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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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漢林看了看那滿臉蠟黃,病容明顯的婦人,若是依著他在梧桐村的性子,早就直接將麻黃換成銀花了,可他又想起爺爺的叮囑:無論受何委屈,也要在福仁堂立足,要教孔仁秀看清楚,他的孫子遠遠超過孔仁秀的徒弟。 若是被他人曉得,抓藥伙計私自換了坐堂大夫的藥方,別說立足了,只怕他們爺倆在南風鎮都沒法繼續待了。若是拿著方子直接去尋孔圓,也不行,只怕被奚落不算,這方子定然也換不了。 總不能裝聾作啞,爺爺曾說過:“不為良相,愿為良醫”,眼見病人痛苦,醫者卻為了明哲保身而置之不理,這個大夫不當也罷。 當下做了決定,許漢林對著那婦人微微笑了下:“您請等會兒,我馬上回來?!奔贝掖夷昧朔阶尤ゴ筇昧硪粋?,朝著柜臺后面,約莫五旬上下,半白頭發的老人道:“胡掌柜,有客人來抓藥,我是覺得這里換做銀花更好,您可否做個主,將那這藥給換了?” 胡掌柜掌管福仁堂幾十年,尤其孔仁秀之前給顯貴乃至入宮看病不在的時候,就是他掌著整個醫館,這些年不確定方子不敢抓藥來問他的人多,一個抓藥小伙計指著說換藥的卻甚少。 一則不會讓小伙計有這個機會,二則小伙計壓根沒這個膽。 胡掌柜頭向下傾,雙眸卻向上,帶著說不上來的神情看了許漢林好一晌,見許漢林面沉如水,既不驚慌也不得意忘形,這才垂下眼簾,將那方子細細看了一遍。 “換了吧,待會兒孔圓來了,你親自和他說一聲?!?/br> 孔圓醫術只平常,心卻高傲,叫個小伙計當面指出他開方子的不妙之處,無疑于打他的臉,得罪他的人,胡掌柜知道,許漢林自然也知道。 許漢林卻只是收下方子,輕聲告退。 胡掌柜瞧著他的背影半晌,卻丟下手頭醫書,緩緩步入后堂,去尋孔仁秀說話了。 下晌孔圓一聽此事,果然惱羞成怒:“誰給你的膽子換了我的方子?” 許漢林比他足足小了九歲,身形還是纖瘦,身高卻比他矮不了幾分,此刻站于他面前不卑不亢道:“我已經問過胡掌柜,胡掌柜做主換的藥?!?/br> 孔圓咬牙看他:“好,你能耐,一個稱藥的活計敢隨意動大夫的方子,我倒要告訴你幾個師兄,教他們日后確認自己開的藥是不是能順利到病患手上了?!?/br> 他氣憤的甩袖而去,許漢林片刻未留,也扭頭又回到大堂搗藥。 他不怕孔圓告狀,孔圓好面子,這事兒捂著還來不及,哪里能讓同門師兄弟知曉,只是他面對年幼的師弟不假以顏色倒也罷了,畢竟算是他先下了孔圓的面子,但是他言辭之間對他如此鄙夷,只怕是個瑕疵必報之人,這日后倒是十分有可能尋機會給他下絆子。 只是沒想到孔圓心胸如此狹小,許漢林足足等了兩日,才等到孔圓給他的難題,還真是不簡單的難題。 孔圓有一個老病號,吃藥的時間已長,雖未惡化,卻也沒見好轉,實實在在受了好些時日的罪,孔圓早先打定注意,讓那病號挑著孔仁秀在堂的時候再來一趟,讓孔任秀親自指教下。這日病號來了,孔圓記恨前日之事,卻故意指著藥柜前的許漢林給那老病人瞧:“先讓我師弟給你診脈開個方子,咱再細聊?!?/br> 那老頭雖奇怪怎的找個少年給他瞧病,不過當著福仁堂的大夫面他也不好反駁,就依言過去,許漢林看一眼遠遠立在大堂另一頭的孔圓,當即明白了何事。他也不退怯,從藥柜前繞出來,給老人看座,望聞問切一個不漏,又給老人開了個方子。 最后一筆才落下,案上的薄紙已然被人掀了去,孔圓居高臨下的瞥他一眼,才扭頭過去,只瞧了一眼方子就怒道:“這兩位藥甘草反甘遂,一碰上就構成十八反,誰給你這么大的膽子開這個藥?” 許漢林面無表情道:“什么病就該開什么藥,這和膽子不膽子的又有甚么關系?!?/br> 孔圓瞳孔微縮:“你的意思,我這堂堂福仁堂的坐堂大夫倒是不及你這個入師門一個月,只懂得照方抓藥的小伙計了?!?/br> 孔圓已經憋了兩天的火,彼時聲音實在不小,一堂子的伙計病患矚目下,許漢林徐徐起身,不卑不亢道:“我只是實話實說,病人吃什么藥和是師兄開方子還是師弟開方子沒什么關系,這病人若是早早換個方子,也不會病到今日?!?/br> “你,你”孔圓氣的面色已然發青:““你好大膽,尊卑不分,進門一個月就已經如此,再過幾日你眼里還有誰,你跟我去見師父去!” 二人進后堂之前,胡掌柜已然將事情告訴了孔仁秀,孔仁秀卻還是耐著性子聽出離憤怒的孔圓說了一遍。 十八反是配伍禁忌,但是萬物相生相克,若是病患有特定病理,這以毒攻毒也是一招妙用。 孔仁秀手頭捏著許漢林的方子,一雙精明老眼在許漢林和孔圓二人之間徘徊半晌:“我早說過,入我門,守我規矩,我福仁堂第一條規矩,尊師重道,不可妄念,漢林你可知錯?” 孔圓聞言狠狠瞪了許漢林一眼,許漢林面懷恭敬道:“師傅在上,徒弟知錯?!?/br> 孔仁秀點點頭,又朝著孔圓道:“你呢,又可知錯?” 孔圓忙道:“徒弟知錯,師弟年幼無知,我做兄長的自當多方照顧,嚴加管教,而不是在大堂和師弟爭執起來,影響福仁堂的名聲?!?/br> 孔仁秀搖頭道:“不,這只是其一,孔圓我問你,你學醫多少年,坐堂多少年?” 孔圓心中詫異,卻只能老實道:“六歲啟蒙,學醫一十起年,十八歲坐堂,已滿五年?!?/br> 孔仁秀嘆口氣:“學醫一十七年,坐堂五年,年紀輕輕,也算是難得了?!笨讏A面上一笑,卻聽孔仁秀又緊跟了個“但是”。 “但是,你師弟入門才一個月,他今年方滿一十四,為何他能開出的方子,你開不出?” 孔圓心頭一驚,這個意思,便是說,那便是太醫也諱莫如深的十八反,讓這小子給蒙對了? 他呆愣的看著一旁垂首,波瀾無痕的許漢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孔任秀不動聲色的閉上眼:“既然都指錯了,就都下去領罰吧??讏A學藝不精,罰半月例銀,至于漢林”孔仁秀又速速瞥他一眼:“先罰一個月吧?!?/br> 許漢林念一聲是,便毫不留戀的踏出后堂,倒是孔圓方才受了打擊,停滯了些許,還一走三回頭,心道,這么個罰法,看來師傅還是更眷念偏幫自個兒的吧。這才心情稍霽,快步走了出去。 胡掌柜一直立在孔仁秀身后,此時看二人走遠才道:“既然漢林方子開對了,且開的甚是精妙,已經遠超出他這個年齡應有的能力,孔太醫您又為何法他罰的更重呢?” 孔仁秀微微一笑:“老胡,難道你竟不懂?正是因為這漢林是個難得的璞玉,才更應該好好雕琢研磨才是,師兄他,有個好孫子啊?!?/br> 63想見的陌生人,不想見的熟人(jj抽風,改標題) 大年初七,卯時時分,甄知夏娘仨起了大早坐上華銅的牛車。冬天天亮的晚,甄知夏裹著厚重棉衣,偎在李氏身邊,坐在晃晃悠悠的車上,仰頭看著滿天星辰斗轉星移,一會兒困得迷糊一會兒凍的清醒。 今天是李娘子麻辣粉開業的第一日,之前從白氏老夫婦手上頂下來的小房間不夠住人,她們娘仨依舊要每日來回南風鎮和榆錢村,索性榆錢村去南風鎮還不算遠,坐車約莫半個多時辰,除了小姑父華銅,張青山也一早說過可以接送她們,再不行還有一日兩趟的車把式。而且甄知夏相信一切的不便利都只是暫時的,只要麻辣粉的營生順利,她們早晚能舉家遷到鎮上去。 但許是年才剛過,各百姓家的年貨還沒吃完,李娘子麻辣粉的生意初初的幾日,實在有些蕭條,難得的幾個客人居然都是沖著原來的白家餛飩來的,竟然是一個吃米粉的都沒有,問道原因,卻讓李氏娘仨苦笑不得,原來那米粉通透,瞧著遠不如面食飽肚,一碗rou骨湯米粉,什么都不加是三文錢,比尋常攤子上的陽春面貴上一文,那些個百姓就轉不過彎兒來了。整整兩天,攤子一文錢沒掙著,還賠進去近百蚊。 直待到第三日,才等來了一人,且巧了,這人還和她們娘仨有一面之緣。這日晌午,甄知夏將煮沸了湯頭取下,換上個砂鍋,將早上自帶的白米飯澆了rou骨湯進去煮咸泡飯,甄知夏見她們早上起大早炸的兔子rou丁估摸著還是沒人買,干脆抓了一小把扔進咸泡飯里頭加菜。 才擦干凈手,就見自己攤子的雨棚下頭站了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一身福字紋緞面的棉布襖子,腰帶上還掛著兩塊半個嬰兒手掌大小的白玉佩,一瞧就是個富家公子哥兒,且這公子哥瞧著分外親和,一張圓臉,白白胖胖的像方出籠的白面包子,遠眉長眼,臉頰上一邊一個酒窩,不笑也似笑模樣。 卻是半年前,曾經請過甄知夏吃餛飩的,那叫做小修的少年。 小修在娘仨的攤子前,站了一會兒,只是對著那李娘子麻辣粉的木頭牌子看個不停。甄知夏心里不由得犯嘀咕,過年的時候,她磨著李氏買了一套筆墨,打算給自家的攤子寫招牌,只是回家廢了好幾張紙也沒寫出個像樣的來,倒是和狗兒貓兒胡鬧,把狗兒rou嫩嫩的小臉畫個八字胡的時候想到一個法子,先用木條燒炭,在牌子上勾了字,再用濃墨重重壓上去,總算寫的有幾分模樣了,本來這也是個好法子。只是甄知夏記得上回見到這個小修的時候,他似乎是穿士子服,戴儒巾的,讀書人多迂腐,誰知道他現在心里頭又在想什么。 好在他似乎終于研究夠了字,才抬頭朝著甄知夏笑道:“我記得你,之前在白爺爺攤子上,咱們一起吃過餛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