴛鴦無奈的望了父親一眼,飛快的從身上摘下一塊貼身的玉佩放在夏蘊貞手上,低聲的道:“夏公子,奴家非是輕薄之人,能與君同行五日,這是奴家一輩子最快樂之事,這個玉佩就留個記念吧?!?/br> 說完,成鴛鴦的脖子簡直要紅的如血,飛快的邁開小腳蹬上馬車,坐下之后心中忍不住“砰,砰?!敝碧?,只覺得這是自己出生十六年做過的最瘋狂之事。 成鴛鴦的父親只是一個中小地主,家中良田數百畝,對于大部分人來說,成家也算是有得數的大戶,只是成亮自己知道,自己這樣的人家和那些真正的大戶比起來不知相差了多少倍,連一個衙役都能勒索一下。 為了成為真正的大戶人家,成亮日思夜想不知打過多少主意,最終還是寄托在女兒身上靠譜,把成鴛鴦當成真正的千金大小姐來培養,琴棋書畫,樣樣花大價錢請人來教,自己卻過得十分節儉。 開始成亮也沒想到要將女兒送入宮中,若是能跟松江府的一些大戶人家聯姻已經讓他心滿意足,只是即使是他的女兒培養的最出色,松江府的大戶人家也不可能和他一個土包子聯姻,這次皇上選秀的消息一傳出,成亮就覺得這是天賜良機,也不和地方官一起選送,確認秀女身份后,他就急匆匆的自帶著女兒趕往南京。 這是成鴛鴦第一次出遠門,對于她來說,一切都很新奇,尤其是遇到夏蘊貞和黃婉秋兩人之后,夏蘊貞化成男裝的俊美還在其次,只是從偶爾幾次談話中,成鴛鴦就知道這位于夏公子的見識廣博遠不是她可比,更是起了愛慕之心,又自知無結果,才會臨別時大著膽子將自己的貼身之物贈予。 “鴛鴦,你怎么了?”看到女兒紅的象血似的脖子,成亮納悶的問道。 “沒什么,爹,我們快進城吧?!背渗x鴦不敢看后方,催著父親道。 “對,進城?!毕肫鹨獙⑴畠核瓦M宮,成亮再也顧不得其他,連忙命令車夫趕馬,軒夫駕的一聲,馬車已經轔轔而動。 握著手中還帶有女子溫熱和清香的玉佩,夏蘊貞臉上有一種哭情不得的表情,只是馬車已經啟動,她步伐再快也來不及將玉佩還回去。 “師姐,這位成小姐是不是看上你了,不過,這位成小姐也真是,這不是雌雄不分嗎?”黃婉秋嘻嘻的笑道。 夏蘊貞將玉佩隨手收起,道:“別胡說,這位成姑娘馬上就要去皇宮了,又豈會有什么想法,不過是同行一場才贈送一下禮物罷了?!?/br> “說的也是,就算師姐是男兒身,這位成姑娘本身也不是自由身?!秉S婉秋嘴里還是忍不住笑意。 “好了,不要說這件事了,咱們出發吧,先進城再說?!?/br> “是,師姐?!?/br> 兩人展開腳步,向南京城而去,腳下似慢實快,只花了小半天時間就到達城中,實在比那位坐馬車的成姑娘就快的多。 兩人一進城,就直接往夏完淳的府中走去,上次隨皇帝御賀親征,夏完淳立下了頗多功勞,不但升為副統領,而且得封子爵,城中有皇帝親自賜下的宅子,眼下夏完淳正在城中,夏蘊貞與夏完淳一年多時間未見,自然是想先到夏完淳家中住下來,再定行程。 夏完淳的子爵府,夏蘊貞原先并沒有來過,只是聽夏完淳信中說過大概位置,問過數次后,兩人才找到,從高大的院墻就可以看出遠勝松江夏府,門前高大的石獅子和十六名如同塑像般站立的守衛更是盡顯威嚴。 夏蘊貞疑惑的看了看那些守衛一眼,又抬頭看了看門外掛著的匾額,沒錯,這里是夏府,而且還有子爵府的子樣,只是一個子爵府,用得上十六個大漢守門嗎,若是如此,那些伯爵、侯爺甚至國公又要多少人守門? “師姐,這么多人守門啊,不愧是子爵府?!秉S婉秋悄聲的道,心下莫名其妙的有一些懼意,只覺得這些人身上有一股隱約的殺氣。 “走,咱們進去看看?!毕奶N貞定了定神,心中對夏完淳已經有一絲埋怨,若是立了功便如此張狂,恐怕離夏家惹禍之日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