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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姿態太明顯,意在指點,皇上都折節下交,允你一個婦人上殿參與宮宴,給了你這么大臉面,你不趕緊磕頭跪舔,麻利送上銀錢,還等什么?之前說那么多都是廢話么! 葉芃貞幾乎是立時,柳眉就挑了起來。 別的她不管,這姓張的罵她蠢了,嫌棄她是女人,各種瞧不上,覺得跟她站在同一方大殿,呼吸同一方空氣都是侮辱了。 行,你有本事,惹著老娘了! “張大人就是有文化,話說出來都那么動聽,民婦倒要討教,張大人為朝廷報效了什么?” 張世再次朝建平帝拱手:“下官每日官署上差,克己復禮,兢兢業業,從不曾懈怠,休沐時都心系國事,不曾有一日請假?!?/br> 葉芃貞呵了一聲:“張大人方才也暗罵我笨了,實不相瞞,大人說了那么多,我一個字都聽不懂,大人到底都做了什么?每日因何辛苦?” 張世閉了閉眼,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的脾氣:“文書往來,上下承接,清查古籍,抄檢注釋——文以載道,所有貢獻不是數量能衡量的,下官不敢稱苦,只盼夫人不懂可以,莫要再胡攪蠻纏,笑掉別人大牙?!?/br> 葉芃貞微笑:“我是不懂,不過聽著,和我鋪子里的掌柜賬房差不多?” 張世一噎:“你——” 他想說你懂個屁,結果一個女子剛出來就被截斷,葉芃貞瞇了眼,聲音揚高:“我不懂張大人那些大道理,我只知道,我手上每一文錢都是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我帶著掌柜賬房在殺人不見血的商路上打拼,豁出性命,方換來豐厚積蓄,我是女人,貪財,也小氣,可街坊四鄰有難處,我幫;家鄉四處有天災,我賑;山果貨品往外運的路不暢,我修;必經之路的橋塌了,我建!世間好多事,經不起耽擱,不能像大人那樣慢慢悠悠從從容容的過,沒人管,立刻就有損失!” “自我父去世,我全盤接手家業至今,不多,整整十年,這十年,我修過路八十二條,造過橋五十一座,暢通新商路二十七余,活人無數,更別提災年施糧米,惡時助窮寡,我就不明白了,為什么做了貢獻數不出來?明明就數得過來!張大人說沒法數,是真的沒法數,還是根本沒做過一件實事,有一樣實功!” 大殿陡然一靜。 這話委實有些扎心,在場都是當官的,如何不明白,真要有實足政績,恨不得天天頂在腦門上,哪會拿虛無縹緲的話遮掩? 張世自覺面上無光,很有些惱怒:“夫人還真是伶牙俐齒?!?/br> 葉芃貞扶了扶發鬢,相當謙虛:“不敢,大人才是舌燦蓮花,沒什么東西都能夸出花來?!?/br> 她一身紅裙,眉目如畫,笑容如春光明媚,英姿颯爽,看起來要多美有多美,光彩十足。 顧??吹男Σ[了眼,與有榮焉,扯了扯霍琰袖子:“葉夫人巾幗不讓須眉,好帥??!” 霍琰挑眉:“本王帥,還是她帥?” 顧停:…… 你堂堂一個王爺,連這種干醋都要吃?別人是女人??!是出手大方的jiejie! 在心里呸了狗王爺數下,顧停商起笑臉,十分自豪:“那必然是我最帥啊,王爺心慕我,葉夫人也喜歡我,送了我好多東西呢!” 霍琰:…… 桌子底下的手握住顧停的,鎮北王沉聲道:“本王是你的?!?/br> 連我都是你的,我所有的東西自然也都是你的,整個鎮北王身家押上去,看誰能比他給的多! 顧停:…… 他當然知道霍琰什么意思,也知道這醋精不能太得罪,真逗壞了,當場發瘋怎么辦? 隨手給霍琰塞了口吃的,顧停不再說話。 另一邊,因為案上上了可口甜湯,孟楨吃的頭都抬不起來,話也說的有點模糊:“這個jiejie好厲害,可惜都還沒有機會跟她吃頓飯呢……” 他說的再模糊,孟策也聽得很清楚,拿出素帕給弟弟擦擦嘴角:“會有機會的?!?/br> 大殿陰影里,所有人都注意不到的角落,庭曄靜靜站著,眼稍微垂,指尖緊繃,神情很有些微妙。 張世站出來就是為了攻擊葉芃貞,眼下沒達到目的,當然不會罷休,轉了個方向繼續:“聽聞夫人來京,帶著一筆綢緞生意,沒給京城大商,也沒給任何貴人,而是給了一個非商者出身,家世也不怎么樣,只頂著一個‘心尖寵’出名,雌伏他人一點不羞恥的庶子?下官冷眼瞧著,不覺得夫人如此沒眼光,不懂取舍,大把銀子舍出去,難道是沖著別的,那‘心尖寵’背后之人?” 他的話一點都不隱晦,但凡站在這里的所有人都懂,‘心尖寵’當然就是顧停,心尖寵’背后之人,除了鎮北王再無他人。 張世這是要把葉芃貞打成鎮北王一黨,不但她自己,整個鎮北王府,包括顧停都居心叵測,一定有事! 葉芃貞就更生氣了,懟她沒關系,大家實打實杠一場,誰厲害誰就是大哥,扯上別人是怎么回事? “你說什么?有種再說一遍!”她氣勢洶洶往前,看起來像是要撕人似的。 張世下意識要后退,關鍵時刻卻繃住了,對方只是個女人,他怕什么?再說一遍又如何?多少遍他都敢說! “我便問你,站在這朝堂之上,座上是大夏天子,葉芃貞,你忠心的到底是誰!為何不肯有半點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