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蘇倫屈膝坐在床頭,閉目垂頭,在用一種類似于印度瑜珈術一樣的功夫調神養息。 現在,我倆之間似乎有了某種隔閡,似乎彼此并沒有深度信任對方,否則,能夠交換一下彼此的情報,應該對事情的進展更有把握。我相信目前為止,蘇倫得到的資料要遠勝于我,她不先開口,我只能被動地等待著。 用過早餐之后,眼看著太陽慢慢升起,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的額頭上漸漸有了汗珠,盲目地打開電腦,翻閱著關于土裂汗的舊資料。當谷野掀開簾幕走進來時,我渾身的衣服都被濕汗粘在身上,邋邋遢遢非常難受。 “風—— ”谷野故作神秘地先掃了蘇倫一眼,搓著雙手,有些裝腔作勢地:“風先生,有些事,能不能單獨談談?” 蘇倫跳下床,乖巧地笑了笑:“屋里悶,我出去走走?!庇懈`聽器在,她樂得躲開現場出去偷聽。 谷野坐下后,有條不紊地掏出香煙和打火機,放在桌面上,略微沉思了幾分鐘,緩緩開口:“風先生,我想邀請你第二次下井,有沒有膽量?” 風卷動簾幕,不停地送進來外面車輛挪動、鐵鏈亂拖的響聲,似乎在進行著某種極重的機械的運轉。我的大腦迅速轉動著,試圖分析他這些話的真實意圖。 “風先生,昨晚我的客人,或許你已經遠遠地看過。不瞞你說,那是我國的國家安全長官渡邊俊雄—— ” 我忍不住輕輕“啊”了一聲,日本國家安全長官一職地位非常尊貴,幾乎與國家總理平級。而渡邊俊雄其人則是全球有名的軍事天才,曾任美國五角大樓的首席軍事總參,深得美國近期三代總統的青睞。 昨晚所見,光線不太好,我一時沒往他身上去想,所以才聯系不起來。不過,盜墓工作跟國家安全長官的管轄范圍相差甚遠,他來干什么? 谷野很滿意自己的開場白,順暢地說下去:“風先生,不管隧道里有什么、發生了什么?我們都必須下去解決這件事?,F代軍事力量,如此之強大,區區野獸還不是手到擒來的小事?所以,我冒昧過來邀請,就是要你見識見識我大日本國的先進武器……” 谷野的狂傲激怒了我,或許,他是故意在我這個“中國人”面前炫耀武力罷了。五十年前的戰爭,這個東海彈丸小國敗得并不甘心。早聽說,日本國內的民眾對大陸留學人員極度歧視,現在從谷野對待我的態度上,可見一斑。 我冷冷地笑著:“哼哼,怪獸?看了那么多各國軍事調研報告,還真沒聽說日本人有降服怪獸的法寶。谷野先生,你該不是看‘奧特曼’的卡通肥皂劇看多了吧?” 在日本人出品的“奧特曼超人”這部系列劇里,到處都是怪獸,到處都是日本作家虛擬出來的弱智怪獸,然后被同樣弱智的奧特曼超人殺死。這種垃圾電視看多了,肯定會神經兮兮地以為地球上到處生存著超級怪獸。 谷野啪的擦著了打火機,點上香煙,深深地吸了一口,態度倨傲地說:“風,你只說敢不敢跟我下井吧?放心,我大日本軍隊里的精英,會好好保護你的……” 我覺得渾身的血都在向頭頂涌上來,幾乎想甩袖子離開,或者干脆在他那張傲氣十足的臉上狠狠來上一拳,打他個滿堂彩。 谷野站起來,把打火機和煙盒在手里拋來拋去,不屑一顧地嘟囔著:“我就知道,中國人是……” 我舉起手指向門口:“谷野先生,下井的事,隨時奉陪,到時候,你可得小心點,萬一被怪獸咬死了,可就是你們日本國的最大損失—— ”我發誓這是跟日本人合作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蘇倫沒回來,我借著盆里的水擦了把臉,讓沸騰的血液慢慢降溫,然后在桌子上匆匆留言給蘇倫:“我下井去,如果營地發生問題,你馬上撤離,回去告訴手術刀?!?/br> 到現在,我還覺得關于怪獸的傳言,根本就是自欺欺人的幻覺編造。 井口的簡易電梯已經準備好,我發現,電梯的圍欄已經被五毫米厚的鍍鋅鋼板重新焊接過,已經變成了一個四壁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四方鐵箱子。箱子上留了很多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是給特種兵們預留的射擊孔。 電梯上,四個全副武裝的大漢,環繞著一桿微型鋼炮。我沒看錯,那的確是經過細致改裝的鋼炮,炮筒子上刷著黃綠交錯的迷彩偽裝色,旁邊還放著一個敞開的木箱,里面擺滿了與成人小腿同粗、同長的灰色炮彈。 我有些惱火了:“這種殺傷力和震動都同樣驚人的火器,怎么可以在沙漠隧道里用?這不是自取滅亡嗎?” 營地里的人們,包括工人和剩余的特種兵們,都無聲地向井口方向圍攏過來,神情嚴肅。 第1卷 埃及古墓 第25章 藤迦小姐 見到這種陣勢,谷野的臉不知不覺變得蠟黃,我偷偷覺得好笑。凡盜墓高手,必定應該是心理自衛能力極強之輩,現在他自己方寸大亂,拖我下井,與其說是示威,不如說是找幫手。 我走進電梯里,立刻旁邊又踏上來兩名膀大腰圓的特種兵,手里的武器已經換成了只有在陣地攻堅戰中才用得到的輕機槍,神態如臨大敵。 “可以走了嗎?”我向仍在電梯外搓掌、跺腳的谷野招呼著。 一邊的班察突然急急忙忙地插嘴:“要不要……再等等看看薩罕長老……” 這句話提醒了我,此地距離開羅,不過一個半小時的車程,為何薩罕長老還沒到?難道手術刀一直留住那老頭子,還有什么秘密要探討?在此之前,我對手術刀滿心敬畏,因為他在盜墓界創下的赫赫威名,還有,他是大哥放心托付的監護人,對我而言,有“長兄如父”的意味在里面。 不過,隨著土裂汗金字塔事件一點點展開,我對手術刀兄妹漸漸有了懷疑,似乎他們有很多個秘密瞞著我。 再掃視了人群一遍,還是沒有蘇倫的影子,不知道她做什么去了。 谷野干笑著:“不必等,這些小事,咱們能做好,肯定能—— ” 他向自己的帳篷方向又看了看,昨晚那個活潑的長發女孩子正在大踏步走出來。她換了一身特種兵的迷彩服,腰帶上左右各掛著一個槍套,露出兩柄“沙漠之鷹”的銀白色槍柄,昂首挺胸,高傲無比。 谷野臉上的笑堆得更高,揚起手臂:“藤迦小姐,藤迦小姐,我們已經準備好了!” 藤迦小姐的頭昂得更高,在所有工人和特種兵注視的眾目睽睽之下,大步走到電梯邊,噌的跳了上來,站在我身邊。立刻,一股濃烈的熏香氣息沖入我的鼻孔,讓我幾乎閉過氣去。那種香氣,是日本特有的一種叫做“千花之鳥”的香料發出的,據說要耗費一百多種鮮花的精華,混合以高精度的橄欖油制成,極為昂貴。 我后退了一步,跟她拉開距離。 我的心思全在井底怪獸身上,根本對她絲毫不感興趣。 谷野跳上電梯,打了個手勢。班察按下電鈕,電梯緩緩下降。 井壁上的燈依舊亮著,把一節一節不銹鋼護筒照得閃閃反光。我手里并沒有武器,更沒有人注意這一點再將武器配發給我,或許大家覺得,我只是參觀者,根本不需要武器。 絞動的鋼索發出輕微的咝咝聲,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起極富攻擊性的沙漠響尾蛇的動靜。我習慣性地仰面向上看,那圓形洞口里露出的天空越來越小。 藤迦開口,說的是又快又輕的日語,當然是誠心要避開我的耳目。一陣惱火,我索性背轉身,面向井壁,省得遭人猜忌,但我的耳朵卻一字不漏地把那些話記下來,試探著翻譯過來—— “金字塔,天皇陛下對此很感興趣,事關島國生死存亡。國內的幾大物理天才,經過論證,我們的日本本土,極有可能,像亞特蘭蒂斯一樣,沉入海底……” 我咬牙忍著笑,原來小日本竟然這么害怕本土沉沒嗎?還有,這些自戀狂們竟然把日本跟傳說中偉大的亞特蘭蒂斯相提并論,實在可笑之極。 谷野回答:“七大寶石全部到手,才可能產生令宇宙逆轉的力量,等咱們拿到第一顆再說吧!”他在藤迦面前,一本正經,恭恭敬敬。 我猜藤迦或許是渡邊俊雄的女兒?情婦?此來,絕對是監視谷野的行動??此臉幼?,肯定身懷武功,而且是絕對的精英高手。那么,日本人對“月神之眼”的覬覦,難道只是覬覦全世界、全宇宙的一小部分?幕后還有更大的貪婪計劃? 我覺得自己正陷入一個矛盾的漩渦里來,被各方勢力左右、利用,無法自主。這種感受,是任何人都不想接受的。 豎井里非常靜,靜得讓人有點心慌。電影里的怪獸都是會吼叫的,按照導演們的想像思路,我該在這里聽到怪獸叫聲才對。我又想起了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鼓聲和召喚聲,會不會跟怪獸也有關系? 正想著,電梯搖晃著震動了一下,已經到底。 藤迦正說到:“天皇已經下了必勝的命令,否則,谷野君,等著剖腹謝罪吧!”表情越來越嚴肅,陰沉著臉。她的手壓在腰間的槍柄上,英姿颯爽,但身處地下隧道,擺樣子是不管用的,這兒又不是巴黎時裝展上的t形臺。 谷野躬身施禮,答應著:“是、是!一定完成任務?!?/br> 下了電梯,我仔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在專業的挖掘人員和機械的cao作下,地面平整,護筒扣接得也很妥貼。上次偷著進來,來去匆匆,根本沒心情注意細節,現在不得不佩服耶蘭和工人們的專業素質。 藤迦當先進了隧道,像一個雄赳赳氣昂昂的女戰士一般,讓我漸漸對她有了點異樣的感覺。人在江湖,最佩服的就是膽子大、武功高的異能之士,我能夠感覺出她身上的不平凡,而且在她迷彩服的兩個肩膀部位,都高高鼓起,像吹足了氣的氣囊。那里,肯定藏著某種武器—— 谷野踉蹌著跟在后面,然后是兩名平端輕機槍的特種兵。 鋼炮已經被搬下電梯,四個人兩前兩后牽引著一直向隧道深處而去。大家都很忙碌,只有我,兩手空空,形如看客。其實,我最該了解的應該是逃生路線。世界上的事,沒有絕對成功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如果“怪獸”的事不是幻覺,而是真實存在—— 那,這些武器,恐怕不足以應付那種一張嘴就能吞掉四十一名工人的巨大怪獸。所以,我得先把逃生線路設計好,免得大家一起葬身于怪獸腹中。 隧道里彌滿著藤迦小姐身上的香氣,除此之外,不知從何處吹來若有若無的冷風,輕輕拂在我頭發上,讓我比任何時候都清醒。我下來的目的,是真心要弄情隧道的真相,而不帶絲毫功利色彩。 向前緊走了一段,趕上前面的隊伍,墜在隊伍最尾巴上。這一行人的腳步聲在隧道里響起巨大的回聲,特別是藤迦小姐足下的戰靴,在水泥混凝土上清晰地發出“咔咔”聲,像是閱兵式上標準軍人的正步。 第1卷 埃及古墓 第26章 隧道奇畫 上次下井,我沒看見什么怪獸,只見到了奇怪的石碑,而從谷野、耶蘭、龍嘴里,卻聽到了關于怪獸的事,這一點不能不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因為腦子里一直在不停地緊張思考,不知不覺又跟前面的隊伍落下了一段距離。不銹鋼護筒反射出的光芒燦爛耀眼,讓人更覺得心神恍惚。向前面看,谷野跟藤迦邊走邊不停地低聲交談,當然使用的全部都是日語。 這段隧道很長,四個牽引鋼炮的特種兵已經開始氣喘吁吁了。 谷野與藤迦突然停了下來,一起盯著左上方的隧道頂,似乎有所發現。 我猛跑了幾步,站到谷野身邊,也隨著向上看去。那個位置的鋼板護筒上出現了一幅簡筆畫,用極為粗硬的線條勾勒著一只非牛非馬的動物。畫是黑色的,線條粗細約等于人的小拇指,至于繪畫的水平,只能用“兒童涂鴉”來形容。 “畫,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上次來,我沒發現……”谷野喃喃說著,額角冒出閃亮的汗珠。自從接管營地以來,他每天要進出隧道不下二十次,對這里的一切再熟悉不過。他說沒見過,就證明畫是剛剛出現的。 藤迦從口袋里取出一塊白色的手帕,用力一抖,空氣里頓時又多添了法國香水的味道。 谷野揮手示意,讓兩個特種兵搭成人梯,拿著那塊手絹,去擦拭這幅古怪的畫。 其實,這個行動是每個人都會下意識去做的,或許只是想看一看,那畫是否是因為潮濕水氣自然凝結而成的無意識的圖案。 “你們四個,繼續向前謹慎搜索?!惫纫鞍l出了第二次命令。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四個特種兵毫不猶豫地繼續拖著鋼炮前進。 我本想跟著他們向前,因為在這種沙地隧道里,盲目開炮的危險無異于自掘墳墓,但谷野拉住了我的手:“風,稍等一下,或者咱們該看看那壁畫到底是什么人弄上去的?” 他的手心里已經滿是冷汗,臉色也忽青忽白,不是正色。 特種兵行動很快,站在同伴肩膀上的那個,已經拿著手帕在洞頂擦了幾把,回頭報告:“擦不掉,就像蝕刻在上面的一樣!”他的聲音透著古怪和疑惑,因為沒有人會特意在這個高度弄一幅畫出來。 洞頂距離地面接近三米,一個人的身高無法到達這個高度。真的,手帕在洞頂抹過時,對那幅畫絲毫無損。 藤迦仰著臉向上看著,細致的鼻子皺起來十幾道淺淺的紋路,自言自語地嘟囔著。 我不喜歡在公眾場合只講本土語言的人,只有自高自大的人才只顧以自我為中心,一看就沒什么修養。我寧愿大家都用英語交流,那樣更開誠布公一些。 藤迦垂下頭,用力捏著自己的指骨,發出“喀吧喀吧”的聲音。那么白白嫩嫩的一雙手,竟然能像壯碩的男人一樣發出骨節響聲,我推測她的武功已經練到傳說中“精華內斂”的程度,絕不在我之下。 “你,下來!”她指著那個站在高處的特種兵。 “你、我,上去看看?!边@次,她指著我,并且重新讓兩個特種兵靠墻蹲下。 能被她如此賞識,我應該感到非常榮幸才對,但我不想領她的情,因為我既不是日本人,更不是日本人雇傭來的走狗特種兵。我倒背著手向后退了一步,搖著頭做了個“敬謝不敏”的表情。在這樣處處兇險的古墓里,是不適合跟女孩子漫談風花雪月、聽她任意擺布的,一切以大局為重、大事為重。 她略有些驚愕,大眼睛狠狠地盯著我,良久,才仰著鼻孔哼了一聲:“懦夫!” 這樣簡短的日文詞匯,我還是能聽懂的,馬上用中文回敬了一句:“悍婦!”這個詞,不屬于中文里的常用詞匯,外國人一般不會聽懂。沒想到她瞪著我的臉氣咻咻地怒目相對—— 谷野苦笑著打圓場:“風,藤迦小姐是北京清華大學的高材生,中文水平稱得上是標準的‘中國通’?!?/br> 我的臉唰的紅了,沒料到這叫藤迦的女孩子背景竟然如此了得。本想用中文里的半文言詞匯“刺”她一下,卻—— 幸好,我還算修養到家,沒用中文爆粗口。 我尷尬地扭過頭,向隧道深處望著那四人的背影,裝作沒聽見谷野的話。 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那四人向里推進的速度太快了,仿佛只是一眨眼的時間,他們已經離開我站立之處超過五十米。要知道,鋼炮支架下的轱轆并不靈便,所以才派了四個人牽引。并且,剛剛我跟在隊伍后面,完全能步測出鋼炮的前進速度。 要想走完五十米的距離,最少要耗時五分鐘以上。但這次,還沒過兩分鐘,他們的背影都看不太清楚了。 “嗯,好像有什么不對?”我自語著,可惜沒把望遠鏡帶在身邊,否則看他們邁步的頻率,便能發現些什么。 當然,地面、墻壁、隧道頂上,都沒什么異樣。包括風聲、空氣也沒發生變化,可我的感覺卻變了,無論是頭頂的畫還是迅速遠去的四個特種兵,都似乎在給我某種危險的啟示。 “什么不對?”谷野的身手似乎并沒有傳說中那么敏捷,正緩慢地踏上特種兵的肩頭,而藤迦已經利索地登上特種兵肩頭,隨著下面的人起身,她握著手帕的手,已經碰到洞頂。 第六感的預測自古有之,而且靈驗率達到百分之七十以上,所以我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哪里不對?我只是有了感覺—— ”沒法詳細回答谷野的話,因為就連我自己也沒發現危險會從何而來,只能再次把目光收回來,投向洞頂。 那幅簡筆畫的內容,隨便搭眼一看,就會把它歸類到埃及金字塔最常見的壁刻中去。 埃及人喜歡在壁畫里表現人與動物的合體,比如著名的斯芬克司獅身人面像,就是一個人面獅身的怪物復合體。這幅畫表現出來的,應該是一匹長著牛角、馬臉、牛身的牛馬的組合動物。 埃及金字塔壁畫里,兩種或者兩種以上的人獸復合體比比皆是,一大部分,要比這牛馬合體更詭異一百倍,但以我們三個的知識分析,竟發現這樣的合體,從來沒在其余壁畫里發現過。 藤迦連連“咦”了幾聲,擦拭洞頂的動作,不斷加快。 我凝神向上看,只覺得那幅畫的筆畫似乎有漸漸膨脹的感覺,并且如水中漣漪一樣不斷地發生著彎彎曲曲的改變。一瞬間,我的頭,驟然天旋地轉般脹痛起來,眼睛也針扎般的疼,禁不住大叫一聲,向后連退四五步。 眼前的一切,變得像鏡子里的世界,距離我越來越遠。 這種奇怪的變化讓我猛然吼叫起來,像是要把自己從噩夢里喚醒。陡然間,我明白哪里不對了?是空間、空間—— 空間距離在不知不覺拉長,無論是我跟藤迦、谷野之間的,還是我們與cao縱鋼炮的四個特種兵之間的,距離以越來越快的速度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