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如此冗長復雜的回答,弄得我的思維又開始打結發暈。日本的忍者派別非常復雜,往往在一個大門派下面,會融匯綜合了幾百個小的門派,每個小門派都會有自己的淵源歷史、謨拜圣物。 “新月龍象派”,應該是隸屬于伊賀派門下的一個極偏門的小派,至于什么圣女、天象十兵衛之類的名詞,我就無法在記憶里找到它們的位置了。 谷野拗口地講完了藤迦的來歷后,起身下床,走到藤迦床前,臉上立刻罩上了一層愁容??磥?,他雖然有“死而復生”的特異功能,卻沒辦法讓植物人復活。 他在藤迦身邊捏起了一撮沙粒,皺著眉放進嘴里,忽然開口:“這是什么?風,這些沙子是你放上去的?” “就算是吧——那是埃及某個教派里的‘還魂沙’,據說有召喚靈魂的能力,可惜并沒在藤迦小姐身上奏效?!?/br> 谷野疑惑地嘎叭嘎叭嚼著沙粒,讓我的聽覺神經持續忍受著噪聲的考驗。 我對于谷野的回答,百分之百不滿意。風流天皇的香艷韻事,是日本小報的最佳報道題材,如果真有藤迦這么一位公主的話,只怕早就“紙里包不住火”,泄露得滿大街都知道了。但是,谷野又有什么必要對我撒謊?他那種嚴肅認真的態度,絕對不像是信口胡說。 日本僧侶與中國僧人在修行方面有一點是絕對相同的,那就是“出家人不打誑語”。這些得道高僧,為了自己畢生的虔誠修煉著想,人生字典里已經沒有“說謊”這兩個字了。 谷野郁郁地長嘆,凝視著藤迦的臉:“公主自小生長在楓割寺里,她身體里所俱備的異能,連龜鑒川、布門履兩位一百三十歲的高僧都甘心佩服?!?/br> 我“啊”了一聲,無法不表示自己的驚駭。 日本著名高僧龜鑒川大師一生,最大的成就有三個——破解了日本圍棋史上的“嘔血百戰局譜”;將中國人的易經六十四卦推演成一百二十八卦,成倍地增加了周易測算的準確性;再有就是用自己“開天目”的本領找到了德川幕府時期沉沒在日本近海大陸架邊緣的一艘皇室古船。 三件事,令他成了戰后日本人心目中的國家英雄,在國人心目中,其偉大形象甚至能跟天皇媲美。 至于布門履大師,一直默默無聞,毫無名氣,但卻被龜鑒川恭恭敬敬地尊為“老師”。新聞界借此推斷出,布門履必定不是尋常人——這兩位高手,自從二戰中日本人失敗后便隱居在楓割寺里,輕易不見外人。 若是藤迦有“讓兩位超級大師”折服的異能,這……這該是條震撼亞洲的頭條新聞啊,怎么可能一直沒被爆料出來? 我的最后一個問題是關于《碧落黃泉經》的,雖然自始至終,我跟鐵娜都沒能從谷野手里借閱到這套經書,現在他總可以告訴我一點經書上提到的秘密了吧? 谷野不好意思地拍打著自己的額頭,臉上泛起一陣潮紅:“不好意思,風——那套經書是用號稱‘全球最復雜的文字’記載而成的,除了藤迦外,根本沒人能讀懂……” 全球最復雜的文字,指的就是從古印度流傳出來的梵文,但我不相信這么大的日本國,竟然連讀懂梵文的學者都找不到? 谷野清楚我心里在想什么,坦然面對我疑惑的目光:“風,或許我說得不夠明白,梵文亦是分為很多種類,就像中國的古文字分為鐘鼎文、蝌蚪文、甲骨文、大篆、小篆等等。不同的是,你們中國歷史上有一個偉大的王者預先洞察了文字的弊端,采取了‘統一文字’的做法,才會萬川歸海,將晦澀歧義的歷史記載迅速整理一新,讓后代能從小篆推演出漢隸文字,一直延用到今天……” 我用心聽著他說的話,很快領悟了他的本意:“你是說,經書上的梵文跟現代梵文無法通譯對不對?” 谷野贊許地點了點頭:“是!我們只能確認經書上的文字屬于梵文的一種——現在看到、聽到并研究著的,都只是通過藤迦公主的編譯才拿到的資料。你知道嗎?當年中國大唐鑒真大師東渡,之所以帶這套經書過來,便是想集合日本島佛門僧侶的力量,共同研究它……” 我心里連罵了好幾句粗口,這種“經書源于鑒真東渡”的鬼話,殺了我也不信。 “公主四歲那年,就能讀出經書上的文字,所以,她的存在,比任何經書古卷都有意義,我必須要陪她回日本去……” 我暗自冷笑:“要想在全副武裝的士兵包圍下帶走藤迦,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風,現在我代表楓割寺的僧眾,正式邀請你再次光臨寺院,共同參與‘亡靈之塔’的破解工作。當然,我們能夠支付你的工作報酬,將會遠遠超出你的預想,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目前日本的四大財團都是我們的強力贊助者……” 這些不著邊際的話,弄得我心煩意亂,在帳篷里不停地轉圈。 “你現在就離開營地,那就表示直接放棄‘月神之眼’了?渡邊長官那里,你怎么解釋?”我一直以為谷野在埃及的一切行動,都是日本政府在背后支持,而他的所有行動結果,都必須得向政府部門匯報才行。 谷野坦然微笑:“在你眼里,‘月神之眼’是一切神秘事件的開始,而在我看來,它卻是所有禍亂爭端的結束。你要它,盡管可以據為己有,只不過,當寶石不再被人尊崇謨拜之后,它跟一塊普通的石子有什么區別?” 我摸摸下巴,沒聽明白這些話的意思,但能隱隱約約感到,他似乎知道很多“月神之眼”的內幕。這么多怪話,真希望蘇倫也同時在場,我們兩個一起聽一起思考,總比我一個人在團團迷霧里繞來繞去的好。 “像你一樣,我們追求的都是解開‘大七數’的地球毀滅大限的秘密,唯一不同的是你剛剛開始,而日本楓割寺的研究已經不知不覺進行了七十多年。真想知道那些不為人知的往事的話,來楓割寺吧,相信你會感到不虛此行……” `我有很多問題要問的,甚至秉燭夜游、通宵達旦地問,只怕也探討不完,但此刻外面的瞭望塔上陡然想起了尖銳的警報聲,同時,警報器發出了一道又一道凄厲的紅光。 “不好,兵變開始了——”這是我的第一反應,一步跨到門邊,視線所及,鐵娜正帶著羅拔和那隊士兵飛快地奔向納突拉的大帳篷。 大帳篷外的衛兵自動閃開,讓這一行人順利進入大帳,隨即又隊形合攏,嚴密地封住了帳篷的入口。 鐵娜是經過正規訓練的軍事天才,總不會連“孤軍深入”這樣的大禁忌也不顧吧?若是貿然進了納突拉的腹地,只怕進去容易、出來就萬難了。 瞭望塔第上的槍手們全部伏低,僅在瞄準鏡后露出迷彩軍帽的一角。營地外圍軍車上的守衛們,也都迅速進入了戰備狀態。表面上看,大家都在刀槍出鞘,卻找不到引發危機的導火索。 “谷野先生,我得先出去,你千萬要等我回來!”我心里對鐵娜的記掛,要遠超過對谷野和藤迦的關心。 出了帳篷后,我向左側的帳篷陰影里一閃,隨即貓著腰迅速橫向移動,謹慎地避開瞭望塔上的士兵的視線,幾分鐘內便悄悄到達了納突拉的帳篷后面。 “大祭司,我這里有總統親筆手諭,你要不要看看?”是鐵娜的聲音,冷漠而嚴厲。 “怎么?總統是要撤換我的職務嗎?”納突拉回答。 “對,總統的命令,一是免去你的大祭司職務,第二則是要你遠離開羅城,去上游水庫,負責整個埃及的水務調配工作,并且從見到手諭的這一刻,立刻開始執行?!?/br> 帳篷里應該還有手術刀在的,可是一直靜悄悄地聽不到他發出的動靜。 我把身子伏得更低,向身后的軍車方向打量著。十米之外,車頂上有兩挺機槍、兩名射手。車下則是四名井字形站位的士兵,舉槍對著帳篷這邊,另外駕駛室里還有一個人,看樣子像是這幾個人的班長。 目前搞不清兵變是納突拉發動的,還是根本就是鐵娜的清除異己行動,反正此刻帳篷里的兵力對比,應該是鐵娜占了百份之九十九的絕對勝面,似乎我趕過來根本就是多此一舉。 “風哥哥,你……你始終還是不放心鐵娜……”蘇倫也悄悄跟了過來,雙手各握著一柄手槍,槍口對準軍車附近的士兵。每次提到鐵娜,她的聲音里總是帶著若有若無的酸溜溜的醋意。 我歉意地笑了笑,向谷野所在的帳篷望著,還在納悶他究竟會用什么驚世駭俗的方式離開。 第6卷 神相畢露 第5章 兵變猝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納突拉狂笑起來,用力拍著桌子,發出“砰砰砰砰”的巨響:“什么?免去我的職務?你知道不知道,沙漠軍團的輕裝步兵就在五公里外,十五分鐘的急行軍就能把這里夷為平地?鐵娜將軍,我現在正式通知你,從這一刻起,我不再歸總統府領導,而是屬于沙漠軍團直屬管理。所以,為了你的安全起見,請馬上退出帳篷,帶你的親信離開營地,否則……別怪我不給總統先生留面子……” 沙漠軍團的確是支龐大而恐怖的軍事力量,可惜遠水不解近渴,十五分鐘內,鐵娜的子彈能把納突拉殺死一萬次了。 此刻,大家似乎都忘記了進入營地來的真正目的——金字塔下面有蛇、蛇群里有“月神之眼”寶石、墓室的頂上還有一層神秘的世界……人類的貪婪、仇視、狂妄的本性逐漸占了上風,都把攫取軍事權力當成了自己的首要任務。 “風哥哥,既然鐵娜沒事,咱們離開吧,這里會比較危險……”蘇倫低聲建議著,身子已經完全貼在地面上,生怕被瞭望塔上的槍手察覺。 蘇倫說得很對,如果把自己置身于決斗的漩渦里,非但無利可圖,弄不好還會莫名其妙地送了命。這是埃及國內的兩派勢力之爭,無論誰干掉了誰,都跟我們這些外來者毫無干系。 “納突拉,你被捕了??苻r,你到外面去,通告所有的士兵,納突拉犯有叛國投敵罪,即日起接受隔離審查?!辫F娜有條不紊地下著命令。 一個年輕士兵答應了一聲,大步走出帳篷,手里提著擴音器,大聲重復著鐵娜的話:“所有士兵聽著,總統有令,納突拉犯有叛國投敵……” 在我看來,這名士兵根本沒有任何身處叛亂環境的經驗,貿然走出去,暴露在幾百個不知敵我的槍口下,簡直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果然——話只喊到這里,陡然間,“噗噗噗噗”連續四聲悶響,這個叫做“寇農”的年輕士兵已經身子后仰,直跌了出去,胸口開了一個碗口大的對穿的血洞,立刻喪命。他只中了一顆子彈,其余三顆,準確無誤地射殺了帳篷門口的另外三名士兵。 槍手的突然發難,十分出乎我的預料,因為我一直覺得他們是屬于鐵娜領導的,肯定是站在她的這邊,誰能料到,一出手便是狠辣之極,仿佛早已經得到了某方的狙殺指令。 帳篷門口的士兵一片嘩然,左右分散,迅速臥倒在帳篷后面的陰影里。即便如此,當四支狙擊槍輪番開火時,又毫不客氣地奪走了六名士兵的性命。槍口上彈射出的火舌,比國慶日政府施放的焰火更耀眼,并且他們的射擊技術,也高出我的估計不少,幾乎是槍槍斃命。 這種突然的變化,似乎打亂了鐵娜的部署,帳篷內部突然陷入了沉默。 所有負責外圍警戒的士兵,已經全部各找掩體,匿伏隱藏,不敢露頭。一方面,中遠距離槍械對抗中,輕型武器的射程和精準度都無法跟居高臨下的重型狙擊步槍抗衡;另一方面,同屬于一支部隊的人馬起了內訌之后,沒有接到明確指令的士兵,只能隱藏自保,不敢冒失出擊。 一瞬間,這片廣袤的營地里,出現了真正的死寂。 沙地如此冰冷,但我跟蘇倫仍舊盡量地收縮身體,隱蔽在帳篷后面的狹窄陰影里。開花彈恐怖的狙殺效果,令所有人心驚膽寒—— “鐵娜將軍,現在你該清楚,誰才是營地的真正主宰了吧?”納突拉洋洋自得地笑起來。 鐵娜的聲音依舊冷峻:“大祭司,不要得意得太早,實話告訴你——營地下面,我已經命人安排了總共十四個炸點的tnt炸彈。只要按下電鈕,大家一起完蛋,我死,你也得死!羅拔——” 羅拔答應了一聲,嗤啦一下拉開了背囊。 納突拉叫起來:“不、不……” 蘇倫忽然長嘆一聲:“風哥哥,你還覺得,鐵娜將軍需要你的細心保護嗎?”這句話,既有深深的醋意,又有衷心的欽佩。同樣是二十出頭的女孩子,鐵娜的狡詐心機,遠在蘇倫之上,難怪可以輕松領導埃及軍隊里的精銳部分。 營地里的勢力斗爭,猶如一盤瞬息萬變的棋局,本來以為勝算在握的納突拉,剎那間便大勢盡去。 在納突拉與手術刀進入營地之前,鐵娜對于營地的軍事接管已經布置得非常全面,所以,她說的“tnt炸藥”絕不是虛張聲勢的恫嚇。在固定地點的攻防廝殺中,烈性炸彈才是毀滅一切的最終殺手。 “你在……撒謊?我不信……你能狠心……玉石俱焚地自殺……”納突拉仍然心存僥幸。 “呵呵……”鐵娜冷笑,不辯解更不咆哮。 “你撒謊!根本沒有炸藥!只要我一顆信號彈發出去,十五分鐘后沙漠軍團就掩殺過來,嘿嘿,到時候……” 就在此時,瞭望塔上驀的升起一發明亮之極的信號彈,躍升到四十多米的高空后,砰的一聲炸開,綻放成紅、白、黑三色的禮花。禮花正中,是一面土黃色的古式盾牌,在夜空中足足保持了六秒鐘,才緩緩墜落下來。 紅白黑長條加古式盾牌,正是埃及國旗的式樣。納突拉身邊一定有無線通訊裝置,向鐵娜叫囂的同時,已經用某種暗語通知了瞭望塔上的叛軍。 大軍壓境,營地將會在劇烈沖擊下,化為烏有。 說實話,明知道有“國際公民保護法”這條全球通行的戰爭原則法令,我仍然不敢確信自己能在戰火中得到特殊保護。近年來,死于非洲戰火下的各國記者、平民、維和部隊已經不計其數,甚至波及到聯合國方面派駐的官方觀察人員。 流彈是不長眼睛的,誰知道什么時候會偷偷飛過來? 蘇倫艱難地扭轉脖頸,觀察著四周的形勢。這種情況下,唯一能夠自保的方法,就是突破營地外圍的軍車包圍,向西面逃出去。 越過土裂汗金字塔后,在沙漠里穿行四十公里,將會進入金字塔分布的密集區,那里有上千條可供匿藏的甬道、河谷——關鍵問題是,沙漠軍團會在包圍圈的某些地方存在薄弱環節嗎?我們能夠看到的逃遁方向,軍團里的戰略指揮高手,必定能比我們看得更清楚。 “不可能的,蘇倫,逃不出去,我的意見,咱們還是——”我向井架方向指了指。那邊沒有人防守,而且在旁邊有帳篷可以做為逃跑時的遮掩。進入隧道后,雖然有來自金字塔內部的毒蛇的威脅,總比死于槍炮流彈下來的好些。 等到戰斗結束,我們大可以輕松爬出來,亮出身份…… 蘇倫皺眉:“不,風哥哥,一旦營地里發生爆炸,地下發生連鎖坍塌,無異于天然墳墓一般,我們只能去跟毒蛇共度一生了……” 黑暗中,我的臉唰的紅了。之所以有這種遁入地下的想法,是基于“鐵娜不會引爆炸彈”的想法上的,因為我不相信鐵娜的心有這么險惡狠辣。在我心里,一直把她置于“優秀、睿智”的天平一端,就算有一點點“狡詐手段”那也只是面對叛軍時的無奈之舉。 蘇倫暗暗嘆了口氣,很多話,都隨著這聲嘆息表露無遺。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鐵娜無疑是個標準的美人,而我算是個大智大勇的英雄嗎? “羅拔,那瞭望塔已經沒用了——”鐵娜冷笑著,仿佛納突拉施放信號彈的這一步早在自己預料中。 “是,長官?!绷_拔沉聲答應。 大概只過了不到一秒鐘,我腦子里剛剛在思索他們這兩句對話的意思,驀的營地里升騰起一個巨大的火球,就在瞭望塔的正下方。 物理學上“光速無數倍高于聲速”這一概念又一次得到了體現,看到火球、看到瞭望塔飛上天空、看到狙擊手們像木訥的玩偶一樣手舞足蹈地在視野里劃過——之后才聽到那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剛剛還是納突拉的致命殺手锏的狙擊手們,一秒鐘內便已經被鐵娜摧毀。 爆炸的余波久久不息,令我身子下面的地面發出了簌簌的顫抖,身邊的帳篷更是被空氣中迅速傳遞的沖擊波激蕩得呼啦啦亂響。 爆炸過后,是更深遠的死寂。 當瞭望塔的殘骸飛出營地,碎成千萬片稀里嘩啦落下時,營地中央已經出現了一個方圓六米的巨坑。巨大的爆炸,仿佛是另一個更為輝煌刺眼的信號彈,相信能在廣袤的沙漠上傳到極遠的地方。 “很好?!绷季?,我聽到手術刀贊許的聲音,伴隨著輕輕的鼓掌聲。 納突拉已經被震懾住了,聲音一直都在顫抖:“我……我們或許可以好……好談談……”把瞭望塔轟上半空的,只是十四個炸彈中的一個,天知道當其它十三個炸彈一起引爆時,會是多么壯觀的場面? “談?好吧,不過咱們要走出去,在所有的士兵面前談!”鐵娜占據了主動權,兩分鐘后,已經跟羅拔一左一右挾持著納突拉走出了帳篷。 羅拔的另一只手里,握著一個精致的遙控器,比普通的電視遙控板大不了多少。人都是怕死的,納突拉佝僂著背,囂張氣焰絲毫都不存在了,像只被打斷了脊梁的癩皮狗。 鐵娜舉著擴音器,大聲宣布:“埃及總統令,即日起,免除納突拉本人大祭司一職,押送到軍事法庭受審。所有士兵,無論跟納突拉有任何牽連關系,都會受到總統特赦,既往不咎,永遠不會追究此次的叛國行動?!?/br> 在她身后,總共有七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槍口一直對著兩側軍車旁邊的同伴。兩軍交戰,各為其主,此時此刻就算親手殺死自己朝夕相處的同伴也都不會手軟。相信營地四面的士兵里,有很大一部分已經被納突拉或收買、或要挾,鐵娜講出“大赦”的話,無疑能平息這部分叛軍的恐懼擔心。 羅拔打了聲尖銳的口哨,軍車旁的士兵們一陣嘈雜喧嘩,已經有六十幾個人迅速出列,帶著自己的槍械,在羅拔左側的空地上列成兩排。那是他的親信,也就是此時營地里最值得信任的人。 納突拉抬起頭,看著大多數原地不動的士兵,頹喪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