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節
第二十六集 第二章 自打出生至今,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詭異的戰斗技巧。 遍尋記憶中師父的教誨語錄,也沒有與此相關的絲毫線索。而且,就算是那巨漢與胖子融合為一體,可他們合體后的身體不但沒有變大,反而似乎縮小了一圈,但力量和速度卻是成倍遞增! 剛才那巨漢未合體前所展現出的速度就已經讓我吃驚不小——如此巨大的身體居然能瞬間飚出近半倍音速,那強大的爆發力簡直令人難以想像。而如今,他更是快得幾乎接近了音速,若不是寒星真氣比他更快,只怕我已經被串在他那鋒利無比的鋼爪上了。 那巨漢一擊不中,一個急停后又「咚」的一聲如炮彈般朝側向閃開的我追了過來,我也隨之足下發力狂奔,帶著他就這般一前一后只間隔五米左右的距離在大廈頂部繞開了圈子。 狂風刮面中,我一邊凝氣沖xue,一邊足下不停,他也在后追得不亦樂乎。 突然,一片水泥磚夾帶風聲射至眼前,我揮劍挑開,忽覺足下一空,剛剛算好落腳的水泥磚竟已不知去向,一個趔趄下心知是那瘦子搗的鬼,左腳瞬間向前踢出,但聽得后面罡風猛的逼近,不得不咬牙強提了口真氣,右腳反踢向朝后心狠砸過來的鐵拳。 頃刻間,一股巨力貫足而至,震得我渾身僵麻,借力躍出時,但覺眼前倏然一花,風壓驟劇,再看清時險些沒飛出大廈外去。此時,右胸一陣脹痛,忍不住「哇」地噴出一口血來,窒悶的胸口頓時一片清涼,被阻塞的xue道竟然通了七八分。 左手長劍略一點地,我倏地停在大廈邊沿,向著正朝我疾追而來的那銀色巨漢微微一笑,深吸口氣猛的提升功力,左腕微晃間,兩記緋冥神羽箭霎時呼嘯而出。 那巨漢剛擎起圓盾想要硬擋,突然銀光暴閃,瞬間化作兩道人影左右乍分開來,竟正好避過了兩記緋冥神羽箭。 卻聽左首踉蹌倒地的胖子狠狠朝右邊正納悶撓頭的巨漢罵道:「不要命了?這都看不出來么!」 我不給他們喘息之機,又是一記緋冥神羽箭射向那胖子,他「媽呀」驚呼一聲連滾帶爬瞬間躥出去七八米遠,卻依然被如影隨形般劃出一道弧線的緋冥神羽箭射中右臂。我暗嘆一聲,當真是失之毫厘謬以千里,若是經絡無礙,這一下就能要他的命了。不過,緋冥神羽箭上附帶的冰炎氣勁能讓人在無止盡的美夢中內息暴走而亡,就算他僥幸不死,只怕這一身武功也要廢了。 卻見那胖子左手銀光一閃,變出把利刃猛的齊肩砍斷右臂,追上前來的瘦子迅速撿起胖子的右臂,深吸口氣,雙手用力催逼,一道紅色冰霧登時從斷臂的中箭處噴射出來。接著,他又在斷臂切口和胖子的右肩傷處抹上一層淡淡金光,將斷臂接合后,從胖子左手接過一根穿著銀線的針對著接縫一陣密密匝匝地疾縫,眨眼間便又將那條斷臂完好無損地接了回去。 剛才那瘦子的雙手如蜂舞螢繞般快得看不清,拾臂、逼傷、接臂,一氣呵成,短短數秒內便完成了如此復雜的手術,當真是令人嘆為觀止。待那胖子轉動右臂活動兩下站起身來,我才醒悟錯過了最佳的偷襲時間。而那巨漢也同我一般對著那二人怔怔發呆,神情頗為緊張,直到見胖子站起身來才長長松了口氣。 待察畢傷勢,那胖子沖我微施一禮道:「承讓承讓?!?/br> 我面上一熱,也不說破,只是衷心感嘆:「精彩精彩?!?/br> 「先停手吧!」 他對另一邊蠢蠢欲動蓄勢待發的巨漢喊了聲,又沖我恭敬道:「神戀派銷聲匿跡三十載,竟又出了個小兄弟這般的杰出人才,當真是武林之?!覇柫_特羅大人可是你師父?」 倘若不是經歷過暗月楓那獨步天下無孔不入的馬屁神功特訓,只怕我剛才就已被他這番奉承給捧暈了!輕輕抹去嘴角的血沫,我搖頭道:「是我師兄?!?/br> 三人齊聲驚呼,那胖子更是夸張得連連舉袖抹汗,神態更是謙恭,「羅大人武功超卓,義薄云天,好生令人景仰,想不到你竟是他師弟,怪不得,怪不得……不過,你怎會與馬蘭同流合污,沆瀣一氣呢?」 我愕然一愣,尚未開口,又聽那瘦子陰陽怪氣地介面道:「羅大人雖是英雄好漢,卻與我們有不共戴天之仇。七十年前,你師兄殺了家師,今日正該讓我們討回點利息了!」 我瞪著他們,「七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么長的時間,你們不找我師兄報仇,卻等到現在來找我報?」 「沒辦法,我們有能力報仇的時侯,你師兄已經歸隱了?!?/br> 那瘦子哀嘆道。 我「哦」了一聲,順口問道:「你們師父干了些什么十惡不赦的壞事兒,總不會是平白無故被我師兄殺了吧?」 那巨漢老實答道:「也不過就是幫人販賣人口、走私毒品、偶爾逛逛窯子、殺幾個不講義氣的jian細之類的。雖說總對我們拳腳相加還不給飯吃,但跟別人比起來算很不錯了?!?/br> 我聽得哭笑不得,卻又對他們那個師父產生了莫名的興趣,人品姑且不論,但看他竟能調教出這三個武功流派截然不同的徒弟,就足見其高明之處,不由好奇道:「看你們的身手,你們師父也一定相當了得吧!他精通何種系別,是魔法還是……」 那胖子忙汗顏道:「家師武功低微,實在不足一曬,說是被羅大人殺的,其實也不過是羅大人的手下動的手罷了。只是我們實在不知到底是何人殺的,只好算在羅大人身上了?!?/br> 我更加驚奇,「他武功低微?那怎么能教出你們三個來的?」 胖子答道:「家師只是教了我們些偷雞摸狗賭錢出千的散手,并沒有傳我們什么武功?!?/br> 「那你們這身武功又是誰教的?」 我納悶道:「總不會無師自通吧?」 三人相顧無語,似是不知該如何做答。 好半天后,那瘦子才期期艾艾道:「是神……神仙教的啦!」 「神仙?」 見我莫名其妙,那胖子解釋道:「其實我們也不知道是誰教的,當時家師死后,我們三個無依無靠流落街頭,突然在一個夏天的晚上同時夢見有一奇人教我們武功,連續教了一月有余,又突然不再出現。他在夢中只傳我們一些心法、口訣,順帶演示招式,而且每個人被傳授的口訣和招式都截然不同。不過說來也怪,我們醒來之后竟仿佛背了幾千遍般想忘都忘不掉,夢中的每一個細節至今都還記得清清楚楚?!?/br> 那巨漢連連點頭,「是啊是啊,太奇怪了。他從未見過我吃飯,卻能知道我一頓飯要吃七八碗才能飽,還算出我十八歲會大病一場,就連二哥三十歲時會被喜歡的妞兒甩掉,他也算得一絲不差?!?/br> 那胖子臉上一紅,打斷他道:「盡說些不相干的干什么?」 那瘦子突然一拍額,嗤聲驚呼道:「哎呀!人家想起來了!那位神仙還曾千叮嚀萬囑咐過我們一件事兒的,難道說的就是這位小兄弟?」 「什么?」 我大吃一驚,「還說過我的事情?」 「嗯,讓人家算算……他說我八十歲的時侯,會碰到一名少年……人家今年正好八十了」那瘦子高興得直拍手。 「對啊對??!他說的就是今年!」 胖子和巨漢同時叫道。 那巨漢歪頭瞅著我道:「不過他說那位少年有雙重身份,有時戴面具,有時不戴……會不會說的是剛才那個女娃?」 「他能男女都不分么?少年少年,自然是男的了!要是女的,就該說是處女了!」 胖子白了他一眼,又扭頭問我道:「小兄弟,你戴面具么?」 「算是吧!」 我心下更是駭異,卻又怕他們騙我,不動聲色道:「那他還說了些什么?」 那胖子突然獰笑一聲,「他說—要我們殺了你?!?/br> 悚然一驚間,就聽那巨漢邪邪笑道:「算你倒霉,今天撞在我們手上。那人說了,只要我們三人合體,必能取爾狗命!」 那瘦子也附和般咯咯怪笑,「他還說,殺了你,我們就能獲得神奇的力量,無論是想飛天遁地還是長生不老,都無所不能。哎呀呀,人家等這一天等好久了呢!」 「胡扯!哪兒有那種事!」 我呸了聲,「飛天遁地?你們還真信???」 「我們信!」 那三人異口同聲,氣得我說不出話來。 「我要年輕貌美!」 那瘦子羞羞答答。 「我要英俊瀟灑!」 那巨漢眉開眼笑。 「我要金槍不倒!」 那胖子仰天長嚎。 「都他媽閉嘴!你們以為我是阿拉丁神燈么? 那三人摩拳擦掌、磨刀霍霍、垂涎欲滴……仿佛我在他們眼中就是個白白胖胖鮮嫩多汁的人參娃娃,那一個比一個更加猥褻的眼睛里毫不掩飾地透射出熾烈急迫的欲望——這眼神我太熟悉了,就跟當初武斗場里那群一邊喊著要廢了我的武功,又一邊流著口水對我咧嘴傻笑的老富婆們一樣…… 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遏制住差點想逃跑的沖動,我長劍斜引,手腕微抖,一招緋冥神羽箭射向那胖子。 既然你們想找死,也別怪我無情了! 說時遲那時快,「轟」的一聲巨響,三人腳下的水泥板四散炸裂,石塊紛飛磚屑四濺中,緋冥神羽箭瞬間穿透那胖子的身形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而那三人卻紋絲不動,依然色瞇瞇地看著我…… 陡然醒悟過來時,頭頂月色忽然一暗,周身寒星真氣也同時劇震欲爆,瞬息間我已急退出百米開外,在燈影闌珊的城市夜空中斜落而下。 卻見剛才立足的大廈邊沿已經被砸出個一米多深的巨大弧形豁口,崩裂的石屑如煙花般漫天飛舞,而月光下,一道金光繚繞的人影正如一縷薄煙朝我隨影而至。 眼見那人影在空中無依無憑,我對準其胸口要害抖手又是一記緋冥神羽箭。緋色箭氣剛脫箭而出,他渾身金芒大盛,繞體急轉,霎時整個身體仿佛都化作一個高速旋轉的金紡錘,緋冥神羽箭剛欺近其身便被兩股力道牽引得失去控制。 那兩股無形氣勁一陰一陽,一柔一剛,一吸一斥,綿韌于外而剛猛其中,渾圓盈滿無懈可擊。那柔勁急旋在外,曳生出極強的吸拽之力,而那內里的剛勁又生出股強猛無儔的斥力,兩相疊加,晰間便似抹了潤滑油的橡膠彈珠般將緋冥神羽箭斜引急彈了開去。 「……」 我揉了揉眼睛,實在是難以相信看到的事實。 當年師父縱論天下武學之時,有一次曾提及過這種神功。 「……若單論這世上護體神功之優劣,『金鐘罩』肯定排名第一了,當真是水潑不進,針插不進。不過這種功法極難練成,所以我也僅是聽說而已,從沒見過?!?/br> 「怎么個難練法?」 一旁啃著雞爪子的阿呆立刻自作聰明插嘴道:「這種功法,一般都需要童子功來打底筑基,一旦破功,就前功盡棄了,自然難練?!?/br> 「哦,童子功……」 我似懂非懂地點頭,「那不破功不就好了?」 「哈,你說得還真簡單?!?/br> 阿呆不屑笑道:「俗話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那些肯忍常人所不能忍,行常人所不能行者,通常都藏有成為『人上人』的遠大抱負。例如錐刺股的蘇秦,功成名就后搞上了領袖的老婆;臥薪嘗膽的勾踐……唔,他之所以沒上成西施,主要是因為他手下那個范蠡比他還能忍?!?/br> 阿呆說到這里,忍不住唏噓了兩聲,「唉,就連那些肯忍氣吞聲低聲下氣討好上司以求上位者,也無不是為了將來有一日能任意馳騁在美女身上啊,既然如此,哪里又會有人去練這種一輩子上不了人的垃圾功法?!?/br> 「別聽那呆子胡扯?!?/br> 師父把阿呆踢出門外后,剔著牙道:「這功法之所以難練,因為必須是先由外而內,從小練就一身極強的硬功和內力,而后再習練精神系武學,待二者融匯貫通后才能御氣圓融,一正一反剛柔二氣流轉不絕??上О?,這世上哪兒有這么便宜的事情?這第一步修煉,一般人就要耗費近半生的精力,待大成時,早已過了修煉精神系武學的絕佳時期。而且,精神系武學極講究天分,沒天分的人就算窮畢生心力也一無所成??赡切O有天賦者,又不屑耗費如此多心力去練什么硬功,畢竟精神系高手很少需要和人正面rou搏。所以這功法雖多見載于武學典籍,卻絕少有人練成。一旦練成便水火不侵,刀槍不入,就算被萬斤巨石砸中也毫發無傷。這招雖剛柔并濟,強悍無比,卻未必能無敵于天下,只是究竟該怎么破,因為沒見人用過,我自然也毫無頭緒,總之萬一碰上了,我們這些非精神系的,最好還是避之為吉。不過現在估計也沒什么人去練了,所以知道就好,不用放在心上?!?/br> 唉,想不到這師父口中不可能有人練成的功法都能出現在我眼前,莫非今天真會是我的忌日?…… 好不容易甩掉這頗令人喪氣的想法,飄然落于街心的我卻猛然瞥見正在一旁跟司機吵架的璐娜和詩藤蕊,頓時氣得踉蹌一步……天啊,若不是此刻強敵在側,我還真想把這兩個小混蛋給活活揍死。 「你這車自己壞了,關我們什么事兒???」 「小姐,剛才分明是有人要暗殺你,才打壞了我的車!我不找你賠,找誰賠?」 「哪有你這么不講理的!又不是我叫他們來暗殺我的?!?/br> 「通」一聲巨響,那人影也落于街中,硬生生在地上砸出個大坑,驚得行人紛紛駐足觀望。 「那是什么東西?」 璐娜好奇扭頭道,這才瞅見了我,不禁又叉腰叫道:「阿蕊已經把那兩個混蛋解決了,你還在磨蹭什么呢?」 我苦笑一聲,沖著詩藤蕊道:「快把這個丫頭帶去機場,告訴他們立刻起飛?!?/br> 詩藤蕊驚疑不定地瞅著前方那渾身金光的壯漢,「他就是那個刺客?」 「嗯,我負責牽制他,你們快走?!?/br> 「你一個人對付得了么?」 她擔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