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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清如鏡。她透過冰冷的水波,竟能看見岸上站著的人。 她看見了劉邦。這位仁厚長者的臉上有如釋重負、有得意、有悲憫……她想要呼救,卻聽見他說:“謀反之罪,其罪不赦。伯盈,沒想到竟是你要反朕?!?/br> 她忽然想起,她就是被這位長者親手置于此地。 她先前跪伏在劉邦的面前,苦苦乞求:“愿以妾首,以代夫誅。①” 劉邦的臉上露出了猶豫。 他不是同情的——對她、對韓信,如果他們對他沒有任何威脅,他是很樂意放過他們的。 最終他的眼睛被掩蓋在那十二旒冕之下,臉上只有仁慈的笑,他被權力裹挾著,變成了那個皇帝、步步為營的漢王。聽說他在鴻溝與項籍對壘,怒斥西楚霸王十大罪的時候,項籍威脅要烹了他的父親。他笑著說:“我們曾是兄弟,我阿翁就是你的父親?!?/br> 像極了。 像極了那時候的笑。她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種不可名狀的恐懼。 她掙扎著、掙扎著,肩上卻忽然添了萬鈞的巨力。 她被人一手摁到了水底。 口鼻辛辣、渾身冰涼。 她睜大了眼睛,看見了呂雉得意的臉,更看到身邊,是她無助的父親、母親、孩子……還有阿信。然而她卻已經無力掙扎了。 殷嬙驚起。眼前是無邊濃稠的黑暗,她冷汗涔涔,忽然有一種無力的窒息感。 她裹緊了錦衾,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最新鮮的空氣,然而無濟于事。夢魘里的窒息感如影隨形。 “伯盈?!彼膭幼黧@動了韓信。多年的戎馬生涯讓他警醒,他素來淺眠。殷嬙最近又始終睡得不好,他每晚都注意著她的動向。 他立刻擁住了殷嬙。殷嬙仿佛從中汲取了一絲力量,她立刻死死地抱住韓信,把臉埋進他的頸間。韓信輕輕拍著她的后背,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伯盈,你在發抖?!表n信的話音未落,就覺頸肩處一片溫熱。 殷嬙死死地咬住嘴唇,壓抑著話里哭腔:“我做了一個夢,阿信?!?/br> “我夢見,漢王借著你匿藏鐘離眛,說你要謀反……陛下,他削了你的王號,把我們軟禁在長安,后來,后來太子和趙王爭帝位,呂皇后又說你要謀反,她殺了你、我、我阿翁、阿母。我只來得及托阿姊、季昭姊姊和姊夫,把阿瑕送走?!?/br> 殷嬙說得實在語無倫次。韓信卻認真地聽,他摸了摸殷嬙的頭:“阿瑕是誰?” “阿瑕就是韓瑕?!币髬云婀值乜戳怂谎?,“你說的,大丈夫心茍無瑕,何恤乎無家?!?/br> 她說得沒頭沒尾,韓信卻幾乎立刻就明白了。他伸手揩干殷嬙眼角的水漬,道:“若你腹中是男孩兒,便叫阿瑕吧?!?/br> 殷嬙愣了愣,又聽韓信溫言道:“莫哭了,伯盈。鐘離兄如今不知身在何處,趙王又是張氏,怎么能跟太子爭奪帝位?” 那不過是個夢。這些事情,還沒有發生。她這一世布置了那么多,提前布置了那么多……絕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殷嬙低低地“嗯”了聲。 韓信摸了摸她冰涼的臉蛋,想要起身點燈,殷嬙卻拽著他不放。 他的妻子是怕極了陛下。 果然如同淳于縈緹所說的,憂思過重。連帶著他也很難不想起,被兩次奪軍的、不那么愉快的經歷。 他反握住殷嬙的冰涼的手,摸索著披了件襌衣,披在她身上。 殷嬙始終不肯撒手,他只好牽著她,小心地找了火茹和火燧,點亮了燈火。 “和政務、軍務有關么?”殷嬙見他似乎在找什么,低低問了一句。韓信的東西大都放在她這兒,只是單獨辟了幾口箱子盛裝,她雖不會亂用,卻是親手整理過的,很清楚他的東西都放在什么地方。 “是?!表n信答。 她引著韓信到一旁,指著右邊幾口箱子,道:“這三口箱篋里裝的是你的,這里邊是日常用的,這里邊是政務?!?/br> 還有一口里邊的是軍務。 殷嬙掌燈,韓信從中翻找出了什么,隨后,韓信打開了殷嬙的左手,把東西放在她掌心上。那是一只銅的臥虎虎符,頾須怒張,威風凜凜,是楚國調兵的憑證。他輕輕握住殷嬙的手,殷嬙的手心里攥著虎符,他的手心里,攥著殷嬙的手。 殷嬙微怔:“這……” 韓信言簡意賅:“給你的?!?/br> 殷嬙從沒想到,她準備苦心謀算的兵權竟這樣輕易,就攥在了手里。 “伯盈,你和陛下,我也不知怎么調和……”韓信抵著她的額頭,“兵權放在你的手上,要不要出兵、何時出兵,你說了算就是——我相信,陛下不動楚國,你也不會主動挑起戰端。成敗都有我擔著?!?/br> 他微微揚眉,眸中浮現出一股森然銳氣:“至少,我自從軍以來,還未逢敗績?!?/br> 殷嬙嫣然一笑,與有榮焉的模樣:“是啊。戰必勝,攻必取,君之赫赫戰績,前無古人,后無來者?!?/br> 韓信道:“你若想念外舅、外姑,我派人把他們接來?!表n信徙楚之前,殷嬙的父母就回了巴郡。兩人都上了年紀,不耐齊國氣候,故此回了桑梓。 殷嬙卻微微搖頭,此時接人過來,徒增皇帝的懷疑。況且,巴郡有范目和她家根基在,反倒更安全些:“大人習慣了巴郡,何必因我這不肖女舟車勞頓?!?/br>