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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停沒忍住,按住圓腦瓜親了一口:“小魚干給你煎一碗?再給你弄點小銀魚小南珠……做錯事總要給補償嘛,不然叫什么認錯?” 相處日長,顧停早就總結出了擼貓大法,從下巴到后背到肚皮,一套流程過去,小猞猁被揉的喵喵叫,哪還記得什么傲嬌,興師問罪? 隨主子造就完事了! 一主一寵是高興了,可以顧停剛剛那一番話指桑罵槐,連消帶打,是個人都聽的出來。 一時間,大廳比之前更加安靜,落針可聞,所有人都不敢看馮氏的臉。 馮氏手中茶盞都要捏碎了,一雙柳眉繃的豎起,小賤人罵誰呢! 非要請這么個東西回來,是要敲打他,還是讓自己受罪? 馮氏視線滑過沒用的丈夫,不爭氣的兒子,受了委屈看遍家里笑話的客人,眼神沉下,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這么多年沒聚,知道你對家里不熟,可抱著野貓嚇??腿?,是不是有點過分?” 個小白眼狼天天在外頭浪,跟家里一點都不親,回來就鬧事,到底誰不懂規矩? 顧停微笑:“夫人您不知道,這貓雖然是野貓,也是有爹娘生有主人養的,要說貓在外頭跑久了就是野,人大約也一樣,照夫人說法,這個家,我大概是沒資格回的?!?/br> 所以你們為什么要接我回來?賤不賤? 馮氏帕子靜靜按了下唇邊:“萬般皆是命,人們過得不好,可以怨天尤人滿腹怨忿,卻沒法剔除自己骨血革去頭頂姓氏,野貓餓了可以啃爹娘尸體,人卻死了都要埋自家祖墳,‘家’這個字,可不是能不認就不認的,停哥兒是聰明人,心里怎會不懂?” 不想回,還不是得捏著鼻子回?再怎么不甘,不愿,只要你顧停一天活著,就一天脫不開這桎梏,你永遠都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庶子,到底誰賤? 顧停早知道這位嫡母不好對付,涼涼一笑:“所以我回來了啊,夫人說的對,縱有隔閡也是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一時摔摔打打也沒關系,總要磨合的么,日后還要請夫人多照顧了?!?/br> 馮氏一口氣梗在喉間,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第一天回來就鬧成這個樣子,以后還要摔摔打打還要磨合? 行!你過得下去,我就過得下去,看咱們誰更受不了! 馮氏慈愛一笑:“知道聽話就好,家里如今條件尚可,總不會少你一口飯吃,怎么樣,今日菜品可合胃口,停哥兒可吃飽了?” 所有話語里的陰陽怪氣,顧停全當沒聽見,宅斗陰險,主場就在這個宅子里,可惜他并沒打算在這里住多久,他的天地在外面,爭這些針頭線腦長長短短有什么意思? 能狠狠氣一氣這些人,讓自己心里爽快,順便看清楚這是個什么局,也就盡夠了。 他把碗往前一推,打了個飽嗝:“我的房間在哪?” 馮氏胸膛一悶。 你這嘴倒是快!什么時候吃完兩碗飯的?再一看桌上菜碟,下去的都是rou菜,硬菜,你倒是會挑! 她緩緩揮了揮手,有個小丫鬟走到顧停身邊,福身行了個禮:“少爺請隨婢子來?!?/br> 顧停不可置否,伸手從桌上順了倆果子,跟著他走了。 他這些招數全都是鎮北軍學的,尤其樊大川,樊將軍肚大能容,喝酒海量,吃飯也是,每每風卷殘云吃出氣吞萬里如虎,飯菜下肚不夠,點心果子更是多多益善。 每每坐在他身邊吃飯,顧停都備受洗禮,自己人看自己人,吃相當然是可愛,調侃兩句也是帶著善意,放在別處就不一樣了,要是有人討厭你,你當著她的面這么吃飯,這么拿果子,她一定更討厭。 馮氏內宅修煉多年,算是穩得住,顧慶昌就不行了:“你給我站??!把果子放下,把那野貓扔過來,我一定要殺了它啊啊殺了它!” “住口!你看看你現在,哪里有一家宗子的樣子!”馮氏再也看不過去,開始訓兒子了。 顧慶昌天不怕地不怕,連爹都不怕,就怕他娘,瞬間慫了:“那,那兒子帶江兄去我那里換套衣裳……江兄,我們走?” 江暮云現在已經能站起來了,只是走路姿勢不復平時優雅,速度也略慢。 顧慶昌:“穿我的衣服,可以嗎?” 江暮云不愿意也得點頭,還得裝出高興的樣子:“能與昌弟同衫,愚兄倍感榮幸?!?/br> 他本以為今天被小貓狠狠欺負一頓,足夠倒霉了,不會再出別的事,沒想到這還不算,一出顧家大門,他就被一個黑影給攔住了。 第67章 打的就是你 月華流照, 燭火融暖,花燈親親密密的靠在一起, 似在傾訴平日難以說出口的情愫。 江暮云知道,往事不可更改, 可他還想再爭取一下。 在他印象里, 顧停是個很聰明很柔軟的少年, 多少倔強尖銳也隱藏不住心里那份溫柔, 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足夠聰明伶俐,也足夠有眼色,會理事, 只要能拉過來,日后必會受益無窮。 想想九原城里顧停做到的一切, 想想鎮北王為此收獲多少利益, 江暮云就難以釋懷。那些東西,包括那種似有似無的親密,那種信任依賴的眼神,都應該是他擁有的! 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想, 大約從十月初雪, 在柳意亭里沒等到人,他心里就種上了一份不甘。這份不甘慢慢壯大, 慢慢長成執念,他不能錯過,也不可以錯過, 這么美好的少爺,合該是他的!顧停還年輕,一時亂花迷眼,迷了路也不要緊,他會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