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頁
云裳回到昭平殿的時候,還未進房間,便聽見灼華嗚咽的哭聲。 她也難受極了。猶豫再三,將釋然說的話原封不動的傳達給了灼華。 云裳見她如此難受,小心的建議:“公主,不若你們便出宮去吧。尋一山野,不問世俗?!?/br> 面對這樣一個建議,灼華又何嘗不心動。 過了好一會兒,灼華又帶著哭腔與云裳道:“不行啊,他如今還不知自己的身世。若有朝一日他曉得身份這般尊貴,定是后悔與我過那山野生活的。更何況,我們是一母同胞,他要如何面對這世俗?如此這般,世人的罵名豈不都要落在他的頭上,我不可這般行事的?!?/br> 云裳見她這般傷心,抱著她哭了好一會:“我不管,公主去哪,我就去哪?!?/br> “他留在德化,又有阿翁庇護,定會有大好前程的?!笨拊V過,灼華反而平靜了許多。她決定好了,明日,她便跟著大胡子去慶國。 釋然失魂落魄的回到如懿宮,恰巧遇到文庚年從智遠和尚房里出來,將他喚了過去。 文庚年與智遠和尚商議好了,灼華明日便要遠赴慶國,今日他便將釋然的身世告知皇上。無論如何,灼華出嫁,他作為兄長,也要親自送她出門。 智遠師傅隨后也拿著一個盒子走了出來,里面裝著的,是剛剛撿到釋然的時候,全是可以證明他身世的東西。 釋然不明所以的跟著他們走。他如今,對別的事情一點也不關心。 滿腦子都是灼華。她的哭,她的笑,她的鬧。 待到了御書房,他才回過神來。 “師傅?我們來此作甚?”釋然問。 轉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釋然,關于你的身世,是時候揭開了?!?/br> 釋然抬頭望著明晃晃金閃閃的御書房三個字,心底越發的抗拒起來。莫不是他的身世,與這里有關? “你們先在這里等著我?!蔽母昴眠^智遠和尚手里的盒子,一個人進去了。 他將好不容易收集到的皇后戕害后宮妃zigong女的證據與智遠和尚珍藏的盒子呈給了德化皇帝,而后用兵權喚回了本該屬于釋然的地位。 德化帝將釋然與智遠師傅宣了進來,走到釋然跟前,細細的望了他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是朕的孩子,與朕年輕時生的一模一樣?!?/br> 釋然聽完,五雷轟頂一般。 他若是他的孩子,那他與灼華... ... 豈不是... ... 有違綱常。 釋然還在震驚中,又聽得皇上道:“那便賜名容爾吧,說起來,這還是婉兒剛懷孕時,親自取的名字?!彼凵裼七h,指腹摩擦著那塊文婉兒生前一直佩戴的玉佩。 于是,釋然成了德化的大皇子——容爾。又將文婉兒生前的宮殿,如今釋然他們居住的那文錦閣賜給了釋然。 釋然都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到的文錦閣。他忽然想起在寒山寺的時候,灼華醉酒喊出的名字,那個讓他吃味了許久的名字,最后竟落到了自己的頭上。 他如今是大皇子了,再也不用去如懿宮誦經祈福了。以往的師兄弟見了他,再也沒有了素日的親昵。他不喜歡這樣。 短短一日的時間,便發生了這么些事情。 從嚴恒變太監,到嚴格林被貶,再到皇后被打入冷宮,嚴家一派,算是徹底完蛋了。 先是昭平公主被和親,到宮里莫名其妙的多了個大皇子,又成了宮人閑暇之時的談資。 浣衣坊內,幾位浣衣嬤嬤正聚在一處低語。 “聽聞,文貴妃當年生的是雙生子,皇后嫉妒,抱走了大皇子,只留下了昭平公主?!?/br> “我還聽聞,如今住在冷宮里瘋了的那位林妃娘娘,當年也是生的皇子。那皇子被皇后當著林妃的面活活沉井淹死了?!?/br> “難怪這后宮佳麗三千,卻只有太子以為皇子?!?/br> “jiejie慎言?!?/br> 釋然已經呆坐在房間里好一會兒了,他自言自語道:“她定是事先知道了什么,所以才那般言語?!?/br> “難怪... ...云裳說我們這輩子都不能在一起?!?/br> “我寧愿不要這顯赫的身世,若我不是這所謂的大皇子。此時,我們應該已經雙宿雙飛了吧?!?/br> 釋然說著又有淚水滴落下來。他又如何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嫁給旁人。 釋然一個人關在房間里,晚膳都沒用,一直坐到了天亮,連姿勢都沒換。 可就算如此,第二日還是很快的來到了。 他眸子通紅,嗓子也干澀無比。一束亮光透過窗子打在他彎翹的睫毛上,他終于意識到天亮了。 “明天還是來了?!贬屓簧硢≌f了一句。 他想了一整夜,他還是不能就這樣放她走。 釋然踉蹌著拖著沒有知覺的雙腿朝著昭平殿走去。 灼華幾乎與釋然一樣,一夜無眠了。 她舍不得麗母妃、舍不得阿翁、更舍不得他。 聽云裳說,皇上已經下令將文錦閣賜給他了。還給他賜了名——容爾,多好聽的名字啊。 命運怎么能如此捉弄人呢,前一日還一起共赴巫山、耳鬢廝磨。 怎的今日便成了一母同胞的親兄妹。 釋然,不,容爾對于偷溜進昭平殿早已是輕車熟路。 可如今,他再也不用偷摸溜進去了。這還是他第一次正大光明的走進她的地盤,昭平殿的宮人還對他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