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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華又道:“也不知道小和尚聽到我生病會不會擔心我?!?/br> 寒山寺內,追命再一次在寺門口候著,沒等來灼華和云裳主仆二人,卻等來了一位小太監。小太監將灼華受了風寒的事情告訴了追命,追命又仔細的將詢問道:“公主病的可是嚴重?” 小太監捏著蘭花指回道:“昨個兒夜里公主殿下突起燥熱,連夜請了太醫院的張太醫用了藥,方才奴才來的時候,殿下已經褪去了燥熱,睡得正熟呢?!?/br> 追命聽了這位小太監的話,緊鎖的眉頭發打開了些,朝他手里塞了一錠銀子:“多謝公公相告,還請轉告公主殿下文都護這邊不必擔心,好生休養?!?/br> 小太監將銀錢很是嫻熟的塞進了袖口,很是恭敬:“公子放心,奴才定會據實相告?!闭f完便退了去。 追命連忙返回寺里,將消息告知文庚年。文庚年甚是擔憂,又叮囑追命尋了軍醫,討了些專門治療風寒的邊塞奇藥。 文庚年嘆了一口氣,從袖口拿出一枚令牌,口吻里也盡是擔憂的叮囑追命:“將要入腹的東西,旁人送我也不放心,你多辛苦些替我跑一趟皇宮。也不知那丫頭病的如何了,總要親眼看了才安心?!?/br> “將軍放心?!弊访I命,當即隱了去。 追命走后,文庚年卻也是坐立難安,智遠大師見慣了他的冷靜,這樣有些躁動的文庚年倒是少見,不由的發笑。 面對老伙計的嘲笑,文庚年倒是一臉的知足?!袄虾蜕?,你說也是奇怪啊,征戰這么些年,老朽也算是閻羅殿里走了幾個來回的人,如今僅僅是小輩受了風寒,便倒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了?!?/br> 老和尚依舊半笑不語。 “老了,老了倒是更加渴望親情了?!蔽母暧值?。 釋然自從得了灼華硬塞給他的那串手串,興奮的神色溢于言表。許是白日里刻苦訓練課業的元素,躺下便睡著了,無比香甜的那種,夢里還有送他手串的人。 第二日一大早,小和尚睜開眼的時候,嘴角還是向上翹著的。臨出門前,腦海里忽然響起昨日她說過今日她還會來尋她的話,硬生生頓下了步子。 低頭看著被自己磨破的衣袖上的小破洞,在自己臥室轉悠了兩圈,紅著臉從一邊的箱子里翻出一套嶄新的僧袍,換上,那是師傅前些時日剛剛送給他的。本來想著待自己身上這件短小些在換上這件新衣,可就在剛才,想到一會她還會來尋他,要穿戴整齊的去見她的念頭便異常強烈。 而這種念頭,也是平生第一次這般冒出來。待他感覺到這種念頭有一絲絲的羞恥之后,他已經挑完今天的水了。 一時有些茫然,腦子里像是有兩個小人在撕扯。一邊是素日里自己誦讀過的經書戒律,一邊又有些按耐不住自己想要慢慢靠近她的欲望。 歇斯底里的撕扯中,欲望戰勝了冷冰冰的戒律。他的內心如擂似鼓、望眼欲穿的等著那個說要來尋他的姑娘??墒?,等他挑完了水,掃完了塔,又在藏經閣旁站了許久,人來人往,獨獨不見昨日說要來尋他的姑娘。 釋然忽然想到如今在寺里小住著的文庚年,會不會是她已經來了寺里,只是被他看的緊了些,所以抽不開身來尋自己。想到這里,他便有些激動。特意選了一沓師傅前些日子布置的課業,讓師傅去驗收。 釋然進去先是朝著文庚年行了禮,然后將手里的紙張擺到師傅的案幾上:“師傅?!比缓?,他站在一側,等待師傅評閱。進去之后,卻發現,除了師傅和老施主,沒有自己要找到的小施主。垂下眸子,失落了許久。 智遠大師翻閱著,欣慰的笑容一閃而過。坐在智遠大師對面的文庚年見智遠一張張的翻閱著,他也有些好奇起來。 “小和尚,我可不可以看看你的字?!蔽母陻[擺手,喚釋然靠近他一些。 表面平靜的釋然,內心豈是可緊張了,特別是文庚年說要看看他寫的字的時候。在學業方面,他從來沒有聽到過師傅的夸贊,一句也沒有。師傅每次看完,只說一句話:“還能更好些?!睅煾抵皇菫樗麑ち撕眯┓N字帖,他便一直練習下去。更何況,這個老施主,還是那位小施主的阿翁。他更加緊張了。 釋然先是望了他師傅一眼,見師傅神色往常,他才道:“可以的,施主?!贬屓贿B忙將師傅閱過的三五頁紙張遞到了文庚年手里。小和尚的手指珠圓玉潤的,倒是沒有被寺里的粗活給打磨出繭子,倒是有些可愛。 文庚年本就對這個小和尚有些好奇,便時時注意著他的舉止。如今見那智遠大師一張一張的翻閱著他的字跡,倒是勾的他心里癢癢的。一個沒忍住,便問了出來。 見小和尚將紙張遞過來,文庚年連忙伸手去接。眼神卻觸及到他腕子上的那串白玉手串,文庚年的眼神更亮了。 這......不是昨日灼華在集市淘到的物件,還拿給他看了。如今帶在小和尚的手上,文庚年瞬間有了思量,看向小和尚的目光更加溫和了。 文庚年緩緩的將他素日的課業輕聲誦出: “君仁,莫不仁;君義,莫不義;君正,莫不正。一正君而國定矣?!?/br> “天子不仁,不保四海?!?/br> “其身正而天下歸之?!?/br> “其身正,不令而行。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 “不信仁賢,則國空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