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節
象僧哼了一聲,面無表情地回答:“神壁大師主持事務時曾經說過,僧人的使命,只是念經參禪,絕不能參與到世俗紛爭中來。弟子們經年累月打坐誦經,其他的技能都已經荒廢了,再說,這里是皇室欽點的御用佛寺,動刀動槍,只怕會給皇室責怪下來——” 他的話提醒了我,隨手從褲袋里取出鷹刀轉交給我的金幣,在所有人眼前高高舉起來。 金幣的魔力,猶如馴獸師手里的指揮棒,一下子把眾僧的精神調動起來,其中幾個抑制不住地發出低聲贊嘆。 “象大師,這枚金幣的作用你應該是非常清楚,我不想多做解釋,按照我的話去做吧?!彼矣没适襾硖氯?,恰好適得其反,我有大人物贈送的金幣,在日本領土內,如同擁有尚方寶劍的欽差大臣,隨時可以發號施令、先斬后奏。 象僧的表情立刻變了,恭恭敬敬地合掌鞠躬,聲音也謙卑了很多:“是,遵命?!?/br> 他揮了一下手臂,大聲安排:“二代弟子領隊,馬上進入緊急狀態,武器出庫,封鎖小院的四面通道和屋頂——” 金幣正面的菊花與古代戰刀的圖案清晰無比,背面則是一句被排列成三行的緋句:刀為魂,菊為靈,人為至尊。 它不僅僅是一枚制造精美的純金藝術品,更是日本皇室特權的象征。沒有它,楓割寺眾僧絕不可能秉承布門履大師和神壁大師的遺訓,把我當作他們的未來領袖。難怪世間很多人對于權力的渴望夜以繼日、永無止境,原來大權在握的感覺的確無比痛快。 我伸出右手中指一彈,金幣急速翻滾著飛上半空,發出“錚”的一聲響,像是有人驀然拂動了古箏的琴弦,余音裊裊不絕。它再次落回我的掌心時,吸收了空氣中的寒意,又冷又硬,讓我心里有莫名的振奮。 象僧并沒有離去,等眾僧離開后,他忽然壓低了聲音:“風先生,我有件事要稟報?!?/br> 我極其討厭他前倨后恭的惡劣態度:“什么事?” 象僧在布門履死后第一時間出手搶奪“極火丹”,已經給我留下了很糟糕的印象。 “是是,我只說重點——神壁大師曾留下了一本日記,上面詳細記載了他升任楓割寺主持近十年來的大小事件。日記存放在藏經閣的保險柜里,他一再叮囑我跟龍、獅、虎三個人,如果他將來某一天暴斃,來不及留下遺言,就要我們看他的日記,特別是近三年來的內容。既然風先生擁有皇室的至尊金幣,肯定就是我們日本人的好朋友,相信神壁大師的亡靈,很樂意您翻閱他的日記?!?/br> 藏經閣就在幾排院落之后突兀矗立著,象僧滿是細碎皺紋的臉上,露出諂媚的笑:“還有,風先生,負責游客接待工作的石島找過我,他的工作變動,我會立刻安排——” 我不想再跟他啰嗦下去,直接打斷他的話頭:“嗯,你看著辦好了,將來你才是楓割寺的主持,有可能的話,這枚金幣我也會……”拋出這個誘惑力巨大的香餌之后,我轉身進了院子,相信金幣會讓象僧一直覬覦著,渴望我會把它賜贈給他,好讓自己的權勢進一步高倍膨脹。 床上已經鋪滿了圖畫,至少有七十余張不少。 屋里的四個人一致保持著無言的沉默,最新拼好的圖畫,是一排整整齊齊的佛龕,一共有十個,每一個里面都有一尊盤膝打坐的佛像。 “佛龕?也在水下?”我并沒感到太過驚訝,畢竟在龍門石窟、敦煌莫高窟等等旅游勝地見過很多同樣的東西,至于水下佛龕,四川樂山大佛和泰國暹羅神像附近的水域里也早就出現過。 蕭可冷握著鉛筆在面前的白紙上寫著什么,不時地扭頭望著那些佛龕沉思。 大亨手里握著電話,一直都沒來得及撥號,他被滿屋的圖畫弄糊涂了,不停地輕輕嘆氣。 “還缺一部分特寫,隔這么遠,看不出佛龕里供奉的是什么——”邵白輕撫著那些畫,指著其中一張,猶豫不決地問:“大家看,這尊佛像腰帶上挎著的,是不是一柄倭刀?” 倭刀,不過是日本武士刀的一個分類,是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的日本海盜們慣用的武器。海盜被稱為倭寇,他們佩帶的長刀就被叫做“倭刀”。 “對,是一柄倭刀?!睆埌偕隙ǖ鼗卮?。 “我只是覺得,日本佛教典籍中,并沒有隨身帶刀的神像,那么這些海底佛龕里供奉的,會不會是某個異教宗派的神像?”邵白又在撓頭,亂糟糟的頭發上,不停地有灰白的頭皮屑落下來。 各國佛教歷經幾百年甚至幾千年發展到今天,本國民眾尊奉的佛像、經文、神佛故事都已經相對固定下來,如果再有人添加新的宗教進來,肯定會被民眾排斥為“邪教、異端”。 如果不是具有重要意義的佛像,恐怕沒有人會把它們藏在極深的水底,而谷野神秀的身份也越發撲朔迷離起來。 我撿起邵白指著的那張畫,仔細看了幾遍,覺得關寶鈴的鉛筆線條似乎是在刻意突出那柄刀的形像。又一次,蕭可冷跟我心意相通,把手中的紙遞過來,上面是一柄放大了的武士刀,刀柄約有四十厘米,占去了總長度的三分之一。 “我很期待下一批畫有這柄長刀的細節特寫——風先生,以你的見識,必定對它的來歷有更深刻的了解,對嗎?”現在大家的身份與關系變得非常特殊,猶如一個七拼八湊起來的特種試驗小組,人與人之間成了臨時結合的同事關系,而蕭可冷,就像我的一個最貼心的助手,總會在恰當的時候給我以幫助。 我捏著這張紙,略想了想,取出電話走向院子。 邵白不滿地哼了一聲,想必是在怪我故意隱藏自己的發現,不夠坦誠。 極度的好奇和恐慌,讓所有人都失去了吃東西的胃口,這件事沒徹底結束之前,只怕大家都忘記了生命里還有吃飯、睡覺這兩件事。 不知不覺,慘淡的斜陽已經開始向西面墜落。 僧人們掃凈了小院里的積雪,上午融化掉的雪水,已經被傍晚的寒風吹得結成亮晶晶的薄冰。 我在廊檐下停了一會兒,再次凝視著蕭可冷畫的那張倭刀的放大圖,終于忍不住,撥了一個電話號碼出去。 等對方接電話的空當,我發現了南面房頂瓦壟上擔任警戒的灰衣僧人,肩膀上掛著沖鋒槍,形像非常古怪。東面、西面的墻頭、屋頂上都有凍得瑟瑟發抖的崗哨,他們的光頭與雪色混在一起,令人發笑。 “喂,誰?”接電話的人嗓音沙啞,態度粗暴得像是剛從流水線上走下來的屠夫。 “我?!蔽抑徽f了一個字,對方袒胸露乳、渾身體毛的壯觀形像已經迅速出現在我腦海里。不過,我知道他手里永遠少不了的一樣工具不是屠刀,而是鐵錘。 “哈哈,是你——嗯?你在日本?怎么不過來找我切磋一下刀法?知道嗎?我剛剛買到一本來自尼泊爾的刀法秘笈,肯定勝過你們中國人的所有武功。還有還有,我已經成功地使用了低溫冷凍鑄煉技術,把刀刃淬火時的相對溫差增加到三百度,這種環境下打造出來的快刀,比你說過的什么‘吹毛斷發、殺人不留血’之類的測試標準要高十倍以上,你一定得過來見識一下……” 聽筒里滿是他滔滔不絕的賣弄聲音,弄得我又一次太陽xue發脹起來。 象僧調動的人手似乎并不是寺里的主力,我懷疑他根本就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實在不行,我會考慮調神槍會的人過來,至少他們對于槍戰布陣和江湖仇殺更專業一些。 如果由我來安排,至少要在寺里的各個制高點上布置狙擊手、導航員和護衛戰斗小組。目前能夠俯瞰全寺的,應該是塔頂、藏經閣頂和寺門這三個位置,控制了這三個點,便能先發制人,立于不敗之地。 最重要的,用高水平的狙擊手結合戰斗小組控制塔頂,會間接對冥想堂形成居高臨下的監視態勢。 “喂,風,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聽筒里的人暴喝著。 “我一直在聽,屠刀先生?!蔽覒醒笱蟮膽艘痪?。 “哈哈,你又漏掉了一個字,我的全名,應該叫做‘屠龍刀’——亞洲第一鑄造刀劍的高手,屠龍刀大師?!彼靡獾匦χ?,笑聲里夾雜進一陣“叮叮當當”的打鐵聲。 亞洲第一鑄造刀劍的高手這個稱號絕對沒錯,他在隱居于富士山之前,名氣大得讓比爾蓋茨等等世界首富都自慚形穢,曾經擁有的頭銜、地位、財富更是驚人。其中比較突出的一項,便是美國軍需處曾用高官厚祿邀請他擔任新一代戰術匕首的研制顧問,甚至請了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來做說客,被他毫不客氣地拒絕了,理由竟然是“美國特種部隊使用殺豬刀足夠、根本不需要改進”。 歸隱之前,他喜歡自稱“屠刀”,意思是世間所有的刀劍,無論殺人還是殺狗、殺豬、殺牛、殺馬,都是毫無人道的屠殺。既然是屠殺,每一個殺人者都是屠夫,無論美國、英國的正義之師,還是拉登、黑手黨、山口組之流的恐怖殺手,所以他每打造出一柄刀,最后的下場,都會淪為屠刀的一種。 歸隱之后,他改名“屠龍刀”,不再為任何人、任何組織提供成品刀劍,而只任著自己的性子,以鍛造、冶煉做為消遣的方式,偶爾鑄造些刀胚自賞。 “老兄,世界上是沒有龍這種動物的,至多不過在侏羅紀的年代有形態古怪的蛇頸龍而已,所以,你最多會像中國寓言里的屠龍者一樣,十年學成屠龍絕技,卻根本無處施展,明白嗎?” 能跟這樣醉心于鑄造技藝、與世無爭的高手談話,每次都會覺得自己的心里得到了凈化陶冶,可惜他是日本人,朋友之間還是略有文化、語言、信仰的差異,無法徹底融合,只能到“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地步,不談國事,點到為止。 屠龍刀發出一陣嘎嘎怪笑,叮叮當當聲也加快了一倍以上,似乎是在給自己的笑聲打著節拍。 “風,你們中國人喜歡說‘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么好關照的?”他的嗅覺依舊靈敏。 我把那張畫舉到眼前,放慢了語速:“我想買一柄刀做為收藏之用,先請你給評判一下,看它值不值賣主開的價錢?!?/br> 屠龍刀自稱了解天下每一柄刀、了解每一位有名的鑄造大師,自己腦子里可供調用的資料,勝過美國武器庫的核心電腦二十倍。 第二部 古寺冥夜 第九章 屠龍刀,勒索者 “什么刀?以你的眼光,還決定不下來嗎?不會是故意出難題來玩我吧?”屠龍刀又在大笑,長期居住在富士山下的鄉間,他的大嗓門比從前越發高亢嘹亮了。 我們的結識,起源于三年前富士山櫻花節上的一件小事,而我跟他也算是不打不相識,終于互相驚嘆于對方的精湛武功、大度氣量而成為精神上的好友。 我笑了:“不是開玩笑,而是我覺得這柄沒有任何明顯標識的日本刀會大有來歷——至少不會是出自近代的幾大鑄造師之手?!?/br> 屠龍刀又是一陣戛戛大笑:“好吧,把刀的三點比例告訴我——” “刀柄占據整體的三分之一,刀身帶有兩段弧度,刀尖部分彎曲非常厲害,有點像是阿拉伯人的月牙彎刀,但它的整體風格卻偏向于古日本戰刀。如果去掉那段月牙形狀的話,會變成一柄完整的日本刀——” 我盡量令自己所用的詞匯變得更精確些,可惜這是速描式的草圖,不是色彩鮮艷的數碼照片。 “一柄四不像的刀?好像近代兵器史上并沒有日本刀與波斯彎刀的結合體啊——風,刀柄上有沒有什么字跡或者其他的鑲嵌物?“憑我剛才簡單之極的描述來判定一柄刀的來歷,也算是給他出了一道難題。 “暫時沒有,只有大概草圖?!蔽彝P寶鈴房間的門,燈光已經亮起來,她跟邵黑的剪影一坐一站,模糊映了出來。 屠龍刀有些猶豫,忽然問:“風,告訴我,刀是在哪里出現的?是佩帶在什么人身上?” 我如實回答:“如果我說它是在幾百米的水下、佛龕里的一尊佛像旁邊發現的,你會不會罵我胡說八道?” 屠龍刀“啊”了一聲,暫時陷入了沉默。 關寶鈴的門開了一條縫,邵黑從門縫里塞了一張紙出來,隨即再次緩緩把門閉上。 我還沒來得及起身,一陣風卷過,非常湊巧地把它吹到我腳邊來,而且是正面向上。 那是一柄刀的特寫,而且就是蕭可冷畫過的,刀身上竟然鏨刻著一串微縮的骷髏頭。排在后面的咬住前面的后腦,一共十只,形狀大小一模一樣,而最前面的一只,嘴里咬著的卻是一根細長的腿骨。 刀柄上鑲嵌著的東西更是古怪,竟然是十副對咬嚙合的牙齒。如果要抄起這柄刀的話,雙手掌心里握著的,都將是一顆一顆凹凸不平的人牙。 關寶鈴的畫工也真是細膩,凌亂的線條涂抹下,把這柄刀渾身散發出來的森森鬼氣淋漓盡致地表現了出來。 我的記憶里,沒有這把刀的印象,完全可以肯定。 “喂,有了那柄刀的詳圖了,刀柄上刻著十只骷髏頭——” 我只說了這一句,屠龍刀已經“啊”的一聲大叫,隨即一陣稀里嘩啦的亂響,似乎是他手里的鐵錘失手飛了出去,砸中了某個雜貨架子。 “骷髏頭?那么……刀柄上是不是鑲著牙齒?十副牙齒,還有,這柄刀從頭到尾全部是精鋼鑄成、總重十公斤、賣刀的人是日本牙神流忍者的不肖子孫后代?對不對?”他像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狂叫著。 “我不知道,只有黑白圖片,并沒有見到實物?!蓖例埖兜那榫w如此激動,由此可見這柄刀來歷非凡。 “風,聽我說,無論對方開價多少,買下它!買下它!我可以加價十倍從你手里收購,絕不食言。這是牙神流……唉,沒功夫跟你細說,總之你買下它就是了,絕不會吃虧的。再有,同樣的刀共有十柄,最好全部拿到!”屠龍刀的聲音越來越高亢,到了最后簡直如同聲樂家在無人曠野里練聲一樣,震耳欲聾。 佛像的確有十尊,但并不表示每一尊身邊都會有柄刀掛著。 牙神流忍者這個門派對我來說,非常陌生,但既然是身份卑下的忍者,怎么可能被恭恭敬敬地安放在神龕里,受人供奉? “能不能跟我說說這些刀的奇妙之處?除了殺人之外,還有什么特別地方?”我雖然這樣問,卻沒指望情緒過激之下的屠龍刀講出什么更詳細的高論。 “別問我這些沒用的問題了,如果有一線機會,我勸你一定要抓住——” 我無聲地笑了,它們藏在幾百米深的水下,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拿到的,而且一切都只是邵黑的遙感得到的內容,真實情況如何,還有待考察。 “那好,我會努力爭取得到這些刀,咱們再聯絡——” 屠龍刀急促地道了再見,在收線之前,我聽到他大聲吩咐什么人的聲音:“快,查牙神流忍者的族譜、下落……” 我不禁暗自生疑:“這柄刀里,到底藏著什么樣的奧秘呢?竟然值得見過大世面的屠龍刀如此激動?” 大亨走了出來,站在廊檐下,凝視著關寶鈴的剪影。 暮色漸漸濃重,藉著雪光的反映,四周的光線還不算太昏暗,偶爾傳來寺僧們壓低了嗓子的咳嗽聲。 只隔著一扇薄薄的紙門,我跟大亨,共同凝視著那個美麗的伏案疾書的剪影。 “我要救她,無論將來她跟誰走?!蔽议L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從悲涼中跳脫出來,恰好大亨轉身,冷冷地瞪著我,兩道“權勢斗殺紋”一顫,神情霸道之極。 我笑了笑,男人間的斗氣對峙沒有任何意義,大家不如把耀武揚威的這份氣勢,全部用來開拓思路救治關寶鈴。 “我會救她,帶她離開,誰都不敢傷害她——”他露出潔白尖銳的牙齒,語氣冷漠如冰,帶著不可一世的狂傲。這才是大亨的本性,藐視一切自然法則,自以為具有凌駕于眾生之上的特權。 “從我第一眼看到她,我就發過誓,這一輩子細致入微地呵護她,不再讓她受一點委屈。我有這個能力,只要是在這個星球上、只要我活著一天,她就永遠在我的羽翼之下,隨時可以幸福地起舞?!贝蠛嗟穆曇魤旱煤艿?,緩緩地踱到我面前來。 他的話,讓我想起楓割寺前對峙時,面臨斷臂之厄的王江南。任何人面對大亨,都會感到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巨大壓力。 “十五億不是問題,但我要看到她安然無恙才會付款——風,我正在著手命人搜索獠牙魔的資料,很快便有反饋消息過來。你幫我,我會感激不盡,并且給你最優厚的酬勞;不幫我,我不強求,知道嗎?自從十九歲賺到我人生第一個五百萬時,我曾經發誓,只有人求我,我絕不求人?!?/br> 他的話說得太滿了,或許只有世間獨一無二的“大亨”,才有資格和信心說這樣的話吧? “葉先生,獠牙魔留給世人的資料,百分之九十九是稀奇古怪的神話。要想得到有用的東西,最好是進入日本安全防衛廳的核心機密庫看看……“那里的資料,是日本政府機密的特級部分,絕對不會透露給外人瀏覽。唯一的辦法,就是雇傭黑客從互聯網上侵入。 在打電話給屠龍刀之前,我已經無數次默念了小燕的電話號碼,像他那樣的超級黑客,進入互聯網的任意節點,都像快刀斬豆腐一樣容易。 “對,我知道,也已經雇傭了全球黑客排行榜前三名的高手同時進行——”他看看手腕上那塊價值超過百萬美元的卡地亞鑲鉆白金表,不無得意地笑著:“再過兩個小時,資料便會傳過來?!?/br> 如果他雇傭的人是小燕,在這一點上大家絕對是殊途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