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
晴天里的楓割寺看起來秩序竟然,所有的樓閣排列規規矩矩,只是突然之間沒了生機,仿佛變成了一座詭異古怪的空寺。 “為了你的到來,相信楓割寺上下己經風聲鶴唉、草木皆兵了?!蔽蚁颉坝睦锼ぁ狈较蛱魍?,想起大人物謙和的微笑后面隱藏著的野心勃勃,頓時一陣驚然?;蛟S下一秒鐘,就會有人橫尸塔上。這就是江湖,每一秒鐘都有人倒下,而更多的高手隨即冒出頭來,攪動江湖之水,波瀾跌宕。 “風,我知道來這里的危險性,就像在一九九九年我加入‘慰安婦索賠,律師團開始,身邊到處充滿了危險,很多激進團體己經放出風來,要取我孫龍的人頭,但我不能不來,無論是為神槍會的名聲、中國人的自尊、律師團的形像。從美國到日本、從札幌機場到這座塔上,所面臨的危險大小沒有什么區別,我從來都沒放在心上。我所擔心的,只是神槍會所有兄弟的信心,如果我顧及個人生死,始終龜縮在安全地帶,卻要兄弟們在一線廝殺奮斗一一那早就違背了當年’暗殺之王‘王前輩創立神槍會的初衷了,對不對?” 他的手重重地按在圍欄上,語氣沉穩冷靜。 “沒有人能殺得了我,江湖上,放言‘干掉孫龍、血洗神槍會’的高手超過三千個,但現在呢?他們都躺在無名公墓里,魂歸天堂,被江湖永遠地忘記了。我有的是好兄弟,肯奮不顧身地替我擋子彈,而我,任何時候,也會為自己的兄弟擋子彈,用自己的命,換兄弟的命?!?/br> 這些話,鏗鏘堅決,擲地有聲,他曾在多個場合一字不差地重復過。 “你也是我的兄弟,風。如果今天必須有一個人要跳出來擋子彈,那會是我一一”他抬手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滿眼都是望不到底的真誠。 “對敵人鐵血無情,對兄弟肝膽相照,這就是神槍會的宗旨。在亞、歐、美三個洲,我們己經有六千萬兄弟,是山口組人馬的十倍、黑手黨人馬的二十倍。在財力方面,擁有的各國貨幣、產業資源、有價證券超過五百億美金。另外,我們得到全球前二十名最具實力的華人富豪無償的金錢支持,二十四小時內可以隨意調用的流動資金近一千億?!?/br> “神槍會發展到今天,并非是為了某些人拉幫結派、牟取私利,或者做全球黑社會的龍頭老大,而是要實實在在為華人社會做些有意義的工作,比如一一” 我一下子接上去:“比如‘日本沉沒’計劃?” 說實話,自始至終,我對他的計劃就沒表示過支持和信服。 孫龍皺眉笑了笑,用力撫摸著那條傷疤,并沒反駁我,只是用一種悲涼之極的口氣接著說下去:“那個計劃,可以不做,可以只放在我的檔案柜里,做為一個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夢幻而存在,但現在,取不取‘日神之怒’,己經是利箭在弦,不得不實施的事。否則,它一旦落入美國、印度、日本三方手里,都會成為地球人的末日?!?/br> 印度從上世紀七十年代以來,便在全球軍備競賽里扮演了一個激進角色,除大規模提高本國的軍火產量之外,更積極承辦了十幾屆國際性的軍備展、航空武器展,逐漸以“大國”自居。 我保持沉默,懷疑這些資訊的真假。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大人物得到這些消息后,絕對不會坐視不理,任由印度間諜在自己領土里活動,一聲令下,不就全部剿滅干凈了?就像今天全力以赴擺設這場鴻門宴一樣 “風,我不想說得太多,今天單獨過來探望你,還有一層意思,是要讓霍克、王十三以及神槍會日本分會的人馬都知道,咱們是兄弟、我看中你、你是個人才一一接下來,我可以順理成章地把日本的神槍會人馬交給你來管理。先別急著推辭,這只是個臨時決定,等拿到‘日神之怒’,你仍是自由之身,可以隨時更改自己的去留?!?/br> 我搖搖頭:“不必費心了?!?/br> 如果當初決定加入某一方團隊,我早就在沙漠里答應鐵娜或者詹姆斯了,何須等到今天? 這個回答,似乎早在他的意料之中,立刻揚起眉毛大笑:“風,江湖上風雷激蕩,固守成見絕對不夠明智。沒人要勉強你,只是我希望你能跟小蕭好好談談,認清目前的亞洲形勢。我甚至可以答應你,就算拿到‘日神之怒’,也永遠不會實施‘日本沉沒’計劃一一考慮一下,別那么快做任何決定?!?/br> “孫先生,殺還是不殺?”小鶴低聲問了一句。 孫龍毫不猶豫地重重點頭:“霧隱忍者自從創立以來,就從來沒給中國人帶來什么好處,相信以后也肯定不會,殺了一一” 小鶴聽完了孫龍說的最后一個字,突然向后倒退,身子沖進塔門里,雙掌像兩柄快刀,“噗嗤”一聲插入灰白色的石壁里。 “當嘟”,長刀落地的聲音,被她刺中的,不僅僅是石壁,而且有一個隱身在石壁中的灰衣男人。小鶴的手抽回來,那男人也緩緩跌出石壁,沿著臺階翻滾下去,地上只留下一柄灰色的長刀。 “小鶴的身手,還在霍克之上。神槍會里,這樣的好手至少有三百名,但我還是希望你、蘇倫、小蕭等人全部加盟進來,畢竟我們要做的是為全球華人牟取權益的大事。華人要靠自己,而不是靠聯合國、靠美國人的施舍,你覺得呢?” 孫龍張開雙臂,做了個“天下人才,盡入我彀中”的豪邁姿勢,令我一下子想起了縱橫三國時的裊雄曹cao。 塔里接連響起十幾聲男人憤怒的低吼,伴隨著長刀落地聲、七星鏢激射在石壁上的叮當聲,等一切都結束的時候,小鶴己經沉默地回到了孫龍身邊。 冥想堂上飄來的白色煙霧漸漸逼近,向站在第七層上的我們三人身上卷過來。 “孫先生,都殺了?”小鶴又問,舔了舔嘴唇,眼神越來越清冷。 “都殺了!”孫龍毫不猶豫,又舉起望遠鏡向正北看著。 小鶴迎著煙霧走了過去,身子立刻被絲帶一樣的煙霧裹住,跟著便是繚繞四起的雪亮刀光,仿佛煙霧中藏著數不清的帶刀殺手。 “那是霧隱派的‘下忍’,跟大人物無關,有必要趕盡殺絕嗎?”我不忍心在楓割寺里大開殺戒,畢竟外圍還有那么多狙擊手在守株待兔,何必暴露小鶴的真實武功?下忍對于忍者門派來說,只是最低級的打手,殺一百或者一千,都于事無補。如果不能干掉主使他們的首腦,這場戰斗永遠都結束不了。 “是嗎?可是一一做大事,永遠不能有婦人之仁。風,據三年來搜集到的日本江湖勢力動向的情報,二戰后銷聲匿跡的‘天忍聯盟’重新開始活動,有人用‘天照大神令’傳諭各派忍者俯首聽命,肯定要有巨大的詭秘行動,連日本政府都驚動了?;蛟S我們只能通過不停的殺戮,讓這個執掌‘天照大神令’的神秘人物現身?!?/br> 孫龍不把大人物放在眼里,卻對“天忍聯盟”的新主人感到憂心仲仲。 煙霧越聚越多,越堆越高,兩三分鐘內便把小鶴淹沒掉了。 “放心,小鶴應付得了。你可能無法想像到她的武功與異能一一” “啪”的一聲響,煙霧陡然四散炸開,像是國慶日的璀璨焰火一般,從塔頂徐徐落下。小鶴退了回來,手里握著一把白色象牙柄的短刀。 煙霧落地之后,突然變為十幾個滿身血污、四肢全斷的灰衣人。 十幾分種之內,小鶴己經殺了超過二十人,不知道四周埋伏的狙擊手們怎么想。霧隱忍者來自冥想堂,是不是跟谷野神秀有關呢?回想起在幽篁水郡時,黑衣人對藤迦說過的話,要她一切都向谷野報告一一“谷野隱居在冥想堂里,三年不出門,肯定有所圖謀。每個人參悟進入‘海底神墓’的目的,都是為了攫取‘日神之怒’,必定他也不會例外?!?/br> 小鶴等短刀上滴落了最后一個朱紅色的血珠,緩緩地把刀插進貼身的刀鞘里。 “風,有人來了?!睂O龍向正北回旋的長廊一指,把望遠鏡向我遞過來。 我擺手拒絕,不必用望遠鏡,我己經看清了那個中年男人的樣子,冷靜鎮定、步履沉著,正是兩度在幽篁水郡前跟我談話的大人物。他只是孤身一人,身邊沒有第二個人影。 小鶴將耳朵貼在塔身的石壁上,一邊仔細地諦聽,一邊迅速報告:“孫先生,狙擊手的布置陣勢發生了變化,至少有二百多人從正北向這邊趕來,我感受到了濃烈澎湃的殺氣?!?/br> 她臉上,不帶絲毫的緊張恐懼,只是眼角眉梢更多了一層淡淡的嘲笑。 大人物有所行動,身邊的保鏢肯定會全力以赴地跟進,日本人埋伏的主戰場立刻演變為“亡靈之塔”所在的這個天井。這種情況,不必伏地聽聲,也能清楚地預料到。 我沿著護欄踱步向北,外觀古怪的冥想堂清晰地展現在視野里,包括那白房子外圍的層層防護陣式。外表看,那只是一座白房子,但我可以想像,如果谷野真的有調動所有忍者的力量,那么,他盤踞在楓割寺這里,地位將不可動搖,不容小看。 冥想堂靜悄悄的,白色煙霧被小鶴擊退之后,再沒有其它動靜出現,仿佛變成了一座死屋。 “風,你有沒有看過中國的錢塘潮?”孫龍跟了過來,伏在護欄上,十指交叉緊握,冷冽的目光,也在望著冥想堂。 “看過?!蔽倚牟辉谘傻鼗卮?。 “日本人的埋伏,就像即將來臨的錢塘潮水一樣,蓄勢待發,一旦發作,便如萬馬奔騰不可收抬。在這種龐大的攻擊力量前面,如果不能做傲立潮頭的弄潮高手,轉眼間就會被碾碎、吞沒,成為歷史的渣滓。在亞洲這塊版圖上,與日本人斗,是件極度危險的事一一我一直都很清楚他們的殺傷力?!?/br> 北風不斷地吹來,把孫龍的低沉敘述截斷了好幾次。風里有枯草的苦澀味,也有白樺樹、日本松的原木香氣,其實換個思路考慮,如果沒有對“日神之怒”的覬覦爭奪,沒有特別警察劍拔弩張的獵殺陷阱一一這本來可以是個風和日麗的冬日。 “嗯?!蔽夷救坏貞?。 視線一轉,從洗髓堂、藏經閣、幽篁水郡那邊的樓閣頂上,正有無數條灰色的與屋瓦幾乎混為一體的人影急速向這邊圍攏。殺氣如同黎明的晨霧一般,悄悄地彌散著,等到察覺,己經鋪天蓋地地充滿了楓割寺里每一寸空間。 “我肩上,扛著‘神槍會’的牌子,走到哪里,都不能給當年的‘暗殺之王’丟臉。那么多兄弟在看著我,包括為了替中國人出頭而長眠地下的兄弟,他們流下的每一滴血都對得起‘神槍會’三個字。會里兄弟信奉的組織神器,是當年岳王爺遺留下來的鏨金槍,時刻記住”精忠報國、大漢天下“這八個字一一風,你不是會里的兄弟,似乎很難理解我們的心情,但我希望你記住,神槍會的存在,并不是要跟黑手黨、山口組爭奪江湖統治權,而是要為國家民族而戰……” 孫龍的情緒一直保持絕對的冷靜,這些神槍會的宏旨我早就聽手術刀講過,但手術刀最后的結語卻加了這樣不同尋常的字句一一 “中國歷史上,以‘報國、為民、均貧富、等貴賤’做為行動綱領的政黨、社團數不勝數,但到了最后怎么樣?還不是‘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孫龍不是個簡單人物,神槍會也不是一個沖動蠻干的黑社會組織,與黑手黨、山口組等等有明顯區別,所以,你千萬記住,做任何決定之前,都要弄明白自己要做什么,而不是受別人的鼓動蠱惑?!?/br> 手術刀收到過孫龍不下十次書面邀請,要他加入神槍會,為華人世界出力,但都被他拒絕了。 我也不會接受孫龍的邀請,因為自己的使命不是為某個江湖社團拼死出力,而是尋找大哥楊天。 “風,我最后一次邀請你,其實,我最擔心的并不是你的拒絕,而是怕你被日本人誤導拉攏,成為中國人的叛逆者?!睂O龍的聲音更冷,不帶一絲人情味。 “我不會,也沒心情受任何人驅使?!蔽液鋈幻靼?,孫龍此來,不是來看望我,而是來做說客,想憑苦口婆心的諄諄教誨來打動我。 “孫先生,你的意思我懂。我是中國人,并且有自己的終極追求目標,在北海道也只是匆匆過客,不會成為日本人的幫兇。至于傳說中的舊神之怒,,能不能得到只是世間的機緣巧合,你看好我,并不代表我能做到。我的能力怎么樣自己清楚,似乎沒到上天入地、呼風喚雨的地步,你太多慮了?!?/br> 我的意思,就算我拿到“日神之怒”,也并不一定會賣給、交給某一方。 “那就好!神槍會有另一條誅殺宗旨一一‘凡對日本人賣國求榮、認賊作父者,無論地位高低貴賤,必三千六百刀凌遲處死。一旦查實,雖遠必誅’。我們是朋友,希望一輩子都是朋友,而不要變成誓不兩立的敵人?!睂O龍用力在圍欄上拍了一掌,臉上己經毫無笑意。他不是在威脅我,但我卻明白,自己處處力求低調,還是不可避免地卷入到了這個政治斗爭的漩渦中來。 大人物己經走到距寶塔二十步的地方,仰面向上望著。 孫龍叫了一聲:“小鶴,咱們下去?!辟康剀S出圍欄,平展雙臂,像一只俊逸灑脫的仙鶴般冉冉下墜。 我知道他的輕功,似乎還沒達到可以從近三十米高度一躍而下的絕頂水平,忍不住心里一驚。 小鶴右手里忽然射出一道黑色的繩索,繩索頭上拴著兩個拳頭大的紫色銅鈴,迎風發出“嘩楞嘩楞”的清脆響聲。繩索急追上孫龍下墜的身子,在他右臂上迅速纏了兩圈。 孫龍借繩索扯動的力量調整身體,到達距離地面五米高度時,凌空翻了個跟頭,瀟灑落地,恰好站在大人物面前。 天井非??諘?,方圓二十步之內毫無障礙遮掩,相信孫龍的身子己經同時暴露在一百多名狙擊手的瞄準鏡里,只要十分之一秒的時間,他的身子就會被各種開花彈射成一團爛棉絮,任何人都挽救不了。 更何況,埋伏在天井四面的訓練有素的射手們根本不必動用狙擊步槍,三十米范圍內,就算普通的突擊步槍都可以彈無虛發地射中目標一一我深吸了一口氣,剛剛放下的心又呼的提了上來。 小鶴走進塔門,緩緩下樓。她的武功深不可測,并且行事方法老練穩妥,絕不自作主張,或許這才是孫龍帶她孤軍深入的原因。 我知道,就算自己跟著下樓,站在孫龍與大人物之間,也根本無濟于事。他們之間的矛盾,不是可以“退一步海闊天空”的私人恩怨,而是關系到國家民族的巨大沖突,憑一個人甚至一代人的力量,絕對無法化解。 “當矛盾、恩怨積累到無限巨大的程度之后,或許只有‘日神之怒’那樣的超級武器才能在瞬間毀滅世界的同時,將人類的矛盾也間接毀滅吧?”我苦笑,熟讀二戰歷史后,對很多殘忍到匪夷所思的屠城事件有了很深的了解。那己經不是簡單的攻城掠地的戰斗,而是一個民族對另一個民族毀滅性的摧殘。 第一部 尖鋒相對 第七章 雙龍會 孫龍的話,對于滿腔愛國熱血的年輕人來說,具有極強的蠱惑人心的力量,也包括我。如果沒有手術刀對孫龍本人的評價在先,或許我會毫不猶豫地加入為神槍會效命的隊伍。 先有國,后有家,就像古人“旬奴未滅,何以家為”的鏗鏘誓言,每一個中國人都會為國家的興盛強大而前赴后繼。最起碼對我個人而言,如果有機會拿到“日神之怒”,絕不會交到大人物手上,任意助長這個彈丸小國的戰爭野心。 冥想堂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身材矮小的黑衣人,手里握著三桿小旗,向我站立的位置望了一眼,隨即揚起一面綠色三角旗晃動了三次。從她的舉止動作可以明顯辨認出,她就是曾在幽篁水郡里被藤迦打倒的那個人。 全球的旗語幾乎都是通用的,等她第二次向我揮旗的時候,我迅速下塔,從寶塔一層的東北門走出去,一直到達距離干涸的小溪五步之外的地方。 黑衣人的臉依舊蒙著,只露出詭譎的雙眼。 “我想見谷野先生,請通稟一聲?!蔽冶卸Y,禮貌而客氣。 黑衣人將手里的黑旗、紅旗喀地交叉橫在胸前,用力搖頭。她背后的灰色木門敞開著,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更沒有絲毫燈光。 我又用日語重復了一遍,她仍在搖頭,把黑旗、紅旗“喀喀喀喀”連碰了四次。 “既然主人不愿意見客,那你剛剛向我打旗語又是什么意思?”我冷笑著問。 故弄玄虛的人必定心懷鬼胎,在我印象中,當年叱咤盜墓界的谷野神秀,應該不是這樣的人。他在盜墓、考古方面的成就值得這一行的后輩們尊敬和學習,并且對于亞洲考古學者們研究宋元以來的蒙古歷史進程有巨大的推動作用。 “唉,你誤會了。交談何必見面?我們要談的是考古問題,又不是男歡女愛的感情,聽聲音就足夠了,對不對?”一個奇特的聲音響起來,跟死在埃及沙漠里的谷野神芝一模一樣 黑衣人放下旗子,恭謹地垂手站在門邊。聲音是從門內的黑暗中傳來的,極其雄渾有力 我向著門口抱拳:“谷野先生,久仰您的大名?!?/br> 那男人的聲音低低地笑起來:“怎么敢當?你們中國人的客套話真多,不過全都是口不應心的假話,這么多年,從來沒有更改過?!?/br> “中國是個具有五千年歷史文明的禮儀之邦,對待朋友當然會謙虛客氣,谷野先生看來是沒有體會到被中國人當朋友的感覺,否則也就不會說這樣的話了?!蔽胰滩蛔》创较嘧I。 谷野沉默了幾秒鐘,才用故作寬容的口氣接下去:“風,第一次見面,好像我們不該浪費寶貴的時間。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惑,如果能夠幫你答疑解惑,我將不勝榮幸?!?/br> 我現在距離敞開的門大概有二十多米,中間的障礙微不足道,可以輕松跨越過去。只是我從不相信日本人,特別是一個把自己關在古怪的黑屋子里超過三年的人,他的答案或許都是些讓人大走彎路的悖論。 黑衣人忽然揚起左臂,隨著一陣噗嚕嚕的聲音,有只灰色的鴿子從門里飛出來,落在她的小臂上,側著腦袋,兩只眼睛骨碌骨碌亂轉地瞪著我。 “風,你可以提問了。任何問題,只要是我知道的?!惫纫暗穆曇籼岣吡艘恍?,仿佛就站在門后面。 我緩緩地搖了搖頭,放棄了提問的沖動。 “哦?你不想問?或者不相信我?!彼芸吹轿业膭幼?,所以我判斷他就在門邊。 “我想知道,回答我的問題需要什么代價?”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很明白這個道理 “呵呵呵呵,代價?那要看你問什么問題了。就像世界上的珍稀珠寶一樣,每一件有每一件的價值,絕不相同,但我可以預言你想問的事,都是最最難解的謎題,而且價值不菲。 門內人影一閃,我的身子急速向前彈了起來,毫無預兆地躍出去四米,腳尖向一從暗綠色的灌木頂上一點,隨即再次彈起,又躍出五米。我想看到真實的谷野神秀,免得自己又要被什么人愚弄。 “你要做什么?嘿嘿……”我聽到谷野的冷笑聲,黑衣人“噗啦、噗啦”的連搖了兩次旗子。 腳下的灌木從陡然變成了二十幾柄明晃晃的長刀,密密麻麻的,竟然找不到任何立足點。黑衣人的紅旗劃出一道燦爛的紅光,驀的放大了十倍,呼的一聲迎面向我擲了過來,氣勢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