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節
鼠疫突然沉默下來,眼神變得空洞迷茫,呆滯地向前望著。 “你這個叛徒、懦夫——當年我大哥那么看重你、栽培你,還要保薦你做安全局的頭號要員,但他有了事,你不但一走了之,還在二哥聯絡你洗劫醫院救大哥出來的時候,裝聾作啞,害得我們兄妹只能逃亡江湖?,F在,你還有臉使用這個藏寶的極端方法?” 蕭可冷臉上的肌rou劇烈地抖動著,食指不斷地在扳機上輕輕顫抖,隨時都會無法控制地開槍射擊。 突然的變化讓我一下子成了“坐山觀虎斗”的局外人,之前,蕭可冷也見過鼠疫,但卻從沒這么激動過,而且也沒說過開始兩句的古怪暗語。 第四部 超級武器 第十章 煉獄之書,黑夜天使(下) 空氣一下子緊張地幾乎凝固起來,足足有三分鐘,三個人保持著一動不動的靜默姿勢,只有蕭可冷額頭上的冷汗越來越多地滴落在方磚地上,發出單調的“啪嗒”聲。 我又一次感受到了無處不在的殺氣,應該是來自于蕭可冷的。每次提到有關金純熙的往事,她都會異常激動,無法避免。如果鼠疫從前真的做過對不起金純熙的事,誰也保不準她會不會開槍射殺他。 “對,我是個懦夫,小妹,你開槍吧?!笔笠呓K于開口,聲音與表情同樣沉重。生與死的轉換,只需要扳機超過一厘米的自由行程。 “我的確沒臉再用老大發明的‘勾股弦藏匿方法’,他只教會了我一個人,待我比親兄弟還貼心。在他出事之前,派我進入‘黑夜天使’臥底,還說過只要完成這次任務,除了代我向主席請功申領一級國家勛章外,還會提升我為安全局總管。小妹,你以為我不想殺回平壤,救老大出來?那種方式太危險了,如果跟二弟一樣沖動,只會把老大散落埋伏在民間的親信全部葬送掉。主席的智囊團向來主張‘斬草務必除根,懲惡絕對殺盡’,老大被送進療養院的事,本身就是一個誘餌?;蛟S在江湖上,你跟二弟的名氣都遠高于我,但論到政治斗爭、勾心斗角的傾軋,你們始終都顯得太純潔了?!?/br> 鼠疫在自己臉上用力揉搓著,幾秒鐘之內,他的膚色變得蒼白、五官也轉換得端端正正,甚至眼睛的形狀、眼球的顏色都變了,從任何角度看,都是一個標準的韓國熱血軍人形像。我脫口叫出來:“你是一一‘黑星’,朝鮮人的‘金牌臥底’?” 這是一個久違了的名字,當年叱咤東亞諜報戰時,曾上過美國人的“國家公敵暗殺榜”,如今卻只能偶爾見于歷史軼聞里了。 鼠疫苦笑起來:“忘了‘黑星,的名字吧,當朝鮮國旗上的紅星蒙上了弓藏狗烹的蔭翳,我寧愿放棄過去的所有信仰。我現在的名字叫’鼠疫‘,一種無處不在的疾病,不會為任何國家出力,而只會給別人帶來災難?!?/br> 他的光輝形像,的確是隨金純熙的倒臺而瞬間宣告消失的。 蕭可冷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憑心而論,金純熙的衰敗,不過是宮廷斗志的歷史重演,只有當事人感覺最為創痛尖銳,對于其他看戲的人而言,早就麻木。 我仰面看著屋梁,以我的輕功,一躍而起,就能拿到傳說中的“煉獄之書”。 “小妹,拿這個回去,就能換老大出來。我知道特洛伊他們的使命一一”鼠疫脫去了狠辣乖僻的偽裝之后,己經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當年手術刀看亞洲歷史,點評冷戰期間著名間諜的時候,許多次提到“黑星”的名字。拋開國家恩怨不談,“黑星”絕對是亞洲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輕功、快手、神偷三項絕技集于一身,是亞洲各國的間諜系統,都在夢寐以求的尖端人才。 “拿它下來!”蕭可冷向后撤了一步。金純熙變成植物人那個特殊事件隨時間的流逝,己成歷史,無法改變,再沖動、再憤懣也于事無補。 鼠疫肩頭一動,即將飛身躍起,但我及時地出手壓在他肩膀上:“請稍等一一我想知道,‘煉獄之書’是怎么落到你手里的,而上一次你寧愿詐死都不肯交出它,又是為了什么? 盲目相信別人,不是智者所為,特別是我感覺到窗外的茫茫夜色里,正在聚攏著越來越nongnong的殺機??上]有第二個可供驅使的高手,否則絕對需要在院外設置瞭望哨,別等到敵人的刀壓在脖子上才后悔。 蕭可冷的情緒如此激動,己經不適合再分配她做任何工作了。 “怎么?怕我使詐?風先生,你不了解我跟老大、二弟、小妹的關系,就算砍了自己的頭,我也不會出手算計他們?!笔笠呖嘈χ?。 我笑了笑:“不,我只是對它的來歷好奇,而且猜不透你冒著生命危險羈留的楓割寺的原因?!?/br> 這是一個顯而易見的矛盾,他有寶貝在手,隨時能換到巨款,怎么還不遠走高飛?到現在為止,楓割寺己經成了各方勢力的眾矢之的,他就更沒有理由第二次跳出來。黑夜,是“黑夜天使”活動最頻繁的時段,我懷疑他們自始至終就沒放棄過對“煉獄之書”的追索。 據說,“黑夜天使”的人天生就對寶藏有極度敏銳的嗅覺,寶藏出現,他們也會隨影而至。 “小蕭,冷靜些,情況并沒有咱們想像的那么樂觀?!蔽易顡牡氖顷P寶鈴那邊,只怕小來一個人,應付不了可能發生的危險。大亨的人馬埋藏在暗處,不一定能勝得了占據“天時、地利、人和”的“黑夜天使”。 院子里又起風了,漫無目的地亂卷著,窗紙正在簌簌發抖。 面對這所小院,古樹是位置最佳的監視點和狙擊點,所以我希望蕭可冷回到她的原先位置上去。 蕭可冷連做了三次深呼吸,重新把槍收回口袋里。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每個人都有自己真正關心的事,她遇到與“金純熙”有關的事會發狂,就像我每次聽到與大哥有關的話題會心情極度激蕩一樣,所以,我理解她的感受。 “對不起?!彼蛭业拖骂^輕聲道歉。 如果把我們監視鼠疫的工作當作一次嚴格的軍事行動,隨意失去自己的位置,無論是誰都會受到軍法的處置,毫無例外。從蕭可冷的隨意性,也從一個側面反映出了江湖好漢無法戰勝正規軍隊的必然性。 “沒事,危機無處不在,小心?!?/br> 無須贅言,她明白我的意思,隨即向門口走去。 開門的那一剎那,一陣風卷著一大團枯葉沖了進來,迎面打在她的身上。外面的風很大,吹過樹梢時,不斷發出“咻咻”的呼嘯聲。 院子里空蕩蕩的,正面的木門也緊閉著,只是天空一片昏黃,預示著即將到來的一場晚冬瑞雪。 “小妹,我會把‘煉獄之書,留給你,你放心?!笔笠叽舐暯衅鹌饋?,但很明顯,他說的話意思非常古怪,似乎是故意說給某些人聽的,既不是針對我,也不是針對蕭可冷。 屋里的燈光直線傾泄出去,不偏不倚落在古樹的主干上。我忽然有了不祥的感覺,門對枯樹,正應了風水格局里的“迎門殺”,絕不是吉兆,并且現在是寒冬季節,那棵樹上,只留下寥寥可數的幾片枯葉,隨風招搖著。 方才命令蕭可冷藏身于大樹的時候,站立的方位不同,我并沒意識到那里是陰陽匯聚的“死xue”,禁不住渾身冒出了一層冷汗,急忙阻止了她:“小蕭,你還是去屋頂左側,同時監視‘亡靈之塔’和冥想堂的方向。二十分鐘后,我們一起撤向小院,與小來會合?!?/br> 蕭可冷在門口停了幾秒鐘,皺著眉向枯樹凝視著:“迎門殺?” 我點點頭:“對,怪不得象僧既不能升級出位,也不能領悟佛法大道,有這樣的布局在這里,所有前途命運每天都遭天殺亂斬,沒死己經是足夠幸運了?!?/br> 我縮回了自己的手,同時移步后撤,離開那根橫梁的垂影位置。 “我不必說他的名字了,有一年——我記得很清楚,就是美國人發動‘沙漠風暴’行動的那一年,我帶著一項重要使命到楓割寺來?!?/br> 我忽然心中一動:“沙漠風暴行動發生在一九九一年一月十七日清晨,到現在恰好十五年,難道‘大殺器’的出現、消失和再出現,會跟兩次伊拉克戰爭有絕對關系?” 那么,鼠疫提到的盜墓高手,會是大哥楊天嗎? 第四部《超級武器》完,請看第五部《海底迷蹤》 第五部 海底迷蹤 第一章 真正的煉獄之書?(上) “就在一個下著鵝毛大雪的深夜,我偷偷進了尋福園別墅,躲在主樓西側的房間頂上。 那時候,我還年輕,輕功差不多能到‘踏雪無痕’的境界,所以從進入到匿藏完畢所發出的動靜,不會比積雪壓斷枯枝的聲音更響?!?/br> 風更緊了,從略微開著的門縫里向外看,竟然真的下雪了。 “我看到那個人,站在尋福園的水亭里,面前擺著一個畫架,上面放的不是畫板,而是一塊巴掌大的木牌。他正舉著一柄放大鏡,專注地盯著木牌看。我取出隨身帶的超高倍率望遠鏡,瞬間便看清了那木牌上刻著的東西,很奇怪,只是兩朵造型優雅的蓮花而己?!?/br> 我保持著微笑的表情,無論鼠疫說出什么奇特的經過來,我都會認真接受,因為他才是真正跟水下秘洞有關系的人。 “蓮花?” “對,蓮花,一朵青色,一朵粉紅色。那塊木牌采用的是最細密的上好鐵木,估計會有千年以上的歷史,在望遠鏡八十倍的放大狀態下,仍舊看不到木質疏松的跡象。做為一個己經加入‘黑夜天使’的江湖人來說,我對古物的辨析能力,己經超過了市場上最有實戰經驗的古董商。千年鐵木,有祛邪續命的神奇功效,每一克的市價當時會穩定在八十美金左右。所以,起初我只看上了那塊牌子,希望有機會偷走它?!?/br> 見獵心喜,是神偷們的天性,并且越是有難度的偷竊行動,越能增加他們的挑戰欲望。 我向頭頂指了指:“你得手了?” 橫梁上彈出的暗格,尺寸也是手掌那么大,并且黑黝黝的,質地應該是鐵木或者紫檀、花梨木之類的珍貴木材。 鼠疫仰面向上,慚愧地抹了把臉,又眨了眨眼睛,才澀聲回答:“對,得手了,能在那個人手底下偷到一樣東西,即使是最不值錢的日常用品,傳出去也能夠名揚江湖的了,但我拿到木板的同時,卻陷入了更大的困惑?!?/br> 雪片從門縫里卷進來,并沒有立刻融化,在地上漸漸形成一條雪線。 “憑著保溫效果極佳的防護服裝,我在雪地里臥了近四個小時,一直到他收起木牌回大廳里去。望遠鏡是克格勃提供給韓國人的‘佳那卡,品牌,自帶紅外攝影功能,所以,我離開別墅后,能夠及時沖印出了近兩百張圖片,得到了那塊牌子的各個角度的圖像——要不要我把它取下來給你看看?或者對著牌子說話,更容易形像地說明問題?” 我點了點頭,右手拇指、食指緊扣住刀柄,繃緊了右臂的所有關節,這種狀態下,他要想逃走或者搞什么隱密動作的話,都會在小刀的控制范圍之內。 既然能在藏經閣上遠距離飛刀射殺那名懷抱長弓的日本忍者,我對自己的飛刀技藝就有絕對的自信。一個行走江湖的人,對刀的依賴,絕對勝過有可能發生故障的槍械。所以,任何艱苦困難的環境里,我都需要自己的袖子里有它的存在。 “別太緊張,我沒有惡意……”他苦笑著看著我低垂的右手,陡然屈膝一躍,如一只冉冉升空的野鶴,抬手把那暗格捏在手里,隨之輕輕落地。 他的輕功的確不錯,即使在高手如云的“黑夜天使”幫派里,也應該是列入前十名之內的。 暗格就是木牌,紫黑色的平滑表面上,刻著兩朵蓮花,其中那朵青色的,與尋福園別墅里座鐘上那柄鑰匙完全相同。第一眼引起我注意的,是蓮花頂上刻著的四個漢隸小字,全部用一種灰白色的顏料涂抹著,透著萬分詭異——煉獄之書“。 “我從望遠鏡里看到這四個字,當時的震撼簡直無與倫比,因為所有牽扯到‘海底神墓’的傳說典籍里,都會提到‘煉獄之書’的名字。就像埃及法老能用《死亡之書》開啟與鬼魂溝通之門一樣,‘煉獄之書’也是打開‘海底神墓’的必不可少的一樣工具,所以我發誓要得到它,讓它稱為朝鮮人的鎮國之寶?!?/br> 每個人都熱愛自己的國家,十五年前,鼠疫自然是狂熱的愛國者,并且夢想著隨金純熙逐步登上朝鮮宮廷政治的紅地毯。他的這個想法,非常容易理解。 朝鮮的地理位置決定了國家內憂外患的歷史地位,日本人要打開進入亞洲大陸的門戶,最快速的捷徑,就是登陸朝鮮,并以此為先頭陣地,進而劍指西南。無論是鎖國還是閉關,甚至國家權力機關粗暴地為人民“政治洗腦”,都是為了保護“國家利益”。 中國古代“夜郎自大”的成語故事,對朝鮮這個小國也非常適用。 “你偷到了牌子,足以證明,你己經躋身于全球一流神偷的行列,對不對?”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在他處心積慮的算計下,別人總有疏于防范的空當。 鼠疫忽然伸手撫摸著木牌,喃喃自語:“盜墓之王,天下無雙;楊天一出,江湖決蕩。這四句話,的確沒有說錯。要想從他身上尋找點破綻,實在比登天還難?!?/br> 這塊木牌的質地極其細致緊密,的確如鼠疫所說,是從樹齡近千年的鐵樹上裁切下來的,并且是樹皮與木芯中間材質最均勻地部位?,F代的全球森林里,根本找不出如此優秀的木材來。 鐫刻蓮花的刀法,凹凸有致,筆觸細膩,像是超高像素數碼相機拍攝到的靜物作品一樣,所有的細節無一遺漏,讓每個花瓣都保持了獨一無二的風韻。并且,點染青色和粉紅色的顏料,也是古波斯生產的頂級貢品,沒有絲毫被歲月侵蝕、褪色的痕跡。 “盜墓之王再厲害,不還是栽在你手里了?好好的,被偷走了這么重要的東西?!笨粗@件當年屬于大哥的物品,我忍不住心情激蕩。 鼠疫并沒把我的諷刺聽進去,臉上浮現出更加苦澀的笑:“可惜,沒有人知道它隱藏的秘密,只是兩朵蓮花有什么用呢?或者,世間真的存在這么漂亮的兩朵花,具有無法言說的神奇力量?沒有任何文字的說明,這到底是書、還是花?” 雪越來越大了,不住地隨風撲打在南窗上。 我拉開門,院子里己經白茫茫的一片,東南方向,高聳的“亡靈之塔”在密雪阻隔的模糊視線里,保持著恒久的靜默。我走進院子里,一半身子隱藏在瓦壟后面的蕭可冷,滿頭滿肩己經落滿了雪,像是一個完工了大半的雪人。 “小蕭,有什么情況嗎?”我仰面叫了一聲。 她沉默地搖搖頭,短發上的雪塊被抖落了,但隨即有更密更大的雪片落下來,重新將她黑發覆蓋住。 四面的房舍頂上,都厚厚地罩上了一層白雪的棉被,耀眼的雪光蓋過了遠近的路燈光芒,天地之間,仿佛都被這鵝毛般飄落的雪片充滿著,無始無終,無邊無際。我曾感覺到的黑夜殺機,仿佛也被大雪凈化掉了,再也沒有出現過。 “小蕭,先下來吧,雪太大了——” 蕭可冷仍舊搖頭,面向“亡靈之塔”的方向,或許是在回憶關于金純熙的往事吧?我知道,有些壓在心底的東西,一旦泛濫上來,需要時間的沉淀才能重新淡忘它們。 我走向屋里,跺了跺腳,跨過門檻,那時候,鼠疫仍在桌前,垂著頭對著那塊木牌,但就在我一腳門里一腳門外的時候,鼠疫身邊突然閃出了五個瘦削的黑衣人,五柄短槍,齊刷刷地指在他的頭上。 同時,我的后背、兩肋也多了三只槍口,yingying地戳著。 “風先生,又見面了?!币粋€年輕女孩子的聲音從梁頂的黑暗角落里飄下來,我記得她的名字,也記得她寒光霍霍的十根鋒利的指甲。他們是鼠疫最不愿見到的一幫人,但冤家路窄,偏偏就在這個大雪之夜找上門來,而且看準了我的注意力最分散的時候突然出現。 金手指的臉隱藏在黑暗里,十指相扣,發出金屬指甲碰撞的“咔咔”聲。 “外面,還有我們的十三個人,一定會妥貼照顧蕭小姐。風先生,雪大夜寒,我也不想兜圈子,今晚我們只要‘煉獄之書’,絕不會碰蕭小姐一根汗毛。所以,請你配合一下,免得打打殺殺的,面子上不好看,怎么樣?” 她的確坦率,既然己經控制了局面,當然不必再藏頭露尾。我剛才的預感完全正確,只是蕭可冷離開了自己的位置,才導致了“黑夜天使”無聲無息地成功潛入。 凱覦寶藏之心,人人有之。如果“煉獄之書”真有傳說中的力量,的確會令很多人急紅了眼睛,例如這支訓練有素的神偷隊伍——“黑夜天使幫”。 第五部 海底迷蹤 第一章 真正的煉獄之書?(下) 我向前跨了一步,三柄槍如影隨形地跟進,更用力地頂住我。 “風先生,我為寶物而來,你想必不會為了這莫名其妙的牌子拼命吧?”金手指的聲音冷若冰霜,清脆得像是跌落在廊檐下的冰棱。 我慢慢吁出一口白汽,淡淡地笑著:“金小姐,高處不勝寒,下來說話不好嗎?” 驀的眼前一花,掠過一團黑影,金手指己經落在桌前,順手抄起了那塊木牌,迎著燈影,仔細觀察著。她的手掌極其小巧,只能托著牌子,金色的指甲套閃著凜冽的寒光。木牌的厚度差不多有一寸,形狀并不十分規則,并且背面光禿禿的,什么都沒有。 看了約半分鐘,金手指情不自禁地自語著:“這到底是什么一一兩朵花?花里藏著什么秘密?”她把木牌湊近鼻子聞了聞,又貼在耳朵上聽了聽,看來如果不是嫌它有點臟,還會用牙咬一咬的。 江湖上都說,賊有賊路。這一行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鑒寶方法,細數起來不下幾百個流派幾千種怪招,不一而足。 她沒有任何發現,所以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把木牌輕輕地在手里掂了掂,目光一轉,落在鼠疫臉上。我以為她要開口問什么,但只是金光一閃,喇的一聲,鼠疫的兩只袖子突然齊著肘部斷開,又被縱向劃裂,飄然落地,露出他手臂上紋刻著的兩朵蓮花。 金手指做為“黑夜天使幫”的要員,雖然只是個年輕的女孩子,心思運轉的速度之快,讓我在心里偷偷贊了聲“好”。如果要我來做,也會像她一樣,比較木牌上的花與鼠疫臂上的圖案有什么不同。 鼠疫長嘆:“不用比較,一模一樣,我讓紋身師照著木牌刻的,筆畫、比例完全相同?!?/br> 屋里的氣氛驟然變得沉悶而古怪,金手指渾身不帶殺氣,但她的尖尖十指,卻隨時都有可能撕開鼠疫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