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我始終沒看到手術刀的出現,仿佛他在這次嘩變中已經成了透明人,根本沒有人會在意他、驚擾他。 我跟蘇倫走出陰影,也向鐵娜身邊走去。她能及時扭轉敗局,平定叛亂,我們都該為她高興才對。 營地正北方向,忽然激蕩起了五股煙塵,并且夜色中亮起了五對光線強勁的車燈。 “是裝甲車!是沙漠軍團的裝甲運兵車……”有人低聲叫起來。 車燈在茫茫夜色中來得極快,幾分鐘內,便在我們的視線里顯現出了那些裝甲車的矯健雄姿。一共五輛車,車頂上五挺黑洞洞的重機槍觸目驚心地向前直指,距離營地五百米時,車頂的探照燈一起亮起來—— “戰斗準備!戰斗準備!”羅拔大叫著,在他身邊的那六十幾人迅速占據了有利的隱蔽伏擊地形,可惜手里的輕武器與運兵車上的重機槍相比,跟柴火棍差不了多少。更恐怖的是,運兵車不過是沙漠軍團的先頭部隊,誰知道在它們后面還有多少大部隊轉瞬即到? 鐵娜并沒有顯得太慌張,仿佛手里挾持的納突拉已經是一面足夠安全的擋箭牌。 我心里隱約覺得某些地方似乎出了問題,因為羅拔臉上一直都帶著陰沉沉的微笑——大敵當前,他最需要做的是迅速隱蔽、指揮彩虹勇士的反擊才對,再怎么說都不可能露出這種笑容。 咔嗒一聲輕響,蘇倫插在口袋里的手輕輕打開了手槍的保險栓。我們兩個,一直都有心意相同的感覺,但我預感到危險時,她也同時有了警覺。 “羅拔,戰斗由你指揮,務必保持營地防線的完整,等待來自開羅城方面的援救……”鐵娜的這些話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憑羅拔身邊的六十幾人和威力有限的輕武器,怎么可能抵擋住運兵車上轉瞬即到的沙漠軍團大部隊。 此刻,那部分站在原地不動的士兵都默默地向后退,重新回到軍車旁邊去了。既然納突拉的反叛已經失敗,群龍無首的這群人只怕會做最后的負隅頑抗,如果鐵娜的手腕夠強硬,剛才就完全有必要先開槍將這部分人射殺。 發掘金字塔的行動,演變成了大規模的埃及軍隊的嘩變,或許手術刀也從來都不會想到吧?在強大的政權更替過程中,一切關于寶石、關于“神秘武器”的傳說都黯然遠去了,只有即將到來的血淋淋的屠殺。 “我明白,長官!”羅拔的笑容更深,并且迅速用一柄短槍指向了鐵娜的太陽xue。冰冷的槍身閃著凜凜的寒光,映著他臉上得意的笑,三角蛇眼越發顯得無比邪惡。 此刻,我跟蘇倫站立的位置,距離鐵娜還有十五步左右,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救援反應。 “羅拔,你這是什么意思?”鐵娜冷笑著。 羅拔狂笑起來,把手里的遙控器輕輕拋起來,又瀟灑地接?。骸拔业囊馑?,從現在起,彩虹勇士部隊,已經完全由我接管。而你——我美麗的鐵娜將軍,跟你的糊涂蛋總統老爸,將成為埃及的罪人,最終被押赴刑場……” 我的預感完全準確,因為從見到羅拔的第一眼開始,就在直覺上認為他不是什么好人,現在終于忍不住發難了。 營地里的形勢又一次急轉直下,控制權落在羅拔這個不動聲色的小人物手里。退開的士兵們一直保持沉默,上層政權的更替,對他們的影響很小,只要生命還在,無論歸誰領導,都能順利活下去,這就是做無名小兵的唯一好處,任何時候都可以像墻頭草一樣倒來倒去。 納突拉發出狂喜的吼叫:“原來……羅拔,內政部、國防部方面說的暗藏高手就是你?太好了,太好了,把遙控器給我……給我……” 他一陣手舞足蹈,像是蹩腳的踢踏舞演員,連躥帶蹦地去搶羅拔手里的遙控器。 此時此刻,掌握引爆炸彈的權力,才是最終控制營地的要點,無論是鐵娜還是大祭司納突拉,他們的任何個人威信、個人魅力在數群叛軍心里,已經一錢不值。 “三、二、一……”蘇倫在翕動著嘴唇,輕聲倒數著。 “砰”的一聲,納突拉的身體陡然向后彈射起來,像只被左勾拳擊中的巨大青蛙,仰面跌了出去,隨之半空劃過一陣血線。那一瞬間,蘇倫突然向右側橫移了兩步,讓我們之間原先僅僅半米遠的距離,增加到接近兩米。 當納突拉身體落地時,額頭上已經添了一個小小的血洞。 “去你媽的什么大祭司!現在我是行動的指揮官——”羅拔輕蔑地罵了一句,并且迅速移動槍口,重新指向鐵娜的太陽xue,制止了她要拔槍怒射的沖動。 高手過招,勝負可能只是在拔槍快慢的十分之一秒的時間,鐵娜的槍已經握在手里,角度卻是指向地面的,根本來不及舉起。 “請把槍丟在地上,乖乖丟在地上……呵呵,我不得不警告你,鐵娜小姐,我對你的所有特長都有過研究,并且針對每一項都做了周密的應對策略。你該知道,論射擊技術,我會比你略高一籌……”羅拔得意地笑著。 鐵娜的臉終于忍不住變成一片鐵青色,松開手指,讓兩柄槍都落在沙地上,昂然地用一種視死如歸的口氣問:“叛軍方面給了你什么好處?難道僅僅是一個特種部隊的隊長就能收買你?若是這樣,我完全可以向總統申明,把這個隊長的位子送給你,怎么樣?” 這個隊長職務雖然級別極高,真實地位,卻只不過是保衛總統、保衛埃及國家安全的一條狗,就算將羅拔由教官提升到這個職位,也根本是沒有絲毫困難的。 羅拔越發得意,大功告成的喜悅讓他忘記了旁邊還有我和蘇倫存在:“哈哈,隊長?不、不,國防部方面許諾給我的是海陸空三軍總司令的職務,并且即將組建的空軍快速反應部隊,將在我的領導下重組擴充,我們的計劃,是要絕對控制非洲大陸的所有領空……” 這樣的想法,乍聽起來有些瘋狂,但若是按照起初埃及軍方的戰斗機購買計劃,按部就班地進行,并非不可能實現的絕對幻想。 太得意的人總是容易露出破綻的,當羅拔的槍因狂笑的動作而稍微離開鐵娜的頭部時,蘇倫驟然側向翻滾,雙槍在口袋里同時射擊,連續六發子彈,準確無誤地全部射入了羅拔握槍的那只手,從手腕到肩膀,幾乎是等距離地射入了六發子彈,將他控制手槍的力量全部卸掉。 蘇倫有足夠的聰明,如果子彈射向羅拔的頭部,即使羅拔中彈身亡,但臨死前的幾秒鐘里,殘存的意識肯定還能來得及扣動扳機,射殺鐵娜?,F在,瞬間廢掉了羅拔的胳膊,讓他在劇烈的痛楚下,只會下意識地丟掉手槍,而不可能做出另外的反應。 槍響的一瞬間,我已經把自身的輕功發揮到極限,腳尖向沙地里猛踩,身子像是在玩沙灘蹦床的花樣表演一般,與地面呈三十度夾角嗖的飛了出去,搶到羅拔與鐵娜之間的不到一米的空隙里,用自己的身體把他們兩個隔開,真正成了鐵娜的擋箭牌。 羅拔不愧是彩虹勇士的教官,在右手失控、手槍下落的過程中,幾乎是同時伏身,左手丟掉那炸彈的遙控器,順勢接住半空跌落下來的手槍,第一時間連續扣動了扳機。 蘇倫側翻開槍、我前沖擋住鐵娜、羅拔俯身開槍,三件事發生在同一秒鐘里,所以,我幾乎來不及做出反應,胸口已經連遭五次重擊,而后才聽到羅拔手里的槍,發出撞針擊空的“喀喀、喀喀”聲。 我惶急地低頭看自己的傷勢,最先看到的卻是一只瘦削的女式戰靴,從我兩腿之間伸出去,腳尖勾到遙控器,輕輕一挑,便令遙控器直飛起來,在羅拔氣急敗壞的表情里,落在一只修長有力的女孩子的手中。 隨即,我的胸口在槍彈的巨大沖擊下,感受到連續的劇痛,身不由己地向后直跌出去,連同鐵娜一起撞翻。 “殺!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羅拔聲嘶力竭地吼叫著,不過,蘇倫的反應更快一步,在那跟隨羅拔的六十余人還來不及動手之前,已經雙槍連射,打倒了距我最近的十幾名士兵。 第6卷 神相畢露 第6章 谷野之死 羅拔倒退了幾步,兇悍地俯身撿起了一名士兵手里的沖鋒槍,暴怒地向蘇倫射出一梭子子彈,槍口噴射出的閃亮火花,仿佛是他滿腔怒氣的宣泄。本來一個好好的反叛挾持計劃,在我跟蘇倫聯手攻擊下,頃刻間化為烏有,他怎么可能不惱火? 在整個嘩變的過程中,自始至終,叛軍似乎都忘記了手術刀的存在,這不能不說是納突拉與羅拔的一個最低級失誤。為了這個失誤,羅拔付出的是失去生命的慘痛代價。當他丟棄了手里的槍,向右側撲倒,準備拾起另一支沖鋒槍時,喉嚨里突然發出一聲慘烈的嗥叫,連續在地上翻滾了幾下,單手支地跳了起來。 他的喉嚨上已經多了一柄貫穿喉結的小刀,像是被懸掛在架子上的烤熟的鴨子一樣,可笑又可憐,只不過再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同時出現的還有另外兩柄同樣的小刀,飛旋著,瞬間已經掠過了十一名叛軍的喉嚨,將這十一人的喉結全部割裂。 三柄刀同時迸射,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正是手術刀的招牌動作。 與此同時,鐵娜在我身子下面按動了遙控器上的開關,第二次爆炸發生了,就在方才那六十人隱蔽的中心位置…… 根本沒有借助過多的士兵的力量,只憑蘇倫、手術刀、鐵娜三個,已經把六十名叛軍全部消滅干凈,猶如風卷殘云一般。 手術刀出現在帳篷門口,身上披著厚厚的軍用大衣,目光凌厲之極地向我這邊掃了幾眼,不向我發話,卻是在問鐵娜:“可以了嗎?” 他的樣子,跟原先的手術刀在外型上毫無兩樣,但內在的氣質涵養卻完全改變了,屬于原先那個手術刀的深沉、老練、幽默一點都看不到,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發自內心深處的令人心寒的彪悍野性。 近五年來,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手術刀已經基本棄刀不用,極少出手殺人。像他這種地位,要干掉什么人,早就不必親自動手,只要打一個電話出去,自然而然會有幾千個江湖高手拼死為他效力。于是,所有人幾乎已經忘記了他的飛刀神技,羅拔的死,自然也是這種“遺忘”帶來的直接后果。 “你還好嗎?”是鐵娜冷淡矜持的聲音。 “風哥哥、風哥哥、風哥哥……你怎么樣?”接著響起的是蘇倫關切無比的輕呼,并且她正匆忙地扯開我胸前的衣服,露出那件防彈背心來。還好,我并沒有死,防彈背心卸掉了彈頭的沖擊力,嵌入最深的一枚,也只不過剛剛射穿防護板的一半。 我在蘇倫的攙扶下坐起來,強裝笑臉:“還好,有這件背心,死不了……” 剛才的情況,防彈背心穿在我身上,鐵娜的身體自然沒有絲毫防護,這一梭子子彈若是射在她身上,后果就會糟糕得無法設想了。 “沒事就好,謝謝你救我——”鐵娜并沒有說太多rou麻感激的話,她與蘇倫同時在場的時候,自己總會表現得高高在上、目空一切。我知道這不是她的本性,或許是不愿意讓外人看出來她要跟蘇倫爭什么。情竇初開的女孩子總是矜持而驕傲的,她雖然貴為將軍,卻也毫不例外。 一想到“情竇初開”這個詞,我心里未免輕輕一動:“她對我動情了嗎?或許是吧?若不動情,怎么會把自己的貼身防彈背心拿給我穿?” 望著她的背影走向北面的軍車,我有一瞬間的失神。 蘇倫在我耳邊一聲輕嘆:“風哥哥,你太……魯莽沖動了……”她的發香隨風鉆入我的鼻翼,癢癢的令我連打了四五個噴嚏。 鐵娜登上一輛軍車的車頂,親自揮動著紅、白、黑三面小旗向氣勢洶洶殺過來的裝甲運兵車打著旗語。 蘇倫略有些奇怪地自語:“嗯?原來他們是自家人?這可怪了,到底沙漠軍團的大規模行動是為了什么?軍方與政府不是已經劍拔弩張了嗎?怎么又會聯手在一起?” 我掙扎著站起來,既然鐵娜沒事,我該先回帳篷去,探看谷野與藤迦才對?!八蓝鴱蜕?,是個巨大的神秘話題,等到明天大局已定,鐵娜肯定會過來關注詢問,所以我得先弄明白谷野到底是…… “奇怪?我為什么一行一動都會想到鐵娜?好像在營地里的很多事,都是為她做的……”我的思緒有些混亂,踉蹌著向前走。蘇倫緊緊跟在后面,此時所有的士兵已經開始自動散開,收拾殘局。 這種場面,給我的感受是:“一切都是按某個計劃進行的,就像一場按照分鏡頭腳本演出的戰爭片?!边@么一想,我嘴邊不由自主露出了一絲苦笑,那種“被人愚弄”的奇特感覺又浮上了心頭。 帳篷的門簾深垂著,里面安安靜靜。 蘇倫皺眉:“風哥哥,谷野……真的……復活了?”方才如果不是有狙擊手虎視眈眈的高處制約,她可能會在聽到這消息的第一時間就飛奔到帳篷這邊來了。這種天方夜譚似的“復活”場景,并非任何人都能遇到的。 “當然,我怎么會騙你。他死,是真的;復活,也是真的。不信,咱們進去看好了——”我的手已經觸到門簾,陡然間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氣隨風卷出來,瞬間塞滿了我的鼻腔,幾乎讓我有要猛烈嘔吐的激烈反應。 蘇倫倒吸了一口涼氣,唰的拔出手槍,猛地切在我前面沖了進去。有血腥,當然會有危險,她搶先一步進去,跟方才我沖出去為鐵娜擋子彈幾乎是一模一樣的翻版。 門簾掀起時,我首先看到了詹姆斯的背影,雙手舉在半空中,仿佛要抬手去捂自己的嘴巴。那是一個“震驚、駭然”的動作表示,當然任何人看到谷野現在的情形時,似乎都會驚駭萬分。 谷野背靠行軍床坐在地上,無力地垂著頭,雙手耷拉在膝蓋側面。淋漓的血,從他胸口一直滴到腳邊,然后落在沙地上,被干燥的黃沙吸收得只剩下一層淺褐色的痕跡。鮮血的另一頭,出現在藤迦的床上,而且是藤迦的手上—— 藤迦身上的繩索、被子都不見了,平靜地躺著,呼吸勻稱,仍舊昏睡。 燈光下,她身上形式古怪的黃金套筒,發出詭異莫名的光。血最初是出現在她手上的,等我繞過詹姆斯的身體遮擋,才發現她的嘴邊也有鮮血。 蘇倫的槍口先是對準了谷野,接著指向藤迦,隨后掉頭指向詹姆斯。 從我離開到急匆匆地趕回來,中間耽擱的時間,大概在半小時到四十分鐘之間。其間,全部注意力都在營地里兩軍對峙之上,根本無暇估計這邊帳篷里的狀況。 “博士,這是怎么回事?”蘇倫打開手槍保險栓,全神貫注地盯著詹姆斯。 谷野死了,藤迦是植物人,要問發生了什么情況,當然只能詢問詹姆斯。我走到藤迦床邊,凝視著她嘴角的鮮血,一股驚心的顫慄不由分說襲擊了我的全身。因為目前看起來,最直觀的聯想,就是她曾用手捧起過什么東西,吞進了嘴里。 “是什么東西?一個植物人能做什么?能隨便爬起來吃東西嗎?不可能!不可能……”我知道自己不該再使用“不可能”這個詞匯,但剛才的聯想,無論誰聽了都會脫口而出這句話。 詹姆斯攤開雙手,大夢初醒似的滿臉無辜:“我……我只比你們早到一分鐘,甚至不到一分鐘……我進來,現場就是這個樣子!蘇倫小姐,別用槍指著我,當心走火……”此時,至少他的手、嘴是干干凈凈的,腳下踩著的沙子位置也略微凹陷,與“站了一分鐘”的情況基本吻合。 他皺著眉,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不停地又是聳肩又是搖頭。 毫無疑問,藤迦仍在昏睡中,跟我離開之前沒有什么變化。 蘇倫收起槍,蹲在谷野身邊看了看,嘴里不住地倒吸著涼氣:“風哥哥,是心臟……是心臟不見了!” 谷野身體上的傷口是一個不規則的圓形,仿佛是被什么動物的爪子劈胸擊中,攫取了他的心臟后,瞬間死亡。這簡直是個絕妙的諷刺,一個剛剛“死而復生”的怪人,竟然轉眼間又被別人輕易殺死,還攫走了心臟。 蘇倫站起來,伸手在自己前額上輕輕敲了兩下,若有所思:“風哥哥,我懷疑……會不會是……青龍會?”她仍然向詹姆斯斜眼瞟著,神色間仍然懷有絕大的不信任。 帳篷在北方的肆虐吹動下,又發出一陣瑟瑟的抖動??磥?,營地里所有的帳篷都受了剛才大爆炸的影響,明天需要重新加固一次才能用。 我從口袋里取出一張紙巾,慢慢擦掉了藤迦手上的血痕。 有一個奇怪的問題,之前我從來沒有注意到的,那就是藤迦雖然處在“植物人”狀態,但指甲一直都在瘋長。當前目測看,十指上的指甲都超過了兩厘米,蒼白銳利,看上去有說不出的古怪。 “你說什么?”詹姆斯驚駭地叫起來,雙手高舉,像只受驚的大猩猩。 剛才蘇倫的話說得夠清晰了,是“青龍會”——我之所以一直沒有開口,就是在反復想著這件事與青龍會可能存在的關聯。 “不可能!”詹姆斯受了我的傳染,也開始頻頻使用這句話。 “不可能——”詹姆斯的雙手狠狠地在半空里揮舞著。 “為什么不可能?”我跟蘇倫幾乎同時反問他。同時,我蹲下身子,看著藤迦指甲縫里嵌著的某些乳白色的東西。 青龍會是個神秘的組織,也是目前唯一一個令北美和歐洲列強談虎色變的恐怖組織。 在二十世紀近百年的時間段里,提到全球最鼎盛的三大跨國黑幫,毫無疑問應該是意大利黑手黨、華人社會三聯幫、東亞日本的山口組。有據可查的聯合國國際刑警總部資料表明,每年在全球各地發生的大大小小的暴力恐怖事件,有百分之八十七與以上三大組織直接有關,有百分之十間接相關——可以這么說,三大組織的一舉一動,直接牽動著國際刑警總部的敏感神經。 不過,世紀之交鐘聲響起的當晚,三大組織里至少有超過三十名高層副職頭目,突然遇襲身亡,而敢于同時向三大組織挑戰的,就是這個“青龍會”。五年內,青龍會的勢力以幾何級數迅速膨脹發展,最終成為令國際刑警越發頭疼的新一代恐怖勢力,名聲直逼總部在意大利西西里島的黑手黨世家。 “我是說,青龍會的勢力好像……從沒在非洲這塊蠻荒之地出現過,他們的地盤是在歐、亞、南北美……” 詹姆斯是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人,否則也不會受到手術刀的隆重邀請而參與發掘金字塔這樣的大事。他走到谷野身邊,俯身觀察了一分鐘,推了推眼鏡,沒說話之前先倒吸了一大口涼氣,而后才語調艱澀地說:“你的意思,是青龍會的‘重生者’做的?” 說到“重生者”或許很多人感到陌生,但若是提起幾年前在日本鬧得沸沸揚揚的“奧姆真理教”組織,幾乎所有關注新聞媒體的大眾都耳熟能詳?!皧W姆真理教”的教義,是要教眾通過“自殺”或者“殺人”來獲得“新生”,并且這一邪惡理論在全球各地奪取了數以萬計的人的生命。 邪教之所以能把自己的詭譎教義傳播出去,其蠱惑人心的論調往往都會說得天花亂墜。我曾看過“奧姆真理教”的宣傳冊子,不但將“死而復生”的美好理論發揮到了極致,甚至引用了佛經中的“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這樣的經典句子,可謂無所不用其極。 國際刑警組織已經有充足的證據認定,“奧姆真理教”不過是青龍會的“重生者”這一派別的微小組成部分,而“重生者”的總部是設在南美熱帶叢林的某處,依托數個半原始部落遮掩行蹤,并且跟所有的“獵頭族”都保持著緊密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