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
他的話剛剛說完,手里的電話便響了,悠揚的和弦鈴聲,正是關寶鈴二零零四年白金唱片上的主打歌“最愛”。 “好,電話又來了!”大亨冷笑了一聲。 “是勒索電話?每半小時一次的錄音播放嗎?”我對勒索者的身份很感興趣,畢竟借獠牙魔牙蛹的詛咒來敲詐的手段,不是人人都能做出來的。 大亨按下通話鍵,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傳出來:“十五億,美金,以一個月為期限。做為全球知名的大亨,你完全可以在二十四小時內拿出這筆錢,但我還是很寬容地給你一個月的時間,等你的小美人關寶鈴即將異變為獠牙魔之前——相信你會合作,而且我們也會合作愉快,不過我保證,這樣的意外事件,只會發生一次,以后絕不再有,謝謝?!?/br> 錄音的播放長度為三十秒,距離警察部門聲波追蹤的極限時間六十秒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如果對方使用的是移動電話,則信號能夠被太空通訊衛星追蹤的最短時間為三十五秒,敢向大亨挑戰,對方肯定不是江湖上碌碌無為的小蟊賊。 “好極了,很好?!贝蠛嗬湫χ掌痣娫?。 “我想,付錢之后,對方肯定不會食言?!边@是我的第六感。 “有什么根據嗎?”大亨掀了掀嘴角,潔白的牙齒尖銳如快刀。 我搖搖頭,對電話里“以后絕不再有”這六個字發生了興趣。十五億,夠很多人一輩子吃穿不盡,花天酒地,但對方敢向大亨動刀,為的只是口腹之欲嗎?不可能。 不平常事件的背后,必定隱藏著更具震撼力的大陰謀,我始終相信這一點。就像冥想堂下遮蓋著一個巨大到駭人聽聞的怪井一樣,谷野神秀拋棄一切,隱居于此,不會只為了參悟佛法的最高境界。 大亨突然摸了摸鼻子,低低地咳嗽了兩聲,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有件事好奇怪,圣誕節之前,印度最大的軍火販子曾致電給我,問我要不要購買一件超級武器用來防身。要知道,我對戰爭和軍火從來不感興趣,他怎么會莫名其妙找上門來?” “是‘武器之王’查猜?”我忍不住一陣心驚rou跳。 “對,是他,一個鼠目寸光、只靠戰爭發財的小販而已?!贝蠛嗖恍傅乩湫χ?。 據我所知,查猜不是小販,而是一個讓美國人又愛又恨的超級軍火商。他頭上“武器之王”這頂桂冠,是美國、歐盟、非洲戰爭狂、阿拉伯世界霸主們合力送給他的。 因為他的存在,前蘇聯的“怪鴨”火箭彈、“喀秋莎九型”輕便火炮、“蛇吻”狙擊步槍還有一代經典的ak47沖鋒槍才能源源不斷的送到阿富汗人、伊拉克人手里,用以對抗美國人的聯合反恐行動。 同樣,他也是美國人軍火出口的最大直接買家,幾乎每個月都能替美國軍需處清理掉幾億美金的武器庫存,再把它們加價賣到全球各地去,成為各個軍事戰場上的主力工具。 五角大樓方面的數據統計顯示,查猜已經成為二戰之后最大的武器倒賣獲益者。 被查猜稱為“超級武器”的東西,只怕其價值和威力會難以估量?!拔彝裱灾x絕之后,建議他賣給非洲東海岸的幾個兵變戰爭狂,可他竟然在電話里哈哈大笑,聲稱‘除了大亨,再沒人買得起’。我一直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接到勒索電話為止,因為查猜的要價與勒索者的要價完全相等,同樣是十五億美金,所以我懷疑兩者之間,會有某種奇特的聯系……” 我忍不住皺眉:“恕我直言,目前國際上能被稱為‘超級武器’的不是太多,如果是攻擊艦、武裝直升機之類的常規武器,價值雖然很高,查猜卻沒必要向你兜售。這就證明,他想出手的東西,根本不在常規武器之列,否則那些非洲戰爭狂們,砸鍋賣鐵搜刮老本也會趨之若鶩?!?/br> “什么意思?”大亨的眼光驀的亮起來。 我沒有立即回答,伸開胳膊,用力做了幾次擴胸運動,讓全身的血液加速流通,免得被寒氣侵入身體。 大亨沉得住氣,掏出一個方方正正的鍍金煙盒,取了一只褐色的粗大雪茄在手。媒體報道,他是個酒、色、財、賭無所不愛的人,特別是在“色”與“賭”這兩樣上,幾乎可以做為全球有錢男人的楷模。 “嗤啦——”他劃著了一根火柴,點燃了雪茄。 “要不要來一支,年輕人?”煙盒在他手里輕輕翻了個身,盒蓋上精心雕琢的那個英文簽名閃閃發亮。我禮貌地笑了笑,輕輕搖頭:“不必,謝謝?!?/br> 他也是江湖人,不過卻是個已經被花天酒地寵慣了的江湖人,對危險事件的判斷和應對能力,都顯得稍稍遲鈍??梢韵胂?,如果一個相信“金錢萬能、有錢走遍天下”的人,一下子落在空無一人的荒島上,就算給他一座金山又有什么用? 至少,對于查猜的意圖,他有些琢磨不透。 在我腦子里,已經把印度軍火販子電話里的“超級武器”跟橋津派忍者提到過的“大殺器”聯系起來——攤開世界地圖可以發現,任何人要從海路把“大殺器”運出伊拉克,必定會經過印度海域。做為“武器之王”,查猜不可能不對伊拉克的局勢漠不關心,所以,“大殺器”的移動路線,也會在他的嚴密關注之下。 或許可以這樣大膽設想,勒索大亨的人亟需一大筆巨款,去購買查猜手里的貨,畢竟那件東西,只有大亨買得起。換句話說,只有大亨能在倉促之間拿出十五億的數目。 再深一步想,那件東西,會是只能在黑道流通的“私貨”,至少沒法像查猜從前的生意一樣公開進行國際招標會,將它的本來面目公諸于眾。 做為“太平洋警察”的美國人,暗地里一直都在監視全球黑道軍火交易市場,用美國軍方的“潛規則”引導并管理著這個巨大的“銷金窟”。查猜是個聰明人,絕不可能去觸犯美國人的虎須,所以最后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這件超級武器,是必須要避開美國人耳目的。 嚴密的理論推斷加上過人的第六感,幫助我得到了以上的結論,只是我不想透露給大亨,免得助長他的囂張氣焰。 不知不覺,關寶鈴的畫已經隔了半個小時沒傳出來了,最近的一張,就是已經握在我手里的那柄刀的特寫。 門開了,邵黑的影子投射出來,他無力地靠著門框,沙啞著嗓子叫了一聲:“風……請過來一下,我有事要……說……”他的臉本來就黑,又站在背光的位置,所以臉上的表情更是模糊一片。 我一步躍了過去,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妙。圍剿進入尋福園的橋津忍者時,我能感覺到他自身的內力異常深厚,并且走的是醇厚積淀、踏實溫和的路子,最少能比得上張百森內功的八成,但現在他連完整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整個人變得幾近虛脫。 “我的內力就要耗盡了,但下面……下面還有更詭異的東西,我不想……放棄,所以要你幫我……一下,只有你能……” 我立刻點頭:“好,要我怎么做,盡管說?!?/br> 有了神龕和牙神流的怪刀做鋪墊,我對這個神秘的水下世界,也非常感興趣。 “請進……進來吧……”他向后退了一步,但大亨已經急步沖過來,搶在我前面,要擠進門去。 邵黑舉手一擋,橫在大亨胸前。 大亨焦慮地低聲吼叫著:“讓開,她是我的——” 邵黑苦笑:“你進來沒用,只會……壞事,走開,快走開……” 從邵黑的身體側面,我看到桌前端坐著的關寶鈴,仍舊保持著俯身運筆的姿勢,但動作非常緩慢,像是延緩了十六倍播放速度的慢鏡頭。她的長發披垂下來,發尖落在面前的白紙上。原先那疊一百多張的紙,已經用掉了一大半,如果接下來邵黑能有更多的發現,紙肯定不夠用。 “寶鈴、寶鈴、寶鈴——”大亨叫起來,斜肩一撞,想要硬沖進去。 他很擔心關寶鈴,這種發自真心的焦灼一瞬間表露無遺,讓我也有小小的感動。無論她最終將屬于誰,我、或者大亨對她全身心的關愛,都是毋庸置疑的。 張百森、邵白、蕭可冷應聲沖了出來,每個人都在叫:“別亂來,葉先生!” 內力消耗劇烈的邵黑,已經沒有余力跟任何人交手,特別是年輕時曾以“十三太保橫練、鐵骨金鐘罩”馳譽港島黑道的大亨。 我倏地伸手,扣在大亨的左肩上,五指輕淺發力,卸掉了他勃發的沖撞力道,同時在他耳邊低聲說:“葉先生,別太沖動。關小姐正處在中度催眠的狀態下,盲目打擾她,只會壞事?!痹诒娙嗣媲?,我會給他留足面子,否則的話,這種緊急情況下,我才懶得跟他解釋,早就揮手將他擲出三丈以外了。 危機面前,我始終秉承“和為貴”的中國古訓,不肯傷害任何自己人的面子。 大亨氣咻咻地扭頭瞪著我,我也適時地收手,從他身邊繞過去,跨過門檻。 門重新關閉,我鼻子里先聞到一股濃重的檀香。 “風……把你的內力傳……到我身體里,我想看清水下到底是什么……”邵黑顫抖地伸出手,按在關寶鈴的后背上。 桌子上的畫,已經完成了一半,我的目光倏地被那幅畫吸引住——“這是一艘潛艇,絕對沒錯,一艘處于靜止狀態的潛艇!” 關寶鈴的筆停在潛艇的中間部分,按照各國艦艇管理條例規定,那個位置,應該嵌著國籍、級別、編號的銘牌,再向下,會是潛艇的動力艙部分,隨推進燃料的不同,艇體也各不相同。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突然間對邵黑的遙感結果發生了懷疑,因為太平洋做為全球海上戰爭的主戰場,絕對是東西兩岸各國的虎視眈眈的焦點,所以外太空的通訊衛星監測指向這一地區的密度非常高,不可能任由楓割寺下深藏著一艘潛艇而毫無察覺。 關寶鈴木偶一樣端坐著,呼吸平緩,睫毛半垂,被催眠的程度大概為中上水準,如果邵黑的“傳心術”突然因內力衰竭而中斷,很可能傷害到她的腦神經,造成嚴重后果。 我長嘆了一聲,雙掌貼在邵黑的后心,把自己的內力灌輸進他體內。 邵黑低叫了一聲:“多……謝……”關寶鈴的筆立刻重新飛動起來,輕快地勾勒出了潛艇的全貌,并且將它??康囊惶幦嗽旌圹E明顯的平臺也完全描繪清楚。奇怪的是,潛艇上根本沒有銘牌,外觀造型與目前美國海軍中正處于服役期的“夜行者”號核動力潛艇非常相似。 我猜它是美國出品的東西,只不過被什么人偷偷地掩藏在這里而已。 “我看到下面,有一座巨大的建筑物,只是看不清它的全貌。我的思想意識,被兩扇門吸引著,你看……” 邵黑指向桌面,關寶鈴已經機械地換了另外一張紙,開始描繪兩扇門的外框。她的右手由于長時間緊握鉛筆,用力過度,手背上的青筋已經胡亂迸跳起來。到目前為止,她共畫了七十多張,耗費的體力、腦力可想而知。 門非常寬大,嵌在黑乎乎的巖石中間,當然四周少不了表示深水區的密集波浪線。 “門所在的深度大概是多少?”我關心這個問題,在最新的圖畫上,已經沒有了詳細的深度標識。 “我不知道,應該很深很深才對,難以想像?!鄙酆诖鸱撬鶈?。 第二部 古寺冥夜 第十章 輕度危機部隊 記得在那個玻璃盒子里時,曾跟關寶鈴一起墜入海底沙床,所以我猜測怪井的底部,最多會跟此地的沙床接近。 左右門扇上,各有一只旋轉輪,與銀行金庫的重型防盜門設計如出一轍。這樣的門禁結構,應該會有兩柄尺寸完全相同的鑰匙,分別插入鎖孔,同時扭動,才會解除門內的“十字交叉鎖”。 “海底金庫?”我自言自語著。 燈光昏黃,不過接下來關寶鈴在右邊的旋轉輪下畫了一件奇怪的東西,讓我的精神注意力提升到了百分之二百,掌心的內力一時控制不住,強勁地向外噴涌著,邵黑痛苦地悶哼了一聲,迅速把自己的手抬起來,脫離了關寶鈴的后背。 “哦……風,小心,我死不要緊,會連累關小姐變成植物人的……”邵黑額頭上驀的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身子搖搖晃晃了幾下。 我顧不得道歉,兩眼死死地盯著那張畫——一朵蓮花,那是一朵千真萬確、栩栩如生的蓮花,同樣的東西,我在尋福園二樓的座鐘上見過,也在鼠疫的雙臂紋身上見過。 “蓮花?蓮花鑰匙?原來那柄用來給青銅座鐘上弦的鑰匙,跟水下建筑物有關?”兩扇門、兩只旋轉輪,自然該有兩柄鑰匙才對,這也就合理解釋了鼠疫手臂上為什么要刻著兩柄顏色不同的鑰匙。 關寶鈴的動作又停了下來,猶如一架失去了驅動力的繪圖機器。 邵黑喘息了幾分鐘,揮袖擦掉了滿臉的冷汗:“風,我已經是強弩之末,關小姐也太累了,再繼續下去,只怕會對她的中樞神經造成傷害,也許我的遙感能力,已經發揮到了極限,無論怎么努力,也就是這種半途而廢的結果,算了,還是就在這里結束吧……” 他退了兩步,倚在墻上,胸口急促起伏著,喉嚨喘息聲像是一臺年久失修的風箱。 我從發現蓮花鑰匙的驚駭中清醒過來,搶過去抓住他的雙腕,低聲叫著:“不要停下來!我必須要知道那扇門通向何處?內力我有,無論堅持到什么時候都可以,快讓關小姐繼續繪畫——” 可以想像,自己的精神進入了一種極度亢奮瘋狂的狀態,因為我太想知道那兩扇門后面有什么,太想知道冥想堂下的神秘海底世界,跟尋福園的青銅座鐘有什么關系……過去所有的謎團,或許能在兩扇門后面得到答案。 邵黑苦笑著:“我真的不行了,思想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也感覺不到……” 他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雙手按在胸口上,顯出一副極度衰弱的樣子。 “啊——”關寶鈴慢慢站起來,手中的鉛筆也啪的一聲落地,雙臂上舉,做了一個也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伸懶腰的姿勢。我沒有被她的神態吸引,只是立刻明白了一件事,邵黑的“傳心術”已經停止了。 “對不起,風,我已經盡了最大努力?!鄙酆诘难凵駱O度疲倦,像一個三天三夜沒睡覺的病人,早就渴睡之極。 我放開了他的手腕,回到桌前,看著這張只完成了一半的畫。 “風,事情……進行得怎么樣?還順利嗎?”關寶鈴的長睫毛閃了閃,撩開胸前的亂發。當她感覺到右手有些不適的時候,忍不住蹙起了好看的眉,紅唇不停地咝咝吸著涼氣。 我無法回答,整個探索過程,在最關鍵的地步停止了。 關寶鈴低頭看了看最后留下的兩張畫,迷惘地問:“這些,是我畫的?它們是什么東西?哪里來的潛艇和大門?” 處于催眠狀態的人,是沒法知道自己做過什么的,幸而如此,才不會讓她因思想游弋在無盡的深海里而再次經歷難言的恐懼。以她的想像力,是無法理解冥想堂下面為什么會存在一個深不見底的怪井的,也就不必詳細地說給她聽,有時候,把真相和盤托出,并不是最明智的舉動。 我呼出一口悶氣,故作輕松地向門外擺了擺頭:“外面,有人在等你,或許可以給你一個驚喜——” 關寶鈴驚奇地揚了揚眉毛,長睫毛撲扇著:“是誰?真的會有驚喜?”她不停地屈伸著右手五指,讓我忍不住心痛。只是此時此刻,大亨會比我更懂得如何疼她吧?她的驚喜,會是刺向我心窩的利刃,無法躲閃。 我后退一步,拉開了紙門,大亨高聲叫起來:“寶鈴——” 關寶鈴喜出望外地大叫一聲,行云流水一樣滑了出去,我迅速關門,盡量讓自己不去想他們緊緊相擁的樣子??上Ъ堥T太薄,擋不住她歡喜至極的快樂笑聲。 一陣強烈的郁悶從我心底翻滾上來,全部積聚在胸口,形成了一個巨大冰冷的疙瘩。 “風……別太勉強自己,未來……未來會有光明……”邵黑艱難地扶著墻壁,坐到角落里的單人沙發上,身子蜷縮成一團。 沒有關寶鈴,我沒有未來,更沒有光明,寧愿把所有的熱情投身于漆黑寂寞的海底。我撿起了關寶鈴遺落在地的鉛筆,轉向邵黑:“告訴我,門后面有什么?我的繪畫技巧雖然比不上關小姐,至少我有無邊無際的想像力,或者你的‘傳心術’更能發揮功效!” 他無奈地苦笑著,嘴唇都懶得張開,只是痛苦地牽動了一下嘴角:“沒用了,風,古人說‘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現在我自身剩余的功力,連呼吸氧氣和血液流淌都無法保證,還怎么能……” “等等,我身體里蘊含著布門履大師一百年以上的‘陰陽神力’,可以無 休止地灌入你身體里,請你千萬給我機會,讓我看到——” 邵黑再次搖頭:“是我的能力……到了極限,那個地方太深、太遙遠了,就算粉身碎骨也無法看清。這是天意,凡人是沒辦法逆天而行的……” 激動之下,我的手指不知不覺發力,咔的一聲將鉛筆拗成兩段。 要想弄清水下有什么,最直截了當的辦法,是攻入冥想堂,親自下水探測,可惜那樣的探索途徑會極度費時費力,并且也毫無成功的保證。 “真的沒辦法?邵白先生或是張大師呢?他們能不能使用‘傳心術’,至少給我機會嘗試一下——“丹田、膻中兩處xue道同時升騰起了熊熊燃燒的火焰,奇經八脈里也有一股滾滾的熱浪在急速流淌著,我覺得自己像是一條置身于開水鍋中的魚,馬上就要被無盡的焦慮給煮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