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定王遠一點
哪怕在古代待了幾年,但刻到骨子里的禮儀讓云莊主下意識便要伸手去握云端的手,轉瞬之間,他便反應了過來。 那一瞬間,他的眼神里幾乎掀起了驚濤駭浪,可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恢復了平靜。 可云端在說出那句試探的話時就一直盯著云莊主的臉,自然注意到了對方的神情變化,哪怕只是一瞬間,也夠了。 但云莊主接下來說的話卻讓云端的那句“爹地”卡住了。 “云總?郡主是在喚我嗎?這稱呼倒是新奇?!痹魄f主的神情很是淡定自若,仿佛方才的神情變化只是云端的錯覺。 云端牙關緊咬,死死盯著云莊主的臉,她怎么都沒想到,她老爹竟然不認她! 好半晌后,云端才收回眼神,隨意笑笑,“在一個話本里看來的稱呼,突然想叫一下,讓云莊主見笑了?!?/br> 云莊主微微搖了搖頭,未再多言,直到出了宮門都未回過頭,但他在袖中的拳頭卻死死握著,指甲陷進了rou里都仿佛沒有任何感覺似的。 云端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嘴角的笑意很是苦澀。 如果是十年前年少輕狂、性子急躁的她,此刻定然不管不顧,只想求一個真相。但可惜不是,十年前的她早在時光的磋磨中消失了,現在的她耐心很足,足到讓她可以慢慢去揭開老爹不愿認她的真相。 百花宴結束的很遲,有很大原因是夜黎和寧楚楚的婚事提前暴露了,然后許多小姐去找寧楚楚的麻煩,才藝比拼大套餐來了個遍。 而毫無例外的是,所以小姐都鎩羽而歸,而寧楚楚成功抱得“百年難遇的才女”一稱。 云端看著那場面著實咽了一口口水,她覺得,她應該要抱病一段時間了。 等皇帝的賜婚圣旨一下,滿京城的人都會知道定王妃的人選已定,根據夜玄那張比夜黎還要招桃花的臉來看,來找茬兒的人想必是一個極其可觀的數字,她可不想體驗一遍女主的待遇,還是茍著的好。 堅信“茍者為勝”的云端百花宴未結束就裝起了病,咳嗽咳的小臉煞白,還讓皇后關心地問了一句,最后讓她提前離去了。 想必今日過后,所有人都要以為云端是一個病秧子。 剛來京城的時候就抱病,好不容易病好來參加百花宴,結果又病了,可不就是病秧子。 云端回了已經休整好的鎮南郡王府,正要用晚膳時,近日一直幾日早出晚歸的楚青霄竟早早回府了。 云端聞著楚青霄身上隱約的血腥味眉頭微皺,旋即吩咐下人添筷。 楚青霄擺擺手,“我已用過飯了,我看著你吃就好?!闭f完此話的他對伺候的下人道:“你們都下去?!?/br> 云端看著他仿佛有私密話對她說的樣子,秀眉微微揚了揚,神情間滿是不在意,只要是不關夜玄與她老爹的事,都與她無甚干系,自然不必在意。 “青云,你可知暗儀衛?” 待下人悉數退下之后,楚青霄才開口問道。 暗儀衛? 聽著和錦衣衛的名字很像。 這么一想,瞬間就感覺很牛逼,不過她還真沒聽過?!吨厣蹂绕稹防镉袥]有提過,她一時也想不起來。因此,云端誠實地搖了搖頭,順便好奇詢問,“未曾聽過,暗儀衛是什么東西呀?” 楚青霄聞言,沉沉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笑了一下,“你不知也好,總歸不是什么好東西?!?/br> 暗儀衛,只要知曉它的人都曉得,它與血腥、暴力脫不開關系,青云只是個女孩子,不知道也好。 “對了,你今日去參加百花宴,可見到了定王殿下?”楚青霄突然轉開了話題,說起了別的。 云端猛咳數聲,不會吧,皇帝賜婚的圣旨又未下,楚青霄不會這么快就知道她和夜玄的事情了吧? 楚青霄見她明顯不對的神情,嘆了口氣,“為兄知道定王殿下相貌生的好,所以京城里不知多少閨閣少女盼著能進定王府的門,但青云,為兄并不希望你與他走的太近?!?/br> 云端眨了眨圓溜溜的眼睛,他這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定王殿下容貌確實萬里挑一,無人能及,但其性子乖戾,喜怒無常,不是個好相與的人,莫將心落在他身上,好嗎?” 云端沒仔細聽他后頭的話,只是想著夜玄的性子。 他性子乖戾、喜怒無常嗎?好像沒有吧,就算她和夜玄剛認識的時候,他也就是瞧著有些心思莫測,還時不時地嚇唬她一下而已,也沒見他真做什么傷害她的事,頂多再加點兒小傲嬌。 還是很好相與的吧?應該。 或者,好相與其實只是對她? 見云端半天不答話,楚青霄有些急了,俊秀的面容上滿是憂心,“你不會已經?” 云端看著他生怕她與夜玄有什么牽扯的樣子,嘴角扯了扯,著實不知該說什么。 現在說什么都已經晚了,馬上,她就是夜玄板上釘釘的定王妃了,除了父母兒女外,關系最親密的人,這個牽扯大了去了,只希望賜婚圣旨來的時候,楚青霄別氣的吐血才好。 為了這個臨時兄長的身體健康考慮,云端還是決定不提前告訴他皇帝賜婚的事情,就讓他安心快樂地生活幾天吧。因此,她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道:“兄長想多了,我沒有,我聽兄長的?!辈殴?。 反正她又沒說聽楚青霄的什么話,嗯,不算騙他。 楚青霄見云端面色誠懇,心終于放了下來。 父王尚在時,便同他說過定王殿下,但終究未見過對方,所以他從前也不怎么在意,但自他來到京城之后的所見所聞,讓他不得不警惕對方。 而白天強撐了一天的云端等夜幕降臨時,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著,腦海中全是她老爹不認她的各種猜測。 天際一道驚雷炸響,狂風吹開了半掩的木窗,連帶著床前放下的帳幔也被吹了起來。 云端拋開腦海中的思緒,神情木然地起身,打算去關窗。雖然可以叫外間睡著的青月去關,但她并不想去擾人美夢,自個兒關也行。 半天找不到鞋的她光著腳踩在地上,一抬頭突然看見一道黑影跟幽靈似的立在窗前,嚇的她差點兒叫出了聲。 夜·幽靈·玄將窗戶關緊,然后走到被嚇的又坐回床上的云端跟前,帳幔擋住了她的身體,所以他便揉了揉她露出的發頂,語氣輕柔地問道:“被嚇到了?” 云端將他的手扒拉下來,心有余悸道:“你說呢?!边@大晚上的,誰窗前突然多了一個黑影不會被嚇一跳,誰知道是小偷、殺手,還是……鬼啊。 夜玄立馬道歉,“都是我的錯,是我嚇到你了,抱歉?!?/br> 云端哼了一聲,將小腦袋縮了進去,然后將被子一蓋,睡覺,不理他。 帳幔外的夜玄揉了揉眉心,動作極其自然地脫掉外袍和長靴,然后上床,隔著被子擁著她,語氣無奈道:“往日這個時辰你都睡了,我也未想到你今日還未睡,所以嚇到你了,抱歉?!?/br> 云端詫異回頭,“往日?” 夜玄下意識閉嘴,遭了,說漏嘴了。 “怪不得我近日每天醒來被子都好好蓋著,我原還以為是我睡覺終于不抱被子了,原來是你搞的鬼?!痹贫艘桓被腥淮笪虻恼Z氣,“這么說來,你這些天都是在我睡著后爬我的床,然后又在我睡醒前偷溜走,是不是?” 夜玄輕聲嘆息,也不否認,“是?!迸滤龝鷼?,他隨即解釋道:“這還不是你回了你兄長這里,我們好幾日都見不著,我想你了,自然就來了?!闭f到后頭,他的聲音不自覺便帶了幾分委屈。 本來就委屈,原本時時刻刻都能見到的小姑娘,突然好幾日都見不到一回,能不委屈嗎? 縱然帳內光線昏暗,云端卻能想象到,此刻的他面上定然是與語氣一致的委屈,她只能反過來安慰他,“陛下不是很快就賜婚了嘛,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就怕你日日見到我嫌煩呢?!?/br> 夜玄將頭埋在她頸窩,語氣悶悶道:“才不會呢?!彼薏坏脤⑿」媚飼r時揣在身上,哪里會嫌煩。想著已經定下的婚期,他的語氣更悶了,“還有大半年呢?!?/br> “大半年?” “父皇巴不得你明天就嫁給我,但我怕你會覺得太急,所以日子便定在了你及笄的半個月之后。 ” 這么說,她其實還有大半年的時間可以自由地浪?想到這里的云端連忙捂住嘴轉回頭,生怕自己笑出來。 原諒她,真的不想那么快成為有夫之婦??! 夜玄手順著她的被子摸了進去,本來想直接去抱她的人,但手掌下光滑細膩的觸感讓他的動作不由僵住了,保持這個動作好半晌,他才聲音暗啞道:“你……沒穿衣服? 腰間掌心火熱的大掌讓云端感覺有點兒癢,她往里挪了挪避開他的手,然后將竄上去的自制吊帶往下扯了扯,“當然穿了,就是這衣服有點兒短,老往上竄?!?/br> 她之前都穿的這個時代的褻衣來著,但近日天氣越發暖了,她有些熱,所以才讓府里的繡娘做了現代的吊帶還有小短褲,今日剛做好,穿著果然很涼快,就有一點不好,她一動就往上竄。 夜玄低聲“哦”了一句,突然翻過了身轉為平躺的姿勢,雙手枕在了頭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