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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停小時候受過太多苦,受不了別人的恩,別人為他做一點點小事,他都會記很久,不還回來心里就不安,一直還不回來一直不安,對方這份恩一直積累,他意識永遠還不回來,心內的感情就會變化。 過往時光歲月里,藏著只他二人才知道的小秘密,別人看不到的顧停,他看的很清楚,別人不懂的顧停,他很明白。 他不知道短短時間里,到底發生了什么意外,顧停為什么對他產生了那么多誤會,但只要他一直對顧停付出,一直讓顧停心懷愧疚,總有一天,所有會變的不一樣。 因為顧停就是這樣的人。 面對對方種種冷言,他并非全部過心,也會難受,偶爾也會想到極端,可今日的忍耐都是明日的成果……日子還長,他不著急。 借著顧慶昌房間,換了身干凈衣服,隨便敷衍了略害羞的顧慶昌幾句,他還有空關心了下顧停住處,問了問房間準備的好不好,炭夠不夠,房間暖不暖,茶水可入口等等,才放心離開。 自認今天表現的很好,沒什么遺漏,日后可期,江暮云離開時,嘴角是翹著的。 可剛到顧家大門,他就被一個黑影拎到墻角,狠狠一摔! 對方身材高大,猿臂蜂腰,大長腿肌rou覆蓋,一看就充滿力量感,逆光而站,眉鋒如劍,目光冷酷又危險……最關鍵的是,這人他認識,是鎮北王霍琰! 江暮云難以置信,臉上靜然不漏半分:“王爺怎會——” 霍琰瞇眼:“怎么,這里你能來,本王不可以? ” 江暮云眸色微變,拍拍身上的灰,仍然氣質優雅,君子一枚:“王爺若是要探看停弟,眼下時間已晚,怕是不大合適?!?/br> 霍琰拎住他領口:“知道不合適你還來?” 江暮云微笑:“我和王爺不同,長輩與顧家乃是通家之好,與停弟更是一起長大——” 話還沒說完,“啪”一聲,霍琰拳頭就下來了。 江暮云捂著臉,眸底滿是震驚:“你——” “怎么,認為本王不敢打你?”霍琰活動了活動手腕,一拳接一拳繼續,“本王打的就是你!整天停弟停弟,停弟是你能叫的?從今天開始,乖乖閉上你的嘴,再叫本王聽到一聲‘停弟’,就不是挨揍那么簡單了,懂?” 霍琰自小長在軍營,哪怕一身禮儀氣度是老王爺打出來的,痞氣匪氣也不是一點沒學到,只是藏的好。他小時候皮慣了,套人麻袋的事沒少干,管殺管埋,事后推脫的法子能想出一條龍,什么事不敢干? 雖這里不是九原,沒那么方便,但—— “本王殺你一個,還是不成問題的?!?/br> 江暮云擦去嘴角的血,這一刻也沒再裝君子了,眼角陰戾聲音森冷:“王爺何不現在動手?還不是不敢?” 霍琰冷笑:“你不配?!?/br> 不配死在這里,不配死在小東西面前。 “你該橫死野外,死的悄無聲息,沒有人知道,沒有人記得,沒有人為你掉一滴眼淚,嘆一聲不值!” 打完了,霍琰把人扔垃圾一樣扔在墻角:“記住本王的話,離他遠一點,再敢胡亂起心思——客死他鄉的滋味,你一定很喜歡?!?/br> 看著對方背影干脆利落的離開,江暮云捂著臉上傷處,眼神陰鷙?;翮谷桓?!就在這京城,沒有鎮北軍的地方,光明正大的打他,也不蒙個面,這是故意的,是挑釁,是折辱! 他萬萬沒想到,上元佳節,花燈之夜,他被顧停言語嫌棄,被不知道哪來的野貓潑一身湯,狠狠抓了一下還不夠,還被霍琰摁著打了一頓??! 第一次,江暮云心里有了疑問,他現在做的,是不是對的? 可僅止片刻,他內心又堅定了起來,他沒錯,顧停必須是他的!他只是一時不慎,讓顧停走失了,霍琰不過一介武夫,除了打架懂什么?顧停經歷過怎樣的人生,走過怎樣的路,在渴盼什么,想要什么,只有他知道,只有他能給。 好事多磨。 江暮云從陰暗角落走出來的時候,腰背再次挺直,不看臉,還是那個風光霽月的優雅君子。 我之求索,這些俗人不懂,不必與之為伍。 京城現在的形勢還不夠……他得加把火。 江暮云踏著月光,眸底異光閃爍。 …… 走到自己房間,顧停到處檢查了一遍,還行,除了位置有點偏,說不上哪里不好,許是剛剛自己的氣勢太唬人,又或許多多少少都要忌諱站在他身后的鎮北王,至少房間配置上,馮氏并沒有虧待他。 少一口吃的都要傳得滿京城都知道,凍病了算誰的?別人感情真如傳言那么好,真的找上門來怎么辦? 顧停感覺馮氏現在一定也很糟心,可死活非要接他回來,到底是為什么呢? 他想不通,希望這位嫡母能給點力,快點告訴他答案。 把自己裹進厚厚的被窩里,顧停揉著小猞猁:“今天過得怎么樣?是不是吃過東西了?看你剛剛在飯桌上一點胃口都沒有的樣子……對不起呀,下午去的地方實在是不能帶你,但接下來咱們都會在一起了,開不開心?” 小猞猁大約還是剛才的氣勁沒過,又或是入夜了興奮,和主人親昵過去后,開始要巡視新領地了,嗖一下鉆出被窩,上躥下跳,把燭臺都打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